孔祥林微笑著復述了一次,範建翠臉色陰晴不定起來。好半晌,她才故作無所謂並恭喜孔祥林的說道︰「祥林啊,我听說到黨校進修可是將要提拔的先兆呢,只有領導打算重用某人,才會推薦去學習,你跟嬸子說說,是不是領導有意要給你升官兒啊?」
孔祥林淡然的擺手道︰「這都是後話,咱就是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嘛!」
劉麗在那邊豎著耳朵听到這句話,沒憋住,笑了出來。
範建翠笑眯眯的說道︰「那祥林豈不是很快就要當局長了?以後嬸子要是有啥事求你,你可別裝作不認識嬸子就好。」
她來醫院看孔祥林本就是有事要找他幫忙,但是孔祥林剛剛蘇醒,她自然不能迫不及待的出言相求,畢竟這樣就太不近人情了,只會讓孔祥林對她反感。況且,她只是劉麗的二嬸,他們的關系也沒有親近到這種地步,她只好先留下余地,以便等孔祥林病愈,好再來找他商量妥當。
又寒暄幾句,範建翠起身告辭,張華出去送她。劉麗走了回來,小聲跟孔祥林嘀咕道︰「祥林,你猜她來干嘛?」
孔祥林一直昏迷不醒,自然不知。
「她是來找你給她朋友辦事的,這些天沒事天天往這兒跑。」劉麗說道,「說是他有個朋友開的幼兒園被你們科處理過,然後被停業整頓了,現在想重新開業,似乎想要讓你給他們出一個整改報告。」
孔祥林表示明白,像範建翠這類人,如果沒事會來看他,那才出鬼了。
劉麗忿忿的道︰「來就來了,可也不知收斂,不肯管住自己那張嘴!你知道她跟我媽怎麼嚼舌根的嗎?」
孔祥林詫異的道︰「嚼舌根?她跟咱媽關系不是並不好嗎?」
劉麗冷哼了一聲︰「關系不好,並不能減弱她背後說人閑話的動力。這幾天她看到雁翎在這兒照顧你,跟我媽很是說了一些難听的話。你也知道我媽這個人,耳根子軟、听風就是雨,現在她不停的叮囑我要看住你呢!」
孔祥林看到劉麗的臉上笑得很是古怪,于是打趣她說道︰「那你打算怎麼看住我呀?」
劉麗刮了一下孔祥林的鼻子,奚落他道︰「貓還有不**的?看能看得住嗎?」
盡管以老孔臉皮的厚度,也感到有些發燒。
恰在這時,孔祥林的父親孔真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孔祥林看到來人有些驚異,笑著問道︰「莊哥,你怎麼來了?」
竟是即將接替孔祥林位置代理安監科長的莊國棟來訪。
「孔科長身體有恙,我這當下屬的,那能不來看看?」莊國棟笑著將手中的禮物擺在孔祥林的**頭櫃上面,說道。
孔祥林忙擺手道︰「莊哥你就甭挖苦我了,這些天李局也應該找你談話了吧,我很快就要出去學習了,這科長的活計恐怕還要著落在你老哥頭上。說句良心話,我老孔是怎麼一塊料,咱倆都清楚,讓我搞檢驗我絕不含糊,可讓我干這些稽查的工作,實非我所長啊!」
莊國棟笑道︰「孔科長不用妄自菲薄,我莊國棟在咱們這口兒干了這麼多年,能像您做得這麼認真,事情處理的這麼妥當的,絕不多見。我這些年沒服過誰,可是你讓我不得不服氣。」
孔祥林能夠听得出他這話說得很誠懇,自從孔祥林領著他擺平了高麗園肉串城,他的態度就發生了明顯的轉變。
說到這里,莊國棟忽地看了看左右,見沒什麼外人,才神秘的湊向孔祥林說道︰「孔科長這些天抱恙在**,恐怕還不知道吧?咱北琴海可發生了人事大地震呢!」
孔祥林看了一眼妻子劉麗,只見後者也是一臉茫然。
莊國棟笑道︰「看來弟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憂心著你這邊,心中只想著你何時能蘇醒,對市里的變局並未上心啊!孔科長,你那個省委黨校學習能不能去得上,現在還難說呢。
你知道你臥病這些天,咱們北琴海有多少大人物出事了嗎?」
孔祥林皺眉問道︰「怎麼回事?」莊國棟說得這樣鄭重,看來事態絕對不輕。
莊國棟道︰「十二月六日,市委常委、市政法委書記劉長峰在家突發心肌梗死,撒手人寰。」
孔祥林心中一凜,劉長峰是江炳雲的舅舅,當時孔祥林扳倒吳曉龍,劉長峰卻巍然不倒,幾乎沒有受到吳曉龍一案的半點影響,可見其在北琴海的勢力實是如日中天,難以撼動。
可人算不如天算,這樣一個人物,居然就這樣沒了……可嘆世事無常啊!
劉長峰辭世,北琴海官場必定為之發生很大的震動。
孔祥林沒有言語,莊國棟卻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繼續說道︰「同日,市委常委、市長朱正午突發心肌梗死,與世長辭。」
孔祥林眼楮立時瞪得溜圓,朱市長也去世了?同一天?
如果說劉長峰在北琴海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那麼朱正午市長在北琴海可就算得上是只手遮天的人物了。朱正午就任北琴海市市長已經六七年了,在北琴海可謂大權獨攬,就連新到任的市委書記許如山也幾乎被他架空,很多事情無法置喙,其權力之大可見一斑。
他突然辭世,容不得孔祥林不動容。
莊國棟很滿意孔祥林的表情,面色古怪的又道︰「同一日,省委常委、宣傳部長李紹龍突發心肌梗死,倒在崗位上。」
孔祥林終于震驚了,李紹龍在省委宣傳部任職多年,出身北琴海,跟北琴海官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很多人猜測趙哥之所以能夠成為「地下組織部長」,在北琴海說一不二,跟此人有著絕對的關聯。
他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不是開玩笑吧?他們怎麼同一天出事?」這三個人突然同時離世,在北琴海來說,絕對稱得上官場地震,與其有關聯的人和事,都將面臨重大洗牌。
莊國棟搖頭道︰「為什麼這麼巧合,沒有人知道。我只是知道,這三位的突然辭世,讓北琴海乃至整個北江省都一片惶然。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匆匆站隊者有之、跑官要官者有之、調查真相者有之。你說在這種情況下,還會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到你那個學習上嗎,那個學習班還辦得起來嗎?」
孔祥林依舊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這三人,尤其是前兩人在北琴海的地位和勢力,可以說至少佔了整個北琴海官場的半壁江山,最後一人雖然在北琴海沒有直接勢力,但其影響力也絕不比前兩人小。他們如此巧合的同時離世,對北琴海的影響可謂空前絕後。
「我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一個聲音在孔祥林腦海中突然響起,再一次把他嚇了一跳。
「我說,你能不能不突然說話啊!」孔祥林心中無奈的吼道。
竟是趙哥又突然說話了。
「我說我知道他們幾個是怎麼死的!難道你不想知道嗎?」趙哥的聲音再次傳來。
孔祥林一愣,再次在心里想道︰「你能听到我想的話?」
趙哥的聲音道︰「好像響雷一樣,整個空間都在震顫,想不听到都難……」
孔祥林翻了一個白眼,心里對他說道︰「等莊國棟走了,我再找你好好聊聊。」
趙哥道︰「我也正有事要找你呢,我發現這個空間有些古怪。」
孔祥林再不管趙哥那邊,和莊國棟說道︰「現在咱們局里怎麼樣?」
莊國棟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道︰「亂作一團。」
孔祥林冷笑︰「該是如此,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會想正事兒了,不過咱們局的人也頂多就是觀望,影響不會太大。」
莊國棟點頭說道︰「可上面那些朱、劉兩系的局處級干部,都坐不住了,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頻繁的串聯在一起,研究後續問題。這兩系之外的,也大都抱著渾水模魚的想法,打算在即將到來的巨大人事變動中,分一杯羹。」
「只不過這些事情,對咱們底下這些小魚小蝦的影響倒不會太大,無論到什麼時候,底下干活的人是少不了的,起不來的也都是這些干活的。」孔祥林冷笑著說道。
莊國棟笑道︰「這倒是,神仙打架,只要不傷到咱們就行了,管他誰做皇帝,還不得有人種田、有人織布、有人經商、有人納糧?
呵呵,不說這個了,今天看你氣色挺好,醫院有沒有診斷出到底是因何導致你連續昏迷這麼多天的?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孔祥林道︰「也沒有什麼具體診斷,估計就是前些日子偶感風寒。」孔祥林只得祭出他的專門解釋。
二人又聊了一會,莊國棟起身告辭,孔父送他離開了孔祥林的病房。
劉麗看了看時間,說道︰「林,時間不早了,我去接雲龍,你再好好休息一會。按照醫生的意思,你還是在留院觀察幾天,真沒什麼問題了再辦出院手續不遲。」
「好的,你去吧,我沒事啦!」孔祥林對自己的身體很了解,知道自己除了失血過多外沒什麼大礙。
劉麗離開之後,孔祥林將心神沉入體內,再次來到印內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