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大結局，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秦少皇將茗苒放在床上，茗苒不安似的扭了扭，酒醉後的腦袋沉甸甸的。秦少皇幫她蓋上被子，薄唇殘留著酒水的微甜，鷹眸略變深沉。
「唔……」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依稀間，睜開眼楮，一道暗影漸漸走遠，「嗯？」茗苒疑惑，想撐起身，涌上的酒意讓她再次陷入昏睡。
……
嗡。
秦少皇掏出手機，接下通話。
「少皇，秦姨剛找到了我，我大概明天就會回國，你還在大北城？」
「還在。」
「我明天到了機場再給你電話。」
「好。」
放下手機，秦少皇直徑回到廂房，花明爵依舊笑眯眯地蹺著長腿，旁邊的沈逸風揉著額頭，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秦少皇蹙眉。
面對秦少皇的利目，花明爵聳了聳肩，笑得自然，「他心情不好。」
「走吧。」
「有事？」花明爵挑了挑眉，秦少皇不回答。狹長的狐眼里掠過一絲精光，花明爵叫了沈逸風一聲，沈逸風揉著額頭撐起身，險些站不穩，勉強走了幾步。
花明爵笑眯眯的，回頭，秦少皇還站在原地，花明爵挑眉，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跟著沈逸風走了，免得他醉著醉著就不見人了。
重新回到房間，秦少皇推開門，沒有亮燈，窗戶敞開，微薄的燈光落在嬌小的背影上，獨自一人趴在桌面上，手旁一只空置的酒杯。仿佛听見了腳步聲，她動了動身子，卻沒有回過頭，下巴枕在手臂上，握住一條吊墜。
秦少皇走到她身後，男性剛陽的氣息打散了酒水味。
茗苒挪了挪，悶悶沙啞著，「happy，不在了。」
鷹眸劃過一抹情緒，秦少皇坐在她身旁，把空掉的酒瓶、酒杯拿開。
听見聲響，茗苒側過腦袋，大眼楮里蒙著醉意，似乎看不清身旁的人是誰，她眯了眯眼，又別過臉。掌心間的吊墜，一抹棕黃色。
「……再來一次，我還是什麼都做不到……」眼睫毛半垂下，疲倦般埋首在雙臂間。那日的血腥不斷在腦海里翻滾，她要沈茗諾付出代價！
她做這麼多，只是想改變命運，既然命運無法改變……
拿著吊墜的小手驀然收緊！茗苒抬起頭，大眼楮微眯，一手拿起旁邊的酒瓶，正要仰首，手腕被壓住。茗苒受驚，望向一旁，「大哥哥？」
房間里沒有開燈，映襯得秦少皇的臉有些黑，茗苒小小一個顫抖，下意識松開了酒瓶，「大哥哥……你怎麼在這里？」
完全沒有感覺，茗苒完全不知道秦少皇會在這里。
「回去。」
昏暗中，男人的生意低沉，一雙鷹眸看得茗苒揪緊心頭。避開他的視線，咬了咬唇，「不。」
秦少皇沒有說話，狹長的鷹眸壓下，昏暗的房間安靜得讓人喘不過氣。茗苒蒼白著小臉，咬緊下唇，拽著脖子上的吊墜……
回去？
回去干什麼？
happy已經死了，下一步就是「掌上明珠」的發布會，再過一段時間，爺爺就會將她趕出沈家……
前世的命運會再次重演，既然是這樣，她為什麼還要回去？她要改名命運，不是坐以待斃的等死！
她不能讓happy白白的死掉！她要沈茗諾付出代價！
「大哥哥，我不想回去！」
對上秦少皇的眼楮，茗苒堅定而倔強，「大哥哥，我已經沒事了。我晚一點會回家的。」
她剛才喝醉了，大哥哥應該是半路上撞見她，就將她帶過來休息。茗苒不知道秦少皇為什麼剛好會在the、one，但有些事，她一定要去做！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過沈茗諾！
如果不是她，happy就不會死！
她要沈茗諾痛！痛到恨不得去死！
茗苒捏緊拳頭，剛站起身，手腕就被擒住，鋼鐵般的力度控制住她的身體。茗苒受驚，轉眼對上秦少皇刀削般的俊臉，鷹眸中的情緒讓茗苒渾身一僵，腦中的想法仿佛被看透了……
「大哥哥……」抿緊唇，茗苒嘗試著掙扎開秦少皇的手，「呀！」無奈他的手勁太大，茗苒一不小心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他懷里。男性剛陽的氣息撲進鼻腔里，茗苒心頭一慌，撐手要站起身。
一只溫熱的手臂擱在她後背上，壓制住茗苒的動作。瞳孔皺縮，茗苒被秦少皇摟在懷里，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男人的氣息拂拭在脖子間，茗苒觸電般顫抖，渾身的力氣軟下……
「大哥哥……」
溫熱涌出眼眶，指尖死死的拽住他的衣服，嬌小的身軀在他懷里顫抖。嗚咽聲斷斷續續，胸前傳來一陣濕意，秦少皇將她抱緊。
夜還漫長。
*
次日，茗苒一覺醒來，眼楮腫痛。撐起身，蓋在身上的被子自然滑下，床邊的窗口打開了一個小口子，燦爛的陽光透進室內，點綴著七、八十年代的老裝修，透出一份古樸的韻味，那人就如同畫中的人物。
頎長的身軀伸展在沙發上，長腿交搭在茶桌上，背靠著沙發，陽光描繪著俊美無儔的臉龐。茗苒心頭觸動，下了床，邁著輕巧的步伐接近他，雙眼閉合，修長的眼睫毛輕垂下。也許是睡姿不佳，他的臉稍微繃緊。
茗苒小心翼翼的坐下，見秦少皇沒有醒來，茗苒緩緩靠近他懷里，雙手抱住他的腰，蹭了蹭，「大哥哥。」
狹長的鷹眸睜開，看著懷中的小腦袋，秦少皇伸手摟住她的小腰。窗外，又是陽光燦爛。
茗苒在秦少皇懷里賴了一會兒才起身，簡單地收拾一下，跟著他離開。早上的the、one還沒有開始營業，走廊上空蕩無人，搭配著七、八十年代的老裝修，燈光暗沉，牢籠般的壓迫感讓茗苒靠近秦少皇，一雙大眼楮緊緊地注視四周。
忽然，仰首望住他冷峻的側臉，茗苒抿了抿唇，小手拽著他的衣袖。如果，昨晚沒有踫見大哥哥，她現在是不是應該……
一路離開the、one，溫煦的陽光射入眼底，茗苒眯起眼，忽然有一種輕松的感覺。如果，她昨晚選擇報復沈茗諾，她應該作出了一些傷害自己的事……
在附近找了一間餐廳，茗苒點了一些菜，去了趟洗手間，用涼水洗了洗臉，抬起頭，鏡子里的女孩子小臉白皙，五官還沒有稚女敕。劉海被扎起，露出一雙深邃的眼楮。
茗苒握住脖子上的吊墜，凝視著小狗狗棕黃色的毛發，迷茫得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做什麼。她想保護happy，但是，happy已經不在了……掌上明珠的發布會很快就會開始，到時候，她應該怎麼做？
握住手中的吊墜，望著鏡子里五官稚女敕的女孩兒，她迷茫了……
「……少皇，你最近有事的話，我暫時也不要跟秦姨見面了。」
茗苒回到大廳，秦少皇對面坐著一個女人，漆黑的長發宛如絲綢，嗓音清越，「過段時間，我會去見秦姨，她現在生你的氣，你還不是不要回去了。」
「嗯。」秦少皇點頭。
女子輕笑，「就只有秦姨能將你壓住。」女子拉過身旁的行李，站起身，一襲素色的長裙勾出曼妙高挑的身形，「我先走了，我在大北城的酒店訂了房間，秦姨還不知道我回來了。」
秦少皇望住她，鷹眸深黑。
女子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揮了揮素白的手，「你不用送我了，明爵說了你昨晚在酒吧喝了很多酒，醉到今早才起來？」女子湊近秦少皇，一雙明眸打量著他的臉，垂下的長發搖曳在身前。
秦少皇只是蹙眉，沒有避開她的眼楮，「你見過他了？」
「沒有。」沒看他臉上有什麼疲勞，白雪挺直腰，「我今早在機場等了你一陣，你沒來，我就打電話給他了。放心啦，我不會和秦姨說的。」白雪眨了眨眼，明眸躍起調皮的神色。
秦少皇的臉色微變，白雪也不和他多說了，交代一下住址，拖著行李箱，踩著干脆利落的步伐離開。臉上飛揚的微笑引得旁人連連矚目。
茗苒晃了下神，垂著眼簾走到秦少皇那邊。遲緩了一下，才坐在白雪剛才坐過的位置上，對面的男人移眸望向窗外，茗苒忍不住望去。
隔著玻璃牆，大街上陽光燦爛，拖著行李箱的高挑女子攔下一輛計程車，臨上車前，女子仿佛早有約定般回眸望來，瑩白精致的臉上揚起微笑，隨後，疑惑般眨了眨眼，視線和茗苒對上。
司機催促，白雪沒有多看，帶著一縷疑惑上了車，揚塵而去。
「大哥哥，」眸光閃爍，「你朋友找你有事？」
「嗯。」秦少皇應了聲。
茗苒咬了咬唇，「大哥哥，我是不是妨礙你的時間了？」
「……」
等了一會兒，茗苒沒有听見他說話，抬起眸子，陽光穿透櫥窗，落在他臉上，加重了鷹眸的色澤。茗苒一眼望進去，心房「咯 」一跳，隨即又避開臉。
「沒有。」
男人低沉的嗓音宛如大提琴，悠然落入心底。
茗苒受驚抬眸，陽光柔化了他眼中的色澤，定定地凝視而來……
心跳，在撲通撲通……
茗苒回到沈家已經是中午了，秦少皇還有事，先離開。一晚沒有回家，管家上前詢問茗苒，一會兒向沈老爺報平安。掌上明珠的發布會日漸逼近，沈老爺也變得忙碌起來。
「小苒，一整晚，你去了哪里？」
二伯娘正巧在大廳，看見茗苒回來，輕柔笑道。
沈茗諾也在旁邊，朝茗苒微笑著，兩母女似乎正在聊著什麼。
茗苒看她們一眼，應了聲，轉身上樓。
「媽，我剛才跟你說那件事怎麼樣？」沈茗諾也不管她，扯住母親的手，期待道。
「茗諾，你這件事，爺爺知道嗎？」
「不知道。」沈茗諾握住母親的手，「媽，我已經長大了，遲早都要結婚的。爺爺心里只有沈茗苒，我留在家里爺爺也不喜歡。」沈茗諾語氣委屈，之前爺爺問都不問就將她趕出去，如果不是爸媽幫她處理那件事，她現在很有可能被爺爺趕上了飛機。
一天有沈茗苒在，她留在沈家都沒有意義！倒不如現在搬出去，和雲彥一起！她絕對不會讓沈茗苒將雲彥搶走！
女兒忽然說要結婚，二伯娘眸色凝重，「茗諾，你有對象了嗎？」
「還，沒有。」想起傅雲彥的交代，沈茗諾含糊過去。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傅雲彥不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不過，既然是傅雲彥的意思，沈茗諾一定會听，「媽，你也看見了，爺爺心里只有沈茗苒一個，我留在這里也沒有用，倒不如先搬出去住，有空的時候，我會回來的，總好過等著爺爺將我趕出去。」
沈茗諾嘀咕著。
二伯娘蹙緊眉頭，點了點頭，卻沒有當即應下沈茗諾。沈茗諾看不出母親的心思，興奮地拉著母親的手保證一番，自己以後會經常回家。
樓梯口，一個人影拐進了轉角處，大眼楮里泛起陰暗。
……
沈茗諾的小心思，沈老爺還不清楚，傅雲彥卻從她口中听說了。
今天一早，傅雲彥來到沈家，和沈老爺商量一些關于「掌上明珠」的事情，趁著休息的時間，沈茗諾將他拉到花園上，興奮的把這件事告訴他。
「彥，媽已經同意讓我搬出去住，她會幫我和爺爺說的。當然了，媽還沒同意讓我結婚呢，這件事要畢業之後才說。」沈茗諾的小臉緋紅，沒看見傅雲彥蹙起了眉。
「茗諾，我之前怎麼沒有听你說過這件事？」
「爺爺上次不是要我去住酒店的嗎？」沈茗諾撇了撇嘴，挽住傅雲彥的手，抱怨道，「掌上明珠，爺爺也是用沈茗苒的名義。上次的事，爺爺問都不問就將我趕出去，我再留在家里也沒有用，倒不如搬出去。就在學校附近，你過去也方便。」
沈茗諾偎依在傅雲彥懷里，語調有些曖昧。傅雲彥卻一手將她推開，俊美的臉上泛起不悅。
「這件事，你怎麼沒有和我商量過？」
沈茗諾一時緩不過神，「彥，你怎麼了？我只是搬出去住，又不是不回來，你生氣什麼？」
她何嘗不想繼續住在家里？如果沒有沈茗苒，爺爺就不會這樣對她！自從沈茗苒回來之後，爺爺眼里就沒有了她這個孫女。這里才是她的家，因為沈茗苒，她要搬出去住，難道她不生氣嗎！？
盯住傅雲彥不太滿意的臉，沈茗諾的不滿更加強烈，黑著臉「哼」了聲，大步走回屋里。
傅雲彥站在原地，擰緊眉頭。過來一會兒才過去追沈茗諾。
沈家說大也不算是很大，但如果沈茗諾存心要躲著她，傅雲彥根本找不到。在大廳轉了一圈，問過佣人，傅雲彥上了二樓，正想去沈茗諾的房間找人，路過陽台時卻收住了腳步。
「小苒？」
陽台上擺放著一張藤椅，陽光散落，女孩兒輕閉眼簾在午睡，似乎听見了聲響。蝶翼般的眼睫毛顫動，一雙大眼楮望過來，噙著迷糊的倦意。
傅雲彥上前，「小苒，你在看書？」
茗苒手中捧著一本書，端正坐姿，「嗯，雲彥哥哥，你什麼時候過來的？」說話間，揉了揉眼楮，倦意濃濃。
傅雲彥張望一眼，從陽台這個角度看不見他和沈茗諾談話的地方。收回視線，傅雲彥溫雅一笑，「掌上明珠的發布會準備開始，我和沈爺爺有些事要談。」
「噢。」茗苒點了點頭，「雲彥哥哥，爺爺的書房在一樓噢。你來二樓是想找三姐的吧。」茗苒擠了擠眼，有些調皮。不等傅雲彥說話，茗苒又道，「雲彥哥哥，你和三姐是不是準備結婚？」
「小苒，你為什麼這樣說？」傅雲彥輕蹙眉。
茗苒坐好，眨巴著大眼楮說道，「是三姐說的啊，我那天听見三姐和二伯娘說，三姐要結婚了。難道三姐結婚的對象不是雲彥哥哥你嗎？」
說著，茗苒皺起了秀眉，似乎在深思這個問題。傅雲彥蹲，俊美如畫的臉上含著輕柔的笑。
「小苒，雲彥哥哥不會和你三姐結婚的。」
「為什麼？」茗苒晃神道。
傅雲彥笑而不語，修長的指尖執起茗苒垂下的發絲，輕柔地幫她理順。俊美的臉上一直帶著微笑，專注的眼神讓人不禁心跳加速。
茗苒避開他的手，眨了眨眼。
「小苒，雲彥哥哥還有事要忙。」
「哦。」
傅雲彥輕柔一笑，走出了陽台。
茗苒瞥了眼沈茗諾的房間方向。沈茗諾想嫁給傅雲彥，也要看傅雲彥願不願意，傅雲彥這個人野心很大，一旦他知道沈茗諾要離開沈家，心里一定會對沈茗諾有所不滿，怎麼可能和她結婚？
沒了沈家，丟了沈家三小姐的頭餃，沈茗諾，你還有什麼？
沈茗諾不是很在乎傅雲彥的嗎？那就讓她失去好了。
站起身，走到護欄前，視線越過茂密的樹冠，小小的墓碑聳立在樹蔭下。茗苒抬手，握住了冰冷的吊墜。
她做不到，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happy死。
凶手就是沈茗諾！是她將happy趕出沈家的！如果不是她，happy根本就不會死！
沈茗諾。
大眼楮眯起，握住吊墜的手背泛白。
*
是夜，沈家的發布會，皇庭酒店內燈光輝煌，賓客在宴會大廳來往交流。
沈茗諾跟著傅雲彥來到空中花園，清涼的晚風吹拂著發絲，「彥，你要什麼事要和我說？」沈茗諾左右張望一眼，空中花園沒有人，燈光黯淡。站在這兒，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沈茗諾下意識地拉緊披肩。
「茗諾。」傅雲彥開聲，低沉的語氣讓沈茗諾不太習慣，「彥，你怎麼了？」
「你真打算搬出沈家？」傅雲彥轉過身，目光中依稀帶著不悅。
沈茗諾一愣，「是啊，怎麼了？」這件事，她昨天都已經跟他說了。只要有沈茗苒在的一天，她留在家里都沒有用！想到這里，沈茗諾瞪向宴會大廳，今晚受邀前來的賓客都是為了給沈茗苒祝賀的，還有誰記得她是沈家的三小姐？！
想到這些，沈茗諾哼了聲，扭過頭，傅雲彥的臉色不太好，「彥，你怎麼了？我搬到外面住不好嗎？你又不想公開我們的關系，我搬到外面也方便啊。」沈茗諾的臉頰泛紅，暗示般瞅住男人俊美的臉，嘀咕道，「是你自己說不想這麼年輕結婚的，那我就搬出去了……」
「你為什麼要搬出去？是因為沈爺爺和小苒的關系？」
沈茗諾看他一眼，別過臉，「你知道還問？！」
「那你打算在外面住多久？」
這個問題，沈茗諾倒沒有認真考慮，「等到爺爺不再理沈茗苒的時候，我就回來！」
這有可能嗎？傅雲彥擰緊眉，「茗諾，你為什麼一定要跟小苒斗氣？」
「我跟她斗氣？！」沈茗諾瞪大眼楮，「我什麼時候跟她斗氣了！明明就是她搶了我的！她沒有回來之前，爺爺只有我一個孫女，掌上明珠本來應該是我的名義！」
「你就是以為這個所以要搬出沈家？」傅雲彥反問。
沈茗諾憋紅了臉！當然不是因為這個，爺爺心里頭壓根就沒有她這個孫女，只有沈茗苒一個人。她繼續留在沈家還有什麼意思？沈茗苒什麼都喜歡跟她搶，她絕對不會讓沈茗苒把雲彥搶走！
「彥，你怎麼了？今晚怎麼一直跟我說這個話題？」沈茗諾忽然察覺到不對勁。
掌上明珠的發布會還沒有開始，傅雲彥就將她帶到空中花園，一直跟她聊這個問題。沈茗諾皺了皺眉，猜想道，「你不想我搬出去住？」
傅雲彥稍微壓住怒氣，「茗諾，你這個時間搬出去住非常不合適。」
「為什麼？」
「掌上明珠第一季的珠寶系列很快就要上市，所有人都在關注這件事，關注你們沈家，你現在搬出去，媒體一定會有所洞察。」
「關我什麼事，掌上明珠又不是我的名義……」沈茗諾不滿嘀咕著，猛地！「傅雲彥！你不覺得你今晚很奇怪嗎？為什麼一定和我說這個話題？你是擔心我搬出去住，媒體會說沈茗苒在家里仗勢欺人嗎，對她影響不好嗎？」
她父親之前就是拿這個理由說服爺爺讓她搬回家里，今天，傅雲彥也要用這個理由來壓她嗎！
沈茗諾捏緊拳頭，「我搬出去住，和沈茗苒有什麼關系？媒體怎麼看她，跟我又有什麼關系，你這麼關心她干什麼！你知不知她在家里怎麼對我！」
「小苒怎麼對你？」傅雲彥擰眉，「所有媒體都在關注掌上明珠，你現在搬出去住，確實不好。沈爺爺答應了嗎？」
「沒有！」沈茗諾氣得小臉發黑，「反正我一定要搬出去住！媒體怎麼說，關我什麼事！」狠瞪了傅雲彥一眼，沈茗諾大步離開。
「茗諾！」傅雲彥一手扯住她，「你不要這麼任性，你這個時候搬出去，沈爺爺會生氣……」
啪！
沈茗諾一手甩開他的手，「你是擔心爺爺會生氣，還是擔心對沈茗苒不好？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她！」
傅雲彥皺眉，「我沒有。」
「你騙人！肯定是沈茗苒和你說過什麼，是不是？」她之前和傅雲彥說這件事，傅雲彥都沒有這麼大反應。他現在滿口都是沈茗苒，肯定是沈茗苒和他說了什麼！
想到這里，沈茗諾的臉色更加難開，踩著高跟鞋跑回宴會大廳，也不管傅雲彥在她身後說什麼。
宴會大廳賓客較多，沈茗諾一路撞到了幾個人，終于在陽台找到茗苒。
听見腳步聲，茗苒望過來，精致稚女敕的小臉上化著淡妝，對上沈茗諾的盛怒，茗苒眼神平靜。
「沈茗苒，你是不是和雲彥說過什麼了？」沈茗諾氣極，張口就質問茗苒。傅雲彥愛的人是她，沈茗苒憑什麼跟她搶？！
「雲彥哥哥和你說什麼了？」茗苒眨了眨眼。
听見她對傅雲彥的稱呼，沈茗諾兩三步走過來，「我和雲彥的事，不需要你管。我搬不搬出去住，是我的自由！」
「你要和雲彥哥哥住在一起？」
茗苒突然這樣問，沈茗諾愣了一下，哼道，「我的事，和你沒有關系。」
「三姐。你在罵我嗎？」女孩兒眨了眨眼，修長的眼睫毛隨之扇動。
沈茗諾被她莫名其妙的問題弄得晃神，這才想起這里是宴會大廳，爺爺和一眾賓客都在外面！如果讓爺爺听見她罵了沈茗苒，爺爺一定會將她趕走的！
死忍住心中的怒火，沈茗諾柔柔笑起來，「小苒，三姐剛才只是有點生氣，沒有罵你。」
「你為什麼生氣？」
沈茗諾再度被堵住。
茗苒若無其事般說道，「是因為雲彥哥哥不肯和你一起，你覺得很生氣，就沖我發脾氣？」大眼楮眨了眨。
沈茗諾的臉頓時就青了，但又不能罵茗苒，咬牙切齒笑道，「小苒，三姐不是這個意思，三姐和雲彥沒有關系。」
傅雲彥不肯公開他們的關系，沈茗諾也只能承認。
「是嗎？」茗苒疑惑般，「三姐，我上次看見你和雲彥哥哥在一起。」
「什麼時候？」沈茗諾一驚。她回國之後，和傅雲彥單獨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沈茗苒什麼時候看見了？她也不知道傅雲彥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隱瞞他們的關系？
「在我十八歲的宴會上。」
女孩子揚起唇角，「我看見你們在樹後……」
……
宴會就快開始，沈老爺正和沈一習交代要點。今晚的宴會對掌上明珠的上市至關重要，沈老爺不希望出現一絲意外。
「小苒呢？」
沈老爺忽然問道。
沈一習望了眼四周，招來侍應，才知道茗苒在陽台那邊，一行人朝那邊走去，「爸，掌上明珠既然以小苒的名義，一會兒的開場白就讓小苒去說幾句吧。」
「嗯。」沈老爺點了點頭，沒有及時回應沈一習。
沈一習雖然不喜歡茗苒，但也不希望沈氏的聲譽被毀掉。再說，那個小丫頭才十八歲，在家里一直是個小公主，壓根沒有見過什麼大場面，待會要她上台說開場白，還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呢？
沈一習哼哼的想著。沈家五小姐不能壓場，自然就得讓沈家三小姐上場，他的女兒絕對不能一輩子被那個小丫頭壓著！
「……沈茗苒，你別亂說，我才沒有你這麼卑鄙！」
沈老爺收住腳步，再繞過一個彎就是陽台，兩抹身影在糾纏著！
「爸……」
沈一習想上前阻止，當看見沈老爺的臉色，沈一習急得不敢說話。陽台那邊的爭吵不斷傳入耳中，沈一習恨不得將女兒拉開，居然在這種場合和沈茗苒吵架？！
沈茗諾沒看見轉角處人，她正用力扯住茗苒的手，「沈茗苒，你要是敢把這件事告訴爺爺，我！」沈茗諾咬緊下唇，有爺爺在，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付沈茗苒！
沈茗苒居然看見她那天和傅雲彥在一起的畫面！沈茗苒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關系，她卻假裝不知道，一直接近傅雲彥。
「沈茗苒，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喜歡的人是我，不是你，就算你把這件事告訴爺爺也沒用！」
沈茗苒掙扎了一下，瞥見某處，眸光微動，「就因為你喜歡傅雲彥，你就要我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沈茗諾加大勁力。她絕對不能讓沈茗苒把這件事說出去！
「上次在皇庭酒店，你根本就一早看見我被那些人拖上車。」
「你，你說什麼。」瞳孔皺縮，沈茗諾趕緊扯住茗苒，「你別胡說，我根本就沒看見你，有什麼證據？」
「但我看見你！」似乎被惹怒了，茗苒逼近一步，「你上次就是在皇庭酒店的大門口，你明明看見我，故意不讓沈小四去找我！你喜歡雲彥哥哥，你害怕我把他搶走，你就恨不得我去死！」
「我，我沒有。」沈茗諾的臉一下子蒼白過來。
茗苒踏出一步，怒道，「你上次和吳城一起，就是想吳城把皇庭酒店的證據全部弄走，你不想爺爺知道你做過的事！你害怕李隊長會查出什麼，就串通吳城一起對付李隊長，沈茗諾你好卑鄙！」
「爸！」
听到這里，沈一習再也忍不住了，剛沖出一步，一只裹著黑色衣袖的手將他攔住。沈一習望過去，老人的臉色讓他顫抖。
那邊的沈茗諾依舊沒有發現沈老爺他們，好不容易才從茗苒的話中回過神，「你，你一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茗苒甩開她的手，「我想不到你會這樣對我，你那天明明可以救我，但你沒有！」
「我，我沒有。」沈茗諾渾身一顫，正想解釋，茗苒猛地越過她，沈茗諾一手扯住她，「你，你要去哪里？你不能和爺爺說，我，我那天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想不到……」
「你承認了？」
女孩兒回首，大眼楮里泛起陰沉。
沈茗諾頓時一個寒顫，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不！不可以讓沈茗苒告訴爺爺，爺爺一定會將她趕出去的。沈茗諾跌退一步，陽台的涼風吹得她渾身發寒，視線忽然看見了護欄外面……
陽台位于二樓，下面是花園，要是摔下去也不會有人發現……這里沒有人，不會有人知道她做過什麼的！不，不可以讓爺爺知道！
沈茗諾咽下一口沫子，「小苒，你不要和爺爺說，我上次真的不是故意的。爺爺，」沈茗諾壓住顫抖，「爺爺叫我和逸祺去找你，我剛去到大門口就看有個人將你拉到面包車上，我，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等我回過神的時候，那輛車子已經駛遠了……我怕爺爺問起，才不敢說的。」
沈茗諾上前一步，伸出蒼白的手，「小苒，你別和爺爺說。」
茗苒看她一眼，小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冷冷地注視這她的懺悔。
「你，你真的要和爺爺說？」沈茗諾咬唇。
茗苒看著她，陰暗的眼神讓沈茗諾渾身發寒。她為什麼要和沈茗苒道歉？沈茗苒根本就不應該回來，她才是沈家唯一的女兒，沈茗苒搶走了她的所有，她要沈茗苒去死，她有什麼錯！
「別怪我，你根本就不應該回來！」
手腕一下子被捏住，茗苒抬眸，沈茗諾扭曲的眼神湊到跟前，「我根本就不喜歡你，你什麼都喜歡跟我搶！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不和三叔三嬸死在沈城，你還回來干什麼！」
啪！
一巴掌甩過來，沈茗諾摔倒在地上，臉頰上火辣辣的痛。還沒弄清發生什麼事，扭過頭，一道高大的暗影站在茗苒身旁，那雙眼神看得沈茗諾腦袋空白，「爺爺？」
「爸！」
沈一習這才反應過來，擋在沈茗諾面前，硬是說道，「爸，你不要生氣，發布會等會就要開始了，現場來了很多媒體……」
「哼！」沈老爺一個眼神打斷他的話，掃了沈茗諾一眼，惹得沈茗諾瑟瑟發抖。
沈老爺也不想讓媒體看見這些事，影響今晚的發布會。刮了沈茗諾一眼，不準她參加發布會，等結束後再處理她。沈一習因為是父親，同樣被沈老爺遷怒了，一會兒的發布會不需要他，留在這里好好看著他的女兒！
「小苒，和爺爺走。」
摟過女孩兒嬌小的肩膀，沈老爺掃沈一習兩父女一眼，冷著臉走了。
「爺爺！」
沈茗諾趕緊站起身，臉上尖銳的痛讓她幾乎走不動。眼睜睜的看著沈老爺走掉，被他摟住的女孩兒輕輕一個回眸，眼角的陰沉像棍子打在身上，沈茗諾抖了抖。
「小諾！你剛才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嗎？」
父親的怒喝讓她回神，「什麼事？」
沈一習氣得差點想扇她一巴，但看見女兒臉上的紅腫，沈一習也只能忍著，將她帶去旁邊的休息室，讓服務員拿來冰袋，在場的二伯娘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
來到休息室一看，女兒正捧著冰袋，眼眶紅紅的。丈夫在旁邊一個勁地抽著煙，二伯娘皺起眉，走向沈茗諾。
「媽！」沈茗諾隨即撲到母親懷里哭泣。
二伯娘安慰著她，過了一會兒，沈茗諾的情緒才恢復些許，抽泣著道，「媽，剛才沈茗苒是故意的！」
「你還說？！」沈一習听見這里就生氣，「小諾，你明知道今晚的發布會有多重要，你還是小苒吵架？！嫌你爺爺不夠生氣是不是！」
上次警察局的事，沈老爺已經很生氣了。想不到，沒過幾天，他女兒又給他弄這麼一出戲，「掌上明珠」的發布會他耗費了這麼心力，到頭來連露面的機會都沒有！沈一習怎麼想也覺得生氣。
「好了，茗諾也很難受。」二伯娘嗔了丈夫一眼，柔聲道，「茗諾，你剛才說小苒是故意的？」
沈茗諾看了父親一眼，擦干眼淚，「對！她就是故意的！」
爺爺為什麼正好出現在陽台上？
好端端的發布會，沈茗苒不留在大廳招呼客人，她去陽台干什麼！
沈茗苒在等她，等她中計！
這個問題，沈茗諾想了很久，她突然發現，沈茗苒剛才一直在引她將皇庭酒店的事說出來！
隱去了傅雲彥的事，沈茗諾將整個過程都告訴二伯娘，憤憤不甘，「媽，沈茗苒一定是故意的，她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爺爺剛好出現在陽台！」
二伯娘蹙起眉，「一習，你和老爺怎麼突然去陽台了，發布會不是準備開始嗎？」
沈一習掐斷煙頭，「爸剛才找小苒，服務員說她在陽台。發布會準備開始了，小苒一個人去陽台干什麼？」
「她就是故意的！」沈茗諾咬牙切齒！一瞬間似乎明白了很多，要不是沈茗苒和雲彥胡言亂語，她會和雲彥吵架？他們不吵架，她就不會去找沈茗苒，沈茗苒根本就是在陽台等她！
沈茗苒這個賤人一直在算計她！
沈茗諾豁然站起身，美貌的臉幾乎扭曲，二伯娘一手拉住她。
「茗諾，你去哪？」
「找沈茗苒！媽，她一直在算計我，我要告訴爺爺，讓爺爺知道沈茗苒是什麼人！」
「你以為你爺爺會信你？」
二伯娘加重語氣，沈茗諾愣住。
「茗諾，這件事，交給媽去處理。」二伯娘將沈茗諾拉回來，仔細整理她的亂發，芊芊十指輕撫過她臉上的紅印，「媽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媽……」
沈茗諾抬起眼眸，二伯娘平靜的眼神宛如深潭，沈茗諾一眼望進去，哆嗦一下，「媽，你打算怎麼做。」
二伯娘不回話，微涼的指尖沿著她的臉頰描繪著，一路移到了脖子間。
微涼的指尖讓人毛骨悚然。
盡管出了一些小意外，掌上明珠的發布會還是順利舉行了。考慮到茗苒可能不適應當眾演說，沈老爺只讓茗苒站在台下，盡管如此，賓客們的目光一直徘徊在茗苒身上，他們都清楚今晚的主角是誰。
一輪簡單的演說結束後，賓客在大廳內舉杯言談，完全沒有人發現沈一習一家人並不在現場。
宴會一直持續了數個小時，沈老爺見茗苒有點疲倦，提出要先回去。讓茗苒在車子那兒等他，沈老爺還要交代一些事。
坐在車子上，望著燈光璀璨的皇庭酒店，茗苒輕垂睫毛。沈一習一家人已經被爺爺趕回家里，爺爺也听見了沈茗諾說的話，事情到這里應該可以結束了吧……
握住脖子上的吊墜，茗苒無聲詢問。
重生之後，她只想保護happy，保護自己的朋友，不想死……為了這個目的，她算計沈茗諾，和二伯娘暗斗，有時候，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
因為她，景老大被傅老爺用家法打了一頓，因為她，連累了李晉浩，堂堂一個警察隊長居然被關起來，這些都是因為她。明明要保護自己的朋友，到最後卻連累了一個又一個。
或者，應該結束了。
「怎麼來了這麼多記者？」
剛松下一口氣，司機驚訝的聲音將茗苒喚醒，望向皇庭酒店那邊。本來寬敞的酒店大門口不知從哪兒跑出了一群記者，他們瘋狂地拍攝著，閃光燈讓茗苒眯下眼楮。
「小姐，你先留在車上，老爺被那群記者堵住了！哪來這麼多的記者？」
司機好眼力的瞧見沈老爺被記者圍住，推開車門，跑過去幫忙。
今晚的發布會只邀請了相熟的記者，這群瘋狂的記者明顯不是沈家邀請過來的。他們不顧保安的阻攔，將沈老爺圍住，場面頓時陷入失控。
眼見老人幾乎被人群擠到，茗苒再也按耐不住，推開車門跑向那邊。重生之後，爺爺一直對她很好，這份感情是無法作假的，盡管爺爺曾經將她趕出沈家，但這麼多年的爺孫感情，茗苒無法忘記，也不能一筆抹殺。
爺爺將她趕走的原因，她會繼續查下去，但現在！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爺爺被推到在地上，沈家老爺在商界上再如何聲名赫赫，都只是她沈茗苒的爺爺罷了！
「……沈老爺，你當年將你的三兒子趕出去，是不是心存愧疚，一心想補償才對沈五小姐這麼好的？听說你在發布會上還打了沈三小姐一巴。」
「沈老爺，當年沈家的繼承爭斗，你贏得了繼承權，你是不是因為無法容忍沈萬家，所以就將他們一家人都趕出去？你的小兒子受不了你做法，你干脆將他也趕走，是不是這樣？」
「沈老爺，你不害怕沈五小姐知道這件事嗎？如果沈五小姐知道害死自己父母的人就是她親爺爺，你覺得沈五小姐會怎麼做？」
「你哪間報社的！」
一直沉默的沈老爺扭過頭，烏黑的臉色嚇得周圍的記者愣住。但很快，記者就回過神了，更加激烈地追問沈老爺！
沈老爺生氣了！惱羞成怒了，這不就證明當年的事都是真的嗎？
豪門繼承權之爭，親人反目成仇，趕走自己的弟弟，最後連兒子都不放過。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他後悔了！他想彌補！
什麼掌上明珠都是因為愧疚！
「啊，那不是沈五小姐嗎？」
不知誰驚叫了一聲，沈老爺等人連忙望過來，昏暗的天色下，女孩兒臉色格外慘白，見眾人望過來，大眼楮里卷起一道漣漪，轉身就跑向馬路那邊。
「小苒！」
沈老爺一手推開眼前的記者，但因為人群實在太多了，沈老爺被攔住，「快去追！」
「好的，沈老爺！」
旁邊的保安立刻撞開記者，馬路那邊車流眾多，等到保安跑過去的時候，那抹嬌小的身影早就已經不見了！
「快去找，咳咳！」
「老爺，你小心身體。」
下屬趕緊扶住沈老爺，指揮一眾保安繼續去找人。回過身，那群記者還在瘋狂拍攝著，甚至有幾個人跑到了馬路對面，打算捕捉第一手資料。
「老爺，這些記者都不是我們邀請過來的。」
「去查！」沈老爺緩過一口氣，臉色異常難看，「去給我查清楚，到底是誰指示的！」
「老爺，你的意思事？」下屬一驚，但很快就明白過去。將沈老爺扶上車，馬上開始調查這件事。
如果沒有旁人指使，這群記者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出現？而且，他們還知道沈家當年的事！這件事，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了，沈老爺當年封住了所有消息，一定是知情人偷偷賣給記者的。
偏偏在這個時候才鬧出意外，掌上明珠的發布會一定會受到影響。
五小姐還听見了這件事！
真是麻煩了。
一眾保安沿著皇庭酒店附近一帶找了許久，始終找不到人，沈老爺大怒，要求馬上加大力度，至于那群記者也被趕走了。明天的新聞頭條一定是關于沈家的。
沈茗諾回到沈家，听見這件事的時候，沈茗諾大驚失色，慌亂之下找到了母親。
「媽，那些記者是不是你……」
二伯娘安撫似的拍了拍沈茗諾的手，「回去休息吧，你爺爺準備回來了。」
「媽！」沈茗諾還是很擔心。二伯娘這副樣子，不是默認那些記者是她找過去的嗎？事情鬧得這麼大，爺爺一定會非常生氣。「媽，你之前說的事，就是這件事？」
猛地響起什麼，沈茗諾美眸微瞪，「二爺爺和爺爺當年真的是因為爭繼承權，才被爺爺趕走的嗎？那，那三叔和三嬸為什麼會被爺爺趕走？是因為三叔幫著二爺爺？」
二伯娘輕握住女兒的手，點了點頭，「你爺爺當年的事做得過分，你三叔從小就和你二爺爺親，知道這件事就和你爺爺吵了一架，沒過多久就帶著萱怡去了沈城。你爺爺當時已經拿到了繼承權，自然不會因為你三叔，就過去沈城。」
「所以，爺爺一直沒有去沈城？三叔因為生爺爺的氣，所以也不肯回去？」
二伯娘帶著沈茗諾坐下，既然事情已經鬧開，她也沒有必要隱瞞。
「你三叔的脾氣好，就算再生氣，也不會跟你爺爺斗氣一輩子。」二伯娘頓了頓，「你二爺爺也不是喜歡追名逐利的人，當年輸給你爺爺，他也沒有計較什麼，但你二爺爺的兒子，沈一仁咽不下這口氣，在沈城的時候還經常搞一些小動作，希望能拿回繼承權。你爺爺和二爺爺因為沈一仁的事經常吵架，你二爺爺身體不好。有一次和你爺爺吵完之後，去了醫院，沒多久就過世了。」
「啊！」沈茗諾驚訝，「是，是爺爺害死了二爺爺的？」
「不能完全這樣說。」二伯娘輕搖頭，「但起碼，你三叔是這樣認為的，你二爺爺死後，你三叔就更加抗拒回大北城，然後你三嬸過去了，他就帶著小苒離開沈城，你爺爺當時怎麼也找不到他們。等到你三叔終于肯寄信回來，你三叔也已經不在了。」
「所以，爺爺才這麼緊張沈茗苒？」
二伯娘點頭。
沈茗諾一愣，隨後，眼底躥起快意！哼，爺爺這麼在乎沈茗苒，只不過是因為三叔三嬸都死了，爺爺只想補償而已！
害死自己父母的人，居然是一直最疼愛自己的爺爺。沈茗苒，你其實比我更加可憐吧。
握住母親的手，沈茗諾笑得陰鷙。
……
直到半夜時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沈老爺獨自坐在沙發上，管家低頭不語，大廳里的氣氛讓人難以呼吸。
「爸，你早點去休息吧。」
沈一習下樓，遲緩一下才打破大廳的僵局。
沈老爺沒有理他，沈一習走到沙發前，望了眼外面的天色，「爸，不早了，你還是去休息吧，身體要緊。」說著，沈一習去扶沈老爺，沈老爺抬起頭，噙著涼意的眸子讓沈一習動作一僵，但很快回神。
「爸，你也別擔心了，都已經叫了這麼多人去找，明天就能找到的了。」
沈老爺撇開視線，「你去收拾行李，明天就走吧。」
「爸！」沈一習大驚！不可能，這些事，他們做得很隱蔽，就算是那些記者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指示他們的，爸有什麼可能查到他頭上？
「走吧。該是你的，我一分都不會少。」沈老爺閉上眼楮，蒼白的頭發似乎瞬間蒼老了很多。
沈一習有些慌，「爸，小苒現在這樣，我這個當叔叔的，怎麼可以離開？」
「叔叔？」沈老爺睜開眼，一閃而過的凌厲讓沈一習僵住，「你是她叔叔，你女兒是她姐姐！」沈老爺傾出身，正要發怒，卻又軟下，揮了揮手，「走吧走吧，明天一早就離開，沒什麼事都不要回來了。」
「爸，你這是！」沈一習咬牙，「爸，都這個時候，你還想著小苒？小苒是你孫女，小諾也是啊？小諾的確是做錯了一些事，但你怎麼可以把她也趕走呢？」
「哼，她做錯的叫小事嗎？」沈老爺瞪他一眼，上下打量，「在你眼里，你女兒做錯的確實是小事。」
「爸……」沈一習渾身一抖，這是什麼意思？沈老爺透徹的眼神似乎已經將他看透，難道爸知道了當年……沈一習的臉色黑了黑，轉身離開了大廳。
管家見此，低聲詢問，「老爺，這些事，要和五小姐說嗎。」
沈老爺嘆息，不說話。望向黑漆漆的花園，神態疲倦，「等小苒回來再說吧。」
「好的，老爺。」管家沒有多說，退到一旁。
*
已經凌晨了，天色陰沉深邃，走在大街上，靜得能听見自己的腳步聲。茗苒抱著肩膀揉了揉，仰首四顧，這才發現自己來到了江邊，前面再轉一個路口就是沈家了。
沒有回家，茗苒來到碼頭邊緣坐下，听見江水在腳下翻滾。晚風吹得皮肉發痛，環抱住肩膀，脖子上的吊墜垂下，棕黃色的毛發晃動在眼前。
嗷嗚……
晃神間，似乎听見了小狗狗的聲音。茗苒立刻望向四周，江邊黑漆漆的，根本就沒有一個人。
眼中躥起的星光頓時死寂，茗苒抱著肩膀，蜷縮在碼頭邊。一路從皇庭酒店來到江邊，雙腳早就已經麻木了，呼吸著清冷的空氣，連心頭都是冷的。
「沈老爺，你不害怕沈五小姐知道這件事嗎？如果沈五小姐知道害死自己父母的人就是她親爺爺，你覺得沈五小姐會怎麼做？」
想起那些記者的話，茗苒眯了眯眼。自己找了這麼久的答案，就是這個？爸爸和媽媽之所以不願意回到沈城，就是因為這個？爺爺對自己一味的寵愛，難道也是因為這個？
忽然之間，覺得好累。茗苒埋首在雙臂間，听見清脆的浪濤聲拍打過來，似乎要將自己淹沒。
意識恍然間，肩膀忽然一沉。冰冷了許久的身體迎來溫暖，茗苒抬起頭，男性的氣息擠滿鼻腔，「大哥哥……」沙啞的聲音隨即被風吹走，茗苒別過臉。
秦少皇將外套蓋在她身上，挑撥的身軀擋住了寒風。
「我不想回去。」
茗苒縮了縮，抱緊了肩膀。皇庭酒店大門口的事驚動了這麼多記者，沈逸風今晚也在發布會上，秦少皇會來找她一點也不奇怪。說起來，第一次看見他的地方，也是在江邊，那時候，是happy帶他過來的……
現在，早就沒有了happy……
望住漆黑的江面，茗苒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想起自己重生時的誓言，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是哥哥讓你來找我的？」
「嗯。」
女孩兒蹲在碼頭邊，他的外套將她裹住，顯得她更加嬌小。晚風的寒風撩起她的發絲。秦少皇四顧，江邊空無一人，垂下眼眸，女孩兒扯住了他的外套，凍得小臉發白。
「回去吧。」
茗苒忍住寒顫，仰起頭，一眼望進男人深沉的眼眸里。微薄的燈光雕刻著他的五官，模糊了輪廓。
*
茗苒沒有回沈家，上了秦少皇的車，再次來到了二層樓帶花園的小別墅。
大廳里沒有開燈，小春一早已經睡了。茗苒在江邊吹了一晚的風，冷得哆嗦，按照秦少皇的指示去洗了個熱水澡，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有帶衣服。
糾結了一會兒，茗苒拿起一塊毛巾裹在身上。推開浴室的門，房間里黑漆漆的，茗苒赤腳邁步一小步，正想著要向小春借件衣服，「咦？」一扭頭，床上正放著一疊衣服，茗苒比劃一下，大小雖然不太適合，茗苒還是換上了。
剛拉開門。
「沈小姐，你洗好啦？」
「小春，你還沒有睡嗎？」
小春站在門外，身上穿著睡衣，外面披著一件外套，手中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面。小春讓茗苒先將面吃下，是她剛煮好的。
「主人在房間里，沈小姐，你先把面吃了吧。」小春放下東西，過去幫茗苒將換下的衣服收拾好。
「是大哥哥，叫醒你的？」茗苒眸光微動。
「是啊，沈小姐，你休息吧，我明天再幫你收拾。」小春笑了笑，捧著衣服離開了。
熱騰騰的面食香氣誘人，茗苒捧著手里，暖烘烘的。望了眼牆上的掛鐘，茗苒吃完東西，上床折騰了許久才勉強睡著，夢里不斷想起那群記者的話。
朦朦朧朧間，似乎有人站在床邊，茗苒睜開眼楮想看清楚，溫暖的氣息撫平了夢中的不安，茗苒小小的掙扎一下，最終還是敵不過疲倦，合上了眼簾，額頭落下一道溫熱……
再次睜開眼楮，陽光射進了室內。
小春昨晚幫茗苒洗好了衣服，放在桌面上。茗苒換上衣服，跑到樓下，小春卻告訴茗苒，秦少皇一早就出去了。
「大哥哥去哪里了？」茗苒驚，問道。
「主人沒有交代，我也知道噢。沈小姐，你先吃早餐吧，主人應該很快就回來。」小春把張羅好的早餐放在桌面上，誘人的香味卻未能引起茗苒的注意，頻頻望向門口，直到吃完早餐，秦少皇都沒有回來。
茗苒垂下眼簾。
小春見茗苒這幅樣子，忍不住安慰了幾句，給茗苒找了幾本書解悶。
茗苒不想回沈家，謝過小春，在沙發上看書。其實也不是什麼書，是小春隨便找來的，茗苒看得也不認真，經常發呆，一抬頭，對上了小春古怪的臉，「小春，怎麼了？」
「沒什麼事，沈小姐，你繼續看書，我，我去廚房準備午飯！」
小春丟下一句話，急忙跑進廚房里，茗苒依稀看見她背後藏著什麼。看了幾眼，茗苒沒有多問，又看了一會兒書，始終不見秦少皇回來。
抬首四顧，小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茗苒放下書，打算去廚房倒一杯水，「咦？」找水杯的時候，茗苒拉開了一個抽屜，一份嶄新的報紙映入眼眸，茗苒翻開，紅色字體的頭條映入眼眸。
——城中第一首富，沈家丑聞！
指尖抖了抖。
午後的陽光姍姍來遲，秦少皇擰開門，女孩兒蹲在陽台地上，長發披散，靜靜地望著花園，連他走過來都沒有回頭。旁邊散落著幾分報紙，秦少皇瞥了眼，蹲，「不餓？」
茗苒搖了搖頭，抱緊肩膀。
「我和逸風說了聲。」
眼睫毛輕顫，茗苒點頭，「嗯。」
秦少皇似乎知道她心情不好，沒有多說什麼，起身要離開。剛走一步，腰間就被勒緊，柔軟的小身軀貼在後背上。秦少皇扭頭，溫熱的大手摟住茗苒的腰，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她。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
……
盡管沈家有心要壓制，昨晚的報道還是被搬上了頭條，全城都很關注這條新聞。每天都有記者在沈家大門外圍堵，沈家對此一直表示沉默態度，甚少有回應。
掌上明珠系列珠寶也因為這次的丑聞報道受到牽連，還沒有正式上市，「掌上明珠」這個稱呼就遭到了各方的質疑，上市的時間也不得不延遲。
茗苒這幾天都沒有回沈家，和沈逸風通過一次電話，從語氣能听得出他現在很忙，嗓音都沙啞了，安慰茗苒不用急著回去。
茗苒張了張口，始終沒有問他當年的事。她上次在沈家就已經問過沈逸風，沈逸風選擇忽略這個話題，就證明這些事都是真的。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而已。
在秦少皇家中悶了幾天，趁著今天是周一工作日，茗苒和秦少皇去了趟百貨公司。她這幾天一直借用小春的衣服，始終有些不方便。
沒有去太遠的地方，茗苒將頭發扎起來，借了小春的帽子戴在頭上，走路時低著腦袋，以免被其他人看見。沈家一直保持沉默的態度，媒體的追擊力道卻絲毫不減，茗苒作為報道的中心人物，若是讓記者發現，肯定會遭到瘋狂的圍堵。
「小蜜蜂，你看那邊！是不是秦老大啊！」
秦小三拍了拍裴子鋒的手臂，指著對面的樓層。
「秦大哥？」裴子鋒好奇，周一的百貨超市並不多人，稀疏的人流中一眼就看見男人挺拔的身軀，旁邊跟著一個戴著帽子，鬼鬼祟祟小女生。裴子鋒張望了好幾眼，怎麼也看不清那女生的樣子，她似乎也很謹慎，不時將帽子壓下。
「那女的是誰？」
「什麼女的？」
裴子鋒扭頭一看，秦太太從洗手間出來，正張望著對面的樓層。裴子鋒被嚇了一跳，趕緊給秦太太讓開，再望向對面，已經不見了人影。裴子鋒頓時松了口氣。
秦太太美眸含著凌厲，「你們兩個剛才在看什麼？」
「沒有！」
兩個小家伙同時搖頭。裴子鋒捂住嘴巴，他可不敢出賣秦老大，反正秦姨又沒有看見。秦姨這幾天都在大北城找人，要是讓她看見秦老大，那可就糟糕了！
秦太太明顯不相信他們，刀子般的眼神在他們身上掃過，又張望了對面數眼。毫無先兆！秦太太朝那邊走過去了！
「老媽，你不是說要買禮物給老爸嗎？那邊是女裝區！」秦小三趕緊扯住秦太太。雖然秦老大拋棄了她，但這種情況，秦老大要是被秦太太逮住了，事情可就鬧大了！
再說，她剛才想都沒想就搖頭了，萬一秦太太找到了秦老大，豈不是知道她說謊了嗎？秦太太一定不會饒了她的。
「嗯？」秦太太盯住秦小三的手，眼眸里閃爍著危險的光。
秦小三掙扎了一下，最終，弱弱的縮回手。
「哼！」秦太太一聲冷哼，大步朝那邊走去！
「快想辦法！」秦小三擠了擠眼。
「怎麼想？」裴子鋒反瞪她一眼，見秦太太已經走遠了，兩個小家伙拼命想著辦法，秦太太的背影氣勢洶洶，迎面而來的路人紛紛讓開，心有余悸的模樣讓兩個小家伙更加焦急。
早知道，剛才就別亂看了！他們沒看見秦老大，不就得了嗎？
沒人夠膽阻止秦太太，秦太太一路殺進了服裝店，女店員上前招呼。秦太太謝絕，犀利的眼神在店內掃視著。
這是一間女性服裝店，裝修還算大方。中央擺放著多個衣架，正好遮擋住視線，秦太太上前查看，旁邊的店員表示好奇。
「小姐，有什麼能幫到你的？」
「我隨便看看。」
秦太太攔住店員，走到試衣間前，秦太太左右看了看，猛地伸手將門拉開，嚇了秦小三和裴子鋒一跳，趕緊望過去，試衣間里沒有人，只掛著幾件大衣。
眼見秦太太要進去查看，店員忍不住了，「小姐，請問你要找什麼衣服，我們這里的衣服都可以試穿。」
「沒什麼，我隨便看看。」秦太太微微一笑，撇過視線，刀子般的眼神看得秦小三頭皮發麻，隨手扯起一件衣服，嫌疑道，「這件衣服遠看還好看，走過來一看就不好看了。」
「是啊，是啊，這件衣服太難看了。我們去別處看看！」裴子鋒在旁應和，拉著秦小三逃一般跑了。
秦太太棟在原地，環顧服裝店一圈，緊緊盯住試衣間。試衣間不太，最多能容納三個人，旁邊堆放著幾件衣服。
「小姐，你有什麼需要嗎？里面的衣服都是客人試過了的，我們來不及收拾，如果你想要，我們可能拿新的。」店員見她不死心，上前道。
「不需要了。」秦太太瞥了眼，離開服裝店，縴細優美的背影漸漸走出視線範圍，走到大門口時，猛地又轉身望回來，眼眸的凌厲猶如獵鷹，讓人不寒而栗。
茗苒下意識地往衣架里面縮了縮，小手緊緊地扯住男人的腰身，見秦太太真的走遠之後，茗苒低聲道，「大哥哥，他們真的是記者？」
茗苒很疑惑，哪有記者會帶著兩個小孩子出來工作的？而且，剛剛那個氣勢很強的女人，茗苒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不過衣服擋住了視線，她看不清楚。
「嗯。」秦少皇點頭，俊美的臉沒有多余的表情，茗苒只覺得很嚴肅。
靠在他結實的懷里，茗苒糾結了一下，撥開橫在身前的衣服，跟著秦少皇走出衣架。剛才她正好試著衣服，大哥哥忽然將她拉進衣架里，茗苒還以為是記者過來了。
衣架上掛著衣服，下面有些空位，正好用來藏身。
擔心被記者發現自己的行蹤，茗苒沒有多作停留，匆匆買了幾件合身的衣服就離開。
「大哥哥，對不起。」
剛來到停車場，茗苒底下腦袋，眼睫毛擋住了眼楮，「……要你陪我一起躲在衣架里。」
沈家的事影響很大，任何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會被卷入其中。
咬了咬唇，茗苒伸出手，小臉上盡是倔強，「大哥哥，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把衣服給我吧。」
回去要面對爺爺，她更加不想留在這里連累其他人。沈家的事，她一定要解決！逃避不是辦法。
秦少皇回身，狹長的鷹眸半垂。茗苒注視著他的臉，見他抬起了手，小麥色的手掌裹住她的手，掌心間的溫暖緊貼著皮膚，茗苒過電般抖了抖，跟著他的步伐往前，定定凝視他高大的背影，喉嚨有些酸痛。
「大哥哥……」
茗苒微動，指尖勾住他的手，胸前吊墜在搖曳。
*
記者連日來的跟蹤報道，讓沈氏蒙受了一定的損失，每天都有大量的記者圍堵在沈氏大門口。這天，沈老爺剛從沈氏出來，就被一群瘋狂的記者圍住，不慎被推倒，送去了醫院。
沈逸風通知茗苒的時候，茗苒嚇了一跳，匆匆忙忙的趕去醫院，看見沈一習才回過神來。
「小苒，你終于來看你爺爺了。」沈一習一身西裝，風塵僕僕的樣子，「醫生剛幫你爺爺檢查完，摔傷了腳，要在醫院觀察幾天。你爺爺已經不年輕了，小苒，別讓你爺爺擔心。」
茗苒垂著眼簾，听著沈一習的話沒有回話。
沈一習簡單交代過沈老爺的情況，因為沈老爺要休息，沈一習本想帶茗苒去喝杯東西，但見茗苒的表情有些恍然，沈一習道。
「小苒，你這幾天去哪里了？你爺爺很擔心你。」
茗苒抿唇。
沈一習也不想追問。因為茗苒的事，他差點被沈老爺趕到國外！要不是因為「掌上明珠」這個項目需要他負責，公司幾個高層幫他說了些話，沈一習一早就不在大北城了。
和茗苒聊幾句，沈一習隨便弄了理由，看了看沈老爺就離開了。
沈老爺摔傷了腳，醫生幫他做了詳細的檢查。畢竟是六十多歲的老人，就算在商場上如何聲名赫赫，經過了一輪的檢查，還是累得睡倒在床上。
茗苒走到床邊，凝視著老人疲倦的臉，幾天不見，頭上又多了幾根白發。抬起手，茗苒遲緩，最終都沒有驚擾沈老爺，平靜的離開了醫院。
「大哥哥又出去了？」
回到去，大廳里沒有人。
小春點了點頭，「嗯，主人剛出去，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秦少皇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可能一整天都陪著茗苒。更多的時候，茗苒都是坐在陽台上發呆，秦少皇也甚少過問她的事，用一種沉默的方式陪著她。
事實上，就算秦少皇問了，茗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怎麼也想不到，爺爺就是間接害死爸爸媽媽的凶手……
「沈小姐，你要回去了？」
「嗯。」茗苒簡單和小春交代幾句，沒有帶走任何東西。空著雙手回到沈家，管家看見茗苒，自然有幾分激動，但想到沈老爺還在醫院，管家就先安排茗苒去休息，等到沈老爺的情況好轉，才通知沈老爺。
沈一習沒有離開，沈茗諾和二伯娘自然也在。
二伯娘關心了茗苒幾句，沈茗諾「哼」了聲，用眼尾掃過茗苒，轉身就走。二伯娘似乎沒有看見這一幕，從容說了幾句，也離開了。
「二伯娘和三姐這幾天一直都在家里？」茗苒問。
管家回話，「是的，五小姐。老爺本來安排二先生和二夫人帶著三小姐離開，公司臨時出了狀況，二先生要留下來處理，機票被延後。二夫人和三小姐這幾天都沒有外出。」
管家盡量避開了關于記者的話題。
茗苒想了想，「二伯娘和三姐最近有沒有特別和誰聯系？」
「沒有。」管家先是搖頭，又補充一句，「除了吃飯時間外，二夫人和三小姐都在房間里休息。」
茗苒應了聲，讓管家下去安排家務事。望向二樓的樓梯口，大眼楮里泛起了深邃。
晚上，沈一習回到家中，看見茗苒的時候有些驚訝，關心了幾句。
「小苒，你回來得正好，外面那些記者都在說你不肯回家，再這樣下來，不但是掌上明珠，公司的所有項目都會受到影響。」沈一習凝重道，「小苒，外面的記者都在盯著我們家，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慎重，你爺爺還在醫院，不能再讓他受刺激了。」
茗苒看他一眼，點頭，「嗯。」
沈一習見她還算听話，擠出一個笑容。畢竟是個黃毛丫頭，沒有人給她撐腰，她能做什麼？
「公司的事，還沒有處理好嗎？」二伯娘問。
提及這個，沈一習皺緊眉，「記者每天都在盯住我們，一天不把他們的注意力引開，掌上明珠都不能正常上市。公司想了幾個方案，正好小苒回來了。」沈一習望向茗苒，「小苒，掌上明珠是你爺爺用你的名義創辦的，你爺爺花了很多心思。但記者一直跟蹤報道我們，外界也對掌上明珠充滿了質疑，要順利上市，恐怖沒有這麼輕易。」
茗苒垂了垂眼睫毛，「二叔，你想我幫忙？」
「嗯。」沈一習點頭，「掌上明珠是你的名義，小苒，你和記者說一句，比任何人都有用。」沈一習換上嚴肅的表情，「不過，你之前離家出走的事被記者知道了，你貿貿然出去幫公司說話，記者一定不會相信。所以，公司決定再舉辦一次宴會。」
「爸，什麼宴會？」看了茗苒一眼，沈茗諾出聲了，「上次是發布會，這次是什麼要宴會。」
就是因為上次的宴會，她才會被爺爺打了一巴掌的！要不是這樣，她媽媽也不用讓記者過來，現在弄成這個樣子都是沈茗苒的錯！害得她這幾天都不能外出，擔心被記者發現。
「上次是發布會，這次是展覽會。」
「展覽會？」沈茗諾疑惑。
「嗯。」沈一習點頭，望住茗苒道，「小苒，這次的展覽會公司打算展出幾套珠寶，由你佩戴在身上，以此消除外界的傳言。」
茗苒頷首。外界認為她和沈老爺鬧不和，如果她戴著沈家的珠寶出現，的確可以消除嫌疑。
「當然了，單單是讓小苒佩戴珠寶是不夠的。」沈一習挺直腰，有些意氣風發，「外界以為小苒和爸鬧不和，掌上明珠也因此受到了輿論，要解決這些事，最好就是讓小苒訂婚。」
「訂婚？」
沈茗諾驚訝出聲。
茗苒也看著沈一習，實在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
讓她訂婚，就能消除外界對掌上明珠的輿論了？
爺爺知道這件事嗎？
*
很顯然，沈老爺並不知道。
沈老爺因為腳傷，醫生要他留院觀察，公司的事很自然就交到他的兒子，沈一習身上。沈一習當了臨時主席，他決定讓茗苒在展覽會訂婚，公司上下都會準備這件事。
沈一習也擔心沈老爺會知道訂婚這件事，這幾天一直讓茗苒留在沈家，要佣人看著她。
「小苒，掌上明珠是你爺爺的心血，只要渡過這個難關，掌上明珠就能順利上市。你也不想讓你爺爺失望吧。」
沈一習安慰茗苒，答應只要過了展覽會，就讓她出去。這幾天因為記者來勢洶洶，茗苒只能留在家里，沈一習不允許她外出。
「讓小苒訂婚這件事，老爺知道嗎？」
剛安撫完茗苒，沈一習關上門，走了幾步，妻子迎面走來，輕蹙眉，問道。
沈一習臉色黑了些，「當然不知道，爸要是知道，肯定不會答應！掌上明珠一直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是一個好機會，只要我能讓掌上明珠順利上市……」沈一習眼中泛起陰鷙。
這些年來，無論他在公司做什麼，爸始終看不見，外界的人只知道沈家有一個很受寵的五小姐，就連沈逸風的名氣都比他響！作為長輩，沈一習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掌上明珠一直不能上市，只要他能讓掌上明珠順利上市，外面那些人自然知道他沈一習有多厲害！
「你打算怎麼做？」看著丈夫志在必得的臉，二伯娘蹙眉。
「到時候再說，我會安排好的。你看著爸，別讓爸知道這件事。還有，這幾天，絕對不能讓小苒出去，她不在，展覽會開不成。」沈一習眼神嚴厲，二伯娘點了點頭，目送沈一習離開。
展覽會安排在這幾天，沈一習必須抓緊時間安排！
二伯娘站在原地，遠遠望住茗苒的房門，目光變得難懂。
展覽會安排得很順利，媒體得知這個消息再度沸騰起來，一早就在皇庭酒店大門口埋伏，沈家的轎車還沒有駛近，四面八方就涌出一大群記者，幾乎把整條馬路都圍住。
「媽。」沈茗諾下意識挽緊母親的手，想到那些記者都是她母親安排過來的，沈茗諾心里就更加害怕。絕對不能讓爺爺知道這件事啊！
「媽，爸打算讓沈茗苒和誰訂婚？」緩了緩神，沈茗諾壓低聲音，一雙眼楮盯住前排的女孩兒。
「不知道，你爸沒跟我說。」
沈茗諾蹙了蹙眉。她也不知道爸爸怎麼想的，為什麼無緣無故讓沈茗苒去訂婚？沈茗苒訂婚了，那些記者就會收手了？
轎車停穩在皇庭酒店大門口，記者瘋狂涌過來，幾乎把車子也擠爛。兩旁的保安圍成「人牆」，奮力將記者攔開。盡管如此，當茗苒從車上下來時，所有記者都沸騰了，密集的閃光燈刺傷視線。
「沈小姐，關于沈老爺爭奪繼承權的事，你有什麼看法？」
「你會不會怨恨沈老爺逼死你父母？」
「你哪間報社的？」
茗苒還沒有回話，跟在身旁的助理就發怒了。瞪了那個記者一眼，將茗苒領進了皇庭酒店，帶到休息室。
「五小姐，代主席交代過，待會除了展示掌上明珠系列的珠寶，還要展出一件五小姐的首飾。」說著，助理招了招手，幾個捧著托盤的服務員走來。
茗苒看了眼，托盤上放著的首飾非常眼熟，有幾件就是她的。
將她的首飾拿出去展示，她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
助理似乎看出了茗苒的疑惑，解釋道，「五小姐，這個決定是代主席臨時決定的，這些首飾，都是從五小姐的房間里拿過來的。五小姐，你請選一件首飾，待會用作展示。」
助理讓開一步，幾個服務員走到眼前。
眨了眨眼，茗苒抬手一指，「這個。」
助理一看，那是一支小巧的發簪，多種顏色的寶石瓖嵌在發簪上，形成一個漂亮的圖案。款式簡單，造工精致，比起茗苒的其他首飾，這支發簪實在不出眾。
「五小姐……」助理皺眉，臉上清清楚楚寫著「不滿意」。
「二伯有交代，我要選什麼首飾嗎？」
「這個，倒沒有。」對上女孩兒平靜的大眼楮，助理一愣，讓服務員將這支不出色的發簪拿走。和茗苒說了幾句，他先出去和沈一習交代一些事。
助理走後，偌大的休息室很安靜，明亮的燈光散落一地。茗苒坐在椅子上，面朝著鏡子，鏡子里的女孩兒化著精致的妝容，梳著漂亮的發型，一身蓬松的裙子襯托著她嬌小玲瓏的身形。
這些，都是沈一習讓佣人幫她弄的，沈老爺住院的這段時間，沈家上上下下所有事情幾乎都是沈一習在處理。就算茗苒要到花園上散步，都必須和沈一習交代，他點頭了，才能動身。
今天，沈一習還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大搖大擺走進她的房間，拿了她的首飾。
璀璨的首飾放在托盤上，大多數都是沈老爺送給她的，還有一些是茗苒自己買回來的，只有一個特殊……
拿起被遺忘在角落的戒指，茗苒輕眯眼，小巧的戒指上用鑽石拼砌成一個小心形。是她當初在沈城帶回來的，隨手放在首飾盒里，一直沒用動過，今天被沈一習翻了出來。
不知道戒指的主人在哪里？同樣是豪門的爭斗……
將戒指握在手里，茗苒起身離開休息室，左顧右盼一番，走廊上沒有人。沈一習或許是覺得她不可能離開，所以，沒有派人看著她。在沈家的時候，沈一習一直讓佣人盯住她，就連打個電話都要小心翼翼的。
在走廊上繞了幾彎，茗苒來到角落處，把偷偷藏在腰帶里的手機掏出來。
「之雪姐，你那邊怎麼樣了？我已經在皇庭酒店了……都安排好了嗎？……好，我知道了。」
得到宋之雪的答案，茗苒放下手機，謹慎環視四周，見沒有人才快步跑回休息室，不能讓沈一習知道她離開過！
「呀！」
剛轉彎，整個人撞到一堵牆上，茗苒吃痛出聲，手臂驀然被扯住，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古龍水淡雅的香味縈繞而來……
「沈小姐？」
或許是這邊的動靜太大，驚動了附近的服務員。
茗苒趕緊掙月兌那人的手，看了他一眼，來不及說話，服務員走了過來。
「沈小姐，你怎麼在這里？展覽會馬上要開始了，沈一習先生要我們帶你過去。」
「好。」
茗苒應了聲，低頭在地上張望著。
「沈小姐，你在找什麼？我們幫你吧。」幾個服務員走過來。
「不用了。」茗苒皺了皺眉，手中的戒指不知道掉在哪里了。想到沈一習在找自己，茗苒放棄戒指，跟著服務員離開。
黑色的皮鞋踩在大紅色的地毯上，角落處，一枚小巧的戒指閃爍著星光。男人俯身，拾起戒指，戴在脖子上的項鏈因而滑落。男人挺直腰深，望向走廊那邊，一襲蓬松長裙的女孩兒在服務員的「押送」下前往宴會廳，不時低頭尋找……
「沈。」
花瓣的唇瓣張合，男人的嗓音如同酒水。漂亮的手指拿著一枚戒指，脖子上的項鏈同樣掛著一枚戒指。將兩枚戒指合在一起，正好合適……
*
展覽會同樣在宴會大廳舉行，邀請了眾多賓客。但因為受到媒體的干擾，賓客們的熱情似乎不太高昂，對珠寶櫃里的珠寶沒什麼興趣。他們今晚過來，只是想知道沈家打算用什麼方法擺月兌媒體而已。
沈家是全城首富，被媒體圍堵多日都沒有反擊，所有人都在關注沈家的反應呢。沒想到沈家在這個時候，反而高調的舉辦展覽會，就連據說離家出走多日的沈家五小姐都會出席，听到這個消息，眾人有什麼可能不趕過來？
「麻煩大家安靜一下。」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主持人終于出現了，說了一些開場白，將麥克風交給沈一習。
沈一習穿著筆直的西裝，站在眾目睽睽之上，笑得意氣風發，說了一輪開場白，「……前段時間，因為媒體的一些不實報道，讓掌上明珠系列的上市時間推遲了許久，為此，我向大家表示抱歉，同時澄清。我的小佷女和沈老主席沒有任何誤會。」
沈一習笑了笑，旁邊走上來一個服務員，沈一習指著托盤上的發簪，「這只發簪是沈老主席送給我小佷女的，今晚拿出拍賣，希望能為掌上明珠系列的正式上市做一輪熱身。」
沈一習說完，自個兒鼓起掌來。
台下的賓客一片嘩然！
「媽！爸這是什麼意思啊？他把沈茗苒的發簪拿出來拍賣？」沈茗諾扯住母親的手，眼前卻死死盯住父親的笑臉，旁人的議論聲越發劇烈。
爸是不是瘋了！他不怕爺爺罵死他嗎？
今晚的展覽會表面上是展出珠寶，但經過一番內部宣傳，今晚不少人都知道，這個展覽會其實是沈家五小姐的訂婚！拿根發簪出來拍賣，價高者得，誰買了發簪，誰就和她訂婚？！
爸是不是瘋了！
二伯娘也蹙起了眉，交代沈茗諾不要亂跑，連忙去後台找沈一習，這就是他所謂的辦法？！
沈一習瞄她一眼，不以為然，「發簪只是拿出來拍賣，我也沒有說誰買下發簪，就要和小苒訂婚。選擇權還是在小苒手里。」
「你打算怎麼向老爺解釋？」
二伯娘的語氣微凝，沈一習早就想好了對策，「爸最在乎的還不是小苒的意思？小苒覺得沒有問題，爸也不會在乎。」
「小苒會贊同你嗎？」二伯娘微眯眼。
沈一習哼了聲，帶著二伯娘去到休息室，一襲蓬松裙子的女孩兒安然坐著，燈光描繪著她恬靜的臉，似乎絲毫不在意外界的事。听見腳步聲，女孩兒望過來，一雙漆黑的大眼楮波瀾不驚。
對上她的眼神，二伯娘腳步遲緩。
沈一習走進茗苒，揚起慈愛的笑，「小苒，準備得怎麼樣？拍賣會很快就要開始了。」
「嗯。」
見她乖巧點頭，沈一習笑得更歡，循例跟茗苒說了幾句，無非就是想掌上明珠順利上市，不要辜負沈老爺的期望。
茗苒逐一點頭，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
二伯娘在旁邊看得蹊蹺，等到沈一習終于說完了，二伯娘拉著沈一習來到走廊上，選了一處無人的地方。
「安彤，我都說沒有問題的。」
沈一習有些得意洋洋的打斷妻子，「小苒什麼都不懂，爸以前就是把她保護得太好了，現在爸在醫院了，不能插手公司的事，小苒還能做什麼呢？」
話雖然這樣說，但二伯娘還是擰緊了眉。太平靜了，她剛才一點反應都沒有。
似乎看出了妻子的疑慮，沈一習又道，「這件事，我之前不是和小苒說過了嗎？只是一個拍賣會，她不會在意的，拍賣會完了，訂不訂婚的選擇權還在她手上，至于爸那邊……」
想到沈老爺，沈一習終于凝重起來了，「爸最緊張的就是小苒，只要小苒自己說不介意這件事，爸也不會追究的。過了今晚，掌上明珠應該能順利上市了。」沈一習笑得志在必得，「之前那些媒體說小苒和沈家不和，同行就趁機攻擊我們，把掌上明珠的上市計劃打斷。過了今晚，媒體就會報道小苒和沈家根本就沒有鬧不和，掌上明珠也就能順利上市，到時候，我就是公司的大功臣！」
沈一習挺直腰，已經看見無數聚光燈圍繞著他，記者、掌聲源源不絕！這麼多年了，他一直被自己的三弟壓住，等到他終于死了，又跑出來一個小佷女，這麼多年了！無論他在公司做什麼，別人都看不見他的成績，就連父親也不在意！
這麼多年了！他終于可以吐氣揚眉了！
沒錯啊，什麼拍賣會、訂婚的確很荒謬，卻能最大範圍的引起媒體關注，引起全城的關注！這麼多年了，一個十八歲的丫頭踩在他頭上，沈一習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反正他很快就是大功臣了，就用這丫頭當墊腳石吧！
「一習。」二伯娘很擔憂，無奈丈夫根本就不听她說。
「行了，你不用擔心了。爸那邊沒有問題的，那個丫頭沒有了保護，自然就得乖乖听話。噢，對了，」沈一習忽然回頭，揚眉笑道，「我已經把逸風調到別處，他暫時不會回來大北城的，等到他回來了，掌上明珠說不定已經上市咯，哈哈！」
沈逸風，是他另一個障礙！沈一習自然要將他弄走，「大功臣」的榮耀只屬于他沈一習！
「會嗎？」
望著丈夫走遠的背影，二伯娘輕問，不敢肯定。
她原本以為，當年的事被揭發，小苒知道父母被親爺爺逼死，她一定會受不了了，甚至為了幫父母報仇，和沈老爺反目。
但是，她回來了……
二伯娘扭頭，不遠處，休息室的門閉合著，擋住了外界的試探。二伯娘看不透，猜不懂這個十八歲的女孩要做什麼，但她知道，拍賣會沒那麼順利！
果然……
賓客回過神，拍賣會正式開始。眾人都知道拍賣會背後的含義是什麼，沈家五小姐啊！那是沈家最受寵的人，沈老爺的掌上明珠！沈家是怎樣的存在？全城首富，世界著名的寶石世家，世代經商，數百年的底蘊富可敵國！
得到沈家五小姐，就擁有這一切的財富！
在場的精英、名流自然懂得把握機會，茗苒站在一旁，看著價格一路飆升，令人膽顫心驚的天文數字不斷被喊出。茗苒站在一旁，任由別人打量，精致的小臉上沒有一絲的動容，偶爾眨了眨眼，讓眾人知道她不是瓷女圭女圭。
「媽，沈茗苒怎麼了？她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茗諾盯住她好久，越看越奇怪。沈茗苒也瘋了嗎？像商品一樣任人叫價，她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二伯娘看不透，讓沈茗諾別亂說話，謹慎地留意著四周的情況。
「由于現場叫價人數眾多，請各位稍等片刻，我們的工作人員要回把數據統計好。」
主持人出來說了句話，賓客雖然不滿，但正好利用這段時間調整策略。沈家的財富，不是這麼好拿的。
茗苒跟著服務員回休息室，中途被一個人攔住。
「小苒！」
傅雲彥今晚穿得非常炫目，熨燙筆直的西裝，修長的身形，俊美如畫的臉上透出濃濃的焦急，雙眼里的關心把旁邊的服務員迷得神魂顛倒。
傅雲彥沒有了往日的優雅，一手扯住茗苒，將她帶到陽台，晚風徐徐吹來，心里更加難受！
「小苒，到底發生什麼事？代主席怎麼可以拿你出來拍賣！」最初的安排不是這樣的！只是訂婚，為什麼會變成拍賣了？堂堂沈家小公主像商品一樣任人叫價！隨便一個人都受不了！
「沈爺爺知道這件事嗎？」傅雲彥追問。
茗苒搖了搖頭，修長的眼睫毛垂下，「這是二伯的決定，讓媒體停止對沈家的惡意報道，讓掌上明珠順利上市。」
傅雲彥咬緊牙，他當然知道沈一習的打算。拍賣這種方式，實在，實在太過分了！
「小苒，你沒有和你二伯說你的意思？」
茗苒搖了搖頭，「沒用的。」
「為什麼沒用！」
似乎被問到了傷口，女孩兒的睫毛顫抖，越過傅雲彥，走到了護欄前，晚風肆意的吹起她的裙子，「只要掌上明珠能順利上市……說什麼都沒用。」
茗苒的話斷斷續續，但傅雲彥還是听懂了，「所以代主席就一定要你上台？像貨物一樣被人指指點點？」
女孩兒的背影一顫，低頭，沒有說話。
傅雲彥強忍住怒氣，耐心道，「小苒，你一會兒就在休息室，不用出去了。我和代主席說說，這件事太荒謬了，沈爺爺絕對不會答應的！」
「不要！」
剛轉身，手腕就被扯住，女孩兒蒼白著臉，大眼楮噙著淚光，「我……」咬了咬唇，茗苒別過臉，松開手……
「小苒，他們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傅雲彥及時扯住茗苒，俊美的臉湊到跟前。
茗苒只是搖頭，傅雲彥再三追問，茗苒也不肯說，傅雲彥眼里頓時躥起怒火！
沈老爺在醫院，沈家就是沈一習的天下，再加上媒體的報道，茗苒在沈家的地位一定很尷尬，沈一習有心強逼她，茗苒能拒絕嗎！
「豈有此理！」
傅雲彥轉身要走，衣袖卻被用力扯住，打斷了他的怒火，「小苒，你听我說，就算拍賣會成功了，掌上明珠也未必能順利上市，你沒必要這樣委屈自己。」
「不是……」女孩兒抬頭，一雙璀璨的黑眸定定注視著他，「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
心髒似乎被撞擊了一下，傅雲彥的臉容柔下，安慰似的說道，「小苒，我不想你為了這件事，承受這樣的委屈。掌上明珠指的是你。」半俯，男人認真的眼眸對上視線，茗苒稍微後退半步，眼中劃過一道情緒，傅雲彥來不及看。
「雲彥哥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傅雲彥愣住。
茗苒別過臉，「三姐，之前跟我說，」眼睫毛壓下，語氣變得低迷，「她，說，她和你的關系，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插手……你以後娶得人一定是她，我只是多余的。」
傅雲彥瞳孔皺縮，皺緊了眉頭。還沒有開聲，女孩兒又說道，「直到記者出現，我才明白三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當年，要不是爺爺將我帶回來，我可能還在沈城，和爸爸媽媽一起……」
蝶翼般的眼睫毛抬眸，女孩兒眺望著遠方的夜空，長風吹起她的裙子，似乎要乘風遠去。
不經過大腦，等傅雲彥回過神，懷里擁著一副嬌柔的身軀，微涼的膚質猶如玉佩，讓傅雲彥不禁加重力度，「小苒，別亂想。這些都是未來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說的清楚，你明白嗎？」
傅雲彥低下頭，本來就俊美的臉，因為這份嚴肅、認真，讓茗苒看呆了一瞬，大眼楮里掠過了難懂的情緒。
傅雲彥以為她難受，安慰了幾句，忽然問，「小苒，你剛才說，茗諾跟你說了那些話之後，記者就出現了？在皇庭酒店發布會那晚？」
「嗯。」
見她點頭，傅雲彥眯了眯眼，送茗苒回到休息室，讓她別亂跑，等他回來。
「彥，你怎麼在這里？」
沈茗諾想去休息室看看，誰知道一轉彎，差點撞中了人。沈茗諾穩住腳步，抬眸一看，來人是傅雲彥，陰鷙的臉色讓沈茗諾心驚，「彥，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拍賣會的事很忙嗎？」
傅雲彥是沈氏的一員，今晚的拍賣會，他自然也要負責。
「茗諾，我有事要和你說。」听見「拍賣會」，傅雲彥壓下俊眉，帶著沈茗諾走到一旁。
「彥，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傅雲彥轉過身，水晶般的燈光加重了他眼底的陰沉，「當日皇庭酒店的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什麼？」沈茗諾先是一愣，隨後才明白傅雲彥的意思，眼神突變，「彥，你怎麼無緣無故說這件事？那些記者會過來，我也不知道啊。」
「你真的不知道？」傅雲彥擰緊眉。
察覺到他的懷疑，沈茗諾渾身難受，「我真的不知道！爺爺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過來，好，好像是有人暗中買了消息給他們……」
「那個人是你？」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沈茗諾瞪著他。
傅雲彥黑著臉，不想再和沈茗諾耍太極，「拍賣會的事，我會告訴沈爺爺。你和代主席說一聲，將拍賣會延後。」說完，頎長的身軀越過她。
沈茗諾不禁一個寒顫，扯住他的手臂，「彥，你不能去！」
傅雲彥回頭審視她，沈茗諾有些慌，「你不能去找爺爺，爸已經決定這樣做了。你把這件事告訴爺爺，爺爺一定會阻止的！」
「你很希望，這件事能順利發展下去？」
傅雲彥眯眼。
沈茗諾當即避開他的眼楮。事到如今，為什麼要阻止？爸爸的做法的確很荒唐，但她喜歡！看著沈茗苒像貨物一樣被人指指點點，她覺得很痛快！
爺爺在的時候，沈茗苒永遠是家里的公主！她呢！她也是沈家的小姐，她算什麼？別人眼里只有沈家五小姐，誰把她這個沈家三小姐放在眼里了？
今晚的宴會，她爸爸才是主人！
沈茗苒，什麼都不是！
「茗諾。」
男子涼涼的話音，讓沈茗諾回神。抬起頭，美眸中的猙獰還沒有散去。傅雲彥看著她，臉色又冷了幾分。
「彥，你，怎麼了？」沈茗諾趕緊調整過來，緊緊扯住傅雲彥的手。只覺得他今晚特別奇怪，只從上次因為搬家的事吵完之後，傅雲彥很久都沒有找她了。
沈茗諾往前幾分，嬌柔的身軀落在傅雲彥的手臂上，美眸中帶上幾分委屈，「你還生氣上次的事嗎？你別生氣了，我已經決定，我不搬家就是了。」
沈茗諾低頭，搖晃著他的手，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嬌氣。
「是嗎？」
手心忽然被抽空，沈茗諾受驚抬頭，燈光垂下，男人漆黑的眼眸里結著冰凌，「你不搬，是因為小苒不受寵了？」
「你，你什麼意思？」
傅雲彥別過臉，不想和她多說。
沈茗諾不讓他走，非要他說清楚！為什麼要提起皇庭酒店的事？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她承認，她不搬，是因為沈茗苒已經不再受寵了！是沈茗苒連累公司，還害得爺爺被記者推到！
現在當家的人是她爸爸，她為什麼要忌憚沈茗苒！要搬的人，是沈茗苒，不是她！
沒錯，她心里就是這樣想的，誰都可以說她，唯獨傅雲彥不可以！
「彥，你為什麼要說這些話？」緊緊拽住傅雲彥的手，沈茗諾窮追不舍，「你是不是懷疑我？是不是沈茗苒又和你說了什麼？！」
猛地一個激靈，沈茗諾甩開傅雲彥的手，還沒轉身，手肘就被拽住。
「你去哪里。」
「我去找沈茗苒！」沈茗諾極怒，美眸扭曲，「她憑什麼跟你說這麼多話，她以為自己是誰！爺爺已經不在了，誰還會幫著她！」
一句話，證明了所有！
「茗諾，夠了！」
傅雲彥用力一扯，沈茗諾踩著高跟鞋，幾乎摔倒，驚愕對上他的盛怒，「夠了？你什麼意思？」
傅雲彥壓制住怒火，松開她的手，「夠了，別再對付小苒，她還小。今晚的事，實在太荒謬了！」
想起剛才在大廳里的拍賣畫面，傅雲彥的心情莫名煩躁，尤其看見女孩兒波瀾不驚的臉，傅雲彥就有一種沖動，他要阻止這場拍賣。荒謬，實在太荒謬了！
沈家五小姐居然被當成貨物一樣？就算掌上明珠能上市，她以後要怎麼面對那些目光！
傅雲彥怒，再看看沈茗諾震驚得扭曲的臉，心中的煩躁更加強烈，轉身就走！現在只有沈老爺能阻止這場荒謬的鬧劇！
「傅雲彥，你站住！」
手腕被扯住，傅景尊頭也不會，直徑甩開她的手。沈茗諾不甘心，又扯住他。
「你不能去，你這麼關心沈茗苒干什麼！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誰讓她把掌上明珠據為己有！」
「這就是你的動機？」
傅雲彥轉身，滿眼的陰歷！
沈茗諾大驚，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咬了咬牙，干脆認了！「傅雲彥，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對沈茗苒這麼好，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說啊，你是不是喜歡她！」
沈茗諾對著傅雲彥一番質問，赤紅了臉。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女人的直覺！她就知道，沈茗苒那個賤人什麼都要跟她搶！到了今天還要跟她搶，沒有了爺爺，沈茗苒算什麼！
美眸中擠出怒火，沈茗諾轉過身……
「你去哪？」
「不關你事！」
傅雲彥扯住她的手，質問，「你是不是想找小苒？」
沈茗諾赤紅了臉，瞪著他，不回答！
傅雲彥心中清楚，「茗諾夠了！小苒是你妹妹，你為什麼要做得這麼絕，讓她一個人站在大廳里被人指指點點……」
「不夠！」沈茗諾怒喝，「我就是要看著沈茗苒死，誰讓她把原本就屬于我的東西搶走？她這個賤人！」
啪！
怒火佔據理智，傅雲彥抬手一巴，沈茗諾側過臉，心髒似乎被捏死……「你打我？」
「茗諾……」
「為了沈茗苒，你打我？！」
傅雲彥正想解釋，沈茗諾忽然發瘋般將他推開，踩著高跟鞋朝休息室跑去。傅雲彥想到她要做什麼，馬上去追，被沈茗諾推開了好幾次，手腕也被她抓了好幾回，皮都破了，忍著痛楚，傅雲彥扯住了沈茗諾。
她的發型散開了不少，赤紅的美眸看得傅雲彥吃驚。還是第一次看見沈茗諾這副樣子，跟鬼一樣……
不由自主想到這個形容詞，傅雲彥心中一寒……腦海里不禁浮起女孩兒陽光般的笑容，相差太遠了。
「你放手！」
指甲掐著他的手，沈茗諾從來沒有這麼生氣！沒有人可以破壞她和雲彥之間的感情，沈茗苒算什麼？不過是一件任人拍賣的商品，有什麼資格和她搶？
「誰在哪邊！」
沈茗諾賣力掙扎，視線怒然瞥見前方轉角處躲著一個人影。沈茗諾一聲怒喝，那人似乎怕了，身子顫抖起來，蓬松的裙擺暴怒出來。
沈茗諾一愣，掙扎的力氣瞬間加大，傅雲彥險些拽不住她。
「你放手！看見沒有，沈茗苒就在那邊，她一直看著我們在吵架，她是故意的！故意讓你懷疑我，她在破壞我們。」沈茗諾推開傅雲彥的手，讓他看清楚，看清楚角落里的人誰。
「小苒？」傅雲彥望過去，裙擺露出了一角。傅雲彥愣了愣，放開沈茗諾的手，朝那邊走去。
角落里的人似乎听見了腳步聲，縮了縮，轉過身，一雙大眼楮蕩漾著水光，倔強的咬著唇。
傅雲彥腳步一僵，快步上前，「小苒，你怎麼在這里？」
茗苒望了眼他身後，半垂著腦袋，「我，我怕你們吵起來……」
「怎麼了？」傅雲彥俯，溫煦的嗓音如同三月春風。
女孩兒抬了抬眼簾，一雙水瑩的大眼楮打量著他。忽然，眼中濺起漣漪，茗苒迅速低頭，「沒什麼，我先回去了。」
傅雲彥蹙眉，回身一看，果然，沈茗諾滿臉扭曲、踩著高跟鞋大步過來。「茗諾！」不等她說話，傅雲彥攔住了她。
沈茗諾用力推開他，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女孩兒臉上，「到這個時候你還幫著她！她一開始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著我和你吵架。」
「夠了！小苒只是怕我和你吵起來，她過來看看。」傅雲彥擒住她橫蠻的手，俊美的臉陰沉，「小苒沒有和我說什麼，是我找她！這場拍賣會太荒謬了。」
「我不信。肯定是她和你說了什麼，你不會打我的。一定是沈茗苒！」
沈茗諾發起瘋來，傅雲彥有點招架不住，硬是將她拖走，生怕她會對著茗苒動手，「小苒，你先回去。我待會再找你。」留下一句話，傅雲彥扯著沈茗諾離開，一路上都能听見女子尖銳的咒罵。
垂了垂眼簾，茗苒轉身走。
「沈小姐。」
听見聲音，茗苒望過去。走廊上雕刻著豪華的裝修，燈光宛如金箔，男子卓然而立，花瓣般的唇勾起輕淺的弧度。
看著他，茗苒有種熟悉的感覺，一時間卻想不起。
男子走過來，鳳眼微彎，「沈小姐，幸會。」
「你好。」茗苒跟著打了個招呼，大眼楮泛起疑惑。
男子卻不急著要解釋，跟她閑聊了幾句，見時間差不多了，男子才道，「沈小姐，我們待會還會再見的。」微俯身，狹長的鳳眼噙著不明的情緒。
茗苒還沒有看清，男子邁著穩健悅目的步伐離開，古龍水間夾雜著酒水的味道，撩動了神經。
「是他？」
茗苒蹙眉，凝視著男子的背影，不太肯定。
服務員很快找到了她，沈一習擔心她會跑掉，一整晚都讓幾個服務員跟著她。
經過一輪的拍賣，茗苒的發簪最終以高價被城中一個富商買下。這個富商，茗苒也見過幾次，四十多歲的人、頂著一個厚重的啤酒肚，有過幾個老婆，但因為他經常在外面拈花惹草，每個老婆都挨不了幾年，離婚的時候都被他暗中威脅了一番，也不敢跟他爭資產。
這些事，在城中根本不算秘密。
「劉老板，哈哈，劉老板今晚真豪氣。」
沈一習和劉老板握了握手，互相虛寒一番，順勢將話題放到茗苒身上。
劉老板揉著胖胖的啤酒肚，將茗苒上下打量一番，露出疑似滿意的笑容，「早就听說沈小姐是個小美人，但沈老爺看得緊啊，我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的和沈小姐說話呢！」
「劉老板，你太客氣了。」沈一習在背後推了茗苒一把，「小苒，和劉老板打個招呼吧，劉老板今晚可真是豪氣啊。」
劉老板哈哈大笑，一雙眼楮不停的茗苒身上游走。平時有沈老爺在，他們這些小富商哪有膽子靠近沈小姐？難得今晚有機會，劉老板怎麼也要把本錢收回來。
沈一習自然是明白劉老板的眼神，他不阻止，就看著茗苒左閃右避，吐氣揚眉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小苒，你和劉老板聊一陣，二伯去處理些事。」
見劉老板不太方便，沈一習通趣的離開。反正這里是陽台，劉老板又不會真的做什麼，就算在她身上模幾下，沈一習也不怕，很快！掌上明珠就能順利上市，他就是沈氏的大功臣。
就算父親要責罵他，也要掂量幾分。
沈一習已經迫不及待要通知媒體，澄清茗苒和沈家之間的誤會。榮耀、地位就在眼前！
「代主席不好了！」
助理滿臉慌張的跑過來。
「什麼不好了？」沈一習不悅！什麼不好了，他現在好的很！就差一步！
助理湊到沈一習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沈一習臉色大變，趕緊加快步伐，「這件事，你為什麼不一早通知我！」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助理哭喪著臉。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要是處理不好，他們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
「哈哈，沈代主席果然是個大忙人。沈小姐，我們接著聊吧。」
送走了沈一習，劉老板等不及了，肥大的身軀壓向茗苒。抹胸設計的裙子露出了雪白的肩膀，看得劉老板蠢蠢欲動，一只肥手「關愛」似的摟向茗苒的肩膀……
「沈小姐，今晚的天氣有點冷……」
「你不怕我爺爺？」
女孩兒斜眸，深邃的瞳孔刺入視線，劉老板頓時僵住，「呵呵，沈，沈小姐，你說的是什麼話呢？我，我可是花了很多錢才把發簪買下來的，剛才沈代主席還跟我簽了單據呢！」
劉老板挺了挺腰。是啊！他真金白銀，怕什麼，有沈一習幫他頂著呢！想到這兒，劉老板的膽子又肥了，笑得不壞好意，「沈小姐，你放心吧。我和沈老爺也談過幾回生意，沈老爺可是經常在我面前提起沈小姐啊！」
邊說著，劉老板再次靠近茗苒，一副非常熟絡的樣子。
「沈代主席。」
唇瓣張合，清靈的嗓音讓劉老板一抖，「劉老板可想清楚了。」
「你！」劉老板混了這麼多年，如果他听不懂，這些年都白活了！沈一習只是個「代主席」，眼前這個丫頭是沈老爺最疼愛的孫女，要是真的踫了她一根毛發，劉老板就不用在大北城混了！
這口氣難咽啊！「沈小姐，你這話就不對了。沈代主席怎麼說也是主席，我剛才可是出了真金白銀買下那發簪，沈小姐難道不應該和我解釋一下那發簪的由來嗎？」
茗苒望著他，大眼楮平靜而深邃，「劉老板真的覺得，今晚只是一個拍賣會？」
「沈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茗苒不回話，眺望向遠方的夜空，萬家燈火散落在城市角落。在這個高度，正好可以看見醫院的標志，一個紅色的十字架。
醫院？
現在提起醫院，劉老板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還在醫院修養的沈老爺。沈老爺只是暫時休息，並沒用將公司主席的位置讓給沈一習，沈一習壓根就是個「冒牌貨」，正主兒哪天出院，沈一習就得乖乖讓路！
劉老板忽然一個哆嗦，眼里多了些恐懼。是啊，沈老爺遲早會出院了，今晚的拍賣會，難道！沈一習根本就沒有通知沈老爺？！
「呵呵，沈小姐，我臨時想起有些事，先失陪了。」不論事實如何，劉老板今晚不走，等到沈老爺出院了，肯定第一個拿他這個外人開刀！該死的沈一習，想害死他啊！
「劉老板。」
剛走幾步，女孩兒清靈的輕笑如鬼魅飄來，劉老板僵住身子，硬是回頭望過去，女孩兒勾起了唇角，「我有些事，還得麻煩劉老板幫忙。」
劉老板猛地一個寒顫。
……
劉老板顫顫巍巍的跑出陽台，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別人身上。劉老板心中有鬼，看也不看就罵道，「誰呀！怎麼走路的！」
「劉老板。」
水晶般的燈光落在男人漂亮的臉上，一雙鳳眼輕笑。
跟在男人身旁的助理正朝劉老板點頭打招呼。
「這，這，」劉老板的臉色頓時變青，轉眼又哈哈笑道，「哈哈，原來是賀先生啊。真是對不起啊，這，賀先生，我剛才有些事在煩，一時注意，真是對不起啊！」
劉老板連忙道歉，生怕把眼前的男人惹怒。
賀連城幾句話帶過了這件事，望了一眼陽台那邊。清酒般的嗓音笑道，「劉老板可是今晚的大紅人，這麼匆忙，不知道要去哪里？」
劉老板額頭冒出冷汗，強笑道，「呵呵，賀先生，你太客氣了，我只不過是運氣好。這沈家的東西，哪是這麼容易拿的？」
劉老板話里有話，但又不敢多說，生怕被賀連城看出什麼。緊張地掃了眼陽台方向，劉老板不敢再說話，匆匆忙忙找了個借口，肥臉上冷汗淋灕。
「老板，有些不對勁。」助理，宋揚凝聲道，「劉老板這幅模樣，似乎嚇得不輕。」
賀連城只是笑了笑。
宋揚又道，「老板，沈五小姐就在陽台。」
賀連城望向那邊，眸色深邃了些。
助理正想提醒他，卻見一人從陽台緩步走出來，蓬松的裙子包裹嬌小的身軀。似乎察覺到什麼，她轉過身，精致的小臉化著妝容，大眼楮眨了眨，有些驚訝。
「沈小姐。」
花瓣般的唇勾起笑容，賀連城走向茗苒。
身旁的助理交代一聲，沒有跟著過去。
茗苒收住腳步，打量著他。
「沈小姐，還認得我嗎？」賀連城笑問。
「你姓賀？」茗苒猜測一聲。
「是的。」
賀連城點頭，唇邊的弧度加重，鳳眼中躍起一瞬的亮光，「沈小姐還記得我。」
賀連城變了很多。
第一次見他，他喝醉了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第二次被人追打在街頭，滿身狼狽不堪，這一回……
望著衣冠楚楚的男人，茗苒眸光輕動，就算不去過問賀連城現在的身份，茗苒也能猜出一二。
今晚的展覽會是沈一習策劃的，受邀前來的都是名人，賀連城沒有那個身份，他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沈小姐，這是你的嗎？」
賀連城敞開手，一枚小巧的心形鑽石戒指躺在掌心上，熠熠生輝。
「怎麼在你這？」茗苒小小驚訝，她剛才找了一次都找不到。「這枚戒指本來就是你的，我上次不小心拿走了，現在物歸原主。」
她本來就打算物歸原主，如果不是沈一習將她的首飾翻出來，茗苒很有可能就把這枚戒指給忘記了。既然賀連城撿到，那就正好還給他。
「不。」賀連城眸光灼灼，「這枚戒指，是沈小姐的。」
茗苒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賀連城輕笑，熾熱的眸光平和下，「這枚戒指，是我父母的遺物。原本是一對，沈小姐手中的正好是我母親留下的。」
茗苒沒有過分意外。她看見這兩枚戒指的時候，就猜測它們可能是情侶戒，或者鑽戒。但是，賀連城和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我听聞今晚是沈小姐的訂婚宴？」
「不是。這是我二伯的意思。」
賀連城也有听聞這這件事，但看著茗苒平靜的臉，賀連城有些不肯定了。她是沈家最受寵的人，為什麼不反抗？
「賀先生，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這枚戒指也算是物歸原主。」茗苒揚起一抹淺笑，轉身……
「沈小姐，這枚戒指，還有機會物歸原主嗎？」
茗苒詫異，回過身，賀連城目光定定，掌心上的鑽石戒指閃耀著寶石璀璨的光芒。上前一步，賀連城臉上全是認真。
「我想，」垂了垂眸，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嬌女敕的唇揚起，「大概，沒有機會了。」
賀連城一愣，「我明白了。」收回戒指，和茗苒不輕不重的聊了幾句，賀連城目送她離開。握住拳頭，冰冷的戒指似乎要陷入皮肉，深深記住這種感覺。
「老板！」
助理宋揚快步走過來，臉上帶著焦急，「宴會上混進了幾個記者，將沈一習的事泄露出去了！」
今晚的宴會，表面上是展覽會，其實是拍賣會，拍賣的是沈家五小姐！這件事要是讓記者知道了，別說是沈一習，就連沈家都擋不住！媒體一定會說沈家賣女求榮！
宋揚趕緊將自己打听到的情況告訴賀連城，事發太突然了，等沈一習出面制止的時候，那個記者已經將視屏發送了出去，氣得沈一習滿臉通紅，顧及到在場的賓客才沒有發怒，讓保安把那個記者「請」進了休息室，到現在也沒有出來。
在場的賓客都是名人，突然跑出這麼一個記者，賓客當然反感之極，如果沈一習不給他們一個交代，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別說是國內，就連國外，沈一習都混不下去。」宋揚總結，「今晚的宴會，沈一習策劃了很久，所有賓客都是他親自挑選的，記者能混進去，幕後肯定有人在推波助瀾！」
陰謀！
宋揚和賀連城來到二樓，站在護欄前，俯視整個宴會大廳。
賓客議論紛紛，幾個工作人員在旁邊安撫著。
「老板，今晚的視屏要是弄了出去，沈家的聲譽一定會再跌！」宋揚有些興奮！「到時候，我們就能將沈家一網打盡，得來全不費工夫！」
賀連城皺了一下眉。
宋揚又道，「應該是仇家報復。沈家這些年意氣風發，里里外外得罪了不少人，沈城劉、賀兩家只是其中之一。前段時間還被媒體挖出沈老爺子當年爭奪繼承權的丑聞，外面不少人都等著這個機會對付沈家。」
宋揚話音剛落，宴會大廳里有了情況。
沈一習扯著一副笑臉，逐一和賓客道歉，承諾一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今晚的展覽會就此結束，希望賓客們能回家靜待消息。
賓客當然不滿意這個說法，和沈一習理論一番，都被沈一習圓滑的帶過去。大庭廣眾的，賓客們不好撒野。
「沈代主席，你這樣就不厚道了！」
見這些賓客終于肯走了，沈一習還沒有擦過一把汗，頂著個啤酒肚的劉老板走過來，「這場拍賣會明明是見不得光的，你還邀請我們過來！讓人發現了，你就想搪塞過去？這件事，沈老爺還不知道的吧。」
听見沈老爺的名號，沈一習心肝顫抖，趕緊穩住劉老板。
這劉老板也不知道什麼回事，平時和沈一習的關系還算友好，這回卻怎麼不給他面子，非要討個說法，還說自己是被沈一習騙了，在沈老爺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買了沈五小姐的東西，要是沈一習不給他解釋，劉老板大不了就去沈老爺那邊理論。
沈一習怕啊，這件事要是讓沈老爺知道，他就死定了！偏偏劉老板還慫恿其他賓客一起發動聲討，硬是把沈一習逼回了休息室，狼狽得連氣都不敢喘！
「這事兒，莫非和劉老板也有關系？」宋揚站在二樓，把事情瞧得清清楚楚。劉老板的為人不怎麼樣，如果不是有好處，他不會公然得罪沈家。
宋揚怎麼也想不明白，劉老板既然有心要害死沈一習，他為什麼要親自買下沈家的東西？剛才還和沈家五小姐在陽*處，他就不怕沈老爺秋後算賬？
「老板，有蹊蹺！」
賀連城垂下眼簾，俯視宴會大廳的情況。在劉老板的慫恿下，賓客們紛紛加入聲討，工作員艱難的勸住他們，不讓他們聯系沈老爺。最後，還是沈一習的妻子出來打了圓場。
二伯娘雖然嫁入沈家以久，但娘家有些實力，加上言談得體，就連劉老板也被她說得頭頭是道，想到自己買了沈家五小姐的發簪，劉老板怕啊！哪里敢真的去找沈老爺，這不是送死嗎？
左顧右盼一番，見賓客們都被自己慫恿了，劉老板見好就收，趁機躥進了走廊了，鬼鬼祟祟的打了個電話。
「沈小姐，你放心，這事兒我都辦好了……哎呀，沈小姐你太客氣了。」劉老板哪里還敢邀功，說了些奉承的話，擦了把汗，掛了電話。重新望向大廳，那些賓客還在吵吵嚷嚷呢，都差點把二伯娘撞開了。
「嘖嘖，這豪門也太恐怖了，一個沈五小姐的城府就這麼深，對方還是她二伯呢！」
劉老板咂了咂嘴，不敢再留，生怕被秋後算賬。
……
「安彤，怎麼樣了，這些人走了沒有？」
二伯娘剛推開門，沈一習馬上撲過去。
「嗯。」二伯娘累得說不出話，沈一習扶她坐下，倒了杯水，听見那些賓客只是暫時安靜下來，要是明天得不到一個合理的交代，他們就去沈老爺那兒告狀了！
「那記者到底是誰放進來的！」沈一習打了桌面一拳。他明明已經很謹慎了，為什麼還會有記者？
「他怎麼說？」二伯娘放下水杯。她剛才出去應付賓客，記者的事，她尚不清楚。
提起這件事，沈一習氣得滿臉通紅，「他什麼都不肯說，也不知道他把視頻弄到哪里了！」找保安「伺候」了他一頓都不肯說，嘴巴真硬！
二伯娘蹙眉，「一習，小苒呢？」
「小苒？」他哪有心思管這個丫頭？「我讓劉老板和她一起，剛才听見這件事，我就趕到大廳里，哪有時間關這個丫頭！」沈一習怨了幾句，猛地，盯住妻子的側臉，「安彤，你懷疑這件事和小苒有關？剛才劉老板在大廳，那丫頭就不在……」
似乎聯想到什麼，沈一習的臉扭曲起來，「不可能！那丫頭哪有這種本事，她上哪找個記者混進來。」
「這些事，花些錢就可以。」二伯娘道。
妻子的心思細膩，沈一習向來都知道，瞪大眼楮，一副難以置信，「安彤，你說的都是真的？讓記者混進來，對那丫頭有什麼好處？視頻要是發泄了，那丫頭的聲譽都保不住！」
沈家五小姐像貨物一樣被叫價，事情傳出去，她的聲譽絕對受損！
「一習。」二伯娘有些無可奈何，「你才是展覽會的策劃者。」
「我，」沈一習如遭電擊。是啊！所有事都是他安排的，有什麼後果，他也只能自己硬啃！「我去找那丫頭回來！」
二伯娘蹙眉，雖然不贊同沈一習的沖動，但目前只有這個辦法了。擒賊先擒王，要銷毀視頻，只有抓住幕後黑手。
好一個幕後黑手啊。
沈一習的安排還算周到，他在宴會大廳附近都安排了保安，任何人都不能輕易離開，只要花些時間就能抓住那個臭丫頭！
難怪之前這麼听話，原來在引他入局呢！他沈一習居然栽在一個臭丫頭身上！
「找不到？！」
听著保安的話，沈一習驚怒了！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消失了呢？那丫頭離開了酒店，一定回去醫院告狀，他完了……拍賣會被父親知道，視屏被拍攝下來，無論哪個都足以讓他永不翻身。
他輸了，居然被一個臭丫頭騙了，還以為沒有了沈老爺這個靠山，她就無能為力……
「媽，我們現在怎麼辦？爺爺遲早會知道這件事的！」
聞訊跑回來的沈茗諾扯住母親的手，臉上還有一個鮮紅的掌印。
「茗諾，你的臉怎麼了？」
「我，我，媽！」被問及傷心處，沈茗諾眼淚瘋涌，撲進母親懷里大哭起來。傅雲彥，傅雲彥居然打了她一巴，就因為沈茗苒這個賤人！都是這個賤人！
「別吵了！」
沈一習暴喝一聲，沈茗諾縮了縮，休息室里烏煙瘴氣，父親不停地抽著煙，母親蹙眉安慰著她。明明前一刻她還在大廳里受盡矚目，為什麼現在就弄成這個樣子？
「收拾一下，去醫院找老爺吧。」
「媽！？」
沈茗諾站起身，正想說話，被二伯娘一個眼神制住。自動去請罪，總好過等老爺過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二伯娘也只能認了。
去到醫生，二伯娘再次意外了。
茗苒不在醫院！
她居然沒有和沈老爺告狀？不，不對，沒有這麼簡單的。
二伯娘收起心思，領著丈夫和女兒走進病房。沈老爺的腳上已沒大概，坐在床上，見他們過來，沈老爺威嚴的眼楮微眯起，長期累積的氣勢嚇得沈一習差點雙腿一軟。
「爸，我錯了……」
*
茗苒在哪兒？
「謝謝你送我出來。」
離開酒店，晚間的涼風吹來，茗苒舒展開眉梢，回身和賀連城說了一聲謝謝。她不能離開皇庭酒店，沈一習安排了很多保安，幸好遇見賀連城，將她帶出了皇庭酒店的偏門，這兒沒有人，正好適合她。
「你接下來要去哪里？」賀連城的語氣很坦然。
茗苒盯住他的臉，一雙漂亮的鳳眼坦坦蕩蕩，任她打量。想了想，茗苒搖頭，「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賀連城稍作沉默，伸出手，「這個呢？」似玩笑般，賀連城勾起了唇角，掌心的鑽戒在夜幕下泛著璀璨的光。
「……」茗苒笑著搖頭，「不了。」
收回手，賀連城沒有再勉強，茗苒和他道別，邁著平緩的步子走出了一段距離。回過身，夜幕下的皇庭酒店金碧輝煌，透著濃重的富貴氣息，是有錢人家最經常出入的地方，普通人或許一輩子都進不了它的大門口。
男人還站在偏門，頎長的身軀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看不清楚他的臉。
唇角微微勾起，茗苒離開。其實，她也不怎麼喜歡皇庭酒店，至于，賀連城的事，就跟著那枚戒指一起物歸原主吧。她上次救賀連城只是一時沖動，現在，她很清醒。
送走了茗苒，賀連城和助理宋揚匯合。
「老板，我們就這樣離開嗎？沈一習夫婦已經趕去醫院和沈老爺子請罪了，沈老爺子再怎麼著也要顧慮到沈家的面子，不會真的對沈一習怎麼樣的！這是最好的機會！」宋揚很不甘心，「老板，我們來大北城的目的不就是找沈家報仇嗎？」
賀連城望向車窗外，闌珊的燈光落在鳳眼里，「沈家這樣子，還需要動手嗎？」
宋揚一愣，稍後才明白賀連城的意思。是啊，就算沈老爺子有心包庇沈一習，但媒體不會！那段視頻就是沈一習的催命符，「可是，老板，今晚這場拍賣會是沈一習的主意，倒霉的也只有沈一習。沈家對付了傅家，就這樣算了嗎？」
賀連城低頭把玩著什麼，「沒有沈家出手，我二叔怎麼會倒台？」
宋揚想了想，這話也對。傅家因為得罪沈家，被趕出了沈城，傅家受到重創，賀連城的二叔賀楠在那次動蕩中倒台，賀連城趁機將傅家奪回。
賀連城在出手之前沒有一點先兆，宋揚至今還記得賀楠那見鬼般的表情。
賀連城是什麼人？沈城出了名的二世祖！賀楠到死也想不到，他居然被自己最最瞧不起的二世祖反將了一軍。
宋揚打量著賀連城的臉色，謹慎問道，「老板，這件事，和沈家五小姐有關吧？」宋揚能跟在賀連城身邊，他的眼楮自然毒辣，劉老板就是關鍵！
他和沈五小姐單獨聊完之後，當眾指證了沈一習，又扇動賓客，逼得沈一習去醫院和沈老爺子認錯，斷了沈一習的後路。
好隱晦的局！
宋揚驚嘆，用自己作誘餌，一步一步利誘敵人入局，為求逼真，甚至攤上自己的聲譽。沈五小姐，就這麼憎恨沈家？
「老板，沈五小姐是不是知道了當年的事？」關于沈老爺爭奪繼承權的事，宋揚也知道一二，「當年要不是沈一習從中作梗，陷害沈二爺，用沈氏的股權騙了沈一仁，讓他以為自己還有翻身機會，不斷的弄一些小動作，惹怒了沈老爺子，沈老爺子和沈二爺就不會兄弟相爭。沈一習害怕沈二爺的子孫和他搶，真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
宋揚搖了搖頭，見識過傅家的爭斗後，沈家的事，在宋揚眼里就沒有什麼好驚訝的了。唯獨沈家那個小公主，宋揚真想不到她會這樣的方法報復，沈一習完蛋了。
「老板？」
後座的人沒有出聲，宋揚有些好奇。
「不知道。」
「哎？」
「因為她還沒有動手。」賀連城抬頭，一張顛倒眾生的臉上揚起淺淺的笑。不再理會宋揚的好奇，賀連城把弄著小巧的鑽戒，輕輕的，生怕把鑽戒壓碎了。
過了很久，宋揚才明白賀連城今晚的話。
是的，沈五小姐對當年的事一無所知，或許，她還認為是沈老爺害死她的父母。
她要動手的話，第一個要報復的應該是沈老爺，但她沒有。
至于她為什麼要對付沈一習，宋揚想不通，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老板會了解沈五小姐，可能，是他們的經歷差不多吧。
賀連城對付賀家，一個不留。
而沈茗苒對付沈家，不留自己。
……
第二天，皇庭酒店拍賣會的事果然被放上了新聞頭條，沈老爺震怒，險些和沈一習月兌離了父子關系，革去了沈一習在公司的所有職務，把他們一家人都趕到了國外，沈老爺以後都不想看見他們！
掌上明珠再次被擱置，受到了全城的輿論，基本上等于廢了。沈老爺卻無心理會這些事，因為他最疼愛的小孫女不見了！
把沈家大宅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所有地方都找過了，還是沒有一點線索。
「老爺，happy的墓碑似乎被打掃過，五小姐應該曾經回來一趟。」管家匯報，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的消息了。
沈老爺的白頭發一夜之間又多了很多，坐在輪椅上，陽光讓他的臉看起來更加蒼老。
管家照顧了沈老爺大半輩子，都沒有見過他這幅模樣。之前一直留在醫院照顧沈老爺，對于不能及時阻止沈一習犯錯，管家很愧疚。
「老爺，我去找大少爺吧。五小姐和大少爺的關系好，上次也是大少爺找到五小姐的。」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小苒和逸風的關系還好……」
「老爺，」
「罷了罷了。」沈老爺揮了揮手，轉過輪椅，眺望向窗外，良久才叫管家停止一切尋找。
管家嘆息，退了出去。
等沈逸風回到大北城，听聞這件事，冷冰冰的眸子里躥起了怒火，旁邊的人趕緊將事情都告訴他，听見沈一習被沈老爺趕走，沈逸風眼中的怒意冷下。
「小苒呢？」
「總經理，老主席派人找過了，找不到五小姐，老主席忽然取消一切尋找。現在還不知道五小姐在哪里。」下屬苦著臉。全公司不誰知道總經理對五小姐有多好？要不是同事推他進來，他才不敢和總經理說這些！
「嗯。」
做好了挨罵的準備，沈逸風簡單應了聲，下屬還以為自己听錯了，抬起頭，沈逸風冷著一張臉，走出辦公室。
下屬追上去，「總經理，你要出去嗎？」望著男人快步離去的背影，下屬疑惑了，難道總經理知道五小姐在哪里？
*
沈城，墓地
茗苒蹲，把一束紫羅蘭放在墓碑前，擦去上面的塵埃，「爸爸，媽媽，我來看你們了。」唇角揚起，茗苒凝視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男人依舊笑得溫文儒雅，女人偎依他臂彎里，明眸含笑。
把周圍的幾個墓碑都打理一遍，茗苒站起身，恰巧一陣清風吹來，撩起了發絲，攜帶著青草的苦澀。
「大哥哥，我們走吧！」臉上嘻嘻一笑，茗苒撲到男人身上。
「嗯。」鷹眸微垂，午後的陽光柔化他的輪廓。任由女孩兒挽住他的手，離開了墓地，茗苒首先爬到車子上，大眼楮笑意盈盈的，「大哥哥，我們之後去哪里？」
「你說。」
還是一樣的語氣，茗苒卻笑得異常燦爛，環視風景優美的墓地，車身一沉，秦少皇坐到了駕駛室，剛陽的男性氣息充斥著鼻腔。茗苒笑，眼眸里蕩漾著一些情緒。
「大哥哥。」
秦少皇回頭，茗苒摘下了脖子上的吊墜，傾身戴到他脖子。兩人的臉湊得很近，茗苒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宛如旋窩般沉黑的鷹眸拉扯著她，沉淪……
「你不能物歸原主。」
「狗？」男人輕蹙眉，茗苒撲哧一笑，鑽進他懷里蹭了蹭。抱著他的腰，嗅著他的氣息，「不是……」
happy。
是開心。
最重要的意義。
「秦少皇。」
「嗯？」
秦少皇抬手抱住她，剛毅的下巴摩擦著她的發絲。午後的陽光灑進車廂里，少女發絲間的幽香縈繞鼻腔，嬌柔的身軀填滿懷抱……狹長的鷹眸瞥向一旁，秦少皇的氣息有變，茗苒抬起頭，「那邊有什麼？」
不是祭祖時節，墓地很安靜。山腳下的停車場稀疏停靠著幾輛車，茗苒望過去，那邊停放著幾輛隨處可見的車子，周圍沒有一個人，很安靜。
和秦少皇對視，他卻不說什麼，讓茗苒坐好，開車離開了墓地。
離開皇庭酒店，她沒有坐車，一路走回了秦少皇家中，忽然，很想見父母，秦少皇陪著她來到了沈城。
對于大北城的事，她沒有過分關注。爺爺將她接回大北城，養她這麼多年，茗苒不是白養狼，要她對付沈老爺，她還做不到。但也不能放過沈茗諾，如果不是她，happy根本就不用死！
所以！
對付沈一習，趕走沈茗諾！他們留著也沒用。
茗苒靠在車窗上，望著窗外的景物在倒退，眼簾漸漸變得沉重，半夢半醒間，她嘀咕出聲，「大哥哥，你相信人生可以重來嗎。」迷糊的望向他深邃的眼眸，茗苒輕笑，垂下視線，盯住他脖子上的吊墜，意識漸漸沉入黑暗，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不要再重生了，她受不起。
「回家吧。」
一陣有力的凌空感，落入了溫暖的胸膛。茗苒無意識的蹭了蹭，放棄了最後的掙扎，在他懷里安然睡去。
「他們是什麼時候勾搭在一起的！」
親眼看著兒子把人家小姑娘抱起酒店里，秦太太差點沒忍住摔門沖過去！
再次「棄暗投明」秦小三攔住她，「老媽淡定！不能讓秦老大發現我們啊！」
裴子鋒在旁邊鄙視她，這個秦小三之前還幫著秦大哥呢，被秦姨「教育」幾天，就變成這幅德性了。狗腿子！
「先回去吧。」充當司機的花明爵笑眯眯的。
秦太太心思一轉！對，按兵不動，那兔崽子太狡猾了，剛才差點就發現他們。哼！兔崽子，老娘就不相信你能一輩子都不回家，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秦太太磨刀霍霍，卻不知道，再見時，已是物是人非，風水輪流轉。兒子覆手為雨，翻手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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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些零碎的事情，會在番外交代，番外主要是秦家的「內部戰爭」，小苒新兵加入，對上秦太太這個經驗十足的「司令」，吼吼。
小苒和秦大少的感情會在番外細膩交代。
真正到完文的時候，才知道有多麼的不舍，但想一下，這個結局也挺好的，實在不忍心再弄出一些「非人的虐待」情節。
小苒夠苦了，就此停下吧。
每次說這些虛言都覺得心虛，第一次，一本v文只寫了這麼多……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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