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志安排好學生的作業，發現秋月在屋子里給自己做飯。進去打了招呼，發現秋月愁眉不展的。馬大志就問了，是不是水泥廠的活不好干。秋月搖頭說不是，是二面開始調皮搗蛋不出工。也不知道中了啥邪了，就在炕上躺著，蒙著被子不起來。馬大志說，一會兒你就說我找他干活，我問問他到底是咋回事。
秋月給馬大志做的是疙瘩湯。馬大志盛了一碗，坐在門檻子上吃，喊秋月也來吃。秋月說，不了，我吃完過來的。一猜你就沒吃飯。不能再這麼對付，胃還不得吃壞了啊。我爹說的老話沒錯，喝冷水，睡涼炕，早晚是病。馬大志大咧咧地笑，說沒事，我身體好，火力旺。馬上就要考試了，考完了就好了。
秋月收拾了屋子，轉身出來，坐在門檻上看大志喝疙瘩湯。看馬大志全喝下，再進屋盛了一碗。馬大志說，夠了，你不吃，剩下的疙瘩湯給二面吃。秋月笑，嗯，一說有疙瘩湯吃，二面準來。
秋月這回估計錯了，回去喊二面來馬大志這喝疙瘩湯。沒管用，二面不管你說啥，就是不起來。水蓮默默吃飯，默默扛著工具出工干活。水蓮出工，秋月開始不同意。水蓮自己不干，不想在這個家吃閑飯。秋月就任由她去了。秋月叫不起二面，隔著牆頭喊馬大志。馬大志來了，拽了幾次二面，都沒有反應。馬大志示意秋月出去，秋月就退出去了。馬大志輕聲說，二面，你別再給你姐添亂了。我那事也多著呢，學生要考學，不考上隊長的臉拉得像長葫蘆那麼長，我的工資錢就不愛給開。二面知道沒外人了，坐起來說，我都躺了三天了，你們笨得咋就不知道為啥呢。馬大志瞅二面，為啥？二面說，我問你呢。馬大志說，我不知道啊。就听你姐說你放賴不上工。二面說，我姐也是笨。這事還有直接說的嗎？馬大志憋不住笑，你不直接說，誰能夠知道你想的是啥啊。二面說，我哥當初放賴是為啥。馬大志說，你哥沒放賴啊。二面說，咋沒，我哥說不上媳婦，就跟我爹我娘放賴了。
馬大志松了口氣，說，好啊，二面，你也想說媳婦了。二面說，我爹在我這個歲數的時候，都有我哥了，我差啥。我也不傻。秋月在門口听著呢，「呼」地撩門簾闖進來。說，二面，你不嫌羞啊。咱家哪有錢給你娶媳婦，再說，就你這樣放賴不上工，好吃懶做，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的，誰願意給你當媳婦？二面噘著嘴巴，索性把話說明了，有現成的在這擺著呢，你看不著啊。整天就知道管我，放著媳婦躺著跟你睡，提也不給我提。秋月看馬大志，馬大志也不知道二面說誰。馬大志問，你說你想要誰做媳婦啊。二面說，她。二面拍炕。秋月說，她是誰，你拍炕我哪知道。二面說，哎呀，姐，你天天跟誰睡覺？秋月說娘啊。二面嘆氣說，娘啊，娘啊，你咋就知道娘啊。我都愁死了，你們都這麼笨。秋月見二面上樹爬牆的著急樣，明白了。不由分說，拿了笤帚，掉過疙瘩來，上去就打。
二面「嗷嗷」叫著躲避，秋月邊打邊罵，牲畜啊你，跟你哥學。我不告訴你誰也不能動嫂子一手指頭嗎。二面拉著馬大志喊，別打了，是嫂子願意給我當媳婦的。
秋月就住了手。看二面。問，真的？二面點頭。秋月說，啥時候的事？二面說，她不叫我說。秋月點頭，說，行，行，你跟你哥一個味，她不叫說，就不說啊。啥時候的事？二面一哆嗦，說，好幾天了。秋月問，在哪？二面說散工的時候，在山上。秋月看馬大志，眼淚汪汪地，說大志哥，我家亂套了。亂套了，二面要娶嫂子，嫂子趕明就叫我姐了。我哥和嫂子的手續還沒辦呢。外人知道了，不知道怎麼笑話我家呢。二面說，那還辦啥啊，叫大志哥把韓大面改成韓二面不就成了。
馬大志看著秋月，說，你先跟我回學校。這事慢慢商量。
秋月身心疲憊到了學校，還沒坐穩當，就听見外面大亂。二面光著膀子在外面敲臉盆，嘴里喊著，我要娶媳婦了，我要娶媳婦了。秋月出來看了，二面敲著臉盆一路向村子里走去。馬大志要去追，秋月攔住，說，叫他去敲吧。反正他不怕砢磣了，我不管了。誰愛娶誰娶誰，我也不當這個家了，我也嫁出去算了。離這個家遠點，我就心靜了。馬大志「撲哧」笑了，說秋月，你也有中意的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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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大志正在批改作業，看秋月，發現秋月是真的，筆就劃了一下。馬大志紅了臉，叫一聲，秋月。秋月的眼楮里著了火。喃喃地說，哥，我好累啊。馬大志輕輕攬住秋月，倆人就那麼相互依偎著。誰都能夠听到誰的心跳，誰也沒有做出下一步的動作來。外面，二面在喊，我要娶媳婦了。遠遠地傳來隊長高玉大的吆喝，二面，你瘋了啊。二面說，我沒瘋。我要娶我嫂子做媳婦了，明天都到我家喝喜酒去。
生產隊的大撥人都在山坡上鋤草，二面的喊聲很清晰。水蓮一直不抬頭，挨著杜玉蓮干活。杜玉蓮直起腰來听听。笑了起來，這個二面，也不缺心眼啊。說要娶你呢，這是跟他姐叫板呢。水蓮擦把汗，說，二面，才是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