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面的結婚手續很難辦理,對這事最上心的是大面媳婦李毛豆。李毛豆覺得大面和水蓮不解除婚約,自己就心不踏實。睡覺老也做噩夢,夢見的都是大面和水蓮的事情,李毛豆知道解決這事最關鍵的一個人是秋月。只要秋月點頭,二面就和水蓮結婚,他們要結婚就先得叫水蓮跟大面離婚。水蓮和大面結婚的時候可是在政府的像前行禮保證了的。如今還得拉屎往回坐說話不算數,去政府那把領的證要回來。
李毛豆不斷去馬大志的學校轉悠,沒啥事,就在教室外面坐著听課。馬大志出來,看見李毛豆在,就問嫂子有事嗎。李毛豆就說是來听課的,沒啥事,就是想進步,早日趕上大面的覺悟和步伐。馬大志憋不住笑,知道李毛豆的心思。就把事情跟秋月講了,秋月搖頭嘆息,說,跟他們幾個我真生不起氣了,不愛看他們,大志哥,哪天你幫我跑一趟,離婚結婚一起辦了算了。我去公社哪也找不到哪。他們的婚事也拖了這麼多天了。
馬大志點頭,正好自己去公社也有兩件事情要做。一是打听吳彤彤的下落。二是看看胡鬧怎麼樣了。胡鬧上學走了這麼多天了,也不知學習情況什麼樣子。每次遇到杜玉蓮,杜玉蓮都像故意躲著自己似的。問起胡鬧,杜玉蓮就一個勁地哭窮。要馬耳朵溝繼續給解決胡鬧的吃飯問題。馬大志沒有辦法繼續承擔胡鬧的費用,杜玉蓮找了隊長高玉大兩次。高玉大現在的態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像前段日子滿處做報告時候的熱情高漲了。氣得杜玉蓮要不著錢,對馬大志就冷淡得很。
馬大志陪同四個人去的公社,進去說了我是馬耳朵溝「向陽紅」小學的老師,公社的接待人員臉上就暖了。很順利地找到民政,四個人一字排開,站在那。民政的干部看不明白,問馬大志,馬老師,他們是結婚的還是離婚的。馬大志指著大面和水蓮說,他們倆辦離婚。然後拉開水蓮跟二面站在一起,比劃說,離婚後呢再跟他結婚。二面就點頭,補充說,對,水蓮原來是我嫂子。李毛豆嘴里吐口吐沫,說,呸,狗屁嫂子,他們是包辦婚姻的犧牲品,一點感情都沒有。民政的干部看蒙了,說你是來干啥的?李毛豆理直氣壯地說,我是大面的老婆。我是來跟他結婚的。
解釋了半天,民政的干部才算搞明白了這四個人的幾角關系。先給大面和水蓮辦了離婚,再給二面和水蓮辦理了結婚,李毛豆當然不能錯過機會,把自己的戶口本模了出來,非要跟大面結婚。民政干部想了半天說,根據新的婚姻法規定,韓大面同志跟你屬于非法同居,這事我們要另案調查。你們要好好配合。
李毛豆和大面就傻了,大面嚇哭了,說我說不來離婚吧,你個死老娘們非要來。這不是自投羅網嗎。二面和水蓮領完結婚證書,謝了民政干部往外走。李毛豆氣不過,對水蓮的火氣憋足了勁,這次可算離婚了,攔住水蓮打架。二面一心向著水蓮,見嫂子李毛豆耍潑,上去就把李毛豆撂倒在地。騎上去一頓暴打,大面看不下去,對二面早就來氣呢,敢打自己的老婆,那還了得,沖上去按倒二面拳腳交加。馬大志拉不開,民政的干部被這麼一鬧一打,生怕鬧出事來不好收場,就說,你們回去打吧,這里是人民政府,我還有很多事情沒辦理呢。李毛豆抱著水蓮的大腿問,我跟大面的結婚證,你們給辦不辦吧。不辦我就跟這個騷狐狸精沒完,跑馬耳朵溝到處勾引男人,哥倆的老二都叫她嘗到了呢。玩完了大伯子就玩小叔子,便宜佔大了她。
民政干部趕緊給辦完了手續,李毛豆這才住手住嘴。
五個人出了公社的大門,大面和二面一起跟馬大志說,秋月說中午要請你吃飯呢。馬大志無可奈何地看著衣衫不整的四個人,說,還是算了吧,你們不打架我就知足了。剛才在公社臉都被你們丟盡了。李毛豆說,我不這麼鬧,還不把大面給抓起來啊。二面說,咱們各走各的,我哥大面以後不準在人多的地方講水蓮怎麼樣,再叫我听見,我就撕碎你的嘴。大面斜一眼李毛豆,說,我哪有講過。李毛豆踹了大面一腳,說,趕緊跟我回家,當大伯子哥就要有個大伯子哥的樣子。
二面和水蓮在公社外面的供銷社里買了餅干吃,大面也想吃,李毛豆不讓,說過日子哪能那樣不知道節省,硬拉著大面回家。大面不回去不成,李毛豆的地位和身份再次發生了大逆轉,不听話就真的挨揍。
馬大志看著大面和李毛豆走遠,囑咐了二面和水蓮幾句,就去辦理自己的事情去了。水蓮用紙包了餅干追上來,非要馬大志拿著。馬大志不要,水蓮的眼楮里含著淚花,說,馬老師,你對我有恩呢,要不是你和秋月心好,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要飯呢。馬大志只好接了餅干,說,你別客氣,這回有家了,好好跟二面過日子。水蓮的眼楮里寫滿了哀怨,看著馬大志眼淚汪汪的。馬大志趕忙吃了塊餅干,邊吃邊走了。走出很遠回頭,還看見水蓮站在原處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