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兒香 第九章 真誠的守望

作者 ︰ 四郎達人

第九章真誠的守望

一列從長沙開往廣州的火車,冒著滾滾的濃煙向南奔駛而去。隨著那「 啷 啷」的鐵輪與軌道的撞擊聲,車上擁擠的人群都跟著列車晃動的節奏,身體都整齊一致的搖擺著。

車上大都是南下倒騰商品的生意人。他們各自都三五成群的,或談論著國家的發展趨勢、或夸耀著高第街的繁榮經濟、或贊賞那物美價廉的日用商品。

香玫與老同學王小英靠在車廂的門道,坐在那包袱上面任憑擁擠的旅客來來回回地從身邊跨過。

香玫時不時地模一模藏于乳罩里的本錢,她那原本豐滿的儒房讓錢幣充塞得更加肥大了。加之又換上了小英從廣州帶給她的紅色花格上衣,下穿著米黃色新潮的喇叭褲,脖子上系著那條粉紅色的圍巾,長長的大辮子盤繞頭頂。

香玫如此一經打扮,好似仙女下凡。她雖是生育過孩子的女人,其風采依舊不減當年。

香玫在長途旅行中,渴了,喝幾口背壺里的涼水;餓了,咬幾口紙包里的煎餅。吃飽喝足之後,隨著那車廂無休無止的搖晃,禁不住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來。香玫將頭搭在膝蓋上,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月黑風高,海闊天空。自己搭乘著一葉破舊的小木船,在一望無垠的大海里隨波漂蕩。漂啊、漂啊!漂入了茫無邊際的黑洞之中。那無窮無盡的黑暗里,使人分不清天南地北。

一陣狂風吹響,巨浪鋪天蓋地的從頭頂打過來。小船打爛了、人也落水了,自己拚命地抓緊一塊船板驚呼救命。但卻是叫天天不應、喊地地無聲,在海浪中漂泊了一陣又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眼前頓覺黑咕隆洞,猶如跌進了萬丈深淵。直嚇得自己魂飛魄散、全身癱倒了下去

火車的一個急剎將香玫傾倒在地——她的惡夢被驚醒了。

香玫揉揉眼楮,挽起衣角擦干了自己被惡夢嚇出的滿臉大汗。只見乘客們都擠往車門,準備下車了。小英上前拍拍香玫身上的灰塵,提醒她︰「快到廣州車站了,我們也趕緊收拾行李,準備下車吧!」

香玫和小英剛剛走出車站,就與一位長得雙眼深陷、額頭突兀而起、鼻梁又高又長的干癟老頭差點撞了一個滿懷。小英一定神,驚喜地叫著︰「萬老板,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萬老板也興奮地笑道︰「哎呀!這真是來得早不如踫得巧。王小姐又是來進貨嗎?還真巧,我剛剛從那邊弄到一批便宜貨。那些服裝布料好、樣式新,只為在運輸途中漏了水,現在決定按重量算錢,保證比其它同類的服裝便宜一大半。你們想不想隨我去看一看貨色?包你滿意!」

小英不敢相信,她疑惑不解地說道︰「真有這樁好事?賣服裝也論秤稱?萬老板別拿我們外鄉人耍笑了。」

萬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們打交道又不是一次兩次的,哪能拿你開玩笑呢?我說的便宜貨就存放在高第街的倉庫里。你倆現在就坐上我的摩托車去看貨,要了貨之後我再送你回來。你看怎麼樣?」

王小英動心了。她按捺不住內心的欣喜,拉住香玫說︰「我們去看看吧!真要是像那萬老板所說的那樣,那些服裝樣式新、布料又好,而且半價賣給我們。雖是漏了水不太鮮艷,我們弄回湘西去整理一下,肯定照樣搶手。主要是進價那麼便宜,賺頭就更大了。機會難得,趕緊去。」

香玫听得小英如此一說,心情亦復如是。她說道︰「我是初來乍到,既不懂行情、又不識客戶,一切就依你行事。」

香玫和小英主意已定,她倆坐著萬老板的摩托車來到高第街。

這里擺攤叫賣的各種商品是琳瑯滿目,這里往返的客商是人潮如流。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花花綠綠的各式服裝,以國外樣式裝束的新潮男女穿梭其中尤為顯眼。

一部印度電影《流浪者》的上映,悄然引發了中國大地的服裝革命。年青人從追崇的中山裝,轉向了喇叭式。一幫追求時髦的浪蕩閑人都上著花格襯衣、下穿形似倒置的大喇叭褲子,走起路來褲腳的下擺一甩一甩的,自以為瀟灑極了。

這幫喇叭一族,大都為少男居多。他們刻意蓄起小胡子、燙著齊肩的卷發,腳穿著釘了鐵塊的高跟鞋,頂足挺胸而走。其中更有甚者,陰雨天也撮著一副墨鏡,儼然大佬風範。此人顯得不男不女的模樣,他的嘴里不時還哼著《拉茲之歌》︰「到處流浪、到處流浪」

萬老板又是按喇叭、又是喊讓道,慢慢駛過鬧市轉到了一處小巷的庫房。

小小的庫房四面無窗,大白天都要亮著燈。

香玫跟隨萬老板進屋時,屋子里已經擠滿了七、八個挑選服裝的客戶。他(她)們都裝滿了大袋小包,雙手提著貨物等待過秤結算。屋里的服裝所剩無幾了,小英和香玫一古腦把它全部掃攏都揣在手上。堆在胸前的衣褲幾乎攔住了視線,她倆暗自慶幸著自己沒有白來一趟。

正當大家得意之時,突然听見門外「嘁——!」的一個剎車聲

一輛警車嘎然而止。隨即從警車鐵棚里跳下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來。他們沖進倉庫,然後緊閉房門。一位長官模樣的警官說︰「你們都不許亂動。這些服裝都是從香港紅十字會偷盜而來的,它都是賑災的物資。據抓獲的案犯招供,還有大批捐贈的日用品也銷贓在這里。你們都是銷贓的嫌疑人,統統都押往公安局進行審查。」

一屋子人都被驚呆了。他們被鐵棚車拉到了公安局,處理結果是;萬老板為銷贓主犯,判刑了。其他來購貨的一干人等,全都認定為銷贓嫌疑。處以每人罰款五百元,並且拘留15天。

可憐那香玫和小英都被押往廣州的公安看守所,跟隨著各類案犯都在田地里日曬雨淋的做苦役。她倆在那里吃著粗食、干著累活,更讓人傷心的是便宜沒撈著,反倒招來牢獄之災。

香玫在羈押期間,與一位從事走私的林小紅同居一室。那位林小紅是一名偷渡香港倒賣電子產品的慣犯,她長得胖胖墩墩、濃眉大眼的,圓圓的臉蛋總是帶著笑容。她個頭不高,但胸前的兩個儒房大得驚人。這個林小紅穿戴和花稍都很闊綽,認識她的人都稱她「紅姐」。想必她是一個大有來頭的人。

林小紅與香玫在搭訕中笑著說︰「別犯愁,想開些。我已先後到看守所來過八次了,每次出去之後,照樣從事偷渡倒賣。吃香的喝辣的,逍遙自在。如今這形勢;是餓死膽小的,脹死膽大的。只要有膽量,就能賺大錢。明天你我就要釋放了,想不想跟我去發財?」

香玫湊到小紅身邊,悄悄地問她︰「我想跟你到香港那邊去。紅姐,你有辦法帶我過去嗎?」

小紅不屑地說︰「這有何難?俗話說‘貓有貓道,鼠有鼠路’只要手中有錢,出入香港一樣是易如反掌。」

香玫從看守所釋放出來後,跟隨小紅離開廣州來到了寶安的蛇口碼頭。

小紅指著遠遠的漁舷燈火對香玫說︰「你看看右邊港灣那點點漁燈,它就是距此步行不到半天路程的赤灣村。那兒就是我的故鄉。那些漁船只能在內海作業,不可越境捕魚。所以我們這些跑走私的,幾乎都是從蛇口朦混過關的。我的父母都在大躍進的日子里先後病故了,丟下我這個無依無靠的人。那時我還只有六歲就成了孤兒,我出外混到二十四歲了,也沒曾回過老家。風風雨雨十八年過去了,不知那棟房子破爛成何體統了。想想我也是苦命之人,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世而已。」

香玫也坦率地說︰「我倆雖然結識不久,但是看得出來;你很仗義也很有膽識。你不但意志頑強,而且又有經濟頭腦。我今後一定要好好地拜你為師,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實不相瞞,我有個表哥,他與我倆下放湘西農村時,由于遭人暗算,早在八年前就逃到香港去了。我在湘西苦苦守望了八年,真想借此機會盡快找到他。因為我和他所生的孩子已有七歲了,他們父女還沒見面。我這次把父母平反的補償費帶來了兩千元,一來想在廣州謀求營生賺點錢,主要是想伺機尋找表哥肖暉。怎料出師不利,不但惹禍罰了款,而且還遭受了不白的冤獄。但願這次能托你的福,扳回本錢、找到愛人。」

小紅勸慰香玫︰「就沖著你這份真誠的守望,上天也會保佑你們的。放心吧!我一定設法幫助你,讓你盡快找到心愛的肖暉。」

林小紅不知從哪里雇來了一艘近似無聲的小汽艇。

待到深夜,小紅領著香玫悄悄地上了船。船手不敢亮燈,他模著黑夜熟練地駛入了邊防海域。趁著巡邏艇往返交替的空隙,他突然加大了馬力,汽艇風疾電閃般地沖過了封鎖線。頓覺小艇騰雲駕霧似的在浪頭穿梭,乘人猶如身後有鬼怪拉扯著站立不住。快艇在波浪中閃騰起伏,好比蜻蜓點水。船頭的海水劈頭蓋臉地呼嘯而來,船尾翻滾著一道長長的白浪。

香玫嚇得緊緊地抓住護欄,幾乎躬身貼地,驚慌得手足無措。

半個時辰之後,快艇漸漸地放慢了速度。船頭亮起了燈光,船身也平穩了許多。

香玫這才抬起頭,她遠遠地望見了黑影中星星點點的亮光。小船即將靠岸,眼前就是香港了。

離海岸越來越近了。這里便是青山灣,屬于屯門轄區。

這是一處停滿了漁船的小港灣。小快艇漂漂蕩蕩地穿插于漁船間隙,徐徐靠攏到一堵連接海岸的入水斜道。

小紅付了船主的租金,與水手說;「明天晚上的這個時候你在這里等我,我倆要返回蛇口。價錢不會虧你的。」

小紅和香玫上得岸來,她倆在碼頭叫了一輛出租車,在屯門街頭找了一處旅店住下。搭幫蒼天保佑,還算一路平安。

小紅、香玫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倆洗梳停當之後,就起身找地兒吃過早餐。填飽了肚子,她倆繞過人群蜂擁的鬧市,穿越了一條長長的胡同,來到一棟寬大獨院的舊洋樓。

在門前護衛的帶領下,小紅和香玫跟隨著踏上了二樓。見到了房主廖老板之後,小紅向他介紹︰「我這一次帶了表姐前來,主要是架個橋,給你拉些客戶。還想再跟廖老板多要點電子手表,還請你念及舊交多多照顧。」

這位叫做廖老板的人;他生就一對斗雞眼,露出一口又黑又凸

的犬牙來。他近前欣賞了一番香玫,點頭說︰「好說、好說,我們倆是誰跟誰呀!再說,你又帶來了這位大美人和我做生意,我當然

要更加關照的!我這里所有的貨物都打八折便宜你倆,要多要少我陪你去隨便拿。怎麼樣——我的小妹子,你廖大哥我夠意思嗎?」

小紅和香玫高興地跟著進了貨物室,里面的電子表、電子鐘、錄音機、電視機,品種繁多,一應俱全。這間庫房哪像民居,儼然是一家電子商店。

小紅打開了一個紙箱子,從里面隨手抓出一把帶有金屬表帶的電子表。她兩眼發光,但又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這些手表樣式還是這般的陳舊,只怕有些落伍了。不知廖老板尚有多少貨,要什麼價錢?」

廖老板只好笑著答復︰「你還真有發展眼光。這批手表的樣子是不怎麼新潮,可是在內地還是搶手貨。我昨天剛剛才與同行們分來這一箱電子表,一共有五百只。你若全部要完的話,就給我四千元本錢。我若賣給他人,沒有十塊錢一只——免談!」

小紅走近廖老板,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嬌滴滴地說︰「我給你三千元,反正你也不差賺我這點錢。就算是代我白跑腿,你說好不好呢?」

廖老板順手抱住小紅,露出那嚇人的犬牙,哈哈大笑道︰「真拿你沒辦法。誰叫我喜歡你呢!要知道,我去弄貨的車旅費都虧給你了。換來你這個擁抱——也值!」

香玫和小紅湊集貨款交付之後,廖老板特意拿出兩個外形酷似菠蘿蜜模樣的塑膠箱子,將那一紙箱滿滿的手表分別偽裝了進去。再用備好的膠水封了口,弄得與水果維妙維肖。

離開了那座舊洋樓,小紅與香玫每人提著一個套了網袋的菠蘿蜜,高高興興地返回了旅店。小紅隨手關閉房門,她拉住香玫坐到床上,一字一頓地說︰「告訴你吧,我倆發財了!這些手表拿到高第街去批發,每只最少能賣十二、三塊錢。香玫姐,你來算一算,我倆這一趟生意做下來,淨賺三千多塊錢。這一回,你再也不該為扳本的事兒發愁了吧?」

香玫喜形于色地說︰「這都是你的功勞,我只要五百元填補損失就知足了。」

小紅推開香玫,生氣地說她︰「你這算什麼話?我與你患難相交,秉性相投。我把你既當伙伴、又做姐妹,你怎能這般見外呢?再說,今後我們賺錢的機會多得很,不準你說這樣的話。」

香玫對林小紅既感動又崇敬,她禁不住擁抱著小紅妹子,興高采烈地說︰「想不到,我背井離鄉地千里奔波,終將因禍得福,有幸在拘留所遇上你這一位好妹子。」

由于貨物在身,香玫听從了小紅的勸說,暫時打消了去荃灣找肖暉的行程。連夜返回內地去了。

在廣州的高第街。林小紅熟門熟路地幾經串通,不消三日就與

香玫把那五百只電子手表全部月兌手賣完了。

在小紅租住的屋子里。香玫接過小紅分給自己的一把現金,她數了一數——連本帶利整整三千元。興奮之際,香玫拉住小紅的手

誠懇地說︰「小紅妹妹,今天我作東,我要請你去廣州大飯店慶祝慶祝。你一定要接受我的謝意!」

小紅也不便推辭,只好陪著高興一口答應了。

她倆牽著手,說說笑笑的出門而去。

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雨夜。

小紅領著香玫再一次成功地偷渡到了香港的屯門。

待她倆滿懷希望地再找廖老板進貨時,只見他那棟舊洋房的大門已被警局貼上了封條。不用想;廖老板肯定犯案查封了。

小紅在香港另無主顧。她一時便沒了主意,只好帶著香玫返回了屯門市區。

在街頭轉悠了大半天,小紅與香玫已是又累又餓的。她倆找了一家僻靜的小吃店打尖歇息,心情都顯得十分沮喪。

各自一碗雲吞入肚後,香玫說道︰「小紅妹妹,你到過荃灣碼頭嗎?屯門這邊已失去了聯絡,我想到荃灣去找肖暉。他在荃灣的碼頭市場里替伯父打理一家貿易公司,你能否陪我到那邊一起另找門路?」

小紅思索片刻,欣然答應了香玫︰「這樣也好。俗話說‘東方不亮西方亮’。我見你思夫心切,更顧及偷渡不易。既然這趟生意未做成,倒不如陪你走一趟荃灣去另打主意。只不過,我也從未去過荃灣片區。對那邊也是人生地不熟,只是與你作個陪伴而已。」

她倆說走就走,提起行李就出去打听客車。

時間已是午後了。香玫與小紅趕到車站一打听,每天只是清早才有一趟直達班車去荃灣。香玫對小紅說︰「我倆若是在此留宿一夜,吃喝住房也是一筆開銷。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來了,不如租車趕往荃灣,若是找到了肖暉,吃的住的也就不用花錢了。」

小紅听信了香玫的話,一同走出車站。外面正好有一輛(的士)出租車停靠在對門的路邊,她倆過去問道︰「你去不去荃灣碼頭?跑一趟需要多少錢?」

出租車司機打開車窗,露出那個光留留的腦袋來,把人嚇了一跳。他眯著一雙鼠眼,仰起尖嘴猴腮的面容,毫無表情地答曰︰「算你兩個妹仔問對人了,我就是專跑長途客運的。屯門到荃灣百十里路,我看你們兩個美女是大陸來的,一般都是三十塊的,我只收你二十塊錢好不好?

香玫和小紅兼信兼疑地注視著司機那張令人憎惡的面孔,有些猶豫不決。司機在里面打開車門催促起來︰「快點的啦,現在就只有我一部車,價錢也是最低的。這一路又不好走,晚了要跑夜路就麻煩啦!」

小紅看看天色不早了,她壯著膽子拉起香玫鑽進了車里。人未坐穩,司機便開動了。

小車出了屯門,行駛了大約七、八里路程,來到一處荒無人煙的崎嶇路段。車子突然靠邊停了下來,司機開門跳下車說︰「車子拋錨了,我得修理一下才行。要不,你倆也下車休息一會兒,弄好了我會叫你的。」

司機說完就轉身走到車後掀開尾蓋,掏出一把很大的鐵扳手,舞弄著像要修車的樣子。

香玫對小紅說︰「我要屙屎去了,你去不去山上方便一下?」

小紅交代香玫︰「我在這里守著行李。你別走遠了,要快去快回。」

香玫跳下車來,瞄了一眼車後,這部出租車怎麼連一塊牌號也沒掛?她又轉去前面也是如此。當時屎急尿急,來不及多想。她捂著隱隱作痛的肚子,急急地奔向路邊的叢林而去。

香玫剛月兌下褲頭,還沒蹲子,就听到了遠處汽車發動的聲音。她認為是在修理試車,並沒听得小紅或司機叫喚自己,所以並沒在意。她顧自光著**、耐著性子拉完揩淨後,這才一邊扣褲、一邊小跑著返回原地。

香玫跑出叢林一看;車沒了,人也不見了。

香玫心想;小紅是一個如此仗義疏財的姐妹,她怎能獨自逃跑呢?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一種不祥的預感直襲心頭。

香玫急得往荃灣方向一邊奔跑、一邊大喊,大約跑了兩里地,在路旁發現了倒在草叢里的林小紅。

香玫走近一看,頓覺大驚失色;只見那林小紅被八光了衣褲,赤身果體地朝天躺著。已是頭破血流,兩個高聳的儒房也沾滿了血跡。人已氣息奄奄,生命甚是垂危。

香玫扶起小紅血糊糊的上半身,把她搖醒過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故?怎麼變成這樣了?」

小紅有氣無力地答道︰「那個賊人,待你一轉身他就上車開走了。我叫停車他不搭理,我就明白遇上打劫的人了。我在車上和他撕打起來,他開到這里停住車。將我拖下汽車轉身欲走,我撲過身去抱住他的一條腿死命不放,還口中大喊救命。那賊人從車里抓出鐵扳手,將我頭腦一頓亂打,我就昏死了過去。他把我拖到這草叢中丟下後進行搜身,只找到五塊錢。起身欲走時又突然蹲下,撕開我的衣褲把我**了。他不僅把我們的財物全部搶走了,連我身上的衣褲也拿去了。我們我們怎麼辦啊」

小紅還沒說完,身心俱痛得昏迷了過去。

香玫寬慰小紅︰「錢財為身外之物。人命關天,你要挺住。我背著你爬也要爬回屯門去治傷。」

香玫也顧不得小紅那光著身子、滿頭血跡的模樣,背起她就往屯門方向原路返回。香玫弱小的身體背起肥胖的小紅,她盡管十分吃力、步履艱難,幾次差點摔倒終又堅強地支撐起來。

太陽已經落山了。

香玫背著luo身的小紅,累得滿臉大汗。她一步一晃地走了四、五里路程,雙腿顫抖得實在難以開步了。猛然听到了柴油機的響動聲,背後隨聲開來一輛小貨車。

那輛柴油小貨車,已開到香玫背後不到十米的距離了。香玫轉身一看;司機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莊戶人。他中等身材,一副憨厚相。他被香玫背著一個果體的狀況驚呆了,。急忙停住車,遠遠地問道︰「阿妹,你倆發生了什麼意外?怎麼傷得那個樣子?我看背上那人已是不省人事,必有生命危險。救命要緊!你們趕快坐上我的車子,我送她去醫院進行搶救。」

說完這話,那司機月兌下自己的衣服,走近了搖搖欲墜的香玫背後。他將衣服把小紅裹住上身,抱起她放在車廂里躺下。

香玫雙腿一軟,順勢跪倒在地。她感激涕零地說道︰「上天保佑,我妹妹遇到救星了。感謝大哥的救命之恩,你的大恩大德容我r後報答。我們不幸遭遇打劫了,錢財也被搶光了。那個惡人劫財又劫色,把我妹妹打成這樣。我實在是背不動了,幸好遇到你這個大救星。」

那司機謙虛地說︰「有道是‘救人一命,勝造十級浮屠’。積德行善為做人根本,你也不必如此夸獎。我叫彭秋生,是屯門近郊的莊戶人家。這次外出是幫人送了一趟貨,所以空車趕回家去。你不用行此大禮,趕快起身上車。災難已經發生了,要盡快送去醫院搶救才是。現在時間就是生命。你抱著妹妹,我們趕路吧!」

小紅經過及時的搶救和有效的治療,傷勢終于轉危為安了。

午夜里,小紅在搶救室的病床上躺著。牆上掛鐘「嘀嗒嘀嗒」的響著,鐘里的秒針一格一格地跳躍。已是夜深人靜,香玫心力交瘁地趴在床頭瞌睡了。病床的另一面,彭秋生坐在床邊眨巴著昏昏欲睡的眼神,極力地關注著小紅的輸液狀況。

彭秋生迷糊著打了一個盹,差一點傾倒在床。他慌忙伸手撐住了身體,不料無意中將雙手撐在了小紅的胸口。小紅艱難地睜開雙眼,看到一個大男人坐在自己床頭。她咂了咂嘴唇,不無吃驚地詢問︰「你——是——誰?」

彭秋生見到小紅醒來,急忙伸手搖著香玫的肩膀,高興地說︰「醒了、醒了,你的小紅妹妹終于醒過來了!」

香玫從夢中驚醒,她霍然站起身來。看著小紅那滿月復狐疑的神色,香玫靠近小紅說︰「這位哥哥名叫彭秋生,是他救了你的命。彭大哥真是你的救命恩人!這時間,秋生哥不但為你付了治療費,而且還沒日沒夜地在這里守候你。世上也有好人,秋生大哥真的比親人還要親!」

小紅听說如此,便欲掙扎著起身致謝。秋生慌忙將她按住,勸說道︰「你別亂動,只管好好養傷便是。是你的香玫姐姐言重了,我只是踫巧遇上幫幫忙而已。我這個人雖是無能無志的,卻是最見不得危難之人。因為我從小就父母雙亡,多虧了好心的鄉鄰救濟才長大成人。所以我深深懂得,行善好施是做人的本能。如此區區小事,都是舉手之勞,你們別把我說得那麼好。」

小紅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彭秋生,感動得滿眼淚花。

林小紅在醫院里治療了半個月,期間經過秋生和香玫的悉心照料,現已基本痊愈。她已被彭秋生接回了農舍里進行療養,每日里好吃好喝地予以伺奉著。

小紅感激得要以身相許,香玫也極力予以撮合。把一個憨厚的彭秋生高興的如獲至寶,答應著終生相親相愛。

這一天,香玫對小紅和秋生說︰「秋生大哥,我就把小紅妹妹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善待我的妹妹,與她和和美美地過日子。我想去荃灣尋找肖暉,他是我生命的支柱。我要找到他,讓他盡快地與妻兒團聚。」

林小紅扯住香玫,依依不舍地說︰「我這次大難不死,多虧了姐姐和秋生哥哥的救命之恩。而且還因禍得福,嫁給了秋生這位如意郎君。我和秋生哥一定會好好過日子,你就放心好了。我知道你千里尋夫的心情,可惜我還不曾完全康復,暫時不能陪你去荃灣。你若找到肖暉哥,一定要帶他來這里做客。」

香玫點點頭,在心里說;但願如此!

第十章第二次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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