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華及肖紅娟各自從房間跑到香玫夫婦的居室里,驚喜得手忙腳亂。肖正華擔著肖暉移步而出,肖紅娟掀開被蓋察看究竟。
「是一個兒子!是一個又白又胖的大小子!」肖紅娟奪門而出,迫不及待的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肖氏父子。
肖暉的兒子取名叫肖平,寓意為一生平安。肖家歷經了幾多災難,祈求此後不再遭遇波折。平安才是福!縱使是家財萬貫,也比不上平安中用。
看著兒子一天天茁壯成長,肖家老少都喜笑顏開。
今天是肖平滿月的日子。
俗話說;人生三大喜慶︰一為皇榜高中;二是洞房花燭;更為所喜的第三喜,那就是喜得貴子。
湘西人給孩子做滿月酒,那是很有講究的。鄉里人生了兒子,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六親九友、左鄰右居,甚至近村熟人都要前往祝賀。
鄉里巴人的酒宴特別好侍候,客人吃的大都為流水席。把一口大鍋架在空坪中,周邊擺幾張桌椅,那桌椅的席位專為至親長老預備的。其他客人就三五成群地蹲在地上,每群人中撂一口鐵盆,從煮食的大鍋里滔幾勺混合的雞肉呀、魚肉呀、豆腐呀、粉絲之類的熟食裝入盆中。再而端到人群中席地而餐,酒和米飯各用水桶盛好放置公共處任人吃喝。吃飽喝足的打個招呼走人,另一班後來者又自願組席用餐。如此這般來的來、去的去,直吃到太陽落山才算罷休。
客人們帶來的禮物都很輕微,無非都是隨手帶來一些稻谷呀、大米呀、紅薯呀、瓜果之類的食物作禮品。主人門前備有五、六個籮筐,客人帶來的物品自己都會分類放置。
這種樸素簡便的民俗沿襲了不知多少朝代。如今,在偏遠貧困的鄉里還是這樣。
肖暉和香玫給兒子肖平做的滿月酒席設在塔山寺,肖家想把自己的喜慶帶回給鄉親們共同分享。
之前邀客時肖正華和肖紅娟有言在先;邀請大家只圖個喜慶,肖家一不收禮、二不接物。
唐艷娥是被當作干娘首先受到特邀的貴客。她從商店里精心挑選了很多吃穿玩樂的兒童物件,早早地趕到戲院與肖家同車前往塔山。這時的肖暉能撐著拐杖自己行走了,而且氣色也明顯好轉。
在肖平滿月的酒席上,塔山寺外的空坪里擺了十幾桌。酒菜自然是十分的豐盛,親朋好友的熱烈氣氛不在話下。
單表唐艷娥這位干娘,她很久沒曾這樣高興過了。她的命運多蹇,如今無親無故。在此被肖平當作干娘,覺得心里美滋滋的。干娘也有個娘字,這將意味著自己從此也算個當娘的人了。
客散人去之後,唐艷娥抱著幼小的肖平與香玫同在塔山寺外漫步聊天。香玫放眼四顧,回想自己與肖暉創建的塔山公司,只因遭遇不幸的車禍拖累,割愛發包他人經營而心存不甘。得知趙桂花夫婦還將打理有方,她權且消除了顧慮。
唐艷娥從香玫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出了她的心思。徘徊一陣之後,艷娥開聲見誠地說︰「香妹子!往事已成過去,別想它了。當務之計,是想想將來如何打算。」
香玫從回憶中轉到現實,她搖著頭說︰「還能有什麼打算呢。丈夫還沒痊愈,兒子嗷嗷待哺,近期只有耗著了。車禍之前,肖暉本已準備投資搞房產。如今看他雙腿的傷勢,半年之內恐怕也力不從心了。我有心跟你出去打拼,兒子還好安排,反正我產後高燒落得斷了女乃水。近日總是給孩子喂食女乃粉和米糊。這些事務,孩子的爺爺和外婆誰都可以料理。最不放心的就是肖暉,他的康復訓練、生活起居我怎能撒手不管呢。」
唐艷娥接茬說︰「依我看,肖暉倒是個要強的男人。如果看到你能重振旗鼓,他的心情也會為之舒暢。只要心情好了,傷勢也會好得更快。」
香玫听後,試探門路︰「姐姐是否又攬下活路了?」
艷娥笑道︰「妹妹猜得真準。不瞞你說,我剛剛在省城通過關系攬到了一個商品房開發項目。那個位置很不錯,地皮價格也還便宜。只要抓緊建成,必然大有賺頭。苦于我自己手頭的資金短缺,正在謀求與人合作。俗話說;打伙如夫妻。考慮到與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合作辦事,難免產生隔閡。再說,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樁鐵定的好買賣,我有心與你去做。你可以跟肖暉好好商議,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合作開發商品房的事情,沒等艷娥和香玫說完,肖暉就迫不及待地表示︰「我正苦于找不著門路,怎能不同意呢?姐姐說的那個商品房項目我們肯定參股。不瞞姐姐,之前我與朋友也去進行了祥細的了解。那是一塊風水寶地,更是一片宜商宜居的好區域。我在此宣布;香妹子作為肖家的全權代表,跟隨姐姐這位貴人放手去干就是了。」
香玫按下激動得站起的肖暉坐定之後,憂心忡忡地問︰「我若長此遠去長沙,你的身體怎麼辦呢?」
肖暉又從木椅上站立起來,反駁香玫︰「你真的把我看成廢人了嗎?如今,我吃喝拉撒都能自理了。你若總是這樣悶在家里,大家心情都不愉快。你若有了事業,而且是與姐姐共同去開發那麼大的項目,我們全家都為之高興。你盡管放心,我會在家更加努力地鍛煉自己。我要早日丟掉拐杖,去與你們並肩戰斗。」
在場的肖正華和肖紅娟兩位老人笑著說︰「說到創業賺錢,就把你激動得坐不住了。」
肖霞跑到肖暉跟前,把手搭在他的肩頭,嬌聲嬌氣地說︰「我的爸爸他是誰呀?我爸爸他是一個偉大的事業家!」
這番戲言,惹得滿屋的人們都開心地笑了起來。
唐艷娥注冊的公司名曰「如意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
從事建築行業,特別是開發商品房,對于香玫來說確實是個門外漢。要想熟悉業務,一切都得從零學起。
幸喜唐艷娥在建築領域闖蕩多年,理論和實踐經驗都是十分豐富。這次結拜姐妹一同共事,艷娥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香玫的啟蒙老師。艷娥言傳身教,香玫學以致用。
商品房開發過程十分繁重;供需市場考察之後,從土地購置開始,通過圖樣設計——項目申報——城建規劃——土地簽證——道路及水電開通,才能進入臨場施工。
施工又將面臨著造價預算、籌措資金、材料購買、工程招標、安全防衛等等細節,就連工人的吃喝垃撒都得兼顧。建築業務的經營管理,可以概括為一門繁雜的綜合學科。它還不可避免地牽扯到天文地理,更為重要的是公共關系。行家將之喻為千手觀音面面俱到,想想也不無道理。
肖暉和香玫的塔山寺餐飲娛樂公司在東平名聲大噪,當地政aa府官員或工商達貴幾乎都曾去吃喝或娛樂,人們對塔山乃至肖暉、香玫都印象頗佳。這給香玫創業貸款提供了便利,銀行把她視為貴賓財神。香玫開發商品房的資金問題,銀行對此有求必應。
這次在長沙興建的商住兩用項目美其名曰「如意坊」。位于車站右側,佔地面積十余畝。設計建成之後,臨街一、二層為商舖;三至六層是套間居室。
「如意坊」佔盡天時地利,質優價廉的主導宣傳恰到好處。
工程動土一開始,看到了廣告宣傳的人們都紛至沓來。待察看和咨詢了有關款式、裝修及價格之後,不少來客當場就表示定購。
建設中資金問題由香玫出面籌集,施工中管理事務靠艷娥監督指導。姐妹二人緊密配合,建築工人熱情高漲。
香玫在學習中加以實干,在實踐中總結心得。經過艷娥的精心指教,香玫可以獨當一面了。
時間已過兩月。由于業務繁忙,香玫就借籌款之便回過一次東平。平時總是通過電話了解父母的健康狀況、丈夫的康復進展、女兒的學習成績,更多的是問及幼兒的飲食問題。得知家里一切尚好,她除卻在電話中深表歉意之外,表示決心鑽研業務,做出成績來光復肖家。其間也時常說起每到夜深人靜,自己多麼想念丈夫。畢竟相隔許久未曾同房,生理的需求也促使她萌發念想。
如意坊商街一排八棟,首期工程的四棟商住綜合大樓同時開工。時過兩月,至今四棟大廈的主體工程都將要封頂完工了。
房屋的內外還沒裝修,卻早已預售了八成以上。
首戰告捷、獲利豐厚,唐艷娥與譚香玫的心里高興得像喝了蜜糖。
這一天傍晚,光線已經模糊了。香玫披著一件滿衣灰土的工作服,她手里握著‘大哥大’一邊與艷娥通電話、一邊低頭趕往自己的住房而去。門前有人正欲上前迎接,怎料香玫一頭撞在來者的胸口。香玫嚇得尖叫著失手丟下了手機,連連往後退縮。她望著門前那模糊的人影,膽戰心驚地問︰「你你是哪個?怎麼站在這個地方?嚇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