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嬌 33、總要求到我頭上

作者 ︰ 阿姽姽

易州,二等家族古家一夜之間就出名了。

兩套墨丸,模樣獨特精致,瞧著靈氣逼人,才擺上架,就被哄搶一空,古仲心頭狂喜,他在自己店鋪後面催著老工匠趕緊多制幾套。

那老工匠本就是經驗豐富的,平素制的墨在古家鋪子里算是上等貨色,加之古仲突然拿來的那兩套墨模,盡管墨質堪堪只能算中上,可一套的墨丸擺著,誰見了都心喜。

古仲趁熱打鐵,他琢磨了半天,帶上那墨模,讓下人備了點小禮,找上了易州制墨第一人的封溥羽大家,他本不抱太大的希望,能求的封大家出手以這墨模制套墨出來是為最好。

可哪想,封溥羽一見那兩套墨模,欣賞半天,還不用古仲提及,就自發相邀借這墨模一用。

古仲是何等精明勢力的行商之人,他趕緊送上小禮,順便求封溥羽多制一套,好作為店中的鎮店之寶。

封溥羽沒多加考慮便同意了,只讓他過段時間再來取。

所想之事達成,古仲心滿意足,本想就此告辭,臨到出門之際,卻听封溥羽提及古緋,並言,「听老夫那不爭氣的孫子說,住在你家一位叫古緋的年輕姑娘,有很不錯的制墨天賦?」

古仲詫異,可他面上不顯,只眸底有精光躥過,「哪里,封大家謬贊了,我那佷女她就是搗鼓著解悶而已。」

封溥羽瘦且矮,銀白壽眉長至下頜,是個精神矍鑠的小老頭,此刻他捻著白須,面帶淺笑,「這墨模可是出自她手?」

對于懂墨愛墨之人,遇見那等志同道合的,自然心生向往,加之封禮之最近老提及,封溥羽有那等好奇之心,也半點不奇怪。

古仲知曉瞞不過,索性老實回道,「不瞞封大家,正是出自在下佷女之手。」

聞言,封溥羽又將手上的墨模翻來覆去地看了看,「不錯,不錯。」

得了封溥羽的肯定,古仲心頭越發火熱起來,他心思急轉,盤算了又盤算,權衡利弊之後,他在心里默默下了個決定。

從封府出來,已經是暮色四合,古仲片刻不停留,還有兩日便是開祖祠的日子,他將所有的事想了又想,一上轎子,就差轎夫趕快回府。

而回府之後,他撩起袍擺,直奔青墨院。

這會,古緋在花廳中和苦媽小聲地說著什麼,昏黃油燈之下,偶爾燈花爆響,就有飛蛾飛撲上去。

古仲腳步一頓,他站花廳門口陰影中,瞧著古緋那張不甚有表情的臉,按捺下多余的心思,也不要丹青先通報,大步走進來。

古緋抬頭,半點都不意外古仲這會過來,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大伯,這麼晚有事?」

古仲扯了下嘴角,徑直拂袍坐下,目光灼灼地看著古緋好一會才道,「這會仔細瞧,緋丫的面相倒和你爹有幾分相似。」

古緋冷笑,她杏眼微彎,倒映的光影掩了眸中色澤,「大伯倒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古仲握拳抵唇輕咳了幾聲,在古緋漆黑如墨的眼瞳注視下有些許的不自在,「我今個想了下,你認祖歸宗也是大事,所以準備請些交好的世家貴人來觀禮,你看如何?」

古緋听聞這話,眉梢一挑,指月復不斷摩挲著輪椅扶手,考慮了會才回,「不知大伯預請哪些貴人?」

古仲平素不苟言笑的臉上展開絲笑,看著頗為怪異,「小墨家是一定要來的,封溥羽大家也請,還有墨商會那邊有同我交好的,剩下的便是一些和咱們古家往來親密的家族了。」

听到還會請墨商會的人來,古緋摩挲扶手的動作一頓。

所謂墨商會,自然是在制墨行當興盛的州郡,行中之人,自發形成的聯盟,經由好幾百年的發展,這聯盟已經形成明確嚴格的上下階層。

比如易州的墨商會,就只管轄易州制墨行當之中的家族作坊,與其他州郡的墨商會地位等同,這之上,地位最高最有話語權的,是大京墨商會,就古緋所知,大京墨商會,這麼多年發展下來,其中的墨家人最多,像是無冕之王,墨家人說的話,便似墨商會的決定。

古緋將古仲說的這些家族勢力,一點一點地理了下,爾後她抿唇淺笑,「那就依大伯所言。」

得到古緋的應允,古仲幾乎迫不及待,他是片刻都坐不住,趕緊起身,「那我現在就去寫請帖。」

話落,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第二日,許是得了古仲的吩咐,一早,崔氏便親自帶著幾個繡娘到青墨院,拉著古緋好一陣的比劃量尺。

崔氏那笑眯眯的模樣,倒是親切非常,還直說,要連夜趕制新衣,務必在開祠堂那日,將古緋打扮的光彩奪目。

古緋也不放心上,她只笑笑,任由那些人折騰。

末了,崔氏又手把手的將認祖歸宗那日一應的儀式規矩給古緋講了遍,似乎還怕她記不住出岔子,崔氏硬是在青墨院呆了半天工夫。

從頭至尾,古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臉上一直帶著淺淺笑意,高深莫測得讓人看不出半點多余情緒。

到用晚膳的時候,古緋才剛端著碗,向來沒個醉生夢死沒個清醒時候的二爺古將提著酒壺搖晃地闖進來。

他也不說要一起用膳,一**坐下,眯著豆大的眼楮偏頭看古緋,就一陣嘿嘿直笑,揮手支使丹青去給他找酒來。

丹青拿不定主意看向古緋,古緋朝她點點頭,示意她听從。

瞧著人出去了,古緋看都不看古將一眼,自顧自地吃飯,哪想——

苦媽才為她夾了一筷子的菜,就見眼前長袖如雲,「 啷」聲響中,桌上盤碟摔了一地。

這下是飯也沒得吃了。

苦媽冷哼了聲,腳一跺,手腕翻轉,就要欺身上前教訓古將一番。

「啪」古緋只將銀筷一擱,苦媽初初到古將胸口的一掌生生停住,繼而水波無痕地收了回來。

「古二爺好大的火氣,莫不是專門來青墨院撒氣的不成?」泥人都有三分脾性,更勿論這般被人拂臉面,古緋自然生了脾氣,她最不待見在吃睡之時,被人打擾。

「爹的好女兒,爹倒想問問你還要如何?」古仲像沒骨頭的軟蟲一樣長手長腳地攤坐在椅子上,時不時灌上一口酒,連暗色的胸襟都濕了好大一塊,「不安安分分地呆著,就滾出古府去。」

古緋冷笑一聲,「真看不出來,廢物一般的古二爺還有維護古家的時候,也不知是維護那點根基,還是舍不得自己女兒。」

此女兒指的誰,在座之人都清楚。

古將當即臉色一變,他騰地起身,將手中酒壺一扔,酒花四濺之中,他面如肝色,「古家的人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三道四,我不管你想干什麼,明天滴血認親又如何,只要還在這古家,我就絕不會幫你半點,你也休得將那點算計打到我二房身上!」

字字擲地,聲聲如刀,犀利無比。

可古緋只說了一句話,「他日,古將你總要求到我頭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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