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嬌 172、以口哺之(四更)

作者 ︰ 阿姽姽

逍遙王,傳言生的俊美無雙,一身風華氣度,雌雄莫辯,端的是不管男女一見之下,都會念念不忘。

只是惜此人並非大殷皇族,乃是十五年前南齊向大殷交換的質子,逍遙王此號,也是來了大殷之後,大殷皇帝賜封的,單從名字,便見這人壓根就已經是南齊的棄子了。

現在兩國並無大的戰事,且還有個雲離的虎視眈眈,一旦三國戰事一起,逍遙王作為在南齊在大殷的質子,將是第一個被舍棄的。

說來也巧,左聖司的畫舫沉河不久,逍遙王的畫舫就從不遠處有彎道的地方駛了出來,所以才順手施救。

左聖司當即就像逍遙王行禮道謝。

這是逍遙王自個的畫舫,他也不便多留幾人,只讓婢女將落水之人引到小隔間里,又找了衣裳先行換上,後讓船夫將畫舫往岸邊去。

且逍遙王听說大殷第一美人墨卿歌也在此,當即就起了興致,在眾人拾掇完畢,逍遙王就喚墨卿歌入紗幔內一瞧。

墨卿歌雖然身上有傷,人泡了冰冷的河水,身子不舒服,面色也很是蒼白,對逍遙王的要求卻不得不應。

她臉上帶起笑,眉目有弱不禁風的嬌弱,隨著紗幔被挑起,她低頭就進去了,緊接著在外面的人就听她幽幽的見禮的聲音傳來。

「抬起頭來,讓本王好生瞧瞧。」那逍遙王的聲音多了絲興味,即便如此,依舊掩蓋不了話下的有氣無力,仿佛他天生就體弱到連說話都費力氣。

眾人只能看到墨卿歌似乎真抬了下頭,不過只是幾個呼吸之瞬,就听聞她詫異的驚呼聲傳來。

清泊差點忍不住沖了進去。

紗幔里面良久沒聲音,片刻之後,似乎逍遙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不愧是大殷第一美人,果真絕色。」

說完後,他又對外面的人支會道,「本王對墨姑娘喜歡非常,相邀墨姑娘稍後隨本王回府上作客幾日。」

聞言,清泊問頭皺起,他嘴唇動了動,似乎希望墨卿歌能拒絕。

哪想,就听紗幔里的墨卿歌回答道,「能得王爺相邀,是卿歌的榮幸。」

話落,她轉身,站到紗幔邊緣,與眾人一紗之隔,對清泊道,「清泊,卿歌受王爺邀請,到逍遙王府小住幾日就回來。」

這話,便是要清泊同墨家的人帶話了。

「卿歌,你的身子還需看大夫靜養。「清泊上前一步,立馬就有侍衛伸手攔住。

墨卿歌搖搖頭,「無礙。」

听聞這話的逍遙王開口了,「確實要靜養一番,王府有御醫,正好能給墨姑娘瞧瞧。」

如此便是不好在拒絕了。

古緋一直被苦媽護著,她從頭看到尾,對紗幔里的逍遙王,她心里暗暗記住這個名字,她不覺得憑墨卿歌的能耐,她真會看上逍遙王,一個遠在異國的質子,即便皮相再是不錯又如何,王爺的名頭好听,誰也不知能活到哪日。

而墨卿歌自來都是有野心的,古緋估模著,墨卿歌應下逍遙王的邀,多半都是向借由逍遙王的地位,攀上更高更穩妥的高枝。

兩人之前雖在水下好一番的生死相爭,這會都被救起來後,倒十分冷靜的閉口不談,甚至墨卿歌對自己肩胛上的傷,清泊問起之時,她都只說是水鬼弄的。

清泊哪里會疑心兩人早便水火不容,甚至他在水下找到兩人之際,看兩人相互抓著不分開,還當那是姊妹情深。

墨卿歌自應下逍遙王的邀,便再沒從紗幔里出來,能從偶爾傳出來的低低笑聲中,看出兩人是相見甚歡。

左聖司意味深長地瞥了清泊一眼,走到古緋身邊,十分歉意地道,「古姑娘,此次的事皆因左某而起,左某答應姑娘的事,定回去就辦,斷斷不會讓姑娘失望的。」

古緋點點頭,她也懶得跟左聖司說清楚,後面的事壓根就是墨卿歌沖她來的,反正有這誤會在,左聖司還盡心盡力一些。

清泊這當也走了過來,剛才是墨卿歌一直拉著她,後來是擔心墨卿歌答應去王府不妥,這會沒人攔著他了,他倒突然想起在水下,那侍衛給古緋渡氣的事來。

雖說是情急之下,他是記得清楚,那侍衛明顯最後還故意瞥了他一眼。

古緋是直接坐的畫舫甲板上,苦媽在她身下撲了干淨的衣裳,知曉她是受寒了,身子正在冷,便一直摟著她。

清泊面色有沉,他緩緩蹲下,目光帶郁地盯著古緋粉白無血色的唇,古緋睫毛顫了顫,她不想理他,是以連看都不想看。

「阿緋,你來了大京為何不來找我?」清泊低聲問道,那聲音中帶著難以察覺的隱怒。

古緋撇開頭,她頭暈的很,根本不想作答。

哪想,她這小小的動作倒讓清泊胸腔之中的那點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他伸手鉗住古緋小而尖的下頜,另一手捻起袖子就使命去擦她的雙唇。

衣裳的料子本就不算細膩,且袖子上大多還繡著滾邊,更是粗糙,清泊含怒之下,力道大的很,只擦了兩三下,就將古緋的唇給擦破了皮,疼的她悶哼了聲。

苦媽這時反應過來,她掌一豎,毫不客氣地打在清泊胸口,將之推了出去。

「姑娘,還好?」苦媽都要心疼死了,沒有人有她明白古緋這會的身子有多虛弱,以說比肩胛扎了兩簪子的墨卿歌還弱上許多,前些年因著腿上的傷,就壞了身子骨,後來在九先生的藥方之下好不容易養了些回來,需要她操持的事太多,胃口一直不太好,是以身上就從來沒多長幾兩肉出來。

這會還在河水中泡了那麼久,剛才換衣裳之際,苦媽就現了古緋脖子上有五指淤青,不用想,在水底生的事有多凶險。

且風寒入體,首當侵蝕的便是古緋有舊傷的雙腿,苦媽敢肯定,就這會自己姑娘不僅頭暈,四肢無力,那雙腿一定還更疼。

清泊還突然出手傷了古緋的唇,雖然只破了皮,還是有一點點的血珠子冒出來,那麼嬌女敕的嘴皮,哪能會不疼。

清泊被苦媽推的摔在地上,他才猛然喚回理智,瞧著古緋難受到緊緊閉眼,眉頭皺成了川字,他急忙想靠近。

苦媽就像頭護崽的母雞,凶悍的很,就是夜鶯都一咬牙,一把抽出身邊侍衛腰身的刀,攔在古緋面前,那持刀的雙手都還在哆嗦,一開口就聲音都是顫的,「滾開,不許你傷害姑娘!」

她惱自己的無能,只識字會算,在古緋有危險之際,半點用處都沒有,像今日完全就是累贅,若不是姑娘考慮到她,讓苦媽先救她,自己姑娘哪里會落水,早指不定苦媽就帶人都回岸上了。

這邊的動靜,驚擾了紗幔中的逍遙王和墨卿歌。

沒有人能看清逍遙王和墨卿歌的神色,只听紗幔中逍遙王的聲音淡淡的在問,「何事喧嘩?」

那名被夜鶯奪了刀的侍衛一挑眉,徑直上前,兩指一夾就將自己的刀給拿了回來,並對逍遙王回稟道,「回稟王爺,是一小丫頭護主。」

「哦?」逍遙王拉成尾音,「倒是個忠僕,來人,將本王這盞酒賞下去。」

「是,王爺。」有侍女綿軟嬌滴的聲音唱喏道,當即就有個姿色美艷的女子從紗幔後面走了出來,手里還端著盞酒。

古緋即便再沒精神,也只得努力讓自己清醒點,「夜鶯,還不趕快跪謝王爺的賞酒之恩。」

夜鶯一下也反應過來,提起裙擺噗通一聲跪拜下來,並呼道,「奴婢謝過王爺的大恩大德。」

紗幔里沒有聲音回應,仿佛沒有听到一般。

那美艷的婢女笑意盈盈地扶起夜鶯,然後將酒盞塞到她手里,「小丫頭也是有福的,王爺賞你的,趕快喝了吧。」

夜鶯接過,她吞了口唾沫,悄悄地看了古緋一眼,眼見她雖面有倦色,那目光卻帶鼓勵,于是想也不想,她以袖遮掩,一飲而盡。

這一插曲過去的很快,整個畫舫又很快安靜下來。

清泊從地上爬起來,他想挨近,苦媽都夜鶯都攔著,只得苦笑一聲,低聲對眼都沒睜的古緋道,「阿緋,我不是故意的……」

「阿緋……」他有心想將那侍衛的輕薄之舉給說出來,見古緋那模樣,又咽了回去。

攏玉河岸邊很快到了,左聖司早差了人回府報信,此刻早有數輛馬車在那等著。

一到岸,不用逍遙王說什麼,一行人皆對著紗幔里頭行了禮,才規矩的下畫舫。

左聖司先將古緋主僕三人安置了輛馬車,吩咐車夫一定將人送到後,他看著好半天都沒睜眼的古緋,還以為她睡過去了,便不欲打擾,正準備上另一輛馬車先行回府。

哪想,一腳踏上馬車之時,苦媽喊了他一聲,並遞給他一包油紙包的物什,「這事沉畫舫之際,姑娘吩咐老奴收起來的墨丸,姑娘說交由公子,並將墨卿歌斗墨失敗一事宣揚出去,若是有人不信,這墨丸便是憑借,想必如此,墨卿歌日後定不敢再找公子麻煩。」

左聖司大喜過望,他沒想到古緋這般心思縝密,連這都想好了,當即對古緋又多了幾分的感激。

清泊知曉沒得到古緋的允許,他定會被苦媽等攔住,他眼見馬車要走了,差遣墨家過來的人跟上去,尋的古緋落腳之地,打算改天再上門探望。

如何回到烏衣巷的,古緋確實不知道,她模模糊糊間,只覺全身滾燙,十分不舒服,只恨不得翻滾幾下才舒坦,正當她難受到暴躁的時候,一股子的清亮像甘泉一般從她唇入,她像久旱逢甘霖,唇微啟,就牢牢地吮吸住這清涼。

身上的燥意緩緩退去,她意識稍微回籠,緩緩睜眼,下一刻,那雙杏眼中的黑瞳驟然擴大——

眼前一張無比熟悉的放大俊臉,風華無雙如謫仙。

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她察覺到兩人挨的極近,且自己的唇舌見還有很明顯的異物侵入的感覺,上下貝齒一合,順帶磨了磨。

「嗯……」面前的人眉頭皺起,痛到悶哼了聲。

尤湖哭笑不得,他嘆息一聲,伸手鉗著古緋下頜,找準位置一按,古緋自地松了口。

好不容易解救回自己的舌頭,尤湖自個還伸出來,視線下落努力瞧了瞧,確定沒被咬出血,才松口了氣。

古緋眼眸冰冷,她唇抿成直線,若是現在她手上有把刀子,估模都要捅上去了。

尤湖一挑眉,他一揚手里的茶盞,反而倒打一耙道,「姑娘,你受風寒燒了,苦媽通知我過來送給你瞧瞧,你喝了藥,又說渴,小生好心給你喂水,你自個閉著嘴喂不下去,小生只得犧牲自個清白,以口哺之,姑娘倒好,一喝到水,就咬著小生舌頭不放,這清醒了,還變本加厲了,小生這是為的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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