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終的事實是,何奈選擇了相信李慕之。只是在後半夜的時候,她翻來覆去的沒有睡意,原因不是別的,而是因為她身上無比的癢。在四周這漆黑的環境里也看不到身邊到底哪里有蚊子,或許是別的小蟲子也不一定,畢竟想起來這可不是在國內,而是在熱帶,並且還是在熱帶的「鄉下。」
所以,房間里時不時的就傳來何奈拍大腿的聲音,「啪」的一聲下去,但還是感覺沒有將蚊子消滅干淨,一旦知道有蚊子了,腦子里迅速就集齊很多意識,意識也異常的清醒,瘙癢已經讓何奈忍不住想要抓狂,所以她只好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結果手掌按在一個不知名的東西上,咯的她生疼。
她咬了咬牙,把咯她手的那東西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透過這微弱的夜光大概的能看出是什麼東西,她將東西湊近鼻翼邊聞了聞,這才確定是墨魚的魚骨。于是目光不由的就移動到了離自己有段距離的李慕之身上。
莫非,這是他放到自己身邊的?
小時候的何奈好動,所以身上經常是這一塊傷那一塊傷的,當時候老爺就經常用墨魚的魚骨,用指甲在上面反復的將魚骨磨出一些粉粒撒到傷口上,結痂快,也能止血。所以何奈對這東西很熟悉。但是縱觀眼下,除了是李慕之放到她身邊,也不會有其他人了,因為這房間就從他們進來就沒有過其他人來過,並且之前地面上還什麼都沒有。
何奈雖然看起來沒心沒肺,但實際心里卻很易受到感動,從小,只要受到別人一點的恩惠,她便會牢記在心,有機會就一定會報答。所以李慕之這個很尋常的小細節舉動,一時間令何奈幾乎是忘卻了之前的種種,她對大師的印象一時提升很多。
他睡的很輕,在屋外蟲鳴的響聲中幾乎是听不到他的呼吸聲,只能夠隱隱的感覺到他胸膛因呼吸而起伏的弧度。
何奈嘴角勾了勾,將膝蓋蜷縮起來,摳了一些魚骨粉在傷口處。事後盯了李慕之平靜的身影好一會,才在心里暗暗的說了一句︰難道他不癢嗎?
即使她現在已經坐了起來,也能夠听到耳邊嗡嗡的蚊子聲音,而且不是一兩只那麼簡單。于是一時腦抽的何奈看到角落里的一塊無用的紙板,鬼使神差的撿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挪動到李慕之的身邊,輕輕的拿著紙板在他的身體上方左右搖晃,為他驅趕走那些惱人的小東西。
以至于後來的何奈一想起自己當時的舉動,直想把自己的頭蓋骨掀開,她到底想要看看自己這里面到底裝了一些什麼玩意,居然連這種想都不敢想的不思議的事情都做了出來,難道就僅僅是因為受到了魚骨的那一點小恩惠?
而就在何奈幫他趕蚊子的時候,李慕之恰好睜開了眼楮,兩眼直勾勾的從下面盯著何奈。感覺到些許不對勁的何奈放低目光,一瞅到李慕之悄無聲息睜開的雙眼,嚇的連紙板都沒有握牢。
直到李慕之緩緩的從地上坐了起來,她才徹底的緩過神來。
「你在做什麼?」他的聲音還有些暗啞的問道何奈。而何奈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紙板,而後又看了看雙目凌厲的李慕之,一時之間懵了圈,尷尬的揚了揚嘴角︰「驅蚊。」
她以為他肯定會譏諷自己一頓,亦或是直接就無視了自己的話然後用那嫌棄的目光盯自己一眼後就繼續睡覺,但是他卻出乎意料的說了一句︰「謝謝。」
而李慕之這一句看似漫不經心的道歉話,卻令何奈震驚不小。甚她至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點小問題,但是看到李慕之一下子變軟的表情,她十有八/九的肯定了自己沒有听錯。他或許是還沒有徹底的清醒過來,目光有些迷離,頭發也有些凌亂的蓬了起來。
這慵懶隨意的形象一下子就撞入了何奈的色心里,在這孤男寡女,花前月下這麼好的環境里,人的意識往往會與現實的思想產生沖突,並且會促使自己做出異于平常的舉動出來。
就比如說現在的何奈,就在這美好氣氛的促使下,一點點的靠近李慕之,在離他只有半步之遙的時候盯著他的雙眼輕輕開口︰「李慕之,我……我可以……親下你嗎?」她說到這的時候吞了吞口水,本來後面三個字應該是在心口說的,畢竟像這種因為氣氛而產生出的幻覺就不應該擺到台面上來明著講,心里意/yin下就夠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何奈的嘴就跟漏了縫似的,就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
而且她還雙目含水,目光盈盈的盯著對面的男人,當時候想著這一切,看起來都那麼順其自然,男女之間的情感就是在這樣的不經意之間互相找對磁場然後瞬間火花四濺,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何奈似乎已經忘了,對方是李慕之。
「何小姐。」
這簡短的三個字,像一道驚天霹靂,瞬間就將陷入夢中的何奈猛地驚醒。何奈身子一僵,反應過來後雙手迅速握拳,不恥的想要立馬鑽地縫,可是這里哪有什麼地縫,哪有什麼可以躲避的地方?她何奈一定是傻逼了,一定是發瘋了,不不不……這肯定是得精神病的前兆了,居然會主動說出這麼……下流的話。
雖然何奈心里翻騰的就如海嘯席卷一般,但是她面上還是依舊如常的將無恥運用到極致的境地︰「大師如果不願意的話,我是不會勉強的。」
而後還更加無恥的抬了抬下巴,起身不緊不慢的走到自己原來的睡處,在看到李慕之無聲的躺下之後,她才迅速的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緊緊咬著牙在心里謾罵了自己無數遍。但是越想越覺得丟臉,甚至身體都跟要被自己的火燒起來一般,索性四肢張開跟蜘蛛一樣緊緊的貼在牆壁上,或許只有這樣直接的接觸到冰涼的牆,她才能夠讓自己身上的溫度降一些。此時的何奈,真的是有想哭的沖動啊,都說出這樣的話了,對方也一點不給自己台階下,還得自己繼續無恥的找台階,活成這樣如何是好?
何奈思來想去一個晚上,將發生這一切的最終原因歸咎到了自己那超級容易善心泛濫和色心突起的心上面,于是整個晚上都在拼命的告誡自己,色是癮,需戒之,需戒之……
當第二天何奈醒來的時候,李慕之早就不見了身影,而何奈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老管家蔣伯。
而李慕之,在蔣伯到來的時候,就已經開著車直驅到市區里傅子謙的落腳處。而傅子謙已經外出參加競標會的會議,迎接他的則是當初在香港撞見的余漾。
她身材縴細,個子沒有何奈高,五官也不突出,但組合在一切怎麼看都是清秀舒適的。她給李慕之倒了一杯茶遞到他的面前。
李慕之對于余漾說不上陌生,也說不上熟悉。
在傅子謙還在加拿大上學那些年,他就從傅子謙的口中得知傅家收養的這個女兒大名,傅余,余漾是她原本的名字,但是余漾余漾的叫習慣了,在見過的人中,一般人都叫她余漾,而自動省略了傅這個後來的姓。有的時候在一方面,也是很多人不承認傅家這個養女的意思。
李慕之也只在傅子謙上學的時候偶爾見到過她幾次,即使去了傅家,一般情況下她也見不到她的面,所以李慕之也只有一個大致的印象。一直到現在,也僅限于知道她的名字,以及她是傅家養女而已。
余漾略顯拘謹的坐在李慕之對面的沙發上,雙眼柔和的看了他一眼,才開口說道︰「李先生,我已經通知我大哥了,你在這稍稍久坐一會,他會盡量趕過來的。」
李慕之沒有做聲,只是微微的點頭示意了一下。
他沒有想提起在香港的事情,但是余漾卻率先開了口。
「李先生,很感謝你的衣服。」這句道謝似是出自真心,當時蔽體之衣被撕裂,多虧了他好心的遞的一件衣服,才讓她能夠從那扇門里走出去。李慕之微微的低了低頭,不免的想起了在香港踫見的那件事情,他想,如果自己能夠早一點進去的話,或許還能夠阻止梁贏他們對她的施暴。所以,這件事雖然他不提及,但是在他心里卻隱隱的落下一個遺憾。
尤其是見到余漾這麼說出來,他心里就如同泛起了一層漣漪。
余漾的話語間有些苦澀,能夠看的出來她盡量的在維持住自己的儀態。
「李先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她猶豫了一會,才開口向李慕之說道︰「大哥並不知道我當天去香港的事情,我原本只是想進去幫他看看有什麼值得爸爸入手的藏品,卻沒有想到會打碎那個男人的寶物。」
她輕微的咬了咬嘴唇,懇求的語氣也越發的明顯︰「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我並不想讓大哥知道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