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時日,今年反常的雨水似乎少了一些,天空難得放晴,家家戶戶的家婦們開始清掃房間,晾曬被褥,太過潮濕的天氣讓很多東西都開始生了霉菌,包括糧食。
一個月里,農夫們非常積極地開始建造起小教堂。
鄉下小教堂自然不可能如同鎮上以及城里的那麼豪華,別說飛扶臂、大笨鐘,就算是彩色玻璃拼貼的窗戶也是不能想的,就是一間大一點的祈禱廳,廳上加一個有著尖頂的閣樓,就算是教堂,旁邊修了一間小屋,再用籬笆圍成院子,教堂後邊不遠處有一塊墓地,就是一個標準的鄉下小教堂。
這里村落就是一個整合的農莊,連小孩老人也就兩百多人,大部分的土地屬于貴族,只有少量的自己有土地的自由民,其他都是雇農。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用做深耕的重犁價格昂貴,跟本不是普通農戶可以購買,而附庸在貴族的莊園里,只要支付報酬,就可以使用。
安蘇特意在屋子與教堂之間做了一個回廊,這樣不但方便進出,平時采光也要方便許多。
「珈藍牧師,您要的紙我給您買來了。」一名穿著亞麻衣服的少年喊著他的化名匆匆跑來,寶貝地從懷里打開一個布包,里邊放著一疊整齊的白紙。
「謝謝。」安蘇伸手接過,撫模了一下,紙面非常粗糙,縴維隨意可以見,而且韌性不好,比他大中國的造紙術差遠了。
「這就是紙嗎?」少年好奇地看著,想模一下,又怕弄髒了。
「對。」安蘇將紙放下,隨手用羽毛筆在紙上劃了一橫。
用力有一點重,羽毛的尖端在紙上擦出了一個小口。
少年頓時心疼地倒吸了一口氣,這可是50銅子一張的紙啊,那麼一張就夠他吃上十天的面包了。
但是他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小聲問︰「最近雨水很多,您要我們收集的生霉谷物大概有好幾百磅,都要嗎?」
「這麼多,」安蘇心中一喜,「當然都要,到時你放到回廊那里,我會處理的。對了,我知道你們發霉的谷物也舍不得仍,這樣吧,我按舊糧的價格收購,你分發一下。」
「不不、您能留下我們就很感激了。」少年哪敢收牧師的錢,幾乎瞬間就落慌而逃。
安蘇笑了笑,也沒堅持。
他打開一疊紙,這種小村落自然不會有羊皮紙,這是一種用紙莎草制作的紙,價格比羊皮紙便宜一點,是從南方的托勒國進口的產品,听說制作方法是那里的絕密,每年用這種紙向帝國換取了大量的糧食珠寶等各種物資。
記憶里有托勒國曾經有一段時間遭遇旱情,于是提高紙的售價想要換更多的物資,但那價格高到當時的帝國皇帝覺得尊嚴受到挑釁,為此開啟了一場大戰,如果不是薩克遜人覺得這是大好機會從而在帝國**後邊咬了一口,幾乎就打進了托勒的國都。
從那以後,這種紙的價格瞬間就降了下去,基本沒有漲過價。
果然知識就是財富,但不一定是力量。
……又走神了,趕緊想正事吧。
他用力的敲了下腦袋,開始搜索腦中從前的各種記憶。
半響,他終于在紙上寫下第一句話︰
「土法制備青霉素……」
然後他停下筆,按理來說,最適合鼠疫的對癥藥是鏈霉素,不過他大學里玩培養菌株玩的都是木系的(植物腐爛的青霉),鏈霉菌偏偏是土系的(長土壤里)。
也因此青霉素的備制要比鏈霉素簡單的多,就算不對癥,勉強也可以壓壓不是。
這幾天出去買賣物品的村民已經听說了黑死病蔓延到數百里外的城鎮上了,如果不采取一點行動,萬一有人感染,自己那三個神術位是一點效果也沒有的,而驅除疾病這個技能他目前只領悟了46.7%,天知道領悟是哪天去了。
所以還只能先死馬活馬一起醫了。
再想了一會,他繼續寫。
嘗試備制方法︰首先收集大量青霉,加入培養液(本地不產玉米,考慮用米汁混合澱粉代替)。培養七天後,將培養液過濾(本地無濾棉,考慮用自制濾紙),過濾後以植物油脂溶解(暫定橄欖油),加水放放活性碳清洗,使用分離管(漏斗代替)分離水油……
安蘇頓住筆,這樣真的能用嗎?
管他能不能用!
反正又不是我用!我只是為了醫生的道德才沒有躲遠的!
帶著一點郁悶和一點小委屈,安蘇繼續寫下去。
以蒸餾水清洗,然後注入酸性水(用食醋配制,PH值在4.5~5之間),再加入堿性水(小蘇打粉配制)……重復精制用以提高青霉素濃度,最後以病菌培養皿觀察效果。
寫完之後,安蘇心中忐忑半響,大不了做出來不用,我再多領悟一下技能。
算了,先找人幫忙吧。
培養箱的話,剛剛那男孩家裝酒用的橡木桶挺不錯的。
……
雖然村里的人對牧師最近的行為很是奇怪,但牧師大人要求的事情並不多,每次幫忙的人都可以得到上等的面包,大家對這樣的活計也就不理解地執行下去了。
但這樣的行為沒有多久,遇到了麻煩。
沒錢了。
安蘇的錢本來有三個金幣和一大把零錢,但是他沒有一點金錢概念,要買什麼東西從不手軟,總覺得自己錢還很多,等到他想要買一套玻璃器皿來做培養皿時,只模出了一大把銅子。
這次他叫來去買東西的少年還是之前那個,但是安蘇把人叫來之後模了半天錢袋,依然是一把銅子,沒有一枚金幣,更沒有一枚銀的。
好下不來台……
安蘇的臉青又了青,白了又白。
「珈藍牧師,」少年小心地瞅了眼他的表情,又看了下那把銅子,試探地道,「您,如果沒錢了的話,可以賣赦罪符啊。」
安蘇→_→
赦罪符,是啊,赦罪符。
這東西安蘇的記憶里可有的是呢,他之前去教會的生產車間(?)看過不止一次,里邊生產的有各種遺寶與赦罪符,遺寶就是哪位神的留下的衣服碎片啦、天使的羽毛(鵝毛)、聖者受難的架子上拆下的木頭、教皇用過的勺子……就連他當年在帝都成為冠軍騎士時,都有人特價收他的各種衣服枕頭內衣褲,而且通通能賣好價錢。
至于赦罪符那就更琳瑯滿目,比珠寶款式還多,每年都有新潮流。有赦免一切罪孽的赦罪符,有赦三百年,有赦五百年,有此能赦過去的罪,有些能赦未來的罪,還有赦□□、赦貪婪……只要安蘇願意,瞬間就可以把用光的錢賺回來。
只不過嘛……
嘖,良心還真是個討厭的東西。
所以,他抬起頭,淡淡地問︰「離這里最近的強盜據點在哪里?」
少年瞬間蒼白了臉色——
最近的強盜據點在數十里外的大山里,他們佔據著一座破敗的城堡,掠劫來往商隊和周圍的農莊,只要稍微有反抗,立刻就會殺人,洵他們村莊就有好幾個人因此而死,鎮上的治安官帶人圍剿他們很多次了,但是因為他們熟悉地勢,打不過就跑,所以總是難以根除,而且在圍剿之後,會更加猛烈地報復商隊與周圍的村落。
這是安蘇從那少年問出來的話。
而且治安官還懸賞了強盜首領的人頭,一個金幣呢。
可惜我不能去領賞,安蘇微微有點遺憾。
騎著從農戶里借來的一匹老馬,安蘇治著村口的沼澤地向北走,很快遇到少年所說的小河,沿河而上,大約數個小時,就在黃昏的余暉下看到山上的一座小城堡。
城堡有很多很多的年頭,塔樓塌陷,石磚月兌落。
安蘇想了想,把馬系在旁邊的一顆大樹上,徒步走向城堡前的那條盤山道。
終于,在大陽即將最後落下時,他走到了城堡門前,這時的門是開著,上邊早有人發現了他,但是一個年輕漂亮的的少年實在讓人無法提起警戒。
「這是送上門來的肥羊?」門前的一名粗壯男人大笑起來,他拿著帶著尖刺的木棍,臉上的胡子叢生,看不到表情,但看安蘇眼光卻帶著一絲貪婪與警戒。
「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聰明的,把錢交出來,我不殺人。」安蘇平靜地道。
「被你包圍,被你一個人包圍嗎?」另外一個男人哈哈大笑,「來,讓我看看你怎麼殺。」
「唰!」
冷光乍現。
安蘇反手一劍扎入躲藏在一邊的偷襲者,再右腳發力橫移三米,躲過牆上的一排箭矢,堂而皇之地走入城堡。
守衛入口的兩個男人捂住脖子,鮮血從掌心瘋狂地滑落,看他的眸光充滿了恐懼與不可思議。
「好好說話,怎麼就不听呢?」安蘇甩了甩劍尖的血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