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原野上,遠方的山脈白雪皚皚,山下的草甸依然帶著絲絲綠意,長青草與枯萎的草地綿延交錯,仿佛一張彩色的毛毯覆蓋在大上,又蔓延到天際線邊。
一道彩虹橫跨在明鏡一樣的湖面,倒映著湖邊的層層軍賬,風景如畫,來來往往的民兵運送著糧草與伙食,身上映著紫羅蘭戰徽的鎧甲軍士在遠方操練,一舉一動,都是精銳的殺伐之氣。
一頂巨大的鋪有地毯的帳篷里,米列亞正拿著莎草紙,翻看著最新的軍情匯總,看完一張,就遞給身邊的安蘇。
「上次我給你造成了多大傷害?耽擱了你多少時間。」安蘇一邊翻看著一張軍情,一邊問米列亞。
「你說生命清算那次?」米列亞想了想,「扣除被凍結的三秒,給你挖坑加祈禱和刻十字架大約花了三個小時吧。」
「……」安蘇明智的沒問追問傷害是多少,低頭繼續看軍情。
米列亞又繼續遞給他看完的紙頁。
安蘇終于忍不住了︰「……我想去傷兵營。」
「那里有牧師。」米列亞一口回絕。
「我也有神術位!」雖然是法醫,但醫生的本能讓他看到那些接錯骨頭的就讓他受不了,還有傷口感染的輕傷居然用那種糞便敷傷口,那會感染的更嚴重,雖然這玩意會吸引蒼蠅產卵生蛆後來吃掉糞便和腐肉,並且分泌液可以愈合傷口,但只有小部分人可以撐到那個時候,大部分的傷兵就因為這種垃圾一樣的治療方式掛掉了!
這種事情任何一名醫生看到了都不能忍好吧!
就算沒有神術位,去清洗傷口也比坐在這看這軍情強啊!
天知道這玩意是誰寫的,完全就是簡略筆畫後的字母,比他師兄當年寫的藥方還撩草,誰說西方沒有書法的?安蘇一定把這幾頁紙摔他臉上。
「解剖活人是死靈黑暗系才可以做的事情,」米列亞嘆息一聲,「被人逮到,就算我不送你去審判所,周圍的人也會見你就跑,這世上就再也找不到願意嫁你的女人了。」
天知道他看到安蘇準備給活人解剖時他壓力多大。
「那不是解剖活人,是割腐肉!去腐生肌你懂不懂!」安蘇無力地回答。
「不懂。」米列亞平靜地說。
「……」安蘇低下頭,「那至少不要用糞便,換成茅草根睫洗淨捶爛敷傷口。茅草很多,就是湖邊那些黃色的草,用來草繩和鋪房頂的那種茅草就可以。」
雖然只能用來收縮血管凝血,但怎麼都比糞便好啊。
「安蘇……」米列亞走到他身邊,「以後不要隨便對別人說這種話。」
「我說的是真的……」安蘇爭辯。
「真的也不要說!」米列亞打斷他的話,「放血治療,截肢,還有十字療都是教廷推廣的普通療法,你隨便改用這些說法,就是異端。」
安蘇握緊了拳頭。
「我會安排人去收集草根。也會讓治療的醫者割去腐肉再重新上藥。」米列亞輕聲道,「別擔心。」
「為什麼你可以……」安蘇低下頭。
「因為我已經是聖光的代表,我有實力讓他們無法反駁。」米列亞揉揉他細碎的頭發,「至少,在到達我的程度之前,你不要說出來。我不知道你的知識是從何而來,也不去探究源頭,但是安蘇,你記住,聖光是代表正義的,但教廷不是。」
「米列亞……」
「怎麼?」米列亞凝視著他。
「謝謝你。」安蘇抱住他,他有點感動,從穿越到現在,這個人是唯一一個願意相信他,也願意支持他的人,這種真心的感覺,讓他心里的戒備終于放下很多,心里的飄浮感就好像找到落下的地方。
「嗯。」米列亞微微笑了笑,「下次要去*解剖要讓我在身邊,至少我可以保證人活著與你不被發現。」
「會不會影響到你?」安蘇反而有點擔心了。
「這點事情,當然不會。」米列亞指著那堆軍情道,「可能你不清楚我的權利,你看,只要我去哪里,無論哪只部隊,立刻就要歸我管轄,雷神之光也不例外。」
「他們會願意?」安蘇無法理解,這可是一個家族甚至王國的底牌啊。
「這是讓我出手的必然條件,我可不是來免費當打手的。」米列亞沒說的是,能讓教廷請他出手,那是對方絕對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遠不止這暫時的指揮權。
「壓力好大……」
「所以,繼續和我學習領兵吧。」米列亞的微笑加深。
「為什麼要我學這個,我不專業。」
「你的專業不對口,」米列亞毫不留情地把他拖回案台,「獨立的沒有勢力的強者是翻不出大浪的,你那青霉素是有治療效果,但你不想被關進煉金術士監獄就乖乖和我學領兵。」
「我就那一只臨時建立的百人隊也要學嗎?」不是有專業的隊長嗎?安蘇覺得沒有必要。
「廢話,難道你就那點追求?」米列亞理所當然的說。
「我只是想建立一個生產場的保安隊……」安蘇聲音小了一點點。
「想死是嗎?」米列亞嘴角的微笑瞬間撤下去,拎起安蘇的領子,「我也在黑袍(裁判所)兼職,對付你這種不愛學習的孩子,我們有足夠的經驗。你最好上午之前把帶兵的地形的分析內容給我背完,否則你可以試試。」
……
米列亞把安蘇丟在帳篷里,走到湖邊,夏日里的野草皮已經枯黃,只剩下少數的青綠,他半屈下/身,修長的手指輕易地拔出一從枯萎的茅草,丟在水中洗淨根上的泥土。
一道劍光無聲劃過,他的手背立里涌出鮮紅的血液,充盈著聖光的血液滴落在地,枯萎的茅草以肉眼可以見的速度恢復青綠,甚至生機勃勃地抽展出新葉。
米列亞將手指上的草根捏碎,汁液滴落在傷口上,大約過了半分鐘,傷口開始收縮,不再出血。
真的有效。
米列亞低頭,這事遠比安蘇想像的大。
戰爭之後的損傷率遠比戰爭本身大的多,而這塊的收入也是教廷的主要財源之一,如果使用這個,安蘇幾乎立刻就站在了教會的對立面。
安蘇吸引的目光已經遠超過他的想像,如果教廷也加入對他的掙奪,那他就真的再無容身之地了。
「副官。」他輕聲喚道。
很快,一名身著銀鎧,肩鎧上刻著兩把利劍的騎士在他身邊半跪听命。
「收集白茅草根,做成藥粉為士兵敷藥,告訴他們,這是紫羅蘭家族的密藥,為了對付埋骨之軍才使用。」米列亞將手中剩下的草根震出碎粉,悄悄裝入一只細小玻璃瓶里,遞給他,「把這個加入藥粉里。」
「遵命!」騎士小心地接過玻璃瓶,壓住心中好奇,在他眼里,普通的白茅草當然是沒有用的,這個瓶里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密藥吧,這可大大的能提升士氣呢。
米列亞目送士兵離開,轉身走向營外走去,雖然他不在營帳里,但以他的實力,數公里之內都是他的領域,沒有強者可以通過他的警戒接觸到安蘇。
而在平靜湖水的對面,遠茂的大地已經被冰霜掩蓋,那里安靜的驚人,亡者們不需要營帳,而是在地面挖上深坑躲避白日的陽光,只有來自地獄的黑暗騎士們毫無所動,宛如一只只利劍,隨時可以越空而起,沖向對面的湖岸。
米列亞有些疑惑,凱恩這是想做什麼?
他不相信這片湖水可以抵擋黑騎士的鐵騎,凱恩的實力可以瞬間冰封整個湖面。
他在等什麼
突然間,整個地面微微震動。
無數的尸骨從地面爬出,那是集結的先兆,要開始了?
米列亞準備回到中軍坐陣。
突然間,他似乎听到了對岸的哭聲。
那是很細微的,少年的哭聲。
怎麼會有活人在那里?
是人質嗎?
但可以是要挾雷神之光甚至于他的人質,安蘇在自己身邊,那就只有……
糟了!
下一秒,一道潔白的長劍,從背後刺向他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