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蒿縣人民醫院。
急救室門口紅燈閃爍。江雪在門前徘徊,不時地抬頭看眼急救室門口,心神不寧,焦躁不安。一旁長椅上叢檳碩正在打手機,叢檳碩滿頭烏發中露出長長的耳墜,翹翹的細葉眉下護著一對美麗的大眼楮,豐潤的圓臉龐,華貴的衣著更顯叢檳碩裊裊婷婷和沉靜莊重性格。叢檳碩捋下頭發笑了,打著手機︰
「是葉總經理嗎……我是叢檳碩啊!一切都好吧……你是什麼時候回國的……好啊!我正想要見你,跟你說啊,我已經找到了棚地植被新產品了,而且我也非常感性趣,特別是在市場上利潤非常可觀……哎,你可別小看這些農副產品,我就是從這些農副產品起家的啊!就是因為農牧業搞得好,那個村長谷江現在已經榮升為鄉長了……是,我的第六感覺還是很敏感的喲……好,好……葉總經理,我明天給你接風洗塵……怎麼不用,就是再忙不差這點時間。」一抬頭看見江雪,「哎,葉總經理,順便我給你介紹一位美女,叫江雪,我的老同學兼縣報大記者,自辦了一個太陽網站,在全國不敢說,在恆蒿縣只要她一抬手能掀起海嘯……」
從檳碩的手機一下子被江雪搶走,面目嚴峻兩眼釘在叢檳碩臉上,半天沒言語。叢檳碩一愣,抬頭發現江雪臉色冷漠,不解地說︰
「哎,江雪,這樣對我不公平吧!我幫你忙了大半天,沒得一聲謝也不至于甩冷臉子呀!再說,我是在跟我的財神爺通話,你咋給關了呢!」
江雪把手機扔在叢檳碩懷里,還是一言沒發。從眼神可以看出心里的焦慮和擔心。這時,急救室門開了,一位女護士走出門喊︰
「誰是傷者家屬?傷者出血過多,急需補血。我們聯系過了,醫院血庫沒有b血型。」
江雪上前急問︰
「傷者怎麼樣?」
女護士回答︰
「傷者還沒有月兌離危險,急需補血,誰是家屬,馬上進來驗血型。」
江雪看眼叢檳碩,眼神在問。叢檳碩看眼江雪,自然地兩手一攤,算是回答。還是江雪轉身朝急救室里走去。
古陽山鄉政府戴旭辦公室,戴旭往上擁下眼鏡關了手機,沖坐在沙發上的裴正一聳肩,坐在老板椅上。環視下屋內參加開會的鄉班子成員,又拿起桌上電話撥起來。
裴正往後捋下頭發說話了︰
「算了,谷江聯系不上就算了!咱們開會。」
戴旭放下電話站起身,沖裴正謙和地一笑說︰
「裴書記,您這坐!」
戴旭走出辦公桌。裴正平素很看重這些小節,說話語氣,開會坐位,甚至下屬的眼神臉色,他都很關注。今天,在各位鄉班子成員面前,一向高傲深沉的戴旭能給他謙恭讓座,裴正心里顯得非常平衡,微笑著站起身來到老板椅前坐下來。戴旭擠在門口一條長椅上坐。裴正看眼戴旭,又環視一圈後捋捋頭發說話了︰
「今天,咱們臨時開個小會。大家都知道,我去市里開了三天會,順便向江書記和韓縣長匯報下鄉里工作。」
裴正話語間有意拋開谷江,在座的每個人心里都在揣度,眼神聚焦裴正。戴旭好像早在意料之中,埋頭在筆記本上不停地寫著。裴正又說︰
「短短三天,家里發生了這麼多事,鄉長室讓村民們給砸了!真是天下奇聞,傳出去都讓人家笑話。我們鄉政府的尊嚴和威望何在?」
古陽市醫院,輸血漿滴管有節奏滴落。谷江躺在急救室手術台上。另一床上躺著叢檳碩,胳膊扎著針頭,鮮血輸給谷江,主治醫生摘下口罩松了一口氣說︰
「傷者真算萬辛,這一刀真是地方,刀尖正觸在心室,命懸一絲間啊!」
一女護士收拾器械插嘴說︰
「這人命真大,流了這麼多血,換了別人也早就沒命了。」
叢檳碩听著醫生的議論,睜開眼,好奇地沿輸血管尋視過來,歪頭瞭眼谷江,又昏昏沉沉地閉上兩眼。谷江靜靜地躺在手術台上,臉色蒼白。
急救室門外,江雪坐在長椅上眼巴巴望著門口。急救室門開了,叢檳碩從急救室里疲憊地走出來。江雪忙上前攙扶關切的急問︰
「叢檳碩,出來了?快說,他怎麼樣了?」
叢檳碩狠狠地瞪江雪一眼沒回答。江雪又問︰
「檳碩,他怎麼樣了?你到是說話呀!」
叢檳碩扭過頭冷冷的質問︰
「哎,哎,我這可是輸了400cc的血,真是豁出血本拼死拼活地幫你,一見面問他怎麼樣?情理不容吧!你怎麼不問問我怎麼樣了?」
江雪兩眼在叢檳碩臉上瞵瞵相視後,給了叢檳碩一拳不自然地笑了︰
「檳碩,別那麼小氣好不好!我的血不夠嗎!不就是用你點血嗎?還你!快說,他到底怎麼樣了?」
叢檳碩瞪了眼江雪,無耐地走幾步坐在走廊一邊的椅子上,輕揉著手背問︰
「哎,江雪,忙得我都忘了問你,里面那人是你什麼人?男朋友?」
江雪搖搖頭。
「那你們是同學?」
江雪又搖搖頭。
「噢!那男子一定是因你而受的傷?」
江雪還是搖搖頭。
這一問三搖頭叢檳碩倒火了︰
「哎,一問你三不知,那你救他干什麼?有病呀!我還以為真是美人救英雄,原來是腦子進水的神經病!為了救他,我獻了這麼多血不說,就連我最重要的業務都沒去成,不得不讓江帆替我去了。你這不是害我嗎?」
江雪坐在叢檳碩身邊,緊扶著叢檳碩的肩膀親昵的笑了說︰
「叢檳碩,赫赫有名的大經理,今天這些話是不是有**份呀!如此吝嗇,倒讓我刮目相看啊!別忘了,現在他身上可流著你我的血喲!血都能付出還怨什麼?」
叢檳碩生氣地回了句︰
「哎,哎,要不是你大呼小叫,我是不會救他的,更別說給他輸血了!這又忙了大半天,你說我圖什麼呀!」
叢檳碩生氣地站起身剛要走頭有點暈,又坐在椅子上。
恆蒿縣大街上,一輛紅色轎車開過來,車里江帆駕駛轎車邊打著手機,一襲波浪式金黃長發在江帆兩肩不停地抖動,一雙澄澈明亮的大眼楮神采飛揚地瞭了幾下,微薄的嘴唇帶著幾分自然的笑意︰
「哎,哎,叢經理,喂,喂……」手機不通,江帆臉色大變,氣憤的大罵,「又是江雪,美女救英雄!德興!江雪,不用你美。叢檳碩,你怎麼什麼事都離不開江雪呢!她是太陽啊!為了她把我豁出來了,氣死我了!」
江帆兩手抓方向盤一拐彎,這才發現路中心一個身穿紅襖四、五歲的小男孩,坐在路中心大哭。江帆慌忙急剎車。
街邊不遠處。谷函月背著個五、六歲小女孩,手里拐仗不停地慌亂探路邊焦急的呼喊︰
「小冰,小冰,你在哪?小冰!」
谷函月後背的小女孩大喊︰
「女乃女乃,小冰在那哭呢!」
谷函月也听小冰的哭聲,急忙朝小冰奔過來︰
「小冰,別哭,女乃女乃來了!小冰!」
谷函月急忙中不小心摔倒在路邊。小雪從谷函月後背掉了下來,疼得大哭起來。谷函月忙過來抱小雪,手上血流出來︰
「小雪,摔到哪了?疼嗎!」
小雪哭著說︰
「女乃女乃,疼!」
谷函月抱過小雪也哭了,血弄在小雪臉上身上。谷函月抱著小雪往小冰那邊爬去,邊爬邊哄著小雪︰
「小雪,是女乃女乃不好,都是女乃女乃不好,把我們小雪給摔著了。咱們找你弟弟去啊!小冰!小冰女乃女乃來了!小冰!女乃女乃來了!」
谷函月爬到小冰跟前,抱過小冰三個人哭作一團。轎車里的江帆搖下車窗玻璃狠狠地瞪了幾眼,想說什麼沒說。谷函月緊緊的抱著小冰,生怕再丟了似的。小冰扎進女乃女乃懷里,止住哭聲後仍在抽噎。小雪抓著女乃女乃衣服哭個不停,邊哭邊埋怨︰
「小冰,就是不听話,讓你別亂跑,你還是跑這大街上來了,急死女乃女乃了!」
谷函月抱著兩個孩子,焦急的心總算著地,安慰著說︰
「小雪,小冰,沒事就好。小雪,別哭了,弟弟沒事就好。」
轎車里的江帆這時說話了︰
「哎哎,老太太,這是你的孩子?」谷函月根本沒注意到江帆的存在。江帆嗓音提高八度,大聲喊上了,「哎,哎,老太婆,我說你哪!給我裝啥哪!」
谷函月還是沒听見。江帆一下子按了轎車高音喇叭。谷函月,小冰,小雪著實嚇了一跳,誰都不出聲了。江帆幸災樂禍的一笑又忙收起笑容大聲喊︰
「你們一家拿這當炕頭哪?挺大一把年紀,咋一點計生觀念都沒有啊!再說了,沒這本事還帶孩子逛什麼街呀!真要是我這一腳踩不及時,後果會咋樣你心里比我清楚吧!睜大眼楮看看,伸手就是我的車!」
谷函月鎮靜後的用手捋了下頭發回話了︰
「听說話聲音是位姑娘開車,就是語氣尖酸點,咋說也是個孩子。對不起,請你多原諒,我這老婆子給你道歉了。」起身背起小雪,模過拐仗說,「小冰,抓著女乃女乃,咱們回家!啊!」
江帆看著他們走去,冷冷的扔了句。
「哼!沒壓死咋說都好听。我今個要是刮個邊,你還不得變潑婦耍賴放訛啊!」
谷函月停住腳回敬了一句︰
「姑娘,我叫你孩子不虧你吧!後兩句你不該說啊!人啊把好心放在先錯不了。唉,常言道︰人做事,天在看,若欠你,天來還。」
谷函月說完走了。江帆冷冷地一笑︰
「嗦!真看不出還挺能捭。」
江帆搖上車門玻璃又搖了下來,望著谷函月走去的背影,重復說︰
「人做事,天在看,若欠你,天來還。哎,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找茬怎麼的?」沖谷函月想大喊又止住了,這才回味過來說,「她是瞎子,她真是瞎子。」
小冰緊拽著女乃女乃,兩眼不停地回頭看著轎車里的江帆,小雪也盯看著江帆。谷函月背著小雪,用拐仗不停地探著路往前走去。
江帆啟動轎車慢慢駛去。
鄉村公路上,周鐵山一身西裝革履,站在路邊蹺首而待,不時在路邊來回走動,心里高興啊!不時笑出聲來︰
「叢檳碩,總經理,把生意做到韓國去了。這次真的把生意做到韓國去,清石河村那可是一步登天了!哎呀,這個叢經理呀!真要是把這生意辦成了,你就是我們村的大恩人啊!我周鐵山把你砍板供起來!」
周鐵山說著說著高興的「哼哼」起小調來︰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古陽山鄉政府戴旭辦公室,會議還在繼續,坐在沙發上吳繼仁環顧一下屋里的裴正,戴旭和李智天,最後把目光落在裴正臉上說話了︰
「鄉長室讓村民給砸了,這事絕不看完,肇事者必須嚴懲,讓那些老百姓知道鄉政府不是吃閑飯的!不然,以後的工作還怎麼開展?還有,具我所知這次鬧事的導火索就是這次大慶祝……」
吳繼仁的話說到這又打住了,觀察著裴正的臉色。裴正扭過頭忙摧問︰
「哎,吳鄉長,有可能的話你詳細說說,這大慶祝倒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吳繼仁吃驚地問︰
「裴書記你不知道?不對吧!鄉里搞大慶祝書記哪能不知道?別人誰敢整這事呀?」扭頭問身邊李智天,「李書記,你說對吧?」
鄉黨委副書記李智天,是市里派來的交流干部,白面書生微微一笑沒言語。坐在一邊的戴旭往上擁下眼鏡說話了︰
「吳鄉長,裴書記還真不一定知道這事,我倒覺著搞慶祝這事無可非議,海選鄉長勝利這本身確實是件大事,更是人生的大事嗎!」
戴旭話雖沒明說,隔著眼鏡注視每個人的臉色。在座的各位心照不宣。戴旭是這次海選鄉長的失敗者,話里本身就含沙影射谷江。而且,為大慶祝開月兌,又顯出他豁達大度的胸懷。吳繼仁把話茬又接過來︰
「戴鄉長,我可听說各村村長搞大慶,這是事先有組織、有安排……」
戴旭一听猛地愣了一下,即刻又恢復平靜,可兩眼瞪得滾圓緊盯在吳仁臉上,生怕扯出什麼事來。吳繼仁粗門大嗓地又說︰
「這事在座的誰不知道啊!谷江當選鄉長後第一次見面會上侃侃而談,什麼深化古陽山鄉體制改革,創建新農村建沒,構建和諧平安社會,起名叫三件大事,簡稱‘三大’。關鍵是這句話︰既然是大事就得大慶。所以,就變成了大吃、大喝、大慶祝了,各村村長暗地里各自準備,就連標語牌和口號都是精心設計的,誰也不想落後讓鄉長一句話給擼下來。」
吳繼仁話說到這,戴旭恛惶無措的心神總算落了底,眨了眨眼楮收回目光。裴正氣憤地跟問了一句︰
「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繼仁解釋說︰
「什麼意思!太簡單不過了。有人傳說,新鄉長上任對人事進行大換血,拉自己的班底。也難怪,如今官場就興這個,沒自己的班底誰也干不踏實。那標語牌不知你們看了沒有,什麼建設古陽山新農村,惟有谷江領路人,什麼開拓和諧新時代,慶祝谷江進鄉來……」
戴旭听著吳繼仁的發言滿臉得意,故意垂下頭筆在筆記本上不知寫些啥,側臉映出此時戴旭正心花怒放心猿意馬。裴正臉色鐵青一拍桌子,氣憤地罵了句︰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戴旭心里最清楚,對這事最揪心的是裴正,在其他人心中也深深地埋下伏筆,一場大戲就是這樣輕輕地拉開帷幕。戴旭輕輕咳嗽一聲後,垂頭記著筆記。裴正又口沸目赤地喊上了︰
「一個小小的鄉長,搞什麼‘三大’,荒誕無稽,豈有此理!簡直是昏了頭了!」
裴正緊捋著頭發,臉色蠟黃。放下捋頭發的手,指著戴旭︰
「你……你……你去認真地查一查這事,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順便關照一下那些鬧事的村民,傳達鄉黨委的意見,一定要嚴加懲處。」
戴旭仿佛沒听見一般繼續記著他的筆記。座在屋角的林若平說話了︰
「裴書記,村民砸鄉長室,大鬧鄉政府是該懲處。可我們鄉里把村民的地給賣了,又不給他們賣地錢,放在我身上也要鬧。再說了,我們鄉政府領導假如不喝酒,不玩麻將,和顏悅色的跟村民們解釋清楚,還能發生砸鄉長室嗎?」
林若平忿忿不平地看眼裴正,又盯眼吳繼仁。李智天接過話題說︰
「林主任剛才發言,話粗理不粗。其實,我們鄉不但是縣委改革試點,也是重點。假如我們每位鄉領導都有一點責任心,假如我們都站在村民的角度去思考問題,還會發生村民砸鄉政府的事件嗎?」
裴正被李智天幾句話給問愣了,往後捋著他的背頭,逐人觀察其臉色表情,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嗯,可能的話大家都說說。啊!都說說。」
裴正這一說,會場倒尷尬起來。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有節奏的響著,時針正指下午三點。
鄉村公路上,周鐵山在公路上焦急的等待,一會掏出手機看看,一會朝路的盡頭張望,自言自語地說︰
「叢經理說得好好的,不會變卦呀!」
周鐵山按著手機號,手機里傳來網絡女服務員的聲音︰
「這咋還關機了呢!不會吧!跟女人打交道就是沒把握,你不來說一聲呀!這可真是傻小子等媳婦讓我白忙活了一氣。叢檳碩,你真要是不來,可真坑我呀!村里我都安排好了隆重迎接,真不來這不是在拿我這個新上任的村長信譽開玩笑嗎!」
周鐵山臉上焦急萬分。
古陽山鄉政府戴旭辦公室,吳繼仁兩眼轉了一圈,最後兩眼盯在林若平身上︰
「砸鄉長室這事是沒這麼復雜,假如你林若平不剛那幾句,興許不會發生呢!依我看,砸鄉長室這影響不亞于大慶啊!」
林若平氣憤在站起身︰
「你胡說!我,我剛什麼來?你把話說清楚,假如你不是喝大酒……」李智天拽了下林若平。林若平余氣未消地坐,「這樣的鄉政府干部,谷江鄉長換換血有什麼不好。俗語說得好,不怕硬嘴鳥,就怕蛀心蟲。」
吳繼仁騰下站起身︰
「林若平,你罵誰?你罵誰是硬嘴鳥,誰是蛀心蟲?」
林若平毫不留情地指著吳繼仁大喊︰
「我說誰你心里最清楚,身為副鄉長都干了些什麼?」
幾位副鄉長的眼神被一句話吸了過來,室內氣氛顯得更緊張了。裴正一拍桌子大聲喊︰
「行了!有可能的話都少說幾句吧!夠亂的了!」
這時,戴旭忙站起身嫣然一笑︰
「各位,各位,靜一靜,大家靜一靜!吵鬧能挽回這被動局面嗎?砸鄉長室不管怎麼說都不是什麼光彩事,僅限于我們班子成員知道也就行了。裴書記剛才已經說過要進一步調查,這本身就是責任心嗎?至于大慶嗎!事以至此,人們的舌苔會傳得沸沸揚揚,我倒覺得咱們要引起高度重視。就這件事咱們向縣委、縣政府,向百姓總得有個交待吧!啊!」
戴旭邊說神采奕奕地掃視每位與會人員。人們目光聚焦在戴旭身上,有的點頭,有的小聲附和,更多的人是一言不發。此時的戴旭,成了不是中心的中心。在戴旭心里,他已經成為不是正鄉長的正鄉長了。
鄉村公路上,江帆駕駛著轎車打著手機,手機不通,又撥還在佔線。江帆氣憤的大罵︰
「江雪,你就美吧!就算老爸老媽對你傾愛有佳,在家你壓我一頭也就算了。干嘛上我們公司來攪和,不是你把叢檳碩抓走叢檳碩能抓我出這趟差嗎!本來我是和同學約會的,你知道這個同學會有多重要嗎?是你打亂了我的計劃。老爸剛走你就整宿不著家啊!江雪,不就是老娘向著你給你弄個臭記者嗎!記者有什麼了不起!回家我一定參你一本不可,和一個男人鬼混,不清楚!」
江帆氣憤地將手機一關扔在車上。分神的瞬間,轎車徑直向路邊周鐵山沖去,情急中江帆慌亂地急剎車,在周鐵山身後停下。受驚擾的周鐵山扭身撲在轎車上,定神後慢慢直起身,瞪著兩眼勃然大怒︰
「你,你他媽的是怎麼開車……」這才看清是個女司機要罵的話壓在嘴邊沒出口,移身瞋目大喊,「你,你嚇死我了!你,你是怎麼開車的!」
江帆兩眼緊閉,听到罵聲慢慢睜開眼,抬起頭看了周鐵山幾眼,穩過神沖周鐵山先急了︰
「你詐唬啥!瞎呀,走路不看路,這麼大車看著還不快躲開玩鷹哪!啊!不是我剎車快,撞死你算誰的呀!」
江帆這才注意打量轎車前的周鐵山。大個,是個小伙子,西裝革履瞪著兩個大眼珠子,還真挺嚇人。周鐵山收回目光裝起手機,瞪眼朝江帆大喊︰
「哎,是你開車險些沒撞著我,你倒急了,不看你是個女流之輩,我今天非揍你一頓不可,不會開車就回家抱孩子去!」
江帆一听大罵起來︰
「你罵誰呢!粗野山民,土老冒一個,冷眼一瞅看你還像個人樣,仔細一瞧心咋瘸呀!走路不看車撞死活該!姑女乃女乃我還真不信這個邪,不服就進我眼楮里坐會?像你這樣沒知識沒教養的人我見得多了,臭混蛋!今天,要不是姑女乃女乃我有事急著辦,非跟你理出個曲直,好好教訓教訓你小子不可,讓你知道天上不全是星星,地上不單是長草。」
周鐵山被江帆一氣沒髒字的奚落,瞠目結舌。江帆啟動轎車又大喊起來︰
「你還想耍懶在這過日子呀?站在那不走是啥意思?看你這面像,不該缺維生素這一類礦物質,遇點事就傻吧?要是沒殘廢就把路給我讓開,省得我費事你吃苦好不好?」知道理虧的江帆變換著由喊到說的語氣。周鐵山還真沒了回言,不自覺的移身躲開轎車。江帆開過車在周鐵山跟前扔了一句,「看你那熊樣,眼楮都綠了,看著你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哎喲!真的都哆嗦。以後沒事到沒人地方站著啊!別傻站在路邊影響交通,破壞環境不說,還污染別人的眼球,就是公安局不抓你環保局也撓不了你。」
江帆說完轎車加速,朝前駛去。周鐵山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轎車開走後,才悶過勁來,指著駛去的轎車大罵︰
「你他媽是個瘋子,潑婦!哇里哇啦胡說些什麼呀!我不跟你個女人一般見識罷了,哼!」兜里手機響了。周鐵山掏出手機,「喂,哪位……我是周鐵山……啊,是刁德福呀!請我喝酒免了吧!……你少在這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挪地界了?你不會是在玩狼和羊的游戲吧?告訴你刁鬼子,你給我少往谷江身上扯,別沒事找事啊!我去不去慶祝關你屁事……喝酒!不去!」
周鐵山生氣關了手機,焦躁的瞭望著公路的遠方直搓手,焦急而失望地一聲嘆息︰
「叢檳碩,你真的就不講信譽?真的就不來了?唉!真讓我太失望了!你這樣的女人,我還今後還真得離你遠點,這也太三八了!」
鄉村公路上,一輛小驢車慢騰騰走過來,柳條筐橫躺在車上,翹著二郎腿閉著兩眼,嘴里叼著一根草,哼著小調︰
「月牙彎,太陽就要下了山,嫦娥想我舞裙急呀!我想嫦娥奔家園!月亮大哥又來催啊!我那有時間去那月宮殿啊!編筐賣簍還沒攥夠路費錢啊……」
前面路邊水溝水淹了路面。小驢車來到路面水邊停了下來,黑毛驢低頭飲水,半天不走。柳條筐踹了驢**一腳︰
「哎,走啊!丫丫的!」
小驢車沒動,黑毛驢只是打了兩聲響鼻,還在低頭飲水。柳條筐又踹了一腳︰
「哎,我想嫦娥是為有個家,你站這不走是為哪般?啊!丫丫的!」
呆了一會黑毛驢還是沒動。柳條筐抬起頭急了︰
「哎,真拿自己不當外人啊!竟敢給我罷工。丫丫的!」
柳條筐拿起鞭子狠狠地在黑毛驢**上抽了一下子,黑毛驢一驚朝小水溝跨了過去,車身猛巔了下,柳條筐被掀起,隨著車身的傾斜滾落在車下,掉在水溝里。小驢車停了下來。柳條筐在水里坐起身半天才緩過神來,站起身抖動著身上的泥水︰
「哎,哎,你是真牲口啊!丫丫的!成心摔我呀!找打不疼是不是?丫丫的!」
柳條筐滿肚子氣拿起鞭子朝小毛驢走去,這才發現公路中水里橫挖了一道水溝,便沖四周高聲大吼起來︰
「哎,這誰挖的水溝啊!缺八輩子大德!哎,這是誰干的?丫丫的!」(看看四外沒人。)「這個倒霉,等我抓著你,扒你皮,抽你的筋,丫丫的!」
柳條筐渾身**的罵著朝小驢車走去,月兌下上衣露出一條新領帶,便擰起水來。盡頭公路上,遠遠的露出一輛轎車朝這邊飛速駛過來。
轎車里。江帆駕駛著轎車,遠遠看見光膀的柳條筐在路上拼力搖著衣服攔車,嘴角掠過一絲冷笑,自言自語地說︰
「農民就是農民,跟刁民沒啥區別。這里的人是咋的了,找撞沒夠。哼!想坐我的車,沒門!」
江帆腳踩油門加速朝柳條筐開過來。
公路中心的柳條筐。柳條筐站在路中心用力搖著衣服大喊。
「停,停車!有溝!快停車!」
柳條筐見轎車沒有減速,反而加速,剎那間來到眼前,忙躲開身子大喊︰
「停車,危險!丫丫的!」
柳條筐眼看著轎車在身邊飛過,水濺了一身,隨著水花漂落,只听一聲悶響。柳條筐呆了,喃喃自語︰
「完了,完了完了!丫丫的!」
臨街三間平瓦房,屋內,燈光下,谷函月輕輕扶模著小雪掖了下被角,給小冰露外的胳膊放進被窩後欣慰地笑了,從牆上模下古老的桃木瑤琴,慢慢彈奏起來︰
桃樹吟——
玫瑰妖嬈,又是一年早春,
空中彌漫著徹骨寒意,廖若清晨,
窗外,掬來泥土埋下深根。
****憂傷疏影,
還有倏然飄過的煙雲。
誰不向往院外的桃林。
勁風吹,葉蔥蘢,誰知心?
寒冬雪,我****,窗前那點溫馨。
時光去,匆匆離,流轉的光陰。
花開花落,喚不回兒時純樸的天真。
桃木幽香,變成了無言的瑤琴。
夢入天堂,憧憬昨日,演奏無耐的心神。
回旋裊繞,潛入愁腸百結,無怨無恨。
凡事塵香零落,琴聲宛若仙音,
心底柔弱浩渺,天籟蕩然無存,
縱然年華似水,苦對紅塵寂靜,
緣雪夜風花,情絲絲扯魂,
輕嘆桃花恍如隔世夢,羽落無痕。
空負草之恩。
瘦月清輝淡灑,滄海浮塵。
窗前春秋淚流盡,
留下不老的記憶,欲將心語扶瑤琴。
谷函月彈著彈著眼淚順臉頰流下來。炕上被窩里兩個小腦袋,出神的望著谷函月。谷函月一陣輕輕的咳嗽,小雪鑽出被窩把一件衣服披在女乃女乃身上,小冰起身用小手輕輕的給女乃女乃捶著後背。谷函月回過身親昵的摟過兩個孩子,把他們緊緊的摟在一起,淚水卻滴在他們身上。小雪用小手懂事的給女乃女乃抹去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