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濤家里。
江雪在自己臥室操作電腦,心不在焉。液晶屏上寫著︰陌生人,你在哪里?為什麼不辭而別?後面跟著一串問號和感嘆號。江雪拿起那塊翡翠碧玉牌在手里擺弄起來,小聲自語︰
「這是誰的呢?姜朝的?」搖搖頭自己否了,「他哪來的?」
江雪把翡翠碧玉牌精心地放起來。拿過桌上的書本和藥放進書包。江帆躺在床上看書,不時被書里的內容逗笑了,扭頭看眼江雪說︰
「江雪,真逗!」自己先笑得合不攏嘴,一邊笑一邊讀,「一天清晨,丈夫對妻子說︰我昨晚做夢真好。妻子問︰你夢見什麼了?丈夫說︰夢見抽屜里有很多錢,我隨便花,還配備了女秘書,你說,這說明了什麼?妻子冷若冰霜地回答︰說明你確實做了個夢。哈哈!這還有一個。一只公雞指著鴕鳥蛋對母雞說︰我並不是埋怨你,只是提醒你注意,你看看人家是怎麼干活的?」笑得合不攏嘴,見江雪一臉愁容,慢慢收住笑容問,「哎,江雪,你說人為什麼要愁眉苦臉呀?」
江雪沒理江帆。江帆又說︰
「哎,我跟你說話呢!」
江雪還是沒做聲。江帆來了精神︰
「江雪,不懂了吧?我來告訴你,世上的人有百分之五十的人一生每天都在愁眉苦臉,也就是說她心里在哭。淚水可以帶走煩惱,可以浸潤心靈,還可以釋放情感。哎,你今天愁眉苦臉絕對不是浸潤心靈吧?」
江雪把臉轉過去,還是沒理睬江帆。江帆有意挑釁︰
「江雪,不用你甩臉子給我,有你哭的時候!听說你救的那個英雄跑了?江雪,平時媽總拿你當眼珠子,我就是那外星人,听說還給你弄個記者名額,國家干部,渾身用金子包著啊!我呢!待業青年,打工族,順壟溝找食吃。唉!這年頭跟誰說理去呀!我現在才知道人們為什麼老往太空上擠,原來是地球太偏了,算是平衡不了了!」
江雪關了電腦,拿起書包氣憤地站起身往外走。江帆不依不饒追問︰
「干什麼去?不願意听了是不是?」
江雪還沒理采江帆。江帆便大聲喊︰
「江雪,我要撒尿。」
江雪轉身從床底下拽出塑料小盆,遞給江帆。江帆接過小盆得意地笑了︰
「你也別不高興,要不是你摻和,我能出事嗎?要不是你跟醫院院長干仗,我能從醫院這麼快回來嗎?因為所以,你得負這個責任。要說你的責任很簡但,就仨字,伺候我。還有啊!媽回來你得給我解釋清楚,我不能遭罪挨罵兩頭受氣,你听到沒有?江雪!」
江雪站在門口想了會,回過身不自然地笑了︰
「江帆,這事不能實話實說,惹媽不高興,算姐求你了好嗎?」
江帆啞然一笑︰
「求我!好啊!哎,把你那記者名額給我你干嗎?」把書用力一摔,「求我,你少在這裝,不說這事我還不生氣,想想氣死我了!」
江帆順手將小盆朝江雪扔了過來。
谷函月家里。
小雪和小冰搶著給女乃女乃捶後背,谷函月高興的把兩個孩子抱在懷里,又是一陣咳嗽。小雪懂事的問︰
「女乃女乃,你為什麼總是愛咳嗽呀?」
谷函月回答︰
「女乃女乃呀!老了,人要是老了就愛咳嗽,女乃女乃一咳嗽就影響你們。」
小冰用手「呀呀」比劃。小雪一把抓住小冰的手︰
「小冰,不許你胡說。女乃女乃你看那,小冰他說讓你咳嗽。」
谷函月高興的摟著兩個可愛的孩子,撫愛的問小雪︰
「小雪,你怎麼知道小冰說你是嫁人啊!小小年紀,你懂什麼叫嫁人啊?」
小雪玩皮地一笑︰
「電視里說的。女乃女乃,嫁人是啥意思啊?」
谷函月高興地又笑起來,又是一陣咳嗽。
江中濤家里。
小盆飛過來,江雪下意識的閃身,小盆劃過江雪的額頭。
正在這時,門在外面被擁開,呂靜桃走進來,小盆打在門上。江帆見事不好掀被蒙頭沒了動靜。
江雪額頭擦破,滲出血,她自己並沒有察覺,彎腰撿起小盆走過來︰
「小帆,別這樣好不好?媽媽剛做過手術,上班才幾天啊!爸爸又不在家,姐求你了,姐真的求你了。小帆,姐答應你……」
呂靜桃在身後說話了︰
「虧你們還記得媽媽做過手術!你爸爸才出去幾天呀!你們倆這幾天就把這個家折騰得天翻地覆,地動山搖了。」
江雪急回身︰
「媽,媽你下班了?」
呂靜桃疲憊地坐在椅子上︰
「小雪,我問你,這幾天你都干什麼去了?」
江雪遲疑下回答︰
「在,在趕一個稿子。」
「我問你在什麼地方?」
「在,在單位啊!」
「小雪啊!沒想到你也在騙媽了。砸院長室是怎麼回事?」
江帆從被窩里探出頭︰
「對,她不但騙你,還動員我騙你。江雪她救一個受傷的男子,結果還給丟了,她為了上情場美女灑愛,把我給豁出去了,弄得我雖沒舍棄性命,卻生活不能自理。媽,你得給我做主啊!」
呂靜桃怒氣迸發︰
「住口!你還有臉說啊!一個大姑娘,哭喊說什麼讓一個男子給模了**,你丟不丟人啊!你們倆去醫院听听,成天書了!一個為了陌生男子失去了理智,敢砸院長室。一個讓陌生男子抱了一夜,真是奇聞。一個堂堂的縣委書記,廣電局局長家的兩個姑娘,一夜之間成了新聞人物,這要是傳開,你們讓你爸我們怎麼去見人哪!啊!太不像話了!」
呂靜桃說著淚水禁不住流下來。江帆小聲嘟囔︰
「該,就是你惹的禍。」
江雪站在地中沉默無言,說什麼呢!能說得清嗎?轉身走出了家門。
古陽山鄉政府。
戴旭朝走廊兩邊看了看,舉起手敲門,沒有動靜,在門外壓低聲音喊︰
「若平,開下門,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在書里夾的紙條,是不是告訴我你已經同意咱們的婚事了?」等一會還不見動靜,掃興走開了,邊走邊自語,「今天我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戴旭皺下皺眉頭朝自己辦公室走去。這時,戴旭手機響了,掏出手機一看笑了,忙回辦公室關上門,畢恭畢敬地站在那里︰
「舅舅,舅舅您好……嗯……嗯,都是我不爭氣,到現在還讓舅舅為我的婚事操心……是嗎!恆蒿縣早晚還不是舅舅說了算……是,舅舅,我不會亂說的……好,再見舅舅!」
戴旭關了手機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激動得面帶呆色,又不由自主地笑起來。收住笑容後往上推下鏡子,在手機上嫻熟地按著號鍵︰
「是裴書記嗎……我是戴旭,打擾你休息了。剛才接到韓縣長的電話,他要專題听古陽山鄉情況匯報……具體內容他沒說。」又有意壓底聲音說,「會不會與咱鄉大慶祝有關啊!這只是我的猜想。」說完詭秘地笑了,「裴書記,這次匯報對你可是至關重要啊……是啊!谷鄉長他音訊皆無,听人說他和一個姑娘走了,具體情況不詳……」
古陽山鄉會議室。
主席台前橫眉上寫著︰古陽山鄉全面推動新農村建設工作會議。主席台上裴正坐在中心位置,捋著頭發挺直身板環視台下。谷江坐在裴正左邊,臉上顯得很憔悴,邊翻看資料邊記筆記,認真的準備講話稿。戴旭坐在裴正右邊,看眼裴正小聲問︰
「裴書記,會議開始?」
裴正點下頭。戴旭往上擁下鏡子,清了下嗓子挪過話筒︰
「同志們坐好了,現在開會。古陽山鄉工作會議現在開會了!今天的會議主要有兩項議程︰第一項是由裴書記傳達縣委江書記政府韓縣長對我鄉改革工作的幾點意見。第二項是裴書記代表鄉黨委部署明年古陽山鄉工作安排意見。最後,由谷江同志作會議總結。下面,熱烈歡迎裴書記給大家講話。」
戴旭說完帶頭鼓掌將話筒移給裴正。裴正滿意地點點頭,接過話筒︰
「同志們!今天,我鄉召開這次工作會議非常重要,也是明年工作的重中之重,這也是形勢發展的大趨勢。首先啊!我扼要地傳達一下縣委江書記和政府韓縣長對我鄉工作的幾點意見。」
裴正端杯喝口水,扭頭看眼谷江,他知道︰縣委江書記對鄉鎮改革非常重視,而他有意省去改革兩個字,避開谷江的鋒芒。谷江手捂在胸前,認真的記著筆記,不時皺皺眉頭。林若平拎著暖瓶逐人倒著水走過來,當來到谷江跟前時,給谷江倒了一杯水後,將一包藥擁到谷江眼前。谷江抬頭會意一笑︰
「謝謝!」
林若平輕輕點下頭走開了。戴旭在一旁看得清楚,兩眼釋放出難以捉模的目光。台下坐滿了與會人員。
周鐵山兩眼幾乎盯在谷江身上,目光焦灼和不安。王寨甩著打火機心不在焉的環視會場,李益民認真記著筆記。刁德福直盯著周鐵山不知又琢磨什麼鬼主意。
塞江南酒店里。
花骨朵在巴台里翻著一本用餐名單,臉上掛滿笑容︰
「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七十八,咯咯……」
花骨朵拿起賬本在唇邊美美地親了一口。在一旁搞衛生的小燕子見花骨朵怪態,禁不住也笑了。花骨朵倒是眼尖︰
「小燕子,笑什麼笑!這是鄉政府讓我掙的錢,掙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年頭,啥事都不敢想,一想就成。哎,如今干咱們這行,這樣的機會不多了!去,把街上那個大懶貓給我找來,啊不是找,是請,把他給我請來。」
小燕子一臉天真像,梳個馬尾辮撅在腦後,一听請懶貓,像觸電一樣敏感,直身努嘴頂了一句︰
「請他!」跟著又解釋說,「大姑,你找懶貓干啥?咱們這躲他還來不及呢!我都煩死他了!」
花骨朵翻看賬本「嘻嘻」笑著說︰
「別看以前我煩他,從今個起,我得請他,供他。哎,還得好好地請他,這就叫廟上的豬頭,各有其用,咯……」
小燕子站在那里直擰鼻子,百思不得其解。花骨朵抬眼見小燕子沒動,大聲喊︰
「小燕子,快去呀!回來給懶貓炒兩個好菜,把他伺候高興了。」
小燕子瞪眼花骨朵,老大不高興往門外走去,在門口小聲嘀咕︰
「請大傻子進酒店,神經病!」
花骨朵見小燕子走了,大聲地笑了︰
「我花骨朵那是神經病嗎?不圖那大珍珠,我能下海嗎!」
古陽山鄉大會議室。
裴正正在講話︰
「縣委縣政府非常關注我鄉的新農村建設和構建和諧工作。我特別強調的是,韓縣長江書記可以說是相當關懷咱鄉和諧工作。說心里話,我以為不管是新農村建設也好,鄉改也好,農村基礎建設工作也好,和諧是綱。黨中央提出和諧社會,和諧中國,乃至和諧世界都有其深遠的歷史意義嗎?講的就是和諧。把話說回來,就我們鄉而言,總有一些不和諧聲音摻雜著,堂堂的政府機關,讓村民給砸了,太不象話!把我們鄉政府的尊嚴和地位弄得一塌糊涂。我非常生氣的是搞什麼‘三大’,中央有‘三大’你大什麼?你看看報紙、網絡上是怎麼評價的?老百姓已經戳你的脊梁骨了!」裴正有意停頓一會,潤色他講話的氛圍,「氣歸氣,咱把話說回來,我們都不是神仙,是食人間煙火的凡人,就得生存于人群中,群體中最重要的就是和諧,千萬不要義氣用事。是,我常跟你們講,無論什麼事都可能,有可能或很有可能。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大家心里清楚。」
裴正眼盯著主席台下,半天沒出聲,有意用時空與台下交流。
塞江南酒店。
一間包房餐桌旁,懶貓垂頭饕餮。小燕子送完菜遠遠地躲開了,花骨朵鄙夷小燕子一眼坐在門口,輕輕關上房門,兩眼盯著懶貓臉上露出笑容。
懶貓打著酒咯放下筷子,沖花骨朵「嘿嘿」一笑︰
「花骨朵,我今天對飯菜很滿意,讓你那個小丫頭給我滿盅酒?那就天成了!」
花骨朵想都沒想︰
「可以。」扭身沖外喊,「小燕子,過來。」
小燕子應聲擁門隔著門縫問︰
「大姑,還有什麼事?」
花骨朵一笑︰
「進來,快進來。人家請你給滿杯酒。」
小燕子急相問︰
「你說就他,懶貓,讓我給他滿酒?我不干!打死也不干。」
懶貓搭話了︰
「小燕子,別看我現在這樣你看不上我,等我有天成那麼一天,你想找我時那可就晚了。今天,要不是你請我來,我還真不買花骨朵的帳。就滿一杯酒,你看著辦吧!」
「不干!懶貓,你年紀輕輕的就如此這般不把自己當人,別說你天成,就是將來就是當了皇帝,我也不希罕。你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我真的很煩你,一看見你就想吐。」
「小燕子,今天我就是想喝你滿的一杯酒,不想當皇帝,也不想吃天鵝肉,就天成了。小燕子,只要你心甘情願的給我滿這杯酒,只要我喝了你滿的這杯酒,肯定天成。不信咱倆可以打賭,我就賭我這個腦袋瓜子。咋樣?沒看我正在拼嗎?只要拼沒有不天成的。」
花骨朵有點不悅,沖小燕子喊上了︰
「進來,給我滿上。」
花骨朵眼盯著小燕子,滿肚子氣全留在臉上。小燕子不情願的走進來,瞟了花骨朵一眼,撅著嘴巴給花骨朵滿上酒。花骨朵又用下巴點了下懶貓的酒杯。小燕子身子一扭,不知那來那麼大火氣︰
「不干,給他滿酒,我死也不干。」
懶貓站起身︰
「花骨朵,走了!傷自尊,太傷自尊了。我是你們請來的,結果滿杯酒都不成,這也太沒成意,傷自尊心,我葉子根不干!」
小燕子狠狠地堵了句︰
「你也配有自尊心!吐口唾味淹死算了,像你這樣人活著還有意義嗎?」
花骨朵氣憤地給了小燕子一巴掌,想罵句什麼沒罵出口,轉臉「嘻嘻」一笑︰
「懶貓,你這酒我給你滿,這總可以了吧?」
小燕子定定地看著,醒過神哭著跑了。懶貓眯縫著眼送走小燕子,這才坐下來︰
「我已經酒足飯飽了,能不能給盒煙?」
花骨朵沖門外喊︰
「小燕子,拿盒煙……還是我去吧!這丫頭沒她這麼倔強的,這會不得躲到哪哭呢?我這個佷女啊!純是慣壞了。」
花骨朵起身出去了。懶貓「嘿嘿」一笑︰
「花骨朵,你也有今天求我的時候。小燕子,你擰不過大腿。天成,老好了!我葉子根不傻。」
一會功夫,花骨朵拿著一盒煙走進來笑了︰
「懶貓,這可是好煙,人民大會堂,十二塊一盒,別人那小店鋪根本就沒有。」
懶貓伸手接過煙問︰
「花骨朵,說,要我辦啥事?」
花骨朵「嘿嘿」一笑︰
「其實也沒啥大事,一點小事,小事。」
懶貓打開煙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抓起桌上打火機點著煙,狠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煙霧說︰
「花骨朵,我知道你是咱們鄉黑白兩道上混的女人,快成妖精了。咱可把丑話往前說,缺德事我可不干,不是看在小燕子的份上,你請不動我,只要是有小燕子,那就天成了。」
花骨朵開始還笑,突然眼楮一橫,破口大罵︰
「放你娘的臭屁,我哪像妖精啊!你咋知道我讓你干缺德事呀!啊!老娘請你那是看得起你,別扳 親嘴不知香臭。」
懶貓打個酒咯︰
「花骨朵,蛤蟆 上插雞毛,你不是啥好鳥,別看你請我又吃又喝,吹燈作揖我還真不領情。沒有小燕子,你這八抬大轎抬我也不會來!沒事我還忙著呢!快說,啥事?」
花骨朵突然又變成笑臉,手拖椅子來到桌前︰
「懶貓,咱們鄉新來了位鄉長,這個鄉長年輕,特別喜歡花,養花就得有花盆……」
懶貓「嘿嘿」一聲傻笑︰
「你看上他了?還是他看上你了?」
花骨朵抬腿踢了懶貓一腳︰
「放屁!人家喜歡花,我是花嗎?告訴你說,你把這個……」
花骨朵又神秘地傾過身去,跟懶貓小聲嘀咕起來。
古陽山會議室里。
谷江正在講話︰
「大家都知道,我是被村民們選上來的鄉長,上任還不到一個月,我從沒給會議作過總結。所以,就算是我這個鄉長和大家的一次心里勾通吧!」
裴正環視著台下點點頭,不知是認可谷江的講話語氣,還是對台下人在打招呼。谷江接著說︰
「幾天前我們鄉搞了一次‘三大’運動,听說是因我而起,還上了報入了網,在全鄉沸反盈天,在全縣也產生了轟動效果,在全鄉百姓中也造成了非常大的反響。欣慰啊!沒想到我谷江有這麼大的感召力!真是難得啊!為我谷江真是費盡心機,處心積慮啊!俗語說得好︰越描越黑。在這里我不想再多說一個字,不管後果好壞我都得承擔。因為,我是鄉長!自從我被選上鄉長的那時起,我沒有退路,也沒給自己留退路。」
谷江講到這抬頭望著台下。裴正愣愣地扭頭,把目光投向谷江,不禁眉心緊皺。戴旭驚詫地轉臉看著谷江。谷江神態垣然自若,一臉嚴肅接著說︰
「剛才,裴書記的講話我非常贊成,但就全鄉工作我再講幾點補充意見。一是全面落實縣領導指示精神,古陽山鄉政府要來一次月兌胎換骨的轉變,在最短的時間用的速度,發展經濟提高群眾生活水平,徹底扭轉政府形象。這個徹底轉變的切入點就從鄉領導干部開始,人人頭上有指標,這叫強行入軌。這樣做可能有些同志有畏難情緒,或者說發點牢騷放點怨氣,可以理解但不支持,真的發牢騷放怨氣,就說明我們的干部思想還沒有解放,觀念還沒有。一心謀發展,謀的就是「強迫入軌」,才能「領先一步,勝人一籌。我們平時不是總喊老百姓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嗎!那我們就應該是百姓的守夜人。真正成為鄉政府圍著百姓轉,百姓才能跟著我們走,我們才能帶領百姓走出貧窮奔向富裕,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到那時,百姓才能真正擁護我們。所以,我們要認真的扭轉形象,要著力加強生態建設,我所說的生態重點加強官場生態。其次是農業生態,牧業生態,林業生態和村民心生態建設……」
谷江語調嚴肅,言重九鼎。會場鴉雀無聲,人們的目光都聚焦在谷江身上︰
「當然,這些工作首先要從鄉干部隊伍做起,從換椅子,挪位子,變腦子,邁步子開始,讓我們的鄉干部真正成為帶領農民想富敢富的領路人,根治農村落後面貌的帶頭人,給農業支招的貼心人。換句話說,你敢當干部,就要敢為村民們擋風險承擔責任,真正做到同頻共振,同舟共濟,相濡以沫。二是在村級建立優勢發展公司,在農產品優勢上動腦子,做文章,集各村優勢,建立工農園區,農產品生產園區等等,讓園區公司為農戶防風險承擔責任,實現農商、農工一體化。三是充分利用我們祖輩守望著的這片土地,我們這山,這水,這每寸土地,就是我們的最大資本,人們常說適者生存,我們要適應這片土地,利用這山這水,為我們造福,逐步實現農業現代化,農民知識化,農村城市化,真正讓農村變新,讓農民過上好日子,富日子。到了那一天,我們才算是真正的中國新型農民,才配農民這個稱號。鄉里要為各村搭建向外發展的市場空間和平台,讓我們古陽山在最短的時間內,徹底發生變化,走出恆蒿縣,走向全國,走向世界,共同奔小康。」
台下竟響起一片掌聲。谷江望著台下微笑鼓掌,額頭汗珠滾動,招下手又講︰
「同志們,幾天前,我與裴書記去縣委縣政府匯報工作,縣領導非常重視咱們古陽山鄉,特意囑托我們,只要能讓古陽山鄉富庶,只要能讓村民們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就全力支持我們。特別是江書記在去南方招商引資臨行前還再三叮囑我們,大膽地干吧!有什麼困難就去找他。說實話,我沒當過鄉長,不知道該怎麼干,听了縣領導這一番話心里熱乎乎的!只要村民們認可的事,只要對咱農村發展有利的事,我會一如既往不會回頭的。」
台下又響起熱烈掌聲。谷江挪開話筒接著說︰
「我和裴書記去縣委匯報的書面材料,我已要政府辦林主任以古陽山鄉今年一號文件下發給各位,具體各項指標都清楚的寫在上面,請大家認真參閱並領會其精神實質。當然了,我也知道對落實這個一號文件會有一定難度和阻力。剛才我說過,我會一如既往不會回頭的。下面請林主任把材料發給大家。」
裴正听到這,不知所措的看看台下,林若平正組織發放材料,人們相互傳發翻閱材料。裴正收回目光狠狠在盯在谷江臉上,滿臉怒色想泄憤又不知從何當突破口。戴旭看看台下,慢慢轉臉注視裴正和谷江。一個欲發欲止;一個**欲求;一個在矚目會場;一個矚目會場人上的人;此時讓他想起一個成語典故︰鷸蚌相爭,漁人得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戴旭只是狡黠地一笑,微垂下頭。裴正一把拽過話筒,聲音有些顫抖︰
「今天,散會!散會後,全體鄉黨政班子成員到我辦公室開會!」
裴正起身抓起公文包走了。
古陽山公路上。
柳條筐的小驢車在路邊,毛驢在路邊吃草,不遠處的山坡上,柳條筐斜躺在山坡上嘴里嘟嘟囔囔︰
「不對呀!抱來不假,可我沒模呀!她咋罵我模她呢?模哪了呢?還給我一個大嘴巴。**!啥叫**?城里人就是能跩。把我都給整蒙了。丫丫的!」伸出兩只手來盯著問,「說,就是你們兩個,只有你們兩個誰模姑娘來?模到哪了?說!丫丫的!」兩只手在眼前撓了撓,又沉思起來,「姑娘姓啥叫啥?家住哪里?我怎麼什麼也沒記住。柳條筐你真他媽笨。丫丫的!」身後被小石子打了一下,回頭看眼又琢磨起來,「姑娘叫啥來著?說來,我咋一個字沒記住啊!」光頭上被小石子又打了一下,「誰呀!他媽的!丫丫的!」
羊倌從山坡後「嘻嘻」笑著鑽出身︰
「柳條筐,啊你凡是在那抽瘋哪!你模誰給啊就給你個大嘴巴,姑娘是誰啊?」
柳條筐見是羊倌直盯著,眼神里充斥著憤憤,令羊倌禁不住往回縮身。柳條筐「嗷」的一嗓子大喊起來︰
「混蛋!丫丫的!」
羊倌又直起身子︰
「你喊啥!啊就我憑啥怕你?啊你凡是這地是我們村的地界,我在我們村山上放羊你牛啥?哼!」
柳條筐愣著眼神。是啊!我跟他喊啥?丫丫的!
羊倌看柳條筐臉色見緩,走過來坐在柳條筐身邊︰
「哎,啊你凡是在這跟誰鬧心哪?听話听啊就听音是跟姑娘有啊就有染。啊就不會是讓姑娘給淹了吧?」
柳條筐失落地一抱頭沒回話。羊倌掏出煙口袋利落地卷了一根煙,點著火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噴向柳條筐︰
「我要是有你那條件,啊就你凡是我才不打光棍呢!哎,哎,听說城里那姑娘現在啊就現在就認錢,只要你有錢,啊就你凡是讓她干啥她就干啥。」
羊倌眯起兩眼「嘻嘻」笑個不停,品著自己話語的滋味。柳條筐「撲楞」下直起身︰
「你知道個屁!丫丫的!城里的姑娘只有嘴巴子,母老虎你听說過吧?最凶。丫丫的!那城里的姑娘比母老虎還凶哪!不信你就試試。」
羊倌又吸了一口煙長長的吐出來︰
「城啊就城里的姑娘我見過,少啊就少誰呀!你凡是那天不叫我有事,跟那姑娘啊你凡是肯定聊幾句,沒準就能對撇子。哎呀!啊你凡是那姑娘那也太漂亮了,我……我……還從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姑娘。」
羊倌說著嘴里口水沿淌,臉上美滋滋的藏都藏不住。柳條筐心煩地攆著︰
「去去去,少在我跟前吹牛皮,沒人給你上稅啊!」
羊倌認真地叫上了︰
「不信,啊就不信是不是?就是鄉里大慶祝那天,我們村姜朝他娘被打那天。對了,你啊就你不認識,啊你凡是就是那個谷江的被殺的那天……」
柳條筐針扎一般坐起身︰
「你說啥?谷江被殺了?」上前抓過羊倌衣領,「你小子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撕了你的嘴巴。丫丫的!」
羊倌趴在地上一口煙憋在口中,臉漲通紅,拼力掙月兌後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