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又返回了臥處,又坐在那棗木椅上抽起了煙。他又在想著下一步棋了︰「這家賊難防且防不勝防啊!又不是三天兩日的事,萬一……一旦發現小東西真的起了歹念,那……」接下來,他在構思著方案並在腦子里搜尋著相關的「證據」。他覺得有些「證據」顯得蒼白無力。他忽然想起床底下的那個東西來。接著,他圍繞那東西又苦苦地思索了一會,終于,原先那些互不餃接的一個一個扣兒連成了一條完整的鏈兒——「小東西,只要老子這條鏈兒一出手,你就算是被鎖定了,不過,不到萬不得已……」
老刀先找出兒子曾寫給他的滿紙宣泄著怨恨的那不是信的信,揣進貼身的上衣口袋里。他當時就留了一個心眼︰「萬一小東西日後有一天跟老子反目成仇,作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來……」故此,那封信他一直收藏著。
接著,老刀俯身趴在地上,爬進了床底,伸手拉出一個小木箱子——那是他剛才往床下瞅的時候忽然想起來的——那里面存放著四支雷管……
那是半年前的一天夜里,莫二狗帶著幾個民兵,在東南窪屬于大隊直接收益的魚塘邊上繳獲的。幾天前,看魚塘的老更頭向大隊反映說近些日子發現有兩個人在魚塘附近轉悠。一看他出了棚子,就遠遠地離開了,似乎有點面熟卻又說不出名姓,估計是鄰近大隊的人,想夜里偷魚。于是,莫二狗便帶了三個人,連著潛伏了好幾個黑夜,終于,四個蒙面賊出頭了。他們本想捆住老更頭的手腳,然後點燃雷管炸魚,企圖把一塘魚一網打盡。由于雙方人數對等,又加上夜黑風高,結果,那四個蒙面賊竟然逃跑了,丟下了四支雷管……
老刀拿出兩支雷管用布包裹好,然後悄悄地塞進了兒子房間最隱蔽的角落,又用其它東西掩蓋好,覺得沒有什麼疏漏,復又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一刻,老刀心里竟涌出了幾分悔意︰「哎……這節骨眼上,本該勒住自己這匹嗜色成性的馬……可又實在勒不住了呀——也是讓這混賬小子給逼的!自己要是把自己勒住,那不就明擺著給小劣種讓出了機會。他娘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也躲不過去的,听天由命吧……」再想想昨夜那盡興地放縱和快活,那幾分悔意馬上就被擠到一邊兒去了。
老刀一邊提防著,一邊在等著盼著︰「小東西要是能回來吃晚飯,也許……」可越等希望越小,憂心卻越重了。喜子娘吃完了晚飯,忽又想起了兒子,哭哭啼啼地要出門去找。「你敢走出這個門,我打斷你的腿!」一聲斷喝,喜子娘萎萎縮縮地縮回了頭。
老刀心里真的是七上八下的了。
老刀擰熄了燈,又點燃了一支煙,剛吸上兩口,卻又扔了,接著用腳尖將那豆粒大的火光狠狠地揉滅了,帶上外面的大門,在一個旮旯里蹲了下來。由于剛從光亮里出來,一時什麼也看不清,他干脆閑了眼,側著耳朵警覺地听起來。除了遠處傳來一兩聲懶散的狗叫,別的再捕捉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老刀听了一會,睜開了眼,四下里看了看。以往的白日里,他覺得這片「麻石盤」是他手捏把攥的。到了夜晚——自從他在台上發了話,抖了威之後——家家戶戶便趕緊著吃了晚飯,關門熄燈睡覺,誰還敢串門子或外出游蕩——甚至包括他手下的大小隊干部。而只有他這位「老主任」,可以肆無忌憚地隨意溜達。于是,他便覺得這夜的「麻石盤」,也只屬于他一個人。可今天這個晚上,老刀總覺得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