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緣當道 孽緣當道 第六十七章 猜不透

作者 ︰ 蘇屾

縴綿再度醒來完全被摔醒的,更準確地說,是她睡得不安穩,在馬車的搖晃中,不幸一頭撞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而且這東西還很是不規則,讓她連換個姿勢再睡一睡的興致都沒有了。帶著十八分的不情不願,她微微睜開惺忪的睡眼,然後看到自己撞到的東西是一只玄色用銀線繡著雲紋的雲靴,這個尺碼定是個男人的,頓時睡意全無,直挺挺地坐了起來,目光順著坐起的姿勢也慢慢上移,藏青色的布制長衫,蒼白細長卻骨節分明的手上握著發黃的書卷,然後是一張略顯疲憊閉目養神的夾谷琰。

縴綿只覺得神奇,在她的記憶中,這個人除了無所不能之外,就是沒有正常人的需求,吃飯不積極,睡覺也不怎麼積極,她原以為他真的是不需要這些行為的。

「你摔在我腳上也就是無心,你這樣特意看著我是什麼意思?」夾谷琰並沒有睜開眼楮問道。

縴綿無所謂地垂下眼簾,坐正,平淡道,「只是覺得你還會睡覺這個事情很奇特罷了,現在我們去哪里?」

「逍遙城。」夾谷琰直白簡短地回答。

「為啥?」縴綿想了想,這段無雙已經送走,自己的任務也算完成,可以衣錦還鄉了的。雖然想到可能是這夾谷琰遞了允婚帖,所以想要留住自己培養一番,不過她是無論怎麼培養都成不了那種大家閨秀的,于是她將自己的想法直接說明了一下,「你要是不滿意我,干脆就換人,我可不接受什麼新娘課程。」

夾谷琰聞言,睜開眼楮上下打量了下縴綿,略略挑眉,一本正經地說,「原以為你這些年好歹也看些書,不想只長了些壞脾氣。」

縴綿翻翻眼皮,懶得和他理論,撩開簾子,看到駕車的舞文和弄墨,問道,「為何要去逍遙城?」

靠近縴綿的舞文回頭看了看夾谷琰的眼色,謹慎地回答,「翁主身中蠱毒,九皇子只說是個他沒辦法的蠱毒,少主只能帶著翁主找一找我們逍遙城的統領大人,看看他是否能救。不過……恩,也無妨了,少主總有辦法的。」

縴綿目光自然而然地往下一瞄,原來那個紅色的點點不是什麼噩夢,不免脊背發涼,但隨即她的思緒被舞文省略的部分牽連過去,她拉了拉舞文的衣角,「你且和我說說那個‘不過’。」

舞文訕訕一笑,「我們統領大人脾氣古怪,除了夾谷家的人,多半是他有能力治也不會施救的。」

弄墨吐出一句,「現下翁主也是夾谷家的人了。」

舞文拍了拍腦門,「對,對,是屬下糊涂了,翁主很快就是我們的少夫人了,統領大人也說不得什麼。翁主放心。」

縴綿暗自嘆息,敢情身中蠱毒不是你,若是你,看你如何放心。不管這個什麼統領大人是什麼刁鑽模樣,有沒有能力解毒才是正經,想到這里她撩著簾子的手微微一滯,放下簾子,上下打量了下夾谷琰,「突發奇想」才怪,肯定是那日無雙看出了自己的蠱毒,又無力施救,夾谷琰才想到這個允婚帖的事情,只有自己成為夾谷家的人才能得到救治。而且,夾谷琰允婚,自己入住逍遙城也無可非議了。縴綿不得不嘆息一聲夾谷琰為她安排得太好,雖然知道之前對她好是他為了利用,這一次本可以見死不救他卻伸出援手,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裝作毫不知情了,腦中轉了好幾個念頭後,她清了清嗓子,卻不太敢看夾谷琰,看著馬車的一角,猶豫半晌,才慢慢吐出這句,「謝謝你。」

夾谷琰拿著書卷的手徑直敲在縴綿的頭上,「別急著謝我,統領的職責只是救夾谷家嫡出繼承人,能不能救你還另說。」

縴綿偏偏頭,「他救不救是他的事,我謝的不過是世子為我安排的這些罷了。若真沒得救,也是我的命,不勞世子掛心。」

夾谷琰听著縴綿疏離的語氣,冷哼一聲,「嘴巴這麼厲害,死了也活該。」

夜幕降臨,馬車也慢下來,縴綿撩起簾子,打算多看一看傳說中的逍遙城。卻不想還沒到逍遙城,馬車就停了下來,舞文蹦了下來,撩開簾子示意縴綿下車,縴綿才堪堪借助舞文的攙扶蹦下馬車,弄墨就駕著馬車離開了。縴綿望著遠去的馬車撇嘴,「這是什麼意思?」

舞文並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只是領著縴綿往里面走。青色的外牆,似乎飽經風霜。而供人出入的小門看起來更是破敗,舞文敲了敲門,而後听到 噠一聲門開了。縴綿由著舞文的牽引,走過碧波蕩漾池塘邊的抄手游廊,路過古舊的木質拱橋,走到一處獨立的院落,听到舞文告訴她,「少主要先去主上那里請安,這里是少主安排翁主休息的地方。」

縴綿看了看這處並不精致的院落,心里悶哼,他定然是看不慣自己,讓自己走偏門羞辱一番罷,可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忍忍吧。隨即她的目光被牽到旁邊那幢三層的紅木小樓,燙金的牌匾上寫著︰听風閣。

「少主說了,雖然有了允婚帖,但終究于禮不合,您來逍遙城的事情還是不宜張揚,這個春蕪園是最最偏僻的,離馬廄後門都近。臨近的那幢听風閣曾是先祖藏書之處,後來建了如意閣,這里就荒廢了,平日不會有人來,這里隨您怎麼折騰。」舞文說著帶她進了院子,推開了正殿的門,廳中明顯是收拾過的,一塵不染不說,桌上還放著些點心和水果,他不好意思再往里面走,示意縴綿往前走,「翁主,請自行休息,舞文就此退下了」。

「等一下。」縴綿順手拉住舞文的袖子,和他一起出門,「本主有話要問你。」

舞文拱手施禮,「翁主請說。」

「你家主子最近受了什麼刺激嗎?」縴綿湊到舞文耳邊,小聲問道。

舞文抽動了一下嘴角,「翁主此話何意啊?」

縴綿倒退半步,撇了撇嘴,「之前他不是這樣的。」

舞文想了想,篤定地搖搖頭,「少主他並沒有什麼不同啊。」

縴綿哀嘆一聲,下唇包住上唇,彎腰負手,做了一副老頭子的模樣,對舞文道,「他之前明明就是這個樣子的啊。」

舞文被縴綿這副模樣逗得哈哈大笑,「別說,還真有幾分神似。」

縴綿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就是嘛,可是現下他,他,反正就是不一樣了。」

舞文再度哈哈大笑,「舞文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同,也許少主只是對翁主不同吧?」

縴綿長長地「咦」了一聲,不可置信地搖頭,「算了吧。他那個人滿肚子的陰謀算計,誰知道他又在做什麼打算。」

舞文被縴綿夸張的表情逗得再度笑了起來,「翁主如此嬌憨可愛,少主他不舍得的。」

縴綿聞言,不由得自得地揚了揚下巴,「嗯,本主確實可愛。」說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而隨後她就被人提著衣領拎了起來。

她偏頭覷了一眼舞文,隱約猜到了拎起自己的人,笑容霎時褪去,換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夾谷琰見她如此,怒氣更勝,「舞文,去領罰。」

舞文莫名其妙,「啊?」

夾谷琰斜眼看了他一眼,「雙倍。」說完拎著縴綿進了正殿。

舞文在夾谷琰身後欲哭無淚,「少主,我做錯了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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