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寶兒,今天你們怎麼回來的這麼晚?」紀翎兒晚飯都做好了,紀蘇氏和寶兒才頂著黃昏的夕陽回到家里。
「安哥兒,讓你擔心了,今天周大夫出診去了,我們就多等了一個時辰。走,我們快進去,馬上就給你煎藥。」紀蘇氏笑著開口道,提著東西就進了屋子。
「是啊哥,娘還買了點心回來,專門給你下苦呢!」
寶兒蹦蹦跳跳地拉過紀翎兒的手,掏出了一個小紙包,里面裝了幾塊切得方方正正的綠豆糕,聞起來倒是挺香的。紀翎兒有些感動,家里的情況她也是知道的,紀蘇氏卻還舍得為她抓錢買藥買糕點,這份心意,讓她覺得受之有愧。
「我不怕苦的娘,以後別買這些了,咱們家里現在這個樣子,能省就省。」
「你這孩子,娘有分寸的,別擔心。」
一家人溫溫馨馨地用了晚膳,紀翎兒吃到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第一塊點心,那甜甜的味道,直接到了她的心里。
桂花村的夜晚十分寧靜,紀翎兒習慣了晚睡,在*上輾轉難眠。她頭上的傷口已經好了,今天終于擺月兌了油膩膩的味道,只可惜發質不好,枯黃分叉,明顯就是營養*。明天她就打算出去四處走走,融入這個社會,看看能不能找到致富發財的路子。
只是漸漸地,她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原本安靜的黑夜只有偶爾的蟲鳴聲,但是她怎麼覺得好像听到了馬蹄聲啊?雖然她沒見過馬,但是好歹看過很多古裝戰爭電視劇,這聲音他還不至于听不出來。
桂花村這窮地方,別說是馬了,連牛都沒有一頭。村里最貴的畜生,還是一頭驢。這聲音實在是反常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她怎麼還听到了喊殺聲和打斗聲?
好奇心害死貓,紀翎兒自認為還沒那麼大的膽子,可是心里的不安卻越來越嚴重。想了想,她最終還是咬牙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幸好今晚上的月色很好,一路走出去四周都照得亮堂堂的。
到了外面,馬蹄聲響就更加清晰了,桂花村背面靠山,紀家的屋子就在最靠近山的地方。紀翎兒記得門後就有一個小山坡,從上面能夠看到整個桂花村。等她爬了上去之後,居高臨下,這才看到村頭不遠處隱隱有一片火光,閃爍著越來越近。
果然是一批人馬朝著桂花村來了!
紀翎兒下意識地覺得不對勁,這架勢,怎麼跟電視劇里面山賊進村一樣,的慌!抱著以防萬一的態度,紀翎兒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去,敲響了紀蘇氏的房門。
「娘,寶兒,你們快醒醒!」
等了一會兒,房間里面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房門被打開,紀蘇氏披著外衣打開了門︰「怎麼了這是?安哥兒,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娘,我剛剛听到外面有馬蹄聲,出去看了下,好像有一隊人馬朝著我們村里面來了。我覺得奇怪,就想過來問問你。」
紀翎兒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更大的聲響,隱隱約約還能听到人的哭叫。紀翎兒下意識地跑到了門外,入目的竟然是一片火光。
「糟了,是韃子,是韃子來了!」
紀蘇氏驚恐地瞪大了眼楮,方才的睡意早就化成了無邊的恐懼,她似乎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晚上。瓦剌韃子的入侵,燒殺掠奪,滿目都是刺眼的血光和火光,她的夫君還有安哥兒,慘死在了瓦剌人的刀下,大眼圓睜,死不瞑目……
「娘,你怎麼了?」
寶兒揉著眼楮走了出來,拉著紀蘇氏冰冷的手驚呼了起來。紀蘇氏這才回過神,顫抖著開口道︰「是瓦剌人又來了!快,快去穿上衣服,收拾東西,馬上走!」
雖然只是短短幾句話,紀翎兒和寶兒卻也很快明白了如今的處境,尤其是寶兒,她從一個大戶小姐淪落為普通村女,就是因為當年的那場災難,小小年紀,心里的恐懼更甚。紀翎兒並不清楚,卻也知道事態的嚴重,立刻點了點頭,回到屋子里面去收拾東西了。
時間匆忙,再加上家里的積蓄都在紀蘇氏手上,紀翎兒只是簡單地收拾了幾身衣服就搞定了。
紀蘇氏經歷過一次事件,這次手腳倒也迅速,這也是因為她平時把貴重的東西都專門放在一個地方,沒多久,紀翎兒就看到她和寶兒一人抱著一個包裹走了出來。
「我們走!」
三人剛剛出門,就听到了越來越清晰的哭喊聲和馬蹄聲,甚至已經有不少熟悉的村民抱著匆匆忙忙收拾好的東西,拼了命地朝著後山的方向跑去。
「不好了不好了!瓦剌人又來了!快跑啊!」
「救命啊!救救我的女兒,她還在屋里……」
一個婦人抱著兒子,被自己的男人扯著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著,卻是邊跑邊回頭。紀翎兒記得,這是村頭的牛嬸兒,他男人十分重男輕女,很顯然,這是逃跑的時候來不及帶上女兒,只能這樣舍棄了。
「安哥兒,你還愣著干什麼?趕緊走!往後山跑!」
邊城因為處于瓦剌和大晉朝的交界處,經常會有瓦剌人入侵,而今年又是大旱,瓦剌人是游牧民族,沒有吃的只能燒殺搶劫大晉朝的百姓。也因為這個特殊的情況,邊城附近的村莊都會有一個村民們根據地形挖好的山洞,然後點燃報信的篝火,等待官府駐扎士兵的救援。
只是雖然有這樣一個保護的手段,每次還是會死掉很多無辜的百姓。能夠活下來的,無一不是失去了親人,有些家底的還能勉強度日,否則的話,便是賣身為奴,甚至淪落為流民。
紀翎兒跟著眾人氣喘吁吁,幾乎是拼盡了全力朝著後山的方向跑去。然後上山的路並不平整,山路陡峭遍布山石,夜色下的路沒辦法全部看清。紀蘇氏慌亂之間就被一塊石頭絆了一跤,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慘叫,而她手上的包裹則是咕嚕嚕地從旁邊的山林里面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