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溯沚終于肯回過身來時,才現,不僅僅是有期,師姐、冰塊臉,還有先生,都已經在他們身後默默等著,不願破壞這一美好的瞬間。
連焦冥的星星點點,也開始在腳下環繞,緩緩升起,讓她如同身處星空一般。
她面露羞意,紅撲撲的小臉更有一絲韻味︰「別抱了……他們都看著呢。」
「我問心無愧,有什麼擔心的?」有期微微一笑,「你說找到焦冥,就要送我一件禮物,現在以給我看了吧?」
「那你先放開啊……」
離開了那個溫暖的懷抱,她或多或少有些覺得失落,卻也忙不迭地取下背上的小包袱,小心翼翼地遞到他面前。
有期饒有興趣地挑眉︰「你的零嘴?我看看有什麼好吃的,不知是否有被笙商姑娘吃掉呢?」
溯沚咬了咬唇︰「打開看吧。」
指尖挑下包袱上不緊的結,包袱的裹布展開時,有期心中猛然一震。那是一件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大紅衣袍,衣領上還用金線繡著竹葉,還有一對戲水的鴛鴦。
他顫抖著將衣服接過,拎住衣領,展開——
這是一件直裾改造的婚服,邊角封以金緞,每一處的刺繡都巧奪天工,除了竹葉鴛鴦,還繡了火靈玉、珍珠佩,甚至在邊角還有他帶著她御劍的繡圖!
而這衣服材質柔軟輕盈,他竟辨不出是什麼材質。
「這件鮫綃,是我繡給你的。等以後你和哪家小姐成親了,就以穿上它,到時候你一定很漂亮!」溯沚高興地合起雙手,打量著拎著衣服的有期,「你看,應該很合身的吧?鮫綃是以隨人改變尺寸的。」
「溯沚……」
她搖了搖頭,望著腳下焦冥幻化的草,隱含傷意的眼神中有了一絲欣慰︰「之前我很怕,怕有一天我的魂魄就散了,怕我沒有命和你去找到師父、走遍天下……現在真好,以後,我再也不用、再也不用擔心了。」
「溯沚,這不值得,」他一次又一次地將婚服看遍,「書中說,鮫綃是損耗靈氣才制作得出的,為了一件衣服,損耗你的靈氣,這……」
「不用擔心,不是還有焦冥麼,這不會折損壽命的。」溯沚低眉一笑,忍住眼中的溫熱,「不過,你要是真這麼想,就等你大婚的時候,把它好好穿上,這是我的祝福啊。」
這是她能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讓它代她陪著有期,一直陪著……
「嗯,我會的。」
她想了一想,又道︰「你答應我,你要永遠把它帶在身邊,就算成了親,不用了,也要把它帶著。」
「好,我答應你。」他眼中閃過一絲迷惘。
「真好,」她微微側過頭去,抑制不住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以後,不管你和誰在一起,不管我是不是消失了,有一件東西能陪著你,我就很開心了……」
有期怔怔地答著︰「別說傻話。有了焦冥,你還以活很久,怎麼會消失?」
她怎麼能說呢,他有權力去喜歡一個人,但她的時間已經不允許了,她沒有這個資格。
「我只不過是假設而已……」她又側過身,唯恐他看到了她的淚,「不管我還能多久,你都不許忘了我,一定要記得我,好嗎?」
「溯沚!」
他一聲低喝,人已經毫無預兆地湊了上來,再一次將她擁入懷中,暖暖的鼻息落在她臉頰,再不放開。
「溯沚,別再胡言亂語了!我要娶你,和我成親的是你,永遠不會是別人!」他撫模著他耳後的頭,「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不會讓你離我而去,永遠不會!」
話音剛落,他便緘默。
自己失言了。
「嗯,書呆子……」她側頭貼近他的胸口,傾听著他的心跳,眼中早已濕潤得看不清任何東西,「那好,等從這回去,我就嫁給你,我要你一輩子對我好,帶我去找師父,去走遍天下!」
她竟然同意了?
有期一時沒能相信︰「我……我亂說,口不擇言,別當真……」
他這時才看到,她臉上早已有了兩道淚痕,如同嬌弱的花朵被暴雨所淋濕,心里空洞不已。他試手拭去那些淚痕︰「你別哭啊,找到焦冥是好事,為什麼要哭?」
「我、我只是太高興而已。」溯沚輕聲抽噎,終于狠下心將他推開,扭頭對梁上塵道,「先生,焦冥采到了嗎?」
梁上塵手中已經以靈力束縛住了一些焦冥,遠遠看去如同五彩斑斕的光球,很是漂亮。他微微頷首︰「這些足夠了。」
「那我們現在就趕緊用了吧,早一點續命,有期也不用整天為我提心吊膽。」她勉強笑著走到他身邊。
「需不需要我幫——」
「不用!」溯沚一語打斷了有期的話,「那個,施蠱的時候你們不能看的,先生,我們快到一個隱蔽地方施蠱吧。」
本自始至終都作沉思狀的子湄連忙問道︰「梁前輩,這焦冥蠱施了之後,是否需要注意些什麼?」
梁上塵思慮了一會︰「施蠱之後,雖延壽,但溯沚姑娘或許會忘卻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而且用此蠱延壽之人,萬不行于日光之下。」
「……不行于日光之下,這是何意?」子湄更是若有所思,疑慮萬千。
「此蠱隱有逆天行事之意,因此會有些許副作用,並不打緊。」
見她還欲質問,軒明忙將她拉住︰「梁前輩施蠱自有其道理,我們還是不要妄加揣測。」
子湄欲言又止,最終只好泄氣不言。
有期凝望著顫抖的溯沚,安慰般一笑︰「沒事,我帶了傘,你只管拿去用,要听梁前輩的話。」說著,他將和佩劍一同背在身後的一把油紙傘拿下來,送到溯沚手中。
溯沚眼中一黯︰「謝謝……」
梁上塵將她攜至身後,微笑著向眾人作揖︰「請各位稍待片刻,梁某這就為溯沚姑娘施蠱,期間不打擾,否則不知會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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