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無月之夜黑得濃重深沉,山雨欲來的氣息帶來陣陣壓抑,大批禁軍在宮中巡邏,卻無人看見空中那一銀一籃兩道飛速劃過的身影,兩道身影最後落在一處宮殿的屋頂之上。
「阿止,玉璽在御書房中?」慕容熵有點懷疑,墨謙峰對皇位,對玉璽的在乎不是他們可以想象,他覺得墨謙峰會把玉璽藏在寢宮中的可能性更大。
墨止淡淡地看著遠處的御書房,淡淡說道,「御書房中之物按五行八卦擺放,無人之時有陣法啟動。」這是他去過御書房之後發現的,父皇在世時,御書房不是這樣的布局,想來也是為了保護玉璽。
慕容熵了然,點了點頭,「那走吧。」話落,兩人縱身飛向御書房。
墨謙峰的確很在乎玉璽,這玉璽是他費盡一切心思奪來的帝王之位的象征,因此他讓人在御書房中設下五重大陣,一來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二來可以保證玉璽不被盜取,其實說到底,他防的就是墨止,但墨止,卻不是他想防便可防之人。
「五重大陣,墨謙峰也夠下血本的。」慕容熵站在御書房中觀察著四周的陣法,嘖嘖稱贊,「不知道他請來的是誰,這陣法還挺精妙。」雖然他可以破掉。
「最近都在研究你祖上之書?」墨止突然問道。
慕容熵不知道墨止為什麼把話題轉到這邊,愣了一愣,挑眉,「你怎麼知道?」
「有進步。」墨止閉了閉眼,淡淡評價,依他的能力,其實只發現了四重陣法,而慕容卻已經能夠發現全部,只能說明他最近都在研究陣法,既然慕容對陣法如此有天賦,不如——
「與稼軒氏族一戰在所難免,即便我練成玉璽之中的秘籍,勝率也非十成,你將你祖上之書研透,許有大用。」稼軒氏族對陣法並沒有慕容家研究的這麼通透,也許可以抓住這一個機會。
「什麼叫許有大用,這是肯定有大用好嘛?」慕容熵得意地說道,雖然他很不想是慕容家的血脈,但他修習陣法的天賦卻是實實在在源自這血脈,既然能幫上阿止的忙,那就少嫌棄這血脈一些好了。
墨止微微頷首,向後退了一步。
「你干什麼?」慕容熵見他莫名其妙給自己讓出道來,奇怪地問道。
墨止涼涼地睨了慕容熵一眼,「破陣。」
「我一個人!?」慕容熵瞪眼。
墨止頷首,「我不知道第五重陣法。」
「所以我就活該當苦力!?」慕容熵不服氣了,「憑什麼蘇洛九就能在家睡大覺,我就要來當你的苦力。」發現不了五重,他可以破解其他幾重嘛,想偷懶直接說,雖然嘴上在抱怨,但他還是動起手來,而他專注于身邊的陣法,錯過了墨止听到他的話後眼中一閃而過的波動。
雖有五重大陣,卻非交織在一起,而是破解掉一個啟動第二個,這樣的話就簡單了很多,借著暗沉的夜色,就見慕容熵在御書房內穿來跑去忙得沒空喘氣,而墨止卻在椅子上坐著閉目養神,很多年後,每當慕容熵回想起這一幕,都忍不住感嘆自己這一生被欺壓的命運。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當慕容熵終于癱在椅子上的時候,墨止緩緩睜開了眼楮,掃視一圈後逕自走向了御案之上,在白日置放玉璽的地方模索一番後,突然在一個凸起的地方輕輕一按。
「 ——」
身後傳來了一聲輕響。
墨止回頭,正看見書架上突然有兩本書朝左右移動,露出一個暗格,他伸手打開那個暗格的小門,一個明黃色綢緞包裹的盒子出現在其中,伸手拿出打開,里面躺著的赫然就是晨川傳國玉璽。
「嘖嘖嘖,晨川的玉璽原來長這樣。」慕容熵模了模玉璽,眼中是明顯的稱贊,鑒寶無數的他還是被這玉璽給驚艷了一番,栩栩如生小龍盤旋在長方體玉磚之上,玉磚四周雕刻著九九八十一條小龍,每一條的形態都不一樣,卻都是威嚴非常,精致無比,而玉璽本身的玉質更是世間少有的罕見優質玉種,這教他都想把玉璽帶回家收藏了。
「阿止,帶走不?」慕容熵期盼地看著墨止,但是後者很讓他心寒搖了搖頭,「守好。」
「滾去弄秘籍,不想看到你。」慕容熵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抱臂轉身懶得再看墨止,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清晰入耳的割破皮肉的聲音,桃花眼微微一睜轉過身去,微微睜開的眼楮徹底瞪大,「你在干什麼!?」
那玉璽之上的龍首嘴仿佛活了一般進行著吞飲的動作,將墨止滴到它口邊的血一點一點吞噬下去,一條細細的血絲自龍口處逐漸蔓延到玉璽底部,一層層堆積。
墨止靜靜看著不斷從自己手腕上滴入龍口的血液,面色平靜無波,「秘籍需以血為引。」
「怪不得你不讓蘇洛九陪你來。」慕容熵多靈光的腦子,況且墨止此番作為太過明顯。
墨止淡淡看他一眼,「別告訴她。」
「知道。」慕容熵嫌棄地撇撇嘴,認真地看了看這神奇的玉璽,突然奇怪地皺起了眉頭,「你滴那麼大滴血,怎麼進去的就這麼一點點?」
墨止清冷的眼里劃過一絲暗光,快得沒讓慕容熵發現。
慕容熵也是被墨止無視慣了,見他不理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專心研究那塊玉璽,看著看著,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不太美好的想法,看了墨止幾眼,有些遲疑地問道,「阿止,這玉璽要吸你多少血?」
「一半。」墨止見慕容熵還是發現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開始怕他阻撓本不打算告訴慕容,結果還是被他發現了,若想知道玉璽中所隱藏的秘籍,必須以極陽之子的半身血液為引方可由血液的主人親眼讀取,他雖比常人更有耐力,但終歸是個人,失去了半身血液他也最多只能撐到看過那秘籍中的記載再暈倒,到時候若無人帶他走,怕會多生事端,而將玉璽拿走,又一定會引起墨謙峰的主意,到時候他要應付墨謙峰,怕就無法專心修習這本秘籍,因此才想到這個折中之法,僅讓慕容一人知曉,而慕容知道他要失去半身血液一定會阻攔,因此他只能瞞得一時是一時。
「那你還有命在?」慕容熵果然如墨止所料的黑下臉就要上來推開他,卻被墨止一記冷眼給定住。
「你在,我不會死。」墨止不急不緩地說道,若無秘籍,跟稼軒氏族一斗只有輸的份,到時候焉有命在,現在只是失血過多罷了。
「那你還想瞞過蘇洛九?」慕容熵明白這個理,忍下沖動站回原位,想了想突然又道,這失血過多可不是小事,沒個幾天他可不能讓阿止恢復如常,消失這麼多天,蘇洛九可不是傻子。
「得到秘籍後,我需閉關半月。」墨止怎麼可能沒想到這一點,而閉關就是最好的借口,半月之內他的身體一定能恢復如初。
「為了不讓蘇洛九擔心,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你的聰明才智什麼時候都用在女人身上了?」慕容熵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著調侃,一個運籌帷幄十數年的奇才如今卻把全部才智撲在一個女子身上,讓人知道了恐怕沒一個人不說暴殄天物。
墨止深深地看了慕容熵一眼後開口,「你比我早。」
「我要去告發你!」慕容熵被揭老底,囧了一下,惡聲惡氣地威脅道。
墨止這次是真的懶得搭理他了,繼續看飲血的玉璽,看著已經有薄薄一層血色的玉璽,黑眸變得越發深邃。
大約過了兩盞茶的時間,玉璽中的血層已經越級越高,而墨止的臉色卻是蒼白得嚇人,慕容熵在一旁扶著,再一次肯定自己隨身攜帶藥物的舉動,從懷中掏出補血補元氣的補藥送進墨止口中,見他臉色比之前好一些後,再過了一會兒又變得那麼蒼白,連鳳眸都微微地眯了起來,而那龍首吸食血液的速度也在不斷的加快,他的臉色也跟著變得凝重幾分,真氣已經匯聚在掌心只等著墨止若是暈倒便立即以真氣為他續命。
「你這也是難得不嫌棄我了。」慕容熵看著已經撐不住靠在自己肩上的墨止,調侃地說道,說完也覺得這個笑話有點冷,臉上的笑容都有些維系不下去。
「好了。」墨止已經感覺到了自己意識的恍惚,閉上眼努力拉回一絲清明然後猛地睜開,手腕微微挪開不再將血滴在玉璽上,慕容熵立刻在他的傷口上灑好方才準備好的藥粉,再用帕子捂住他的傷口,眼前突然一陣紅光大盛,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適應後往那發出紅光的玉璽看去,除了紅光外沒看見任何東西,垂眸再看墨止,卻見他聚精會神地盯著那玉璽,良久,玉璽發出的紅光暗了下去,而墨止的眼楮也跟著慢慢地閉了起來……
「阿止!」慕容熵臉色一變,傾身接住墨止,直接將他背在自己身上,踹開御書房的門飛入夜空。
而方才的紅光已經引來了禁軍的注意,一大堆的禁軍都趕往御書房,而御書房中,恢復正常的玉璽跌落在地,椅子也倒了一把,連大門都未關,突然,一抹黑影飄進御書房中,將玉璽和椅子放回原位,發出一聲淡淡的嘆息,忽而又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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