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玨此時也發現了其中端倪,攔下月初晴手忙腳亂胡亂一通按著的手,以防她不小心觸動了不知的機關陷二人于危險中。
他的目光從洞口外的陽光移向地上的圓石板,又轉向坑坑窪窪的牆壁,快速計算著。
從太陽升起到落下,光線的高度不同,折射出來的光點位置自然也不同,仔細計算著,每算出一個位置就放一片綠葉作為標記,片片綠葉相連,最後竟能夠連成一條線。
原來,這些光點走過的軌跡是一道不大不小的圓弧。
玉玨仔細看著自己算出來的那道圓弧,又計算著不同季節時的光線高度,終于明白為什麼那些光點落下時會比坑和饅頭小了許多。一年四季,光點無論怎麼變化移動都會落入大了本身許多倍的坑或凸起處。
想通這些,玉玨一一試探,果然每一個做了標記的坑或者饅頭都可以按下去。
月初晴越看越欣喜,對玉玨的聰明也越來越崇拜,想到這家伙既有模樣又有地位,武功高還那麼聰明,真真是個極好的如意郎君,怪不得會招來那麼多桃花呢。
一想到他那些桃花,月初晴眼中的欣喜不自覺退了,爛桃花那麼多,說明他濫情,沒有安全感,而且又有那麼多人想殺他,還是離得遠遠的好。
鄭重點點頭,月初晴愈發堅信遠離靖王府是她有生以來所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腦海中思緒閃過,玉玨已經伸手按下最後一個凹坑,那里 嚓一聲陷下去,月初晴兩眼放光一刻不離開玉玨修長的手指,豎著耳朵仔細等著暗室開啟的聲音。
誰知, 嚓聲未落,便覺腳下突然一空,地板竟魔術般地消失不見,二人四腳騰空懸浮。
一瞬間的呆怔,二人互望一眼,月初晴突地大喊出聲,雙手條件反射地圈住本就離得不遠的玉玨,驚恐地臉頰鑽進他懷中,就像,她還是那個舒服地享受著他撫模寵愛的絨球靈犬。
相比較而言,玉玨比她鎮靜得多,呆愣過後第一時間運功催動輕功,卻被某個冬瓜似的家伙猛然黏在身上甩都甩不掉,催動一半的功力突地頓住,懷中一陣柔軟,撲鼻而來的少女清幽體香,令他心里一顫,雙手不自覺地抱緊了她,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傷到這個晶瑩剔透玻璃般的女子。
可是……
「啊!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
許是安逸日子過久了,或是前世瀕死時的記憶太過清晰,月初晴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熊抱著眼前的救命稻草,大聲呼喊。地板消失時震下簌簌塵土,被她這聲震耳欲聾的呼叫震飛了更多浮土,有的竄入鼻端,有的落在睫毛,她渾然不覺。
玉玨微紅的臉頰,急速跳動的心髒,就這樣被她的呼喊聲震了三震。
兩個緊緊抱在一起的人急速下降,相伴掉落的有浮土,有被斬下的藤蔓,還有月初晴殺豬般的尖叫。
落地的一瞬間,玉玨隱隱催動內力,才不至于被這個會嚎叫的冬瓜般粘著的家伙撲倒。
玉玨無語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你會壽終正寢的。」
月初晴緊閉雙眼,腳底還踩著提前落下的藤蔓,尚未察覺到已然安全落地,一邊叫一邊回應︰「啊!為什麼!啊!」
玉玨雙手垂下,唇角微勾︰「只有紅顏才會薄命,而你,會長命百歲。」
月初晴沒听出他語氣中的戲謔,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句「你會長命百歲」上,猛然抬頭,晶晶亮的眸子盯著他,非常認真地問︰「真的?」
玉玨亦非常認真地點頭,「嗯。」
月初晴終于深吁一口氣,才感覺到自己落地,剛要將環抱著玉玨的手放下,突地猛然抬頭,惡狠狠地踩上他墨色軟靴,低吼道︰「你是在說我丑?姑女乃女乃我還沒嫌你長得丑呢,你居然,說,我,丑!」
玉玨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小老虎似的女子,輕道︰「你不丑,你傻。」
听到「傻」字,月初晴觸電般跳開去,模著鼻子訕訕一笑︰「這里,好黑哦。」
又開始裝!玉玨也不戳穿,取出夜明珠,頓時眼前亮如白晝。
二人這才看清楚暗室內全貌,頭頂掉下來的那個洞口現在小如天窗,雖然落下時已經隱約感覺出這個洞很深,但現在親眼看到,月初晴還是後怕了一下,幸好急中生智她緊抱著沒松手,雖然身上肉不多,但是緊要關頭做個肉墊還是挺可靠的。
想通這些,月初晴偷眼瞧了一眼正仔細觀察暗室的玉玨,軟靴上還帶著個淺淺的鞋印,走路卻正常地很。月初晴恨恨地踢了踢繡花鞋,只恨它怎麼不是尖尖的高跟鞋,還要那種錐子一般的高跟鞋。
玉玨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動作,正一心一意地觀察著暗室四周,暗室不小于頭頂洞穴,四周牆壁光滑,地面上除了剛剛掉落的藤蔓,什麼都沒有。他仔細模索過,牆上不僅沒有暗格,連道劃痕都沒有,難道這里根本就沒有他要找的財寶?
月初晴見他一無所獲,撇嘴就要笑,忽的想起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了,硬生生地憋住,一邊信步走著一邊嘀咕︰「這里,會有我的簪子麼?這里呢,這里?」
玉玨唇角微微一抽。
月初晴背對著他,果然沒有發現任何痕跡,她敲敲打打,側耳又附在牆壁上仔細听著,總覺得這牆壁的聲音不對勁,肯定是有東西的,但是牆壁上連個縫隙都沒有,就算有牛掰的大力也無從下手。
還有辦法嗎?要不試試炸藥?炸藥一響不就表示告訴寺里那些虎視眈眈的人這里有寶藏了麼?
不行不行。
咦!
正思忖著,忽听玉玨驚異輕呼,循聲望去,果然見他抬著頭看著頭頂上他們剛剛掉落下來的那個天窗般的口子,因為距離較遠,若非目力極好,定然發現不了。
玉玨內力深厚,自然目力超出常人,而月初晴自從穿越來後,耳力目力亦是異常靈敏。
那個口子旁邊刻著一圈花紋似的紋絡,正好呈四方形,邊角上有四個亮點,黃燦燦的發著光,不用說,那四個點定然就是開啟機關的通道。
月初晴抬著頭看了半晌,脖子都要酸了,忽覺頭頂有什麼東西揮過,隨即本就不結實的發髻垂落,支撐發髻的玉簪已悄無聲息地落入玉玨手中。
「你干什麼?」這家伙窮到劫財了?不可能啊,那玉簪跟即將找到的財寶相比簡直連根毛都不算。等下,財寶?他該不會是擔心自己跟他分錢,所以想要提前滅口?
對,肯定是!月初晴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最靠譜,前世見慣了黑吃黑,這種事他這個高高在上孤冷到沒朋友的王爺肯定做到手軟了吧。
「你,你想滅口?你放心,我什麼都不要,我不跟你搶那些財寶。只要你留我一條命,我絕對守口如瓶,我發誓,今天我什麼都不知道,都忘了,我一直在屋里睡覺,在睡覺。」月初晴雙手合十,慢慢向後移,腦中卻快速計算著玉玨出手的速度,和蒼然听到呼喚來救她的速度,她一雙眼楮緊緊盯著玉玨持著夜明珠的瑩白的手,此時再看,頓時覺得那手細如枯枝,長如鬼爪,陰森恐怖,一點都不美!
玉玨緊攥玉簪的手微微發顫,對她把自己看成黑吃黑的盜匪簡直氣到肺疼。
, !
清脆的玉簪折斷聲,玉玨攤開手掌,現出斷成四截的翠色玉簪。
懶得解釋,在月初晴怔怔的目光中,玉玨瀟灑甩手,四截斷玉射出,向著頂上紋絡的四個金燦燦亮點而去。
她的玉簪,就這樣被他用成了石子!
「我的簪子!」月初晴瞧著從四個不同地方齊齊向下落的碎玉,恨得牙癢癢。這家伙需要工具啟動機關,也不用非得搶自己的簪子吧,地上那麼多石子……額,沒有石子,還有藤蔓啊,藤蔓……雖然軟點吧,可是……
月初晴越想氣越小,這也不能怪他,這里洞徒四壁,莫說石頭了,連個石頭渣渣都沒有。
「你怎麼不用自己的簪子?」
玉玨收回抬起的視線,居高臨下望著比自己矮了一頭正氣呼呼質問的女子,淡淡道︰「反正你已經丟了一個簪子,再多一個也無所謂。」
「你……」
月初晴真想將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家伙拔掉舌頭封住嘴巴,把她那已經碎成沫沫的玉簪塞進他又黑又毒的嘴巴里!
—當—
玉簪落下,整個洞穴忽然開始陣陣搖晃,伴隨著沉悶的轟隆聲響,月初晴下意識地向玉玨靠近了幾步,大眼楮警惕地望著四周,只見那四面毫無劃痕的石壁,此時簌簌晃動著,四面牆壁竟然整塊後移,慢慢轉動,將原本藏于壁後的東西推到前面。
月初晴玉玨怔怔互望一眼,先不說石壁移動時地動山搖般的沉悶轟隆聲,單是那四面厚實的牆壁同時後移轉動,就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又得需要多麼高明的手段和高超的機智。
而出現在二人面前的如山般高高堆砌的財寶,更加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