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武月,洛薰知道自己應該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了,只要不又被武月發現她和霍破城在一起。而就她目前的身體情況來看,短期內恐怕是難有機會。
危險暫時解除,洛薰終于可以好好照料一下自己的傷口,清洗掉那些黑乎乎的藥膏,敷了些血虹粉末在傷口上,不過怕被大夫下次檢查時發現,只敢用了很少的一點點。
當天午夜,綠衣經秘道過府來取曲楓丸,兩人見面免不了說了好久的話。綠衣告訴洛薰,霍平江對她有意的事現在在將軍府也已經傳得盡人皆知了,那些侍女羨慕之余無不暗地說她不簡單。
洛薰惟有苦笑。
「姐姐真要嫁給候爺嗎?」綠衣問。
「都是空穴來風,妹妹也信。」
「那如果候爺真的跟姐姐提了呢?」
洛薰月兌口而出,「我又不傻。怎麼可能!」
綠衣沒料到她是這個反應,很是驚訝,「可姐姐要是跟著候爺,以後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啦,再也不用伺候別人,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不是很好嗎?」
「妹妹說的沒錯,只是,這不是我想要的。」
「那姐姐想要什麼?」
「這個嘛……」洛薰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我想要……自由,平等,還有……很多很多錢。」洛薰還是不能免俗地加上了最後一句。
綠衣表情很迷惑,「錢我懂,可自由和平等是什麼?」
「自由就是你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不用跟任何人稟告,不用得到別人的批準;平等嘛,就是所有人都一樣,沒有人可以命令你,當然更不能隨便傷害你!」
綠衣眨巴眨巴眼楮,「姐姐要是嫁給候爺,除了候爺,自然不用再跟任何人稟告,那不就是自由嘛;到時候有候爺替姐姐撐腰,自然也沒人敢欺負姐姐,就算是武姑娘也不行,那不就是平等了嘛;至于錢,候爺肯定是不缺的,姐姐自然也不會缺,哈,這不全齊了,都是姐姐想要的呀。」
「這個,這個……」洛薰沒想到這樣也行,撓撓頭,「這三樣其實還不夠啦,關鍵還要專一,我要嫁的人必須不能再娶別人。懂了吧?」洛薰長出一口氣,這古人的觀念和現代人還真是不一樣。
「噢,那候爺肯定不合適的。」綠衣听明白了,突然撲嗤一笑,「不過我倒知道一個合適姐姐這些要求的人呢?」
「哦?誰呀?」
「我們將軍吶。」綠衣擠擠眼,「將軍至今未娶,其他條件更是只比候爺高,不必候爺低,姐姐如果嫁給將軍,這些要求不就都可以滿足了嘛!哈哈!」
「淨瞎說!」洛薰一指戳中了綠衣的腦門。
綠衣吃痛,捂著前額大叫一聲「唉呀!我哪有瞎說!」
「說起來……」洛薰眼楮轉了轉,「你們將軍為什麼這些年都不曾娶妻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將軍眼界高啊,能看上的自然少之又少,能有什麼問題?」
「難道郡主都配不上他?」
「姐姐是說候爺的三夫人吧,雖然是西鄰國的郡主,可卻是庶出,而且听說親母的身份也不甚清楚,這樣的出身,怎麼能做將軍的正室呢,將軍要是真應允了,怕就是笑柄一件了。」
「綠衣,沒想到你的門第觀念這麼嚴重。」洛薰很替郡主,也就是霍平江的三夫人抱打不平。那個三夫人她見過幾面,絕對是個異域的美女,而且據說跳得一曲好舞。
「姐姐,我是實話實說,將軍你也見過的,怎是一般女子配得上的呢?這幾年,別說是庶出的郡主,就是雍京的王宮貴族,名門望族嫡出的小姐,來提親的也是多如牛毛,可都被將軍回了。府里面的,我們都知道是將軍看不上,府外面的,將軍都只說是要征戰疆場,不知何時就馬革裹尸了,所以不想耽誤各家小姐呢!」
這理由還真是金光閃閃地冠冕堂皇啊,洛薰嘴上沒說,心里嘀咕,找這麼多理由,肯定是這個男人自己有問題!
洛薰的日子終于稍稍恢復了正軌,每天的主要任務就是養傷,再就是在夜深人靜之時去空間中照顧一下藥田,在閣樓中稍事休息,翻翻藥典。
只是這種輕松的日子還沒有過上兩天,霍平江就出現在她面前。
霍平江出現的頗不是時候,洛薰正在給自己換藥,衣襟半解。她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霍破城還會出現,听到門口動靜的時候,她還以為是翩然。
「換藥如此不便,不如我來幫你吧。」霍平江說著走進來,突然就笑嘻嘻地站在了洛薰面前。
「啊!」洛薰尖叫一聲,急忙掩上衣襟,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抬手就想給這個偷窺狂一巴掌。
手抬起來,洛薰才想起自己的處境,這可是霍平江,平江候府的候爺,不是現代的小**!
可手出去已經收不回了,被霍平江一把擒住了手腕。
霍平江滿臉驚異的看著她,「洛薰,你敢打我?」
「我……我……候爺……你……」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任洛薰怎麼聰明,一時也想不出一個應對之策。
沒想到的是,霍平江看了她片刻,突然展顏一笑,輕輕松開了她的手,嘟囔了一句,「果然很像。」
洛薰一愣,趕緊先整理好衣襟,「婢女剛才不知道是候爺,多有冒犯。」
「知道是我你就不會出手了嗎?」霍平江語帶挑逗。
「知道的話,婢女自然不敢。」
「不敢,確是想的。是嗎?」
這讓洛薰怎麼答?她只好低頭不語。
「不用低著頭,我又沒說要責罰你。」霍平江說著坐在了洛薰的床上,洛薰一驚,立刻站起來避開幾步。
「候爺,天色已晚,不知道候爺找婢女什麼事?婢女劍傷未愈,恐怕不能服侍候爺。」
「我不用你服侍,」霍平江說,「我只想看看你,跟你說說話。」
這更糟!洛薰暗暗叫苦,難道今晚就是攤牌的時候?
「坐下。」霍平江拍拍床。
「婢女不敢。」
「剛才敢打我,現在到不敢坐了?」霍平江促狹地看著她,突然猛地一拍,「叫你坐你就坐!」
「是。」洛薰身子一顫,趕緊在床邊坐了一點點。
霍平江滿意地點點頭,又恢復了溫文爾雅的模樣,「傷可好的差不多了?」
「是。將軍府的大夫晌午剛來過,說不出一個月就可以好利落了。」
「嗯。你吃苦了,武月那丫頭下手太重。」
「沒有,沒有,這都是婢女自找的,不怪武姑娘。」洛薰始終低著頭說話,以避開霍平江那雙灼人的眸子。
她只覺得這兄弟兩人的眼楮都好厲害,一個清厲如劍,一個緬軟如刀,都可以殺人于無形。但如果可以選擇,她發現自己其實更願意面對的是霍破城,至少就邏輯判斷還能猜到霍破城在想什麼,而霍平江,似乎完全就是個情緒化者。
「又在口不對心。」霍平江哈哈笑了,「滿府里都是你這樣的,就沖你剛才的一巴掌,我還以為你能免俗,看來也是奢望了。」
啥!洛薰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什麼時候霍平江還成了破除虛偽、破除假意奉迎的擁護者了!
想著,她就忍不住抬起頭來,瞟了一眼霍平江,見他一臉正色,全不是玩笑的樣子。
目光相交,洛薰受不了霍平江眼中的灼熱,心頭一動,又要低下頭去,不妨被霍平江輕輕托住了下巴,逼得她不得不抬起頭來。
「你為什麼老躲著我?」霍平江的聲音柔得令洛薰渾身發顫。
「婢女沒有啊……」
「哎!」霍平江手上一緊,捏住了她的下頜,「以後不要再自稱婢女,你很快就不是任何人的婢女了。」
完了!完了!真得要攤牌了!洛薰的腿都開始發顫了,可臉上還得保持著鎮定。
「把剛才的話再數一遍。」霍平江不容置疑地說。
洛薰咬咬牙,「候爺,我……沒有躲著候爺。」
「好,正是我想听到的。」唇角微揚,霍平江露出了笑容,竟然明朗地像個孩子。
洛薰一時看得呆了。這究竟是個怎樣奇怪的男人?
看到她迷惑的神情,霍平江的神情露出一絲玩味,眉峰微揚,一張俊臉漸漸湊了過來。「薰兒……」
要不是洛薰理智尚存,此時洛薰一定會抓住霍平江的手腕給他來個過肩摔,好好清醒一下這個花心大蘿卜的腦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學了一年防身術,她最拿手的就是這個。
不過也僅僅只是一閃念。
霍平江越湊越近,洛薰腦子里已經尖叫成了一片。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才能既甩月兌霍平江又不至于惹來大禍?怎麼辦?
霍平江又近了幾分,洛薰幾乎能感到他的呼吸,柔柔地噴在自己臉上。她要瘋了,她從來不知道跟霍平江這樣的美男近距離接觸竟會讓她如此難受,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回縮,只想跟這個人拉開距離。
霍平江感到了她的抗拒,靠近的趨勢不變,手上卻加重了力道,看到洛薰臉上無法掩飾的恐懼和絕望,他剛才還滿滿的熱情突然就沒了蹤影。
但他的唇還是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