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完豬後不久就到了甘武成親這一天。
一家人早早起床,來幫忙的村民也陸陸續續的到了。姚瑞家二伯母掌勺,幾個小媳婦幫著打下手。男人則有的負責借桌椅板凳筷子碟子碗,有的負責端菜喊人。一時之間整個甘家小院人生鼎沸,熱鬧非常。
今天甘橘的要做的就是招待來家里的客人,主要就是一些家里大人帶來吃喜宴的小孩子。一想著要跟一群十三四歲甚至更小的熊孩子相處一天,甘橘表示,這樣的生活光想想就讓她很惆悵。
屋里兩個鍋不夠用,在院子的東北角又支了口大鍋,專門用來燒熱水給客人喝。
大門口擺了個小桌子,曾經做過賬房的一位姚姓老先生負責記打禮的單子,另一個年輕人則負責唱禮。甘文幫助收禮,甘瑞海在門口招呼客人,甘平幫著擺桌椅,甘武則已經出發去迎親了。甘橘正跟姚景香商量一會該怎麼辦︰「客人一來,咱倆就分工,你給大家分糖果,我倒茶水啊。」
「我可不想分糖,那幫孩子都那麼饞,分多分少的該得罪人了。我倒水。」
「好,那就這麼辦了。」甘橘剛說完,就看到姚桂芝進了屋。
倆人看到這麼早就來的姚桂芝,很是奇怪︰「怎麼來這麼早啊,桂芝姐?你家人來了嗎?」姚景香問她。
「他們那麼早來干什麼,離得這麼近,趕著飯點來就好了。我是來幫忙的。」
這人是轉性了嗎?甘橘月復誹。
看著甘橘把心里所想都寫在臉上的表情,姚桂芝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是某些人啊,打著生病的借口,年都不找我一次。別人可以忘恩,我卻不能負義。」
這熊孩子,甘橘覺得自己還是忍氣吞聲吧,自己兩世都沒修煉出這麼要命的嘴上功夫。
「我干點什麼?倒水?」
「不用了,景香倒水我發糖。」
「那我干什麼?不想用我是吧?」
看著要炸毛的姚桂芝,甘橘趕緊想出個「重要職務」安排給姚桂芝。
「你就負責看著這些孩子別讓他們太折騰,尤其是我大哥的新房,不能讓他們進去。」
「這個我做得好,小孩從小就听我的話。」
那是,只要听得懂人話的就承受不住你這冷嘲熱諷的毒舌功夫。甘橘和姚景香都如是想。
「咱們三個出去看看,看看有客人來了沒。」
三人翹首以盼,結果沒等來一個能聊得來的同齡人,等來了一群沒超過十歲的小女乃娃。幾個跟她們年齡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一點也不喜歡就坐在屋子里喝茶吃糖聊天,早就嘴里含著糖,吸溜著鼻涕跟著甘平幾個大點的男孩子滿院瘋跑去了。
客人陸陸續續的都到了,甘橘跟這幫熊孩子相處的都比較愉快,這些孩子雖然淘氣,但是都怕姚桂芝的毒舌攻略。對一個一直要糖吃的六歲小孩,她也毫不客氣。
「還想吃糖?你沒發現你走路姿勢跟別人不一樣嗎?別人走路用腿走,你走路用骨碌的,你不知道你現在是個肉球了嗎?」
「你娘說你不胖?你娘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我娘還說我長得天下最美,以後要入宮當皇妃呢?你信不?別吃了啊,姚小寶,小心走路上讓人給抗家去當肉丸子炸了啊。」
「沒那麼大的鍋?你看你小橘姐家院子里搭得那口大鍋沒,倒滿油燒滾了,把你扒光洗淨,活著往里一扔,就听‘霹靂巴拉’,一下就炸得外焦里女敕。」
看著瑟瑟發抖的小胖墩,甘橘趕緊摟著他哄道︰「姐姐再給你糖,別听你桂芝姐亂說。」
「哇」小胖墩終于哭了出來,邊哭邊說︰「我再也不吃糖了,我不要當肉丸子,我不要被炸。」
屋里的這群沒同情心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但有的孩子連姚桂芝的話都不听,甘橘就喊自己三哥進來威脅一番,「你要是不听我小妹的話,明天你一個人在路上走的時候,就會有人扒了你的褲子,把你吊在樹上讓人都看你的光**。不信你就試試,我‘上姚三霸’的老大從來不說假話。」
似乎今天沒有自己想得那麼難過,還是挺快樂的,甘橘覺得還挺高興。她似乎放心的太早了,表妹蘇淺語一來,就終結了她今天的好心情。
甘橘正在講故事,就听一個趴在窗台的小女孩喊︰「小橘姐、小橘姐,快看!你家來了個官太太,還有一個好看的官小姐,還帶著僕人呢。」
屋里的人一听,全都「呼啦啦」的跑出去看「官太太」。
來人是一個打扮十分莊重的中年美婦和一個一身白衣的清麗少女,身後帶著兩個丫鬟和兩個小廝。走進院子後,眾人都沒想到這小小農村會來這種貴人,喧鬧的院子靜了一靜。還是正在招呼客人的甘劉氏反映過來,十分高興的向來人走去。
「你來了啊,臘梅,路上累不累!這是淺語吧,長這麼高了,真俊啊。」
「大姐。我們坐車來的,不累。淺語,這是你大姨母。」劉臘梅微仰著下巴,腰挺得很直。
甘劉氏雖說每年都要回娘家幾趟,可卻有好幾年沒有與劉臘梅踫面了。劉臘梅每年回來過年,都是匆匆拜年匆匆走,從不在家吃飯。蘇淺語則是在很小的時候被劉臘梅抱回過娘家幾次,稍大一點後,就再也沒去過姥姥家。所以蘇淺語雖說已經十二了,甘劉氏卻只見過她一次。
蘇淺語矮身對甘劉氏一福,柔聲道︰「大姨母萬福,淺語這麼些年沒來探望您,您多見諒。母親天天說想您,我也一直想見您,今天終于如願了。」
看著這麼漂亮懂事會說話的外甥女,甘劉氏笑的合不攏嘴。
「去打禮。」劉臘梅吩咐跟在她身後的一個丫鬟。
「是,婦人。」丫鬟對著她福了一福,這才邁著小碎步走到離他們只有五步遠的小桌前,從荷包里掏出了五枚上幣。唱禮的小伙子伸手要去接,這個大丫鬟卻視而不見,將錢放在了桌子上。唱禮的小伙子有點尷尬的收回手。
眾人看著甘瑞海的小姨子如此財大氣粗的做派,都十分羨慕。自己家兒子成親的時候也要有這麼一份大禮,得多風光啊。一般參加這種親事,鄰居隨上二十下幣的禮金,親戚五十禮金就不少了,像這樣五個上幣的禮金,在這小小農村,算的上是十分震撼了。東瑞國的貨幣是兩種形式,銅錢被稱為下幣,黃金做得方孔錢被稱為上幣,所以五個上幣就等于五百個下幣,全村的鄰居加起來也就打了這麼多禮,難怪大家都震驚。
甘劉氏看著劉臘梅打了這麼多禮不禁埋怨她︰「知道你疼外甥,可以不用隨這麼多禮啊,太多了。」
「是啊,是啊,她二姨母,太多了。」甘瑞海也在旁邊搓著手說。
「不多,我少買件鐲子就都有了,你們不用放在心上。」劉臘梅一臉漫不經心的道。
看著這樣的二姨,甘橘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可一想就釋然了,二姨只不過說了句實話而已,自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這十分不符合一個穿越女要蘇遍天下的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