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賴扶著阿徐,久久沒有說話,她想起了當年自己申請勤工助學崗位的情形。當年的莫小賴沒有像現在這樣思慮良多,她只是希望能有個可以通過勞動掙取生活費的機會,所以申請了一個打掃教室的崗位。當時老大蘇南也已經成為了班里的團支書,在把自己的申請表報上去的時候也沒有多說什麼,後來自己的勤工助學崗位順利的審批下來,自己就高高興興的每天打掃衛生,月底領取那200多塊錢的補助,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如果沒有今天听到的這一幕,莫小賴還會以為自己申請勤工助學得到審批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蘇南在私底下已經幫了自己這麼多。倘若沒有蘇南,自己的申請會不會在輔導員那里就被否掉尚未可知,但是肯定不會這麼順利的從系主任這里通過的,憑今天孫本宗說的那些話,當年那個姿色平平又不知變通的莫小賴,說不定就會和今天的王玉霞一樣被無情的刷掉的。即使是像孫玉琳一樣,因為引起了孫本宗的興趣而通過這種交易得到了崗位,對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自己來說,這也將會是籠罩自己一生的陰影。
想到這里,小賴不禁對老大充滿了感激,雖然如今的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必須依靠勤工助學而維持必要生活的女生了,也不是那個對社會一無所知充滿善意想象的單純女孩,但是她依舊很感激老大為自己和阿徐所做的這些,讓她們可以遠離這些骯髒的事情,避免過早的被這個污濁的社會所侵害。
小賴的沉默使得阿徐更加恐慌,她用力的抓住小賴的手搖晃著︰「小賴,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了?咱們還是不做這個勤工助學了吧,我覺得好恐怖啊,萬一以後那個姓劉的也想這樣對咱們可怎麼辦?咱們跟老大說一聲,讓她跟輔導員說,咱們不要這個名額了……」
阿徐的力氣有些大,也讓小賴迅速的回過神來︰「阿徐,老大費心的為咱們爭取到了這個名額,咱們不能辜負她的一片心意,況且我確實需要這麼一個崗位的……」
「這個崗位一個月才200多塊錢,不值當的,我跟家里說一聲,我媽媽肯定不會讓我再做的了,之前我爸爸就說每個月多給我200塊錢的生活費,讓我老老實實的看書學習,是我說想鍛煉自己才勉強說服他們的。要不我把家里每個月多給我的200塊錢分你一半,你也別做這個勤工助學了,以後肯定還會有其他機會的,大不了再有校外兼職的時候,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阿徐顯然是剛才听到的對話嚇壞了,她的父親是大學教師,母親是醫院的醫生,從小家教就比較嚴,從未接觸過這種事情,一時之間難免有些受到驚嚇。
莫小賴搖了搖頭︰「阿徐,我不能要你的錢,你家庭條件也不是特別好,咱們以後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你把叔叔阿姨給你的錢自己存起來留著以後花就行。我相信那個劉主席不會對我怎麼樣的,要不這樣,每天早晨你去打掃衛生的時候,我都陪你一起去怎麼樣?我也想早晨起來鍛煉體什麼的,干脆和你一起去,你打掃衛生的時候,我就在旁邊跑跑步什麼的,這樣不就可以了?」
阿徐被小賴的建議打動了一些,正要說話,背後想起來甜軟的聲音︰「莫小賴,徐琳琳,你們也來拿申請表了啊?」
阿徐回頭一看,正是剛才在辦公樓6層被她們偷听到說話的于秋琳,阿徐頓時覺得緊張起來,就听莫小賴笑著對于秋琳說道︰「是啊,我們剛拿了申請表,正想著去校學生處報道呢!你呢?」
于秋琳揚了揚手里蓋章的申請表,嬌笑道︰「我也剛領了,是咱們系學生會副主席劉本宗親自拿給我的呢,呵呵,我要去交表了,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莫小賴指著阿徐笑著說︰「不了,我們剛才過來的時候跑的有點急,結果徐琳琳扭到腳了,我們得在這休息一會,你先去吧。」
于秋琳的眼角撇了下坐在長椅上的徐琳琳,笑著告別後,轉身朝校學生處走去。
阿徐看她的背影走的遠了,才松開握著小賴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處拍了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她知道咱們偷听到她們的事了呢……對了,小賴,她剛才怎麼還敢說是那個劉主席親自拿給她的呢?她不怕被人知道剛才的事嗎?她不覺得丟人麼?你剛才對她還能笑的出來,我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覺得特別惡心的慌。」
小賴目送著于秋琳遠去,直到她單薄的身影消失在校辦公樓的拐角處,才回過頭來和阿徐一起坐到長椅上,淡淡的說︰「她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啊……」
見阿徐仍然不解的望著自己,小賴指了指于秋琳離去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和阿徐的衣服,說道︰「現在都已經是秋天了,咱們今天是為了顯得艱苦樸素才穿的系服,平時穿的雖然不說多麼好,但好歹也都穿上了比較體面的外套,可是你看剛才于秋琳,她卻還穿著夏天的連衣裙和涼鞋,如果不是條件太困難,有誰還會在這個季節穿的那麼單薄。」
「沒準她是為了好看,只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呢……」阿徐小聲的嘀咕道。
小賴眯了眯眼︰「我看她的涼鞋帶子都已經磨得有些破損了,連衣裙的下擺也有些掉色了,如果是愛美的話,肯定不會穿著那樣的搭配出門的,她肯定是很需要這樣的一份勤工助學的工作,所以才會忍受劉本宗提出來的條件,為自己換取一個可以掙取生活費的機會。她剛才對咱們提及劉本宗,無非是想表明自己也是背後有關系的人,希望不要被別人小瞧了去。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