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地牢。
這里不見天日,空氣里全是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嘔。
夏顏非走下長滿青苔的濕滑的台階,皺著眉捂著鼻子。
「回去?」白驀堯走在她前面,見她停了下來,又捂著鼻子的那副模樣,便轉身來詢問。
「不,走吧。」夏顏非搖搖頭,說道。
見夏顏非這樣說,白驀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領著她朝前走去。
「啊!」夏顏非走著走著,突然感覺腳下踩上了什麼軟軟的東西,便借著這地牢內的燭火朝她腳剛剛踩過的地方看去。
只是這一看,夏顏非便瞪大雙眼不由得叫出聲來,只見,她腳下剛剛踩過的地方,是一只血淋淋的斷臂,那鮮血已經沾濕了她的鞋底,殷紅一片,看起來是那麼觸目驚心。
白驀堯連忙回頭,看見夏顏非腳邊的那一只斷臂之後,薄唇緊抿,似是不悅,但他卻還是不言語一句,只是轉身走到夏顏非面前,在夏顏非猝不及防的時候,將她打橫抱起。
「你你……你干啥?!」夏顏非下意識地把雙手繞到白驀堯的脖頸後勾住,瞪大一雙清亮的眼楮不敢置信的問道。
「抱你走。」白驀堯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聲音雖然一如往常的冷硬,卻隱隱的還是能感覺到透出來的幾分關心。
夏顏非呆呆的看著白驀堯那張近在咫尺的容顏,半晌才「哦」了一聲,心里思緒萬千。
白驀堯空洞的紫眸看了夏顏非一眼,隨後便一言不發的抱著夏顏非往前面走去。
「啊!聶遠寧!我不會放過你!」突然,一抹淒厲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聲音里的憤恨,怨毒,顯而易見。
夏顏非在白驀堯的懷里看著那黑漆漆的玄鐵門後,聲音,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夏顏非!本公主一定要扒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挖了你的心!」那女聲又一次撕心裂肺的從那玄鐵門後傳來,一聲一聲,無比怨毒。
夏顏非听了這話倒是沒什麼反應,反而白驀堯抱著夏顏非的手開始緊了又緊,夏顏非抬頭,又見他薄唇緊抿,眉峰微蹙,她便知道,他在生氣。
「魔尊!」忽然,兩道黑氣憑空出現,兩個拿著長劍的黑衣魔兵便出現了,都一齊對著白驀堯單膝半跪,恭敬的喊了一聲。
「打開。」白驀堯臉上似是覆滿寒冰一般,身上散發出駭人的寒氣,冰冷的嗓音毫無起伏。
「是!」那兩個魔兵連忙站起身,去推開那扇沉重的玄鐵門。
玄鐵門發出沉重甚至是有些刺耳的聲音,緩緩被人推開,一陣血腥的氣息便就那麼毫無預兆的散發出來,讓夏顏非又是一陣惡心的作嘔。
白驀堯皺著眉幫夏顏非順氣,雖然動作有些笨拙,卻又是很認真的一副樣子。
好像,只要是有關夏顏非的事情,他都很認真。
「死女人!罵本將軍就算了,居然還罵夫人?你只有在這里被折磨死的份兒,還想著出去呢?做夢吧你!」聶遠寧帶著嘲諷意味的聲音沒有玄鐵門的阻隔便輕而易舉的傳了出來。
「聶遠寧!若本公主能出去,我定不會放過你還有夏顏非!」玉夢冷咬牙切齒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喘息聲傳了出來。
白驀堯垂著眸子,抱著夏顏非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夏顏非便聞見了更加濃厚的血腥氣息,甚至是腐臭的味道。
再往里走,夏顏非便看見了那個下半身泡在水里,上半身被鐵鏈吊著的玉夢冷。
她的脖頸下方是被燙出一個方形的傷口,已經潰爛發膿,她的身上血痕斑斑,有鞭傷。有釘子釘出的圓孔,還在往外流血。
她頭發散亂,左臉上被燙出一個方形的傷口,血淋淋的委實可怖。
她此刻正瞪大那雙血紅的眼楮,蒼白的唇被她自己咬出血痕。
夏顏非有些怔愣的看著那個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玉夢冷,她倒是沒想到,她會被折磨的這麼狠,說實話,她看了真有些心驚膽寒。
「哎喲?魔尊大人和夫人來啦?」聶遠寧听到腳步聲轉過頭來見白驀堯將夏顏非抱在懷里先是愣了愣,隨即又嬉笑著上前來說道。
「太髒。」白驀堯眉頭蹙了蹙,半晌才冰冷的說道。
「呃……魔尊大人,這是微臣的錯,確實,地牢有些髒了,夫人來的時候有踩到啥不干淨的東西嗎?真是不好意思哈……」聶遠寧眼尖的看到了夏顏非鞋底的血紅,便剎那明白了白驀堯的意思,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沖夏顏非說道。
「夏顏非!我殺了你!啊!我殺了你!」夏顏非正想回答,卻被玉夢冷又一聲尖刻無比的聲音打斷。
「瞎吵吵什麼呢!殺殺殺,現在到底誰殺誰啊?再給她點教訓!」聶遠寧轉過頭,瞪了玉夢冷一眼,隨即又命令著那個站在一旁**著上半身手里拿著一根裝有倒刺的鞭子的大漢說道。
那大漢點頭,隨即上前狠狠的一揮鞭子,勾出一片血肉模糊。
「啊!」玉夢冷痛得一聲尖叫。
「夫人,你說你來這里做啥?魔尊大人你也是,帶夫人到這種地方來你難道不怕她害怕嗎?」聶遠寧皺了皺眉,居然敢數落起白驀堯來了。
「她不怕。」白驀堯只是用那種冰冷的眼神掃視了聶遠寧一眼,隨即僵硬的說道。
「哈……哈哈……」聶遠寧被白驀堯這一眼盯得是瞬間蔫兒了,只得干笑兩聲。
「雖然我沒見過這場面,但是怕,還是不怎麼怕的。」夏顏非適時出聲,輕咳了兩聲,說道。
「夫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哈哈……」聶遠寧立刻狗腿的豎起大拇指,沖夏顏非干笑著說道。
其實他聶遠寧根本沒說錯好嗎!普通的凡間女子要是看了這些場景,指不定會被嚇成什麼樣兒呢!
所以說,他總結了一下,魔尊大人看女人的眼光,果真是很彪悍啊……
「我要…要你們死……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玉夢冷聲音又一次響起,只是這一次她再也沒有什麼力氣大聲喊叫了。
「白驀堯,放下我。」夏顏非看了玉夢冷一眼,隨即對白驀堯說道。
白驀堯沒有說話,放了她下來。
「玉夢冷,你知道你這一生做錯的事情有多少嗎?」夏顏非走到泡著玉夢冷的水池邊,看著她,淡淡的說道。
「我…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是沒能把你五馬分尸……凌遲處死……」玉夢冷怨毒的眼神直直的射向夏顏非,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這一生,你最不該玩弄鏡恆的感情,你不該利用他,你不該為了得到白驀堯而不擇手段的逼婚于我,你不該妄圖欺騙白驀堯,你不該企圖殺我……我們本無仇,是你窮追不舍,是你自作孽!」夏顏非眯著眼,一字一句的對玉夢冷說道。
「呵呵呵……我,想殺你很多次了……也計劃很多次了,你知道嗎?到最後,都被鏡恆的人給擋回去了……他背叛我!是他背叛我!憑什麼是我的錯?我喜歡白驀堯有什麼錯?為他不擇手段有什麼錯?我沒錯!我沒錯!」玉夢冷笑著笑著,嘴里流出一縷殷紅,觸目驚心。
就在這時候,玉夢冷的身上忽然散發出濃重的黑色光芒,她大吼一聲,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時候掙月兌了開了綁著她的鐵鎖鏈,手里也不知握著一把從哪里變出來的匕首,寒光直指夏顏非。
夏顏非沒有防備,胸口被玉夢冷狠狠刺中,殷紅的血剎那染紅了夏顏非鵝黃色的衣裙,一點一滴落到地上,是一朵血色的花。
「阿非!」白驀堯驀地瞪大雙眼,飛身上前一腳踢開玉夢冷,抱住搖搖欲墜的夏顏非。
「哈哈哈哈……夏顏非!你去死吧!哈哈哈哈……」玉夢冷摔落在不遠處,嘴里吐出一大口鮮血來,笑得張狂。
「你這死女人!竟然敢用你最後的保命真氣掙月兌鐵鏈!」聶遠寧怎麼也沒料到,玉夢冷會用她最後的保命真氣來掙月兌鎖鏈,他更沒料到,這個玉夢冷的魔根之深,竟然真的可以掙月兌這玄鐵鎖鏈。
果然,是怒氣使然。
聶遠寧見夏顏非倒在白驀堯的懷里便心道不好,魔尊大人肯定會大發雷霆,想著,聶遠寧便想出手殺了玉夢冷,卻不曾想,此時,一道紫色的光芒越過了他,直接打進了趴在地上的玉夢冷的身體里。
玉夢冷張狂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雙眼楮瞪大,倒在地上,嘴里不斷地流出黑色的血來,人,卻沒了聲息。
玉夢冷,死了。
聶遠寧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魔尊大人果然動作快。
「阿非……」白驀堯小心翼翼的抱著夏顏非,空洞的眼神里終于是多了一抹擔心和心痛的神色。
「驀……驀堯……」夏顏非眼簾半瞌的看著白驀堯,無力的笑了笑,她想說她沒事,她想說她就是有一點點痛,可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便瞌上眼簾,終是陷入了冗長的黑暗中,浮浮沉沉,不知一切。
夢嗎?是好夢還是噩夢?
為什麼,一片漆黑,為什麼沒有任何聲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