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紙上老師寫的字不下兩千個,總共分成了九段,但看完前面兩段之後,安然對于這篇講‘天心指’真意與字里所帶的意境的輪廓便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用‘天心指’最基本的就是體內元氣在發出這一指時要做到圓融如意,指力發出去後也是一樣要做到這一點,攻擊軌跡變幻間靈活而不能生澀呆板。
但只所以這種指法叫做‘天心指’最後指力出去以後要暗合一種道的境界在里面,也可以說是對于蒼天之心的一種表現。
天心難測,更無跡可尋。
安然的每一筆都寫的很慢,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張張寫滿了字的宣紙被安然從書桌上隨手扔到了地上,當狼毫筆在書桌上的宣紙上寫下了最後一個字的最後一筆之後,安然放下筆,微笑著伸了個懶腰,回身斜躺在了床上,用被子的一角蓋在身上。
早晨起來,安然把昨晚仍在地上的紙撿起疊整齊後放在書桌一角後,周曲敲門走了進來,伸手遞過來一疊銀票,安然接過來查了下,正好兩萬兩。
安然微笑著把銀票放進懷里,問周曲︰「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周曲點了點頭,道︰「等我回去拿樣東西。」
趁周曲回去拿東西的時間,安然開始洗漱,然後仔細的把頭發梳理好,再換了身衣服,想了想後又把那個包裹拿過來解開,把里面的銀票數了一遍,拿出了兩千兩,跟懷里的銀票放到一起,再看看包裹里剩下的不到三百里的銀票,安然嘆了口氣。
昨天晚上對‘天心指’的研習有了進展,早上剛起來周曲又送來了這麼多銀票,安然覺得今天一整天他的心情都會很好。
見到周曲回來時腰里插了把小斧子時,安然很好的心情里又多了吃驚,伸手從周曲腰里抽出小斧子看了看。
斧子整個都是由烏突突的金屬制成,沒有一點金屬應有的光澤,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但是手感很好。
安然笑了笑,道︰「不錯,只是你怎麼會選斧子做兵器。」
周曲的回答很簡潔,只有兩個字「過癮」。
或許是周曲的回答太過于簡潔,又或許是這個回答與安然心里所想到的區別太大,或是安然心里對周曲的認知和性格定位都與這回答或是這斧子產生不了一點點聯系,安然怔怔的看著周曲半響。
周曲見說完「過癮」兩個字後,安然便怔怔的看著自己,便羞澀的笑了笑,從安然手里接過那把小斧子,周曲的這種羞澀與安然時不時做出的羞澀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前者是真實的,安然則是為了不同的目的而偽裝的。
小斧子被周曲從手里接過,安然拇指與食指輕輕的搓了搓,認真的看著周曲道︰「用這個是很過癮,只是沒想到你也會這麼的……過癮。」
周曲笑了把斧子插會腰間,沒有說話。
「走吧,我請你吃早飯。」安然很大氣的拍了拍周曲的肩膀,往外走去,走到房門口又回來拿起黑刀插在腰上。
兩人說說笑笑,並肩出了修經處的大門,一個腰里插著黑刀,一個腰里插著把烏突突的斧子。
周曲吃起東西來吃的很慢,那種慢條斯理的慢,安然一口氣喝了兩碗小米粥又吃了一屜包子,他才把面前的那碗魚片粥喝完,然後拿起筷子從剛端上來還冒著熱氣的包子里夾出來一個咬了一口,看了看安然面前的兩個空碗,周曲輕輕的,慢慢的說道︰「我是個孤兒,從小餓怕了,後來被蘇先生領回修經處的,所以哪怕現在不少吃的,我每一口飯也會吃的很仔細,慢慢的體會事物從嘴里咽下的感覺。」
安然點了點頭,道︰「不急,你慢慢吃,吃完我們到胖子那去一趟。」
「哪個胖子?」
「就是陳子賢。」
看著周曲吃東西,安然想著要不要一會兒從胖子那出來,去找下艾墨兒,從那天讓人給她送信說是要短期的閉關開始,便沒見到她了。
現在安然還沒有見過艾墨兒的父母,那邊也沒有說有要見安然的意思,艾墨兒前陣子住在修經處,顯然是經過尚書大人的首肯的,所以不存在父母不同意兩人之間的事而阻撓的情況發生,只是一時還不清楚尚書大人準備怎麼安排,什麼時候安排見面。
對于未來的這次會面,安然心里是又想來的早些,又怕來的太過突然,讓自己匆忙間沒有做好準備,以至于給未來岳父的第一印象不夠完美。
正想著這些的事,一個身著華服的佩劍青年走了過來,站在安然三步之外,從懷里掏出了一張帖子,丟在了安然面前。
安然皺了皺眉,抬頭看了看那佩劍男子,男子冷冷一笑,轉身坐在旁邊一張桌上邊的凳子上,解下長劍,握在手中。
安然的目光從男子身上移到長劍上,然後低頭看著桌上的那張帖子,上面只寥寥寫了幾個字,中間一個大大的‘戰’字,右下角寫著‘趙恆之’三個字,外加神都府尹的紅色大印。
把手上的那張帖子丟掉,安然看著那個叫趙恆之的青年男子,皺著眉沉聲問道︰「我惹過你?」
趙恆之搖了搖頭。
「那我跟你有仇?」安然皺著眉,鍥而不舍的問道。
趙恆之微微皺了皺眉,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
安然冷笑道︰「我既沒有惹過你,你也跟我沒仇,你就跑來莫名其妙的扔下張帖子,是你有毛病還是我有毛病?」
見趙恆之不說話,安然沉聲道︰「難道你以為無論是誰,跑來扔下個帖子,我便要跟他大戰一場?我那成什麼了?你是不是把你自己想的太美了些,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些?」
趙恆之只是看著手中的長劍,不在說話。
周曲咽下嘴里嚼了半天的包子,伸手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安然的外袍,小聲的說道︰「小先生,你要是不想打架,那……我去打打看?」
安然有些驚訝,微微挑了挑眉,看著周曲道︰「你想打架?」
周曲又露出那帶著羞澀的笑容道︰「想去打打看,成天就是劈柴,也不知道真打起架來會怎麼樣,再說……剛吃飽活動活動也挺好。」
對于安然與周曲在那里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足夠讓趙恆之听的清楚,趙恆之漠然坐在那端視著長劍,似乎一會兒是安然還是周曲過來,都不那麼重要。
如果是那個總是羞澀的笑著的少年先走過來,也沒多大關系,打敗他之後,安然還是要過來,趙恆之不在乎在安然過來之前,從他與那個羞澀少年交手中看出自己的招數。
見安然點了點頭,周曲慢慢的站起來,從腰里抽出那把烏突突的小斧子,在手里緊了緊,慢慢的走到趙恆之面前,道︰「小先生今天不想打架,所以我想來打打看。」
趙恆之淡淡的看了眼周曲手里的小斧子,抬頭看了眼周曲,沒有一絲表情,只是轉頭看著安然,道︰「我想說的是,還是你來的好,他不是我的對手。」
安然攤了攤手,道︰「我今天心情本來很好,雖然被你破壞了一些,但還是不怎麼想打架。」
見到趙恆之在面對自己的時候表現出的漠然,周曲有些不滿意,沉聲道︰「是不是你的對手,總要打過了才知道。」
趙恆之嘴角微微翹起,道︰「很多事不是想試就能試的,也許只是試一下便會丟掉了性命。」
周曲皺著眉,正準備說話,外面突然飛進來一塊東西,直接砸在了安然坐的那張桌子上,桌子上的空碗直接被砸碎,沒吃完的包子滾的到處都是,周曲回頭看了看滾了一地的包子,眉頭皺的更緊了。
從外面飛進來的東西用一塊青布包的嚴嚴實實,安然伸手慢慢的解開青布,露出里面的一塊灰撲撲的木匾,安然的手微微一頓,臉上的神情瞬間便陰沉了下來。
周曲見安然解開青布便陰沉了下去的臉色,默默的提著斧子回到先前吃飯的那張桌子前,看著那塊灰撲撲的木匾,皺了皺眉,木板很有些年頭了,但上面除了斑駁的油漆,沒有一個字或是別的什麼。
安然緩緩的用手指勾住木匾的兩角,把朝桌面的那面翻了過來,安然看著木匾,眼楮一下眯了起來,身上的元氣剎那間高速運轉起來,一股凌厲的氣息從身上散發了出來。
周曲看著木匾上的「老酒坊」三個字,感覺到安然身上散發出的凌厲的氣息,心里嘆道,看來今天想打架的打不成了,原本不想打架的現在倒變的想打架了。
安然看著木匾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著周曲,道︰「你今天想打架看來只能先等等了,因為我突然很想打架。」
周曲點了點頭,側過身子站在了一邊。
趙恆之看了看安然陰沉著的臉,感受到那股凌厲的氣息,臉色漸漸凝重起來,站起來遠遠的看著桌子上那塊斑駁的木匾,皺了皺眉。
給讀者的話:
先把第一更送上,有些事,更的晚了點,也有些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