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趙恆之多麼想與安然打這一架,對自己多麼有信心,都不認為這時候把安然真正的激怒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被真正激怒的人往往會不再顧忌原本很多時候會顧忌到的後果,打起架來便往往便會不要命,一個不要命的人打起架來往往是最難纏的。
安然抬頭看著趙恆之,認真的問道︰「我現在知道了你叫趙恆之,但還是想問問,趙恆之又是誰?」
看著很平靜,但已明顯被那塊飛進來的木匾所激怒的安然,趙恆之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是燕國的世子,二世子,我哥叫趙慶之,想必你應該听說過他。」
說完往前走了兩步,又道︰「雖然現在燕國正在與周國和談,但我堂堂正正的下的戰書,想來無論是周國皇室還是修經處你的老師,都說不出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以我的身份,你若是不接我的戰書,那只會讓世人笑話修經處的學生面對燕國修者不敢應戰,這更會讓周國人憤怒,我想無論是修經處或是你的老師,也都丟不起這個人。」
安然听完低著頭想了很久,似乎努力在腦海里想著剛剛听到的名字或是可能會有的譏笑與周國人的憤怒,過了很久,才抬頭看著趙恆之,問道︰「你是燕國世子,哦,是二世子,我記住了,可你哥趙慶之很有名嗎?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听說過他?」
听完安然的話,趙恆之睜大眼楮,顯得很吃驚,他沒想到安然想了那麼久,原來是一直在心里想著趙慶之這個人是誰這個問題,但看安然的神色又不像是在說假話,所以吃驚的同時又很疑惑,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修者里還有不知道他哥哥趙慶之的。
這種情況從沒遇到,也沒听說過。
周曲在一邊抿了抿嘴,瞥著眉上去輕輕的拉了下安然,紅著臉輕聲說道︰「小先生,他哥哥是很有名。」
安然挑了挑眉。
「他哥哥趙慶之是道門乃至整個燕國年輕一代修者里最優秀也是最強的兩人中的一個。」周曲趕緊說完,紅著臉往後退了兩步,對于安然不知道趙慶之是誰這樣的孤陋寡聞,讓他也很難為情。
安然「哦」了一聲,看著趙恆之道︰「記得剛才我問過你,是你有毛病還是我有毛病。」說著抽出黑刀,提在手上往前走了兩步,道︰「現在看到這塊木匾,我已經能肯定,是你有毛病,有毛病就得治。」
趙恆之皺了皺眉,看著前面桌子上的那塊斑駁的木匾道︰「雖然我不知道這塊木匾是怎麼回事,但好像你認定了與我有關,如果因為這塊木匾你能與我一戰的話,那就與我有關好了。」
說完看著安然,道︰「你既然想給人治毛病,但不知道你給人治毛病的手法怎麼樣。」
听到他這麼問,安然忽然笑了起來,「你是想在這治還是出去找其他的地方治。」
「隨便你。」說完趙恆之抽出長劍,手腕一抖,長劍微震發出嗡鳴聲。
店里的客人早在周曲拿著斧子走到趙恆之面前,那塊木匾飛進來的時候便已跑了個干淨,帳都沒結,急的掌櫃的直跳腳,想罵人,看看安然周曲腰里的刀和斧子,咽了口吐沫把想罵的話又給咽了回去,那邊單獨坐著的握劍男子,一看穿著就出身不凡,非富即貴,待听到是燕國的世子,掌櫃的就更是興不起去罵他的念頭和膽子了。
雖然是燕國的世子,可燕國的世子,……那也是世子不是?
掌櫃的只求老天保佑,千萬莫要在店里打起來,最好這幾人走的時候再把剛才跑掉的那些人沒結的飯錢給結了,要不是那塊板子飛進來,你們幾個有拿刀拿斧子的要打架,人怎麼會跑掉不結賬的。
周國人尚武風氣很盛,民風質樸,言語不和都會抬抬腿,比劃比劃拳頭,但也遠不止于見有人要打架便頃刻跑個干淨,在神都城內更加不會。
但神都城的本地居民和長期居住在神都城內的人一樣,在質樸的外表下有著神都人特有的狡猾,剛才一陣風的跑個干淨,沒半盞茶的功夫,都慢慢的走回來圍在飯館門口,低聲談論著看著熱鬧。
掌櫃的看到站在門口的那些人,尤其是在那些人里面還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想起那麼多沒結的帳,神情更是悲憤,這時候他就是出去從那些人要吃飯錢,那些人也會直接矢口否認,掌櫃的微微顫抖著,加上滿頭灰白的頭發,顯得更是可憐。
安然對著周曲指了指桌子上的木匾,待周曲抱起木匾後,安然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走了出去。
看著路邊圍著的人,安然皺了皺眉,直走到店外路的對面,才轉身看著店內的趙恆之,雖然他不喜歡這種被人圍觀的感覺,但現在必須快點把這事了解,後面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看到趙恆之走了出來,安然平舉起黑刀。
趙恆之同樣皺了皺眉看了看四周圍著的人群,見安然已經平舉起了黑刀,便不再多話,提起長劍,作勢欲刺。
此時一個聲音在人群里喊道︰「慢著。」
趙恆之撇了一眼,收劍。安然轉頭看到人群里走出來幾個差人,為首一個陰沉著臉道︰「打打架動動拳腳也就算了,動刀動劍的莫不是想給我們府尹大人找麻煩?你們兩個跟我去衙門走一趟。」
安然沒有說話,轉過頭也不再看那幾個差人。
為首的那人正要呵罵,周曲一只手抱著木匾,伸手從懷里掏出塊牌子,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人臉色一變,低身行了個禮,回身領著幾個手下把圍觀的人遠遠的趕開,安然與趙恆之站著的那塊街道登時寬敞了許多。
安然手腕一抖,一刀對著趙恆之劈了過去,等到趙恆之手中的長劍舉起欲要招架的時候,手腕又是一抖,黑刀就像劈在了彈簧上一般向後彈起,一刀又從長劍招架的空隙處劈了過去。
連續十幾刀,每次趙恆之揮劍招架,俱都招架個空,黑刀總是在空隙處再次劈來,次次用力招架都架到空處,這種打法讓趙恆之很不習慣,也很難受。
索性便不再招架,黑刀劈來自己躲閃的同時也對著安然身上留下的空隙刺出長劍,兩人便這麼躲閃著劈、刺,刀與劍沒有一次踫到一起。
沒有兵器踫撞聲,也沒有拼斗時的呼喝聲,除了圍觀人的低聲議論聲,場間便再沒有一絲的聲音,周曲雙手抱著木匾,看著兩人都到現在,兵器沒有一次踫撞,眼楮漸漸的越來越亮,臉上也微微露出了笑容。
黑刀劈砍的距離被長劍逼迫著壓縮的越來越短,三十刀過後,趙恆之已經往前踏出三步,安然黑刀揮舞劈砍的距離,全部在身前一尺到兩尺之間。
趙恆之氣勢更盛。
就在圍觀的人以為這一戰已經定居,必然是手持長劍的男子獲勝時,手持黑刀的少年全身氣勢猛然一漲。
緊跟著一股凌厲的氣息直朝趙恆之逼了過去,比前面在飯館里的那道凌厲氣息,強了不止一點半點,趙恆之臉色凝重,收回已經邁出了第四步的那只腳。
安然在那只腳還沒完全收回去的時候,直接一步跨出,一刀勢大力沉的側著向那把長劍劈去,長劍必定要比黑刀單薄很多,在加上黑刀又劈的勢大力沉,趙恆之長劍迅速回撤,這是黑刀突然速度暴漲,看似莫名其妙的一轉,刀鋒便到了趙恆之的額頭之上。
趙恆之大叫一聲,頭往後仰,雙腳在地上一跺,急往後面飄退,身形剛動,黑刀便在眼前一閃而過。
趙恆之只覺得右眼和臉上一涼,緊跟著右眼漆黑一片,劇痛難忍,慘叫著向後快速向後退去,一手捂住了眼楮,一道深深的傷口從額頭經過眼楮一直到臉,傷口的兩邊皮肉外翻。
血從指縫間不斷流出,和鮮血一起從指縫里一起流出的,還有那只被黑刀劃過的眼楮里黑白色的液體。
周曲看著面目猙獰的趙恆之還在一邊後退一邊慘叫,像圍觀的人一樣,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那只眼楮明顯是被安然的黑刀劃瞎掉了。
安然在鞋底上抹了抹刀,看了眼猶自在那慘叫的趙恆之,淡淡的說了句︰「現在你知道我給人治毛病的手法好不好了。」便轉身拉著周曲,向人群外走去。
周曲跟在安然身後,想起剛才小先生淡淡的那句話,看了眼安然的背影,偷偷的笑了起來,雖然覺得小先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兒,但說話語氣的那種淡然,就是很有高人風範的味道了。
圍觀的人們側目看著安然離開,沒有歡呼,就連議論的聲的音調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他們只覺得這一戰太過平淡,前面就是兩個人一刀一劍的搞來搞去,連個兵器相踫的聲音都听不到,後面剛覺得精彩些,那持劍的男子便慘叫著後退,然後就結束了,跟想象中的高手打斗完全不沾邊。
唯一能讓人覺得精彩些的地方,就是持劍男子被劃瞎了一只眼楮,場面夠殘酷夠血腥,但這種程度還是不值得神都城內的大爺們高聲喝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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