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邊走邊回頭對身後的周曲說道︰「去前面酒館。」
周曲在後面斜斜的抱著木匾,從安然的角度望去,正好只露出半邊臉,露出的那半邊臉上的眉毛挑了挑,神情有些驚訝,但只是答應了聲,並沒有再說什麼,心里想著,剛覺得小先生你有些高人的風範了,就馬上自己現形了,這才剛剛打架打贏,便要馬上要進酒館里喝一杯,這也……太沉不住氣了。
走在前面的安然自然是不知道,身後抱著木匾的周曲在心里邊在把他的舉動與高人風範之前不停的畫上了等號,然後又在前面劃的等號上斜斜的加上一條線,月復誹著他這個小先生的沉不住氣。
進了酒館,安然快步走到櫃台前,往櫃台上仍了塊碎銀子,說道︰「快點,筆、墨、紙。」
紅面長須的掌櫃的飛快的把碎銀子掃盡了自己口袋,然後拿來筆墨和一疊紙,放在安然面前,安然把刀往要是一插,提筆飛快的寫好了兩封信,分別疊好。
回頭交給周曲,到︰「我有急事要出次遠門,你幫我把木匾送到我的房間里,上面這封信交給我老師,下面這封信幫我送給艾墨兒。」說完拍了拍周曲的肩膀,「就這樣,在我回來再請你吃飯。」
說完便急匆匆的出了酒館。
周曲把木匾放下,靠著櫃台放好後,把兩封信做了標記,以免弄混,然後放進懷里,抱起木匾出了店門,往修經處走去。
在兩人剛剛路過的一家酒樓里,一個青年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兩人快速的從樓下經過,微笑著把面前的那只碗里的酒一口喝干。
……
安然一路急性,往陳子賢那處宅子走去,邊走邊從懷里的銀票里抽出了兩千兩單獨放好,本來想一起交給陳子賢的,但剛才姨娘酒館的木匾飛了進來,加上趙恆之說了和他無關,作為世子應該不會這麼不敢承擔,所以安然才更加的擔心姨娘的安危,給陳子賢送完銀子,他必須馬上回烏集一趟。
醉臥溫柔鄉的陳子賢被安然一把從被窩里拽了出來,床上的女子裹著被子坐靠在床上,怔怔的看著安然。
陳子賢光溜溜的站在那里,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沒等他說話,安然從懷里直接掏出一把銀票塞到他的手上,道︰「這是兩萬兩銀票,在有急事要離開神都一趟,過陣子回來再找你,如果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試著找找我老師,等我回來了再來找你。」說完接著在陳子賢圓圓的肚子上來了一拳,轉身走了出去。
陳子賢發出一聲痛呼,反應過來時安然已經出來門,陳子賢打了個寒顫,抓著銀票干淨爬進了被窩。
出了陳子賢的宅子,安然一路急性,徑直走進了一家車馬行,對伙計說要一匹上好的快馬,伙計領著安然往後面的馬廄,然後一匹匹的指著為安然介紹。
安然眼楮在馬廄里掃了一圈,沒有發現特別好的馬匹,皺眉問道︰「就這些?還有沒有別的馬?快點,我有急事。」
伙計笑著陪了個不是,帶安然往後走,穿過門,又一個馬廄出現在了眼前,安然點了點頭,發現這馬廄里除了十幾匹馬以外,居然還有一頭長著灰毛的驢混在里面。
安然笑了笑,問道︰「我說伙計,你這是馬行,怎麼還有驢在里面?」
「不瞞大爺您說。」伙計笑了笑說道︰「這頭驢性子頑劣,到現在也沒人能降的住它,但腳程可是沒的說的,不比快馬差,這個小的敢以馬行的聲譽作保。」
「哦」,安然看了看那頭驢,有些驚異。
那頭灰驢沖著伙計翻開厚厚的嘴唇,露出白花花的槽牙,像是在對著伙計嘲笑,又像是在示威,這還沒完,跟著擺了擺頭,張開大嘴沖著伙計叫了兩聲。
看到那頭灰驢的挑釁,伙計無奈的沖安然笑了笑,攤了攤手。
安然擺了擺手,直視著灰驢,他倒是被這頭灰驢對伙計的挑釁引起了興趣,見安然一直看著自己,那頭灰驢微微偏這頭,看了看安然,緊跟著像剛才那般,對著安然時不時的翻著嘴唇露出白白的一口槽牙,高高的昂著頭,一副看不起安然的樣子。
見安然始終神情沒有什麼變化,灰驢也失去了挑釁的興致,偏著頭在旁邊那匹漂亮的白色母馬的**上蹭了蹭,白色母馬往旁邊走了兩步,擺動著尾巴,躲開了灰驢對自己的調戲。
灰驢回頭對著安然齜了齜牙,轉過身子往那白色母馬走了兩步,前面兩蹄高高揚起,一下便騎在了母馬的身上,白色母馬一聲驚叫,跳著掙扎開來,落荒而逃。
灰驢興奮的仰頭高叫了兩聲。
伙計看著安然,有些尷尬的說道︰「大爺,要不你還是先選一匹馬吧,這個二貨就是這副德性,這馬廄的馬基本都被它欺負過,這會子是單獨關它的棚子正在翻修,不然可不敢把它跟這些馬放在一起,非被它弄亂套了不可。」
「就是它了。」安然笑著指著那頭灰驢說道。
雖然伙計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為什麼這頭驢會出現在馬行的馬廄里,上頭也只是說這頭驢的腳程不同凡響。但無論怎麼看,這頭灰驢在馬廄就是個禍害,現在既然有客人要把這禍害買走,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以後無疑是要少去很多的麻煩,這本是件高興的事。
但伙計听到這話後,看了看安然有些單薄的身子,遲疑著問道︰「這位爺,你……確定要買它?」
安然點了點頭。
「那可先說好了,這貨可不是一般的頑劣,到時候要是大爺有什麼損傷,可別怪本店沒有提醒你。」
「放心吧。」安然笑了笑,說道︰「有什麼事是我自己的,不會去神都府尹那去投狀子的。」
伙計長出了口氣,看了看馬廄的那個二貨,心想終于把這禍害給送走了,然後引著安然前去交錢。
灰驢跺了跺嵌體,走到白色母馬面前,翻了翻嘴唇,母馬向一邊躲開,灰驢緊跟了過去,最後一直把母馬擠到牆邊,無路可走時,又對著母馬張了張嘴叫了兩聲。
白色母馬不堪其擾,轉過頭去對著牆,悲憤的叫了兩聲,像是已經任命,只求灰驢想干什麼的話就快些。
灰驢得意的沖著馬廄里其他的馬翻了翻厚厚嘴唇。
經過討價還價,最終安然把價錢砍掉了四十兩的領頭,這驢也不知道給馬行掌櫃的惹了多少麻煩,安然砍價砍的又不是很凶,掌櫃的很痛快的便答應了。
安然不由得有些後悔,是不是砍價砍的太少了。
伙計帶著安然回到馬廄,沖著馬廄里伸了伸手,意思是讓安然自己前去,他遠遠的站在那看著,不肯在往那馬廄灰驢面前多走一步。
安然慢慢的往馬廄走去,灰驢擺了擺腦袋,在原地轉了兩圈,微微仰起頭,斜著眼瞟著安然,馬廄里其他的馬都向旁邊走了幾步,擠成一團,灰驢的四周空出了一塊。
一直走到馬廄的柵欄外,安然才停了下來,微笑著看著那頭驢,灰驢還是一動不動的斜著眼楮瞟著安然,一人一驢,隔欄相望。
半響,安然微笑著輕聲說道︰「我現在買了你,是因為據說你腳程不俗,我也恰好有急事要趕路。」
見灰驢還是那般看著自己,安然也不以為意,笑了笑接著說道︰「我也見識到你了的頑劣性子,但我還是希望你能配合我,別跟我搗亂。」
「不然……」安然看著灰驢,笑著眨了眨眼,道︰「我以前有門手藝,驢的全身我能做出十八道菜來,第一道就是醬驢鞭,到時候我從你身上割下來做好後,可以給你嘗嘗,你若是不信,也可以試試。」
灰驢本來斜斜的瞟著安然的眼楮一下瞪的老大,轉過頭,直直的看著安然,它能感覺到,剛才面前的這個少年說的不是假話,從他說出那話時身上突然散發出的凌厲氣息來看,也是說的出做的到的。
「不听話的話,我會一點一點的從你身上割零件,做好後先給你嘗嘗味道,放心,我不會一下就殺死你的。」安然又微笑著說道。
灰驢听完身上的灰毛一下就炸開了,兩只眼楮里滿是驚恐,剛才不但又感覺到了前面的那股凌厲的氣息,還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氣。
不由得兩條後腿使勁的往中間夾了夾,像是生怕安然現在就看到了後面兩腿之間的那件物事。
安然上前兩步,伸手拍了拍灰驢的頭,笑道︰「當然了,如果你肯配合,又听話,我一高興說不定還給你找一匹漂亮的母馬。」
灰驢眨了眨眼楮,翻著厚厚的嘴唇,點了點頭。
安然招了招手,灰驢回頭戀戀不舍的看著現在還貼牆站著的白色母馬一眼,見那匹白色的母馬現在還面對著牆壁,都沒有多看自己一眼的意思,不由得好生的傷心,垂頭喪氣的用嘴拱開馬廄柵欄的木閥,走了出來。
看著灰驢自己走了出來,垂頭喪氣的樣子,伙計微微張著嘴看著安然,佩服的伸出大拇指,心道,這可真是惡驢自有惡人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