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的很香,也很沉……
而艾墨兒看著懷里沉睡的安然,嘴角含著笑,輕撫著他的頭發,就這麼痴痴的坐著、痴痴的看著,痴痴的想著……
安然清晨醒來時,看著艾墨兒臉上的疲倦之色,幡然醒悟。原來自己睡著後,她就這麼抱著自己坐了一夜,連姿勢都沒變過。爬起來還沒來的及說什麼,艾墨兒已經把那幾件長袍包好,以天亮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為由,把他趕了出來。
迎著清晨的微微寒風,安然徑直的回到修經處。
昨天從老師那得知,在年後趙慶之多半要來找自己打一場架,這中間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雖然老師說了讓他做好準備,可問題是,修為境界的差距就擺在那里,與趙慶之這場架根本沒法打,可趙慶之會管你想不想打嗎?顯然不會,到時候趙慶之只要來到神都,再像之前他弟弟那般直接扔出挑戰書,到時候他安然又能躲到哪去?
不打?好吧,就算他丟的起這個人,那麼他老師的臉呢?修經處的臉呢?再往遠了說,皇城里的那位到時候是不是也會覺得沒面子,這也是一個問題。畢竟從二十年前開始,皇城里的那位對道門的態度就已經很明確了。
回到房間,安然掩上房門,在床上調息了一會兒,準備後面的日子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參悟‘君子意’與‘天心指’上,這是老師的要求,也算是安然對年後與趙慶之打那一場架前的臨時抱佛腳了。
簡單的調息後,安然下床打開房門,不多時,周曲便送來了洗漱用水,看到周曲,安然想起了他那匹白馬。
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的說道︰「一定要記得,把你那白馬栓的離我那頭驢遠一些,要不然可是要出事的。」
周曲不解,問道︰「為什麼?」
安然模了模鼻子,說道︰「因為你那匹白馬是母的,我那頭驢是公的,最不巧的是,我那頭驢它……有些。」
周曲瞪大了眼,驚訝的看著安然,連聲說道︰「怎麼不早說啊,我說怎麼昨天想把那白馬跟灰驢栓到一起,怎麼拉那白馬都不過去呢。」
「在回神都的路上你沒看出來麼,你那白馬一直躲著我那頭驢的。」安然嘆道。
周曲正要說話,外面遠遠的傳來一個讓人渾身起雞皮的聲音。「我說,小先生在嗎?」聲音又尖又細不說,偏偏還把腔調拿的十足。
安然和周曲對視了一眼,周曲低聲說道︰「林公公。」
安然苦笑。這人一來,準是宮里的那位有什麼旨意或是要自己進宮里去了。心里雖不怎麼情願,卻也不得不堆起笑臉,迎了出去。
林公公呵著熱氣,搓著兩手,站在不遠處,見到安然出來,滿臉的笑容,走上前來,親熱的拉著安然的手,說道︰「小先生,這些日子不見,可越發的俊俏了。」
安然偷瞟了一眼林公公拉著自己手的那只胖手,打了個寒顫,強笑著回應著一些客套的話,邊說邊把林公公迎進屋里。
進了屋,林公公說明了來意,無非是皇上知道安然回來了,叫安然進宮說說話,順便吃頓中午飯。
這些個理由安然顯然是不信的,皇上就算再沒事做,又哪有一大早就叫人聊天的,還把時間一直排到了吃中午飯,這個順便順的有些過了。不過這次林公公倒是一點都不急,叫安然只管洗漱,換衣,自己坐在那邊喝茶邊看著安然,看著安然的眼神里大有些秀色可餐的意思,害的安然心里像是吃了個蒼蠅,大清早的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等到安然洗漱完畢,換上了早上艾墨兒塞過來那個包裹里的一身黑色長袍時,林公公又伸出了大拇指,贊嘆道︰「要想俏,一身皂,這話可真是沒說錯,這身黑色長袍穿在你的身上,那真是……」話沒說完,又伸過手來想拉安然的手,安然趕緊裝作整理衣服,給躲了過去,心里早已不知道問候了林公公多少遍,看著周曲站在一邊偷笑,安然悄悄的橫了他一眼。
林公公笑咪咪的,搓了搓手,道︰「這會子也快散了早朝,小先生這就隨雜家進宮吧。」
安然趕緊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林公公先走。出了修經處的大門,安然左右看了看,門口居然沒有馬車,也沒有轎子。
看到安然左右打量,林公公笑道︰「清早出來,正好透透氣,好在這離皇城也不遠,我們便一路走過去吧。」
安然無奈,只得點頭。
煎熬了一路,總算是到了地方,送走了林公公,安然站在御書房內,看著房內的擺設,頓時覺得渾身自在了許多。
才第二次來御書房,安然就失去了該有的拘謹,在等待皇帝的時候,也沒閑著,一邊揣摩皇帝這次找自己來干什麼,一邊不停的在御書房內溜達,在不弄亂原有擺設的情況下,翻看著皇帝珍藏的字畫,不得不說,做為大周帝國的皇帝,這收藏的水準還是極高的。
這般在御書房內溜達著這里翻翻,那里看看,最後看到了前代王書聖的一卷行草真跡,讓安然看出了神,時間在不知不覺的流逝,直到房內響起了一聲咳嗽,安然才醒過神來,轉身一看,林公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房間內。
「小先生,皇上怕你等著急了,讓我先來知會一聲,差不多再有兩盞茶的功夫就到了,讓雜家先來知會一聲。」林公公笑道。
安然忙躬身微笑著道謝。
不多時,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就傳來了一個人的怒斥聲︰「廢物,全是廢物,拿著帝國的俸祿,連這點事都辦不好,要你們有什麼用?」
這是皇帝的聲音,安然心道。
跟著外面響起了幾聲「撲通」聲,然後幾個聲音在惶恐的連聲請罪。
先前怒斥並沒有讓皇帝解氣,怒道︰「滾,都給朕滾的遠遠的。」
然後又是一陣的磕頭請罪聲。
腳步聲清晰起來,一個人快步的走到御書房門前,推開了門,沉著臉走了進來。
林公公早在皇帝第一聲怒斥時就已經出去倒茶了,此時房內只有安然一個人,見皇帝沉著臉走了進來,一副怒氣未消的樣子,安然忙彎腰行禮。
皇帝看了看安然,大袖一揮,道︰「別拘謹,自己坐。」說完自顧自的走到書案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想是還沒消氣,剛剛落座,又連聲罵了幾句廢物之類的話,安然也不知道皇帝為了什麼事,或是因為誰發這麼大的火,只好坐在那欠著身子坐在那,不說話。
直到林公公端來了茶,皇帝喝完了一盞茶後,氣才平了一些。問道︰「听說出了神都後,這一路都不太平?」
听到皇帝的問話,安然微笑著回道︰「是不太平,不過也不打緊,那些燕國來的年輕修者,殺了些,其他的都打了悶棍,敲斷了腿,此時應該還在養著呢。」
許是安然回答的話听起來很隨意,或是想起了什麼,皇帝的臉上泛起了笑意,道︰「這敲斷腿的辦法是不錯,可要敲斷他們的腿,直接上去敲就是了,為何前面還要打人悶棍?」
安然笑了笑,道︰「不敲昏了,他們哪里肯老實讓人敲斷腿,這一反抗,斷腿的位置就不一致了,個個斷腿的位置都不一樣,人一多,看起來……就不整齊,不……那麼好看了。」
皇帝一怔,繼而大笑,指著安然,笑道︰「那般死板的老師,居然能教出你這樣的學生。改天我倒要問問他,什麼時候有了敲悶棍的本事。」
看著皇帝怒氣已去,連連大笑,正是龍顏大悅,一旁的林公公也跟著笑了起來。
安然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話了,只能又陪著笑了一次,心說這陪著皇帝聊天也是件挺累人的差事,別的不說,這要是陪上一天,估計臉上的肉都要抽筋了。
見皇帝眯著眼坐在那一副魂游天外的樣子,安然坐在那自然也一動不動,要是一出聲,驚了駕,也是件麻煩的事。
過了半響,皇帝「嘿嘿」一笑,道︰「想一想,幾十人斷腿的位置都一模一樣,這場面也著實壯觀,里面應該有不少道門的弟子吧,哈哈,只是不知道燕國那些個牛鼻子老道知道後,臉上會是一副什麼表情。」
說完笑眯眯的看著安然,又說道︰「下次一定要記得,再有這樣的事一定要弄兩個回來,我也來敲他兩個。」
安然啞然,心知這是皇帝的玩笑話。畢竟安然敲斷那些人的腿是一回事,可要是作為大周的皇帝去敲斷那些人的腿,那這件事可馬上就變了味兒了。
這會子皇帝的心情顯得極好,跟著話題一轉,又開起了安然的玩笑。
「這次離開神都之前,那塊副統領的牌子便交到了你手里,為何一直沒來宮里走動?」
安然道︰「那些日子一直呆在修經處內,在忙著看老師給的書。」
皇帝哦了一聲,轉而笑道︰「我還以為是嫌我小氣,給的官小了。」
皇帝這會子心情頗好,整個御書房內的氣氛也很輕松隨意,安然本想著也開個玩笑,說說這俸祿銀子的事,轉而一想,天威難測,皇帝開自己玩笑可以,自己要是那句玩笑說過了或是犯了忌諱,終是不好。
于是笑了笑,說道︰「哪里會嫌小,確實是忙著看老師給的書的。」
皇帝像是看透了安然的心思一般,微笑著看著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