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排在長長的進城隊伍後面,一直等了接近一個時辰,才磨磨蹭蹭的終于到了城門邊上。
安然在與王五馮六熟稔之後,曾經在他們面前說過,自己每一次進城的時候,都會因為懷里的那兩塊牌子而困擾,因為那兩塊牌子無論他拿出那一塊來,守門的軍士必然會跪下行禮,這很不符合安然行事的風格。
這一次,灰驢在前面拉著車剛剛靠近城門,馮六便從後面的牛車上跳下來,來到前面,從懷里掏出一塊牌子遞給了守門的軍士,然後又指了指安然這邊,低聲對那軍士說了兩句什麼,那軍士抬頭看了看安然這輛驢車,點頭,揮手讓驢車跟牛車進城。
神都城處在周國的中間地帶,此時雖然還是春末,但已經有了些熱氣,長街上的豆蔻少女與風韻少婦,已經穿上了清涼的夏裝,向街上的行人展示著自己的窈窕風姿。
初來神都城的人,首先會為神都的繁華所震驚,在住上幾天之後,又會為神都城內居然會有那麼多閑散的大爺所震撼。此時身著清涼夏裝,在長街之上展示著自己窈窕身姿的每一個少女與少婦的身後,都跟著一個或是幾個目不斜視,看似一本正經的少年或是中年人,只是在沒人注意的時候,他們的目光才會對前面的少女或是少婦瞟上一眼,然後馬上轉移目光,裝著在看路邊攤位上琳瑯的商品,這樣過上一會兒,就會又去瞟上一眼。
無論是安然還是車廂內的兩對主僕,早已見慣了神都城的繁華,但在清涼山上過了大半年的清淨日子之後,此時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听著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所有人的臉上還是顯出了驚喜的神色來。
因為長街之上的行人太過密集,兩輛車只能一點一點的往前挪動著,小公主和溜溜趁著這個機會,跳下車去買零食吃,片刻之後,兩人笑眯眯的舉著幾串糖葫蘆走了回來,除了王五馮六之外,每個人都分到了一串。
安然接過來咬了一口之後,被酸的直咧嘴,倒是灰驢,轉過頭來看著安然手里的糖葫蘆,翻了翻厚厚的嘴唇,伸出舌頭不時的舌忝著將要留下的口水,看起來已經饞到不行了。安然正好不喜那股子酸勁,看到灰驢那模樣,笑著把手里的糖葫蘆遞了過去。
灰驢歡快的叫了一聲,張開大嘴咬住了安然手里的糖葫蘆,只一口咬下去,安然手里就剩下了一根光禿禿的竹簽。
「你個吃貨。」安然笑罵道。
灰驢沖安然揚了揚脖子,咧了咧嘴,也不知道是得意還是被糖葫蘆給酸到了。
到了洛水河邊,王五馮六並沒有趕著牛車回到皇城,而是跟著安然的驢車行使到了修經處,把牛車交給下人後,小公主帶著溜溜去了艾墨兒的房間里歇息去了,王五馮六則是跟著去了安然的房間。
沒多久,听到消息的周曲便來了。
許久不見,一向有些木訥的周曲依舊是話很少,只是臉上滿是笑容,眼中更是透著喜意,只簡單的和安然說了兩句之後,周曲就出了房間,去給王五馮六泡茶。
王五看著周曲的背影,半響後轉頭問安然,「這少年雖然有些木訥,但資質也很不錯,你修經處歷來很少收人,但每一個能走進修經處的,都挺拿的出手的。」
安然糾正道︰「首先,我還只是修經處的一個學生,所以你在提到修經處的時候不能說你,這樣讓人听到了不好,再就是周曲自小孤苦無依,所以修經處才收養了他,這個倒是跟他的資質好不好沒有關系。」
王五笑道︰「將來接手修經處的無非是你或者蘇魚,但目前看來還是你接手的可能性大一些,即便是現在把修經處前面帶上一個你字,也不是空口瞎說的。」
安然搖了搖頭,道︰「可能將來我不接修經處也說不定,那時候接手的就是蘇魚,所以現在這些事還是別先下定論的好。」
王五眉毛一挑,與馮六對視了一眼後,沒在說什麼。
兩人在安然房間內喝了兩杯茶閑聊了一會兒後,起身告辭。
只是,這時候小公主和溜溜都還在艾墨兒的房間內,兩人都不方便去找,安然只得跟著他們走出房間,去叫小公主。
小公主回來後理應先回皇宮,向皇帝請安的,便是安然,現在作為準駙馬的身份,回到神都後也理應跟小公主一起進宮面聖一次,才與禮不虧。
但看安然的神色,顯然是沒有跟小公主一起進宮的打算的。
送走了小公主跟王五馮六之後,安然走進修經處的大門,徑直去了老師的房間,敲了幾下房門後,安然推開門走進去,卻發現老師根本不在房間里,安然的目光在房間里掃視了一圈之後,出來帶上房門,想了想往張松的住處走去。
張松剛剛從周曲那里得到安然回來的消息,正準備去安然那里,看到安然過來,忙起身要去倒茶。
安然擺了擺手,走到椅子那坐下,問道︰「最近一段時間,神都城內那些手來的低下幫會,有沒有查到些什麼出來?」
張松點了點頭,低聲道︰「年後不久,就查到了一些消息,只是小先生遠在西北,我恐給小先生送信的路途上出岔子,所以就想等小先生回來後在告訴你。而蘇先生也說過,神都城內參與到這件事情里的人有些多,怕是水深的你我都冒不出頭,所以叮囑我在你回來之前,不要摻合。」
「是什麼消息?」安然問道。
「據下面幫會的一個小頭目來報說,他曾今兩次看到有黑衣蒙面人出入王府。」
「哦!」安然雙眉挑起,有些詫異,「這消息可靠性有多高?」
「為了證實這個消息的可靠性,我化妝在離王府不遠的一處酒樓里,做了近一個月的守夜人,確實每隔幾天就會有黑衣人從圍牆外跳進王府。」
安然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沉吟了半響之後,安然開口說道︰「這只能說明王府有很大的可能與那些黑衣人有關系,或者說是那些黑衣人的老巢,但並肩沒有出手試探,沒有查到那些黑衣人與人交手失利之後的反應,就不能斷定。」
張松道︰「是這個理,當時我也曾想著找個什麼機會,讓人去試探一下,但又控打草驚蛇,再加上蘇先生告誡的話,所以……」
「做的不錯,沒有輕舉妄動是對的。」安然笑著說道。
接下來,安然又問了很多他不在神都時,神都城內發生的事情,當知道了去年年前一直延續到春節的,那場神都官員相繼死亡的事情後,安然楞了楞之後,「呵呵」笑了起來。
看著張松疑惑不解的神情,安然道︰「我們去往清涼山的路上,曾遇到過一大股馬賊,那些馬賊手里都拿著我周**隊里的制式機弩,想來是因為那些馬賊行動失敗,而老師又回到了神都,背後的主使人害怕出紕漏,就把比較容易露出來的官員都清理掉了。」
張松嘆道︰「那一段時間,前後死了幾十名官員,文官武將都有,听說皇上在宮里摔了幾次杯子,發了很大的火,最後不知道怎麼的又不了了之了,據說是因為查不到什麼,在大理寺掛起來成了懸案了。」
「既然大理寺、兵部刑部都沒查出來什麼,那麼也就只能先掛著了,只是這麼一來,大周國的顏面可是……」說到,安然搖了搖頭。
「皇帝震怒也是因為這件事鬧的太大,鬧的大周國顏面掃地,偏偏到最後還沒查出來什麼,現在只要一提起這件事情,皇帝的臉色還是陰沉的厲害。」
安然道︰「關于王府的事情先就這樣,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不要做出任何引人注意的舉動來。」
說完又和張松說了些話之後,安然走出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內,泡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干淨的衣服,然後跟著艾墨兒上街買了些禮物,然後陪著去了禮部尚書府。
進了府後,艾墨兒徑直去陪她母親說話,管家則領著安然,去了書房。
禮部尚書艾長青剛剛在外面處理完公事回來,在書房內正閉目養神,听到傳來敲門聲,不由得皺了皺眉,以為又是哪位托關系想找他辦事的人來求見,于是不悅的說道︰「跟他們說,我不在府內。」
「老爺,是安先生來了。」管家在外面小心翼翼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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