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睡著床上,眼楮卻是望著身旁的那張空床鋪,那是曹哲的床,但至今卻仍然是空空如也。
「你這個從開學至今從未回校上課的家伙,為什麼每次都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消息?」
程曦盯著曹哲的床鋪看得出神,在寢室之內,戰勇正帶著耳麥听著音樂,祝朝升偶爾撥弄著他的吉他,而田梗卻是靜靜地看著教科書。
這是間普通的校園寢室,甚至這里就是一簡普通的學校,但為何卻成了幫會勢力的一個分部?
程曦望著各自忙碌的室友,在入學之初他總認為這三人比他更為了解這所學院的內幕,但經過今晚與曹哲的對話後,他才發現這三人也和幾乎全校師生那樣蒙在鼓里。他輕輕發出一聲嘆息,然後把兩個小時之前曹哲所說的話整理了一遍。
鑒海音樂職業學院是一所普通的院校,這是外界眾所周知的事情,而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它擁有特殊的推薦手段,在這里順利畢業的學生不但就業得到保障,而且還能有機會獲得一筆巨額的獎勵,盡量獲得的途徑只有通過校方沒有公開的考核標準,但這比一些學校所增設的高額獎學金不知要豐厚多少倍。
然而校方出巨資選定人才到底意欲何為?除了畢業生外,那些被選中的學生到底去向如何?
這些問題就連曹哲也沒有回答,應該說是連他本人也不知道如何解答。
目前程曦只是知道虎翼這個組織在鑒東四區中,除了中區之外其它三區各設有三個分社,那麼他們現在所在的新區自然不例外,至于為何分社竟設在學校之內,或者這所校園根本就是虎翼的據點,這個問題曹哲同樣是搖頭,他只說了句︰「這只得問我父親或者葉南叔叔。」
「‘鳳起’是否是指專人才的崛起?而學院是否專為幫會培養未來的人才?」
曹哲對程曦這個大膽性的假設持著反對的意見,原因是現在已經是個文明社會,那些所謂踢人入會的事情根本只能在電視上發生,何況藝術充其量只能陶冶性情而不能造福人群,,難度要讓這些未來的音樂家手持樂器去搶地盤不成?
回想到這里,躺在床上的程曦又是搖了搖頭,他對自己的妄想性分析也覺得太不合實際了,假如虎翼要培植勢力的話,他們開設這麼一所音樂學院豈非太張揚、太愚蠢了?但當他再繼續回憶時卻又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因為他實在想不到包括校長、段興豐在內,于泓幾名教官都是虎翼的內部成員!
「校長和主任不但是他們在學院里的職位,而且是他們在虎翼中的代號,以地位來說,他們與天朗的奎星和黃鵬的身份相等,除了他們之外校園里還有多少老師、校工也是虎翼成員就不得而知了,而整所學校知道我身份的人也絕不會超過五人。」
這是曹哲的原話,程曦想起來卻是掌心都冒出冷汗。
這所到底是什麼學校?而那個虎翼到底又是個怎樣的幫會?
正當他在深思當中,口袋里傳來一陣手機的振動,他立刻如同彈簧一樣彈起︰十點到了,是時間出發了。
對于選擇這個時間來行動,曹哲的解釋是︰過十一點後寢室熄燈,那個時候是學生們的休息時間,假如自己兩人還在校內走動那是相當不自然的,而且那個時候作為分社的校園也處于戒備深嚴狀態。
程曦找了個借口就離開寢室,雖然還沒到熄燈時間,但宿舍樓下的看門老頭兒仍然向他瞄了兩下。
他裝作輕松地離開宿舍大樓,在拐了幾個彎再穿過走道後便回到操場之前,但見遠處一聲口哨然後在樹下一個人探出頭來,程曦微微一笑知道是曹哲了。
校園內偶然還有學生走動,他們二人會合後行動也並不閃縮,曹哲笑嘻嘻地問道︰「怎麼樣,頭一回要做小偷是否有些緊張?」
程曦苦笑道︰「相比上次黃鵬讓我去取錢的事件來說是有點詭異,特別是這學校被你說成是個秘密基地之後,我感覺在四周總像有什麼人在盯著自己一樣,滿身都不自在。」
「頭一次是這樣的,對了,把你的手機也關掉吧,行動的時候一個電話往往會害死人的。」
程曦一怔,然後馬上會意地點了點頭,他對曹哲的細心露出贊賞的神色。
曹哲把雙手抱在後腦上笑道︰「別這麼曖.昧地看著我,這是必要的基本功啦,放心吧,等以後上手了,我擔保你像賭徒一樣會上癮的。」
「去你的,我只听過世上有病態賭徒卻還不知道還有病態的小偷,另外我想再問清楚,你肯定那段主任是我方的朋友?」
曹哲搖頭道︰「他不能算是我方的人,朋友兩字更一點也沾不到邊。我曾經和你說過,經過我這幾年的策劃,在我的反抗計劃中多少是得到有一些虎翼內部人員響應,黃鵬、段興豐就是其中一二,他們向我提供某些交易資料讓我私下去破壞,而一方面他們從中也得到好處。」
「但是你這樣做,不覺得反倒助長了某些壞人的氣焰嗎?雖然你空有撼倒冰山的決心,但說不定花盡力氣後卻只是鑿掉冰山的一角,甚至到頭來還是被某些人利用得團團轉,我實在是替你感到不值。」
「這種情況我何償不清楚,但要推倒虎翼並不是容易的事,畢竟像校長這樣忠心于虎翼的成員是不可能拉攏過來的,因此我才準備好長期作戰的決心。在天朗的事件中,黃鵬的所作所為其實我是知道,之所以他能起到用處就因為我不揭發他的罪行,若非他要對你下手我也不想把他除去,同樣段興豐也是如此,假如有天他想打你主意的話,我同樣會毫不猶豫地把他除去!」曹哲拍著程曦的肩膀再道︰「因為我倆是朋友,他們不是!他們更不配!你明白嗎?」
程曦望著對方真摯的眼神感到無比的感動,他咬咬牙終于忍不住把與曹猛相見的細節扼要地敘述了一次,然後才道︰「雖然我答應過你的父親,雖然我也想要得到那台鋼琴,但實在不想看到你蒙在鼓里,你知道你一直的活動都是他故意策劃的嗎?甚至連許多證據都是他故意安排給你偷竊的!」
曹哲听了沒有說話,而且也沒有程曦所想像的吃驚,他只是望著黑沉沉的夜幕發呆,好一陣子他才笑道︰「多謝你能告訴我,也證明我沒有信錯你這個朋友,你不知道能從你口中听到這番話我是多麼的高興,其實與父親六年來的較量,他所用的伎倆我早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那你還要堅持?」
「再精明的老虎也會有打盹的時候,我就賭那一刻,即使這次也是他故意安排也好,但只要有一次這樣的機會,我就可以扭轉乾坤!」
程曦再也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驚訝地嘆道︰這兩個到底是什麼父子……
曹哲笑了笑,道︰「另外听你的描述,那個地方應該是我父親在中區的一座高層辦公室,並不是我不願幫你,但很遺憾地告訴你,為了‘載水之舟’的消息我上周剛模回那個地方,除了正常的辦公用品外根本就沒有什麼鋼琴。我想父親一定知道你會來找我,所以提前就把它搬走了。」
程曦一下子像是五雷轟頂一般,原來以為無意尋到里拉琴是冥冥中的緣份,甚至還給他結識了曹哲,他幾乎就要相信這是上天對他的憐憫,只可惜他還是遲了一步,在老謀深算的曹猛面前遲了一步……
「別灰心,你只是頭一次與我那父親交手,而我這些年都不知道挫敗多少次卻依然沒有成功,放心吧,既然那台鋼琴對你來說這麼重要我一定會記在心上的。」曹哲再瞄了下校園的四周,輕聲道︰「走吧,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