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承襲了榮國府,這算是一件大事,但也不算是最大的事情,他們現在需要面對的最大的事情,是賈代善的喪事,史氏受到了打擊,一下子病倒了,王氏那邊心里含著怨恨,也不願意動手操辦。
兩個人的心里面都想著,就讓榮國府的當家太太來操辦吧,就是不知道會操辦成個什麼樣子。只可惜,她們雖懷著一顆想要看笑話的心,那邊張氏卻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看熱鬧,三下五除二就將事情辦得又好又體面,還不客氣的拔了王氏的兩個爪牙,理由都是現成的,貪墨銀錢,讓王氏的心里面恨得不行。
賈代善的頭七過了,整個榮府開始了閉門守孝的日子,賈赦的心里面期待著能夠趕快搬進榮禧堂,那在他看來,才是主人家應該住的地方,只可惜,史氏就是不肯搬出來,他也不能去把自己的親媽趕出來,只能等著,當然了,心里面的咒罵是不能少的。
史氏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修養,不單單是把身體給養好了,更是想出了新的主意,重整旗鼓,準備開始新的折騰了。
賈政和王氏現在也只剩下扒著史氏了,兩個人都等著史氏給他們臉面,現在爵位是不要想了,那麼其他的東西,多想點兒總不是罪吧。
與剛剛襲了爵,興高采烈的賈赦比起來,張氏是不覺得日子愉快的,賈代善走的太快了,很多應該分付清楚的事情,他都沒有說清楚,這在張氏看來便有一條最重要的,就是分家,不過他走得快了也有好處,沒有留下不能分家的話,要不然張氏才真的是哭都沒有地方哭去。
按理說史氏還在,家是不能分的,但張氏太明白王氏亂折騰的本事了,一想到背著這麼一個豬隊友,心里面就忍不住煩躁,忍不住期盼著,若是現在分了家,日子會過得多麼舒服。
還好張氏的想法史氏是不知道的,不然她說不準會立刻跳起來,讓賈赦休了張氏才能夠出一口惡氣。史氏的心里,榮國府應該是她的寶貝次子的,要是分了家,豈不是更沒有機會讓賈政拿回來了?
張氏現今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保證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了,趁著這些日子處理賈代善的喪儀,她也在里面安插了幾個人,不過安插的很是隱晦,也不是在什麼明顯的地方,史氏與王氏的心里面都存著事兒,便也未曾發現。
只那一星半點兒的開心,也在她看了榮國府的賬本之後,消失的不見蹤影了,這府里雖然不至于算是個空殼子,可是真真是沒什麼東西的,讓她都忍不住發怒,「該讓你們吐出來的,早晚兒得吐出來。」
賈璉現在處于失學狀態,賈府出了這麼大的事,讓原本在備考的李先生都堅持不下去了,他很是後悔自己為了節省路費沒有選擇回家過年,要不然的話現在這些糟心事兒也不至于在他的面前發生,更何況整個榮國府都要守孝,李先生想要請去了。
賈赦沒想到會這樣,很是不解地問道,「可是有什麼此後的不周到的地方嗎?」
李先生搖頭,當然是沒有的,可是就是不想要呆在這兒了,賈璉是跟著賈赦一起的,看著賈赦還呆呆愣愣的,很是無奈,他們家現在要守孝了好吧,人家當然要求去了,這都想不明白嗎?可是賈赦是真的想不明白的,他只能開口了,「家里最近事情多,沒能夠照顧好先生,是我們之過,先生要離去也是正理,只不知先生離開之後要去何地呢?」先承認自己的錯誤,也好再往下問。
賈赦的心里面是有點兒不高興的,原本看著我們家是榮國府,你就來了,當個教書先生也不介意,現在我爹死了,我成了當家人,我們要守孝了,你就要走了,真真是太沒有良心了。
李先生當然不好意思說起自己已經找好了下一家的話了,只推月兌是到朋友家去借住。賈赦是根本就懶得繼續問,賈璉是明白了他不想要說,結果也只能答應讓他離開。只他一走,賈赦就不高興了,「真是個沒良心的。」
賈璉很是無奈,不管李先生做的多麼過分,他是不能夠說什麼的,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只說著,「還是要多多給先生一些東西。」他可以無情,咱們可不能無義呀,更何況,就是因為他這般做了,咱們對他越好,越顯得咱們的高義出來了。
只是這些,賈璉和賈赦是說不明白的,只能讓萬能的張氏來說清楚,張氏是一點兒都不介意原本賈代善身邊的人離開的,那些人沒多少心里面向著賈赦的,也不知道有幾個是真的有本事的,就算是真的有本事,也不知道賈赦能不能壓得住,他們現在,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大爺莫要不高興,」張氏一開口,賈赦立刻認真听,「現今朝廷里面不安定,咱們家里若是留了太多的人,反而容易惹下禍事,現今他們都走了,咱們也好安安分分的守孝,等到三年之後,再謀其他。」
賈赦听她說的也對,再到後來若是有人請辭,也大方的給了銀子,真的準備安分守孝了,只這點兒他們是明白的,那邊史氏卻不明白,不但不明白,她還準備以此為借口,好好發作賈赦。
史氏也知道張氏是個腦子好用的,心里面恨她在開始的時候裝憨,再做什麼,便有些避著她了,比如說她準備發作的時候,目標是賈赦,而不是大房,就是防著張氏。
賈赦沒想到史氏叫自己到榮禧堂的第一句話就是讓自己跪下,很是不滿,雖然跪下了,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太太這是為何?」
史氏怒氣沖沖地說道,「你還問我為什麼,你不想想自己做了些什麼,原本府里的那些人,為何都離了咱們府里?」
賈赦沒想到史氏是想要說這個問題,立刻很有信心的回答道,「回太太的話,這件事情兒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外面有些不太安定,咱們府里現在應該守孝,若是養了太多的人,反而會讓人覺得不好,他們既然求去,我便都準了,還送了厚禮,人人都稱贊咱們家是良善之家呢!」
若是一般的家長,听到自己的不孝子也能考慮事兒了,心里面怎麼也會開心,激勵一番,只可惜,史氏並不是這樣的,反而因賈赦這樣說了不好反駁更加不高興了,「你不要說這些好听的話來糊弄我,現在珠兒連先生都沒有了,你是要他如何辦?」
賈赦更覺得冤枉了,之前不是早早的就討論過先生的問題了嘛,「當初老爺在的時候,二弟不是說了讓珠兒與璉兒去家學讀書的事情,太太您也是準了的。」
史氏更不高興了,她一直在賈赦面前都是說一不二的,什麼時候變成了這種情況,那邊她更討厭的張氏也過來了,「請太太安。」還帶著賈璉,忽閃忽閃著眼楮看著她,倒是讓史氏原本想要說的話說不出來了,那雙眼楮,實在不像是個孩子的。
史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狠狠說道,「你父親才沒了幾天,你就要把府里給敗落了,你不要給我找什麼理由,我可是不想要看見你這個不孝子了。」
賈赦听到史氏這麼說,立刻就不高興了,「太太若是覺得我做得不對,那您覺得如何做才好直說便是,何必要說些這樣的話。」
「反了反了!」史氏更是一副被氣狠了的模樣。
那邊賈政卻適時地攜著王氏登場了,「太太這是怎麼了,大哥,還是快與太太賠不是吧。」
賈赦听到賈政這麼說,更是氣的不行,想要發脾氣,卻被張氏給攔住了,賈璉更是笑眯眯的開口問賈政,「二叔怎麼能這般說父親呢?」
看到賈政略微驚訝的模樣,他繼續說道,「您並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如何能夠污蔑父親惹怒了祖母呢?祖母自從祖父過後受到了打擊,身體一直都不好……」听到他這樣說,張氏心里樂的不行,誰讓你喜歡裝病呢,「父親從來都是孝順的,看到祖母不舒服心里面也是擔心的不行,二叔這樣說父親,父親會更傷心的。更何況,先生講過兄友弟恭,二叔剛剛的話好像算不得是恭吧?」
這一下子,反倒是賈政說不出話來了,他心里面是很想要說,你父親什麼時候對我友好過?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王氏已經忍不住了,不客氣道,「小小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被誰教的,竟然這般牙尖嘴利的。」
張氏一听便不高興了,「弟妹說話還是注意一點兒的好,你是想要說是被誰教的呢?」
王氏看著張氏的模樣,更是憤怒的不行,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這種她的話之所以隱晦的指明情況,就是明里不能說。
史氏看著大房強二房弱,更是不高興了,直接打斷道,「行了吧,別吵了,在這里吵什麼,我還沒死呢!老大還有老大家的你們出去。」
張氏知道他們湊在一起就沒什麼好事,可是也不可能不讓史氏見二房的人,不然,她就得先被口水給淹死了,只能一家人恭恭敬敬的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