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哥興奮地一下跳到青衣面前,一臉神秘地看著有些驚訝的青衣。
青衣確實有些訝異,鸚哥似是趕了遠路,頭有些亂糟糟的,身上原本鮮亮的衣服也有些暗淡,不過一晚時間,她這是找誰打架了嗎?
鸚哥見青衣臉色越變越怪,趕緊拉著她的衣袖十分期待的看著她。青衣有些受不了地別開她亮晶晶的眼神,輕咳一聲詢問道︰「你昨晚一夜未歸,是做什麼去了?」
鸚哥听著青衣問話十分高興,圓圓的眼楮也笑得半眯起來,嘴角微勾,鸚哥笑道︰「姐姐,我給你弄了個好東西!」說完十分得意地看著青衣,青衣無語地看了她一眼,耐著性子柔聲問道︰「什麼好東西?」
鸚哥笑得更加開心了,站在原地轉了好幾圈之後如獻寶般得把手一伸︰「你看!」
青衣定楮一看,徹底無語了。只見鸚哥手上放著一只紅色的鳥狀鎮紙。青衣又抬頭看了鸚哥一眼,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卻听鸚哥十分興奮地說︰「姐姐,姐姐,我不是弄沒了你親手做得鎮紙嘛,我看你好像十分喜歡那東西,便想著賠你一塊,于是我就去找那冰種紅玉髓,是我又不識玉石,只好尋了一只夜出的鼠精,讓它給我尋了一塊,但我又不會雕刻,試了好幾次都沒雕好,那朱雀實在是太難雕了,後來雕著雕著天就亮了,我怕姐姐擔心,是又沒雕好,于是就想了一個好辦法!」說完十分自豪地看著青衣。
青衣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感覺,又看了一眼這個十分熟悉的鳥狀鎮紙,「呵呵」干笑兩聲問道︰「什麼好辦法?」
「我雕不成朱雀,我以雕我自己啊!我原形比它好看多了!」說完嘴角翹得更高了,「我放出自己的本命魂讓它在那塊玉石上留下印記,然後清除掉沒有印記的部分,于是就做成了這塊鎮紙!姐姐,你喜歡不?」
青衣別過臉嘴角輕抽,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接過鸚哥手上的鎮紙,笑著對鸚哥說︰「喜歡,當然喜歡,這雕得真像你啊!」能不像麼?這是這傻孩子用本命魂雕的,哪敢不喜歡!還冰種紅玉髓,這明明是劣質的紅瑪瑙!
鸚哥一听更加高興了,炫耀般拿著那塊鎮紙就放到了先前擱朱雀的櫃台上,左右上下的細細觀賞。
青衣搖了搖頭,笑了笑,這傻孩子~
……
晌午的日頭有點大,高高得盤踞在天空,正是吃飯時刻,食居里顯得人聲鼎沸。鸚哥依舊半趴在櫃台,有些百無聊賴地看著已經被她玩賞了一上午的鸚哥鎮紙。
「誒喲,你們听說沒,那綠柳姑娘後日就要進王家大門了!」一瘦削漢子呷了口酒,滿足地咂咂嘴。
「真的?咋這麼快?那王康就這麼等不及想進溫柔鄉嗎?」鄰桌的一男子趕緊把頭湊過來,猥瑣地笑著。
「當然是真的!我家婆娘說的,那王康老娘嫌棄綠柳姑娘長待在飄香樓對他兒子以後名聲不好,反正都是要嫁的,就算以前是戶千金小姐,流落風塵也沒那麼多講究了,就省了納采、問名這些形式,直接定了個日子,迎娶了得了。」那瘦削漢子說著頗為得意。
其他幾人都恍然大悟般點點頭,那瘦削男人接著說︰「我還听說啊,那王家娘子被她那薄情寡義的夫家給氣得病倒在床上,嘖嘖,這兩日老听見她婆婆罵半夜罵她,那王家娘子日日抹淚了。」
眾人又是一陣唏噓,紛紛感嘆王家娘子所遇非人,王家無情無義。
就在這時,一人背著手大搖大擺地走進店內。
「老板,來個羊舌簽、五香牛肉和一碟花生米,外加一壺好酒。」
「客官稍等!」
「喲,這不是馬六哥嘛!怎麼今兒個換了一身行頭!」一短脖男人斜著眼楮吆喝道。
那叫馬六哥正是幾日前催喊被鸚哥嚇罵的猥瑣男子,只見他今日頭梳得齊整,上扎一嶄新的藍色頭巾,身著一交領的白色細布內衫,外罩一寬大的羅緞青衫,腰間系著條黑色腰帶,昂首挺胸,顯得十分自得。
「爺這兩日交好運,自有人給爺送錢花!」
周圍人一听頓時一陣哄笑,
「喲,看來這兩日馬六哥手氣不錯,贏了不少銀錢,今兒個不請哥幾個喝個小酒!」一旁有人大聲揶揄道。
那馬六哥低聲咒罵了兩句,賠笑道︰「小弟這都是些小錢,只夠給自個兒換身行頭,哪入得了各位爺的法眼,等小弟贏了大錢,一定請大伙喝酒,喝好酒!」
周圍人一听不禁又是一陣哄笑。
……
「一群凡人……」鸚哥抬頭看了一眼,又趴子低聲地咕噥道。
夜晚不期而遇,陡峭的梢頭被風刮得呼啦作響。
「王大娘,你看後日28,正是本月最好的日子,宜嫁娶,那日娶妻必定得收貴子,福澤連綿。……」
夜間的長街都是靜悄悄的,刺骨的寒風不遺余力地搜刮著所能到達的每一個角落,街道兩旁不復白日的喧囂,在冰冷的寒風下都緊緊地閉上了門窗,阻擋寒氣的入侵。
飄香樓此刻卻是燈火輝煌。樓里樓外都人聲鼎沸,不時還能听到姑娘嬌俏的嗔笑聲。
「姑娘,這是細腰姑娘送您的妝奩,說是給姑娘的嫁妝。」一梳著花苞頭的綠衣小婢恭敬地把手中的香木方盒遞給綠柳。
「放這吧。」溫柔的聲音如冬日的和風輕輕吹過人們的心頭。
小綠抬眼看了看神情的淡然的綠柳一眼,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有些羨慕地說道︰「姑娘命真好!不僅人長得美,還知書達理,王公子能娶著您這樣的千金真是他上輩子積了德!」
綠柳淺淺地笑了一笑,溫和地對婢女說道︰「是啊!雖然被人賣到了這里,但所幸遇見了王公子,還願意籌錢為我贖身,娶我為妻,是我的福氣。」說著眼光中有一絲甜蜜浮現。
「姑娘是有福氣的人,那王公子是個讀書人,將來是要考取功名做大官的,姑娘到時就是官夫人了!」小綠語帶艷羨地看著綠柳。
綠柳有些害羞地低下頭︰「小綠別胡說!王家還有一位姐姐,我嫁過去之後是要和這位姐姐一起伺候王相公的。」
「那王家娘是是屠戶出身,身份低賤,哪里比得上姑娘您,您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小綠有些鄙視地說道王家娘子。
「小綠不胡說。」綠柳輕聲責罵道,然而低垂的俏臉卻閃過一絲得色。
「姑娘,你不能老這麼善良,那女人是個沒文化的粗婦,你是嫁過去做夫人的,去了得好好教教他規矩,不然肯定以為你好欺負!」小綠頗有些擔憂地說道。
綠柳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別過頭沒有說話,這時,窗外忽然傳來細細的貓叫聲。
小綠不由地臉色一沉︰「姑娘,肯定是你那遠房表哥又來找你要錢了!」
綠柳一听,原本柔和的臉色忽然閃過一絲陰沉,她看了看向門外望去的小綠一眼,沉吟了一番有些為難地說道︰「表哥肯定又是賭錢輸了。我這里也沒有銀錢了,怎麼辦呢?」
「姑娘!」小綠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綠柳,「姑娘,你馬上就要成為王家的人了,不能老把錢給外人使!」
綠柳一听,有些無助地看著小綠︰「那怎麼辦啊?他是我表哥,我……」
小綠看了看窗外,「姑娘,雖然他是你表哥,你這馬上要嫁人了,是要隨夫家的,銀錢不能老往外使。而且,這表哥現在天天賭錢,不能讓王家知道,不然肯定會連累你的!」
綠柳听罷頓時憂愁地皺起了黛眉︰「那你說怎麼辦好?」
小綠低下頭想了想,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忽然叫道︰「有了!」
綠柳面色一喜,期待地看著小綠。小綠咧咧嘴,踮起腳尖,掩嘴在綠柳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綠柳听罷頓時十分為難,「這樣不好吧,他是我表哥呢。」
「哎呀,我的姑娘,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還想不想嫁給王公子了!」
綠柳一听頓時臉色一凜,暗暗咬了咬牙,沉聲說道︰「那就按你說的辦!」
……
「救命!放開我!救命啊!」靜謐的房間中突然傳來女子低低的呼救聲。
「姑娘!快!快開門!有人對姑娘不利!」小綠拉著在附近巡視的龜公急急叫道。
門啪的一聲被撞開,只見房內的木床上一個矮小男子死死地壓在一個女子身上胡親,那女子鬢凌亂,衣衫半開,胸口露出一抹鮮紅的肚兜,絕美的小臉此刻滿是絕望。
那男子看有人來,頓時一驚從床上爬起,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們是誰?想干……干什麼?」
「干什麼?」一個零頭的龜公一腳將那男人踹倒在地,「敢欺負我們飄香樓的姑娘,不想活了是吧!」說著招呼其他弟兄一起拳腳相向。
「小姐,你沒事吧?」小綠有些擔憂地看著仍舊低聲哭泣的綠柳。
「我沒事,」綠柳抽泣道,又有些害怕地抬頭看了眼被打得說不出話的男人,怯怯地看向小綠。
小綠給她使了個眼色,點點頭,低聲說道︰「放心,沒事,只是讓他三五天下不了床而已。」
過了一會,一個濃妝艷抹的徐娘快步走了過來,「唉喲,我的祖宗,這是怎麼呢?」說著急忙走到哭個不停綠柳身邊。
「媽媽,剛剛這人趁我不在,偷偷跑進姑娘的房間,意欲輕薄姑娘,踫巧我回來得早,踫到了王大哥,才將他逮了個正著!」小綠憤憤不平地對著媽媽說。
那老鴇也是個聰明人,拿眼瞟了一下四周就明白了,厲聲吩咐道︰「還不給我拖出去,敢欺負我樓里的姑娘,給我狠狠地打!」
四個龜公應下迅速把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拖了出去。
「唉喲,綠柳你是媽媽手里第一個堂堂正正嫁出去的姑娘,得好好愛惜自己!」老鴇心疼地坐到綠柳身邊。
「多謝媽媽關心,綠柳能有幾日,多虧了媽媽的教導。」綠柳趕緊站起身。
「唉喲,看你這小嘴甜的,難怪能被王公子相中!」老鴇笑得眯起來眼楮。
「小綠,好好照顧姑娘,再有什麼ど蛾子,仔細你這身皮!」老鴇說完就站起來身,又安慰了幾句就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忽然似想到什麼似的,意味深長地說道︰「今日這男人真是不長眼楮,還想欺負我家綠柳,媽媽一定讓他十天半月都起不來!」說完帶上門就走了。
窗外的飄香樓依舊熱鬧,喧囂的人聲之下沒有人現剛剛生的一幕,**一刻留人睡,自是人間四月天。
……
「姐姐,該睡了。」鸚哥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眯縫著眼楮就朝床鋪撲去。
青衣抬頭看了看天邊點點的星光,幾不聞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