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功夫,就見鄒霂遠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他的眉心微微蹙著,看到林遠柒便是一松︰「你們來得正好,案子听說了嗎?」
林遠柒道︰「一部分,完整的案卷還沒拿到。」
「我知道了,」鄒霂遠頷首示意二人跟上︰「到我辦公室說。」
鄒霂遠難得啟用一次他的辦公室,林遠柒蹙蹙眉,示意夏竹跟上。
直到進了鄒霂遠的辦公室,夏竹覺得自己方才明白一個詞——
亂中有序。
這辦公室亂得幾乎要推不開門,進門的時候要小心踩到地上林林總總的東西,鄒霂遠這個大好青年以一種近乎滑稽的姿勢蹦了兩下,從桌上拿起一摞資料小心翼翼地蹦回來︰「都在這兒。」
「陳年案卷?」林遠柒蹙起眉頭︰「我看那堆尸體很新鮮。」
「模仿作案。」鄒霂遠和夏竹異口同聲,說完鄒霂遠就樂了,他伸手似乎是想要拍拍夏竹的腦袋,一邊道︰「不錯不錯。」
可惜手落下的地方,是林遠柒的手掌。林遠柒手指微涼,頗為嫌棄地看了一眼掌心鄒霂遠大大咧咧的爪子,漠然丟到一旁︰「接著說。」
鄒霂遠搖搖頭笑了︰‘沒什麼可說的,十年前的分尸案,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還有人想起來重演。「
「十年前的話,」夏竹忽然接過話頭︰「是說盧殷的那個案子嗎?」
當年有一個年邁的守夜人,就曾經在自己守夜的辦公樓殺害了一眾值班的人,他的手法高超演技又是一流,當時監控設施又不高明,差點就逃月兌了法網,最後還是一個警方臥底參與方才將盧殷抓獲,可惜那臥底似乎是受了點刺激,沒多久就退役了。
「就是那個,」鄒霂遠頷首道︰「連現場都是一模一樣。」
林遠柒在旁邊涼涼道︰「一樣的變態,」他拿著案卷翻了兩下,方才嘆道︰「這樣血腥的現場很久沒有見過了。」
血腥?夏竹想伸手,就听林遠柒道︰「腸子,心髒,十指都裝在了玻璃瓶里面,這個凶手是個有收集癖的人,那麼……」
「我們手里的東西,就有些問題了。」夏竹敏銳地將話音接了過去。
林遠柒微微蹙眉︰「凶手很信任將東西拿給我們的人。」
又是席。
他的名字就像是一片烏雲,夏竹卻是明白,總會有撥雲見日的那一天。
「案卷我們帶回去,很快我會將分析結果給你,」林遠柒想了想復又問道︰「作案地點統一嗎?」
「沒有太大關聯性,」鄒霂遠嘆了口氣︰「一定要說的話,大多都是在夜晚時間的工地。」
工地啊……夏竹思忖著,如果說是男人晚上單獨走過還是可能的,如果是女人的話,不大可能大晚上的一個人從工地路過吧?一定要走過的話一定也有人陪在身邊,那麼這個凶手要麼是強壯到足以控制兩個人,要麼就是有一擊即中的凶器,可是之前听盛元的意思,沒有刀傷和槍傷,如若是用藥物控制,時間過得太久卻也很難查得出來了。
林遠柒重又陷入了思索,回去的路上他一言未發,如果不是胸膛上下的浮動,夏竹幾乎要以為他睡著了。
直到重又回到別墅,夏竹伸出手有些猶疑地停在林遠柒的臉上,試圖拍醒他,卻見林遠柒猝然睜開了黑曜石一樣的眸子,他的眼底有些促狹意味,看了夏竹一會慢條斯理地開口︰「想捂死我?」
「沒……」夏竹有些尷尬地縮回手來,林遠柒拉開車門往下走,想了想復又回來給夏竹開了一條縫。
這樣的小動作幾乎讓夏竹受寵若驚,連忙道謝跟了下來。
「如果是你,你認為什麼會導致你對受害人進行分尸?」林遠柒似乎很喜歡這種誘導式的提問,他一邊在白板上雜亂無章地寫寫畫畫一邊問道。
夏竹陷入了思考,她看著白板上的關系圖,一邊道︰「我想,是出于一種掌控欲。」
林遠柒蹙眉,淡淡道︰「大多數凶手在做出犯罪行為的時候,都是出于掌控欲,換一個。」
「能夠將人體器官如此完整地分解出來,似乎也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夏竹慢慢道︰「我可以認為凶手有醫學基礎嗎?」
「醫科生或者是曾經是醫科生?」林遠柒不假思索地搖頭︰「在網絡信息發展如此之快的時代,想要讓一個人給別人醫病,或許需要醫學基礎,不過分解一個人,這本身和做屠夫沒什麼區別,熟能生巧的事情。」
夏竹徹底啞口無言,她站起身看向白板,上面被林遠柒用磁石吸了不少照片,林林總總的都是受害人死亡時的樣子,夏竹微微一怔,忽然道︰「如果說他殺人是為了收集一些東西,那為什麼這些裝滿了被害人器官的玻璃罐被他丟掉了?」
「兩種可能,」林遠柒道︰「第一種是為了吸引公眾注意力,滿足他模仿的心理滿足,第二種是因為……這些東西不是他需要的。」
夏竹只覺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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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民房里。
一個中年男人正哼著小調,那調子微微有些奇怪,他卻哼地很認真,他慢慢打開面前的一套刀具,那是手術刀,看上去鋒利,光可鑒人。
他就那樣慢慢走向手術台上的人,唇角微微勾了起來,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滿足與歡喜︰「你終于來了,」手指慢慢覆上床上人短短的頭發︰「我一直希望能夠治好你,你覺得呢?你看,多麼美麗……」
手術台上的男人面色越來越恐懼,卻不得不隨著他的動作抬起頭來,看向不遠處的牆壁,那上面滿滿都是玻璃罐子,正正有一個金發的女人頭顱,面色柔和地看過來,手術台上的男人終于崩潰,大聲痛呼出來。
聲音撕心裂肺,很難讓人不動容。
中年男人微笑地看著這一切,慢慢舉起了刀……
門被敲響了,男人微微一怔,放下刀慢慢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