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考試系統︰恭喜你第三個到達磁都,通過第三關‘生死時速’,滿分80分。你有兩小時的調整時間,也可以立即進入第四場考試,走出南城門表示考試開始,第四場考試滿分240分。」
一般情況下,李季伶習慣事前做好充足準備,但此時此刻她顧忌其他的考生,于是決定快速查看城內,獲得情報。可現實是骨感的,環城走了不到十分鐘,她實在體力不支。前段奔跑已經讓她燃燒殆盡,現在她最想做的就是找個地方吃和睡。
「美麗,你能感應到其他考生的磁場波動嗎?有沒有其他考生快要到達?」
「主人,我感應到有四個生命體接近這里,預測還有一小時左右的路程。你消耗太大了,需要休息,你是人類可不是那些彪悍的獸人。」
「是啊,那些獸人跑十幾個小時跟玩似的。我也不想逞強,先找個吃飯的地方,快餓死了。」此時她更切實感受到自己和這個星球獸人體質的雲泥差異,要是現在踫到幾個不懷好意的家伙,自己鐵定嗝斃。
磁都城,與其說它是個城市,倒不如叫它古代遺跡來的貼切。整個磁都城建築規整,以正中的神廟廣場為中心對稱劃分成了兩個雙子小城。磁都城的外城牆和城內大部分房屋都由泥磚圍建,神廟及少部分高檔房屋則用花崗岩、石灰岩和砂岩等不同石材建成,因此全城色調呈土黃褐色。神廟廣場四周生長著紅色的磁力花和沙漠紅女乃,為整座昏蒙蒙的城市增添了一抹生命力。
城內整潔卻沒有人氣,齊全的現代化生活設施與整個古城有種格格不入之感,但卻也協調。李季伶不久就找到了一家旅館,便自己款待自己起來。
小妮子酒足飯飽後,看著一桌風卷殘雲,滿足了揉了揉臌脹的肚子,雖然還是渾身酸痛,但至少體力得到了補充。
「考試單位還不錯,給我們準備的食物豐富可口,還是免費的,帶點路上吃。」
「主人,這里好奇怪,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不奇怪就不是考試了,我覺得這里的感覺好像‘地球百科’里面描述的‘古埃及’。」李季伶無心的說著。她在蒲公英系統里面看到了好多地球景致,但畢竟沒有在地球生活過,所以感受不深。可她體內的美麗卻起了強烈的反應,刺激得她好似被高壓電掃過一般渾身銳疼。
「美麗,干什麼啊,弄得我好疼,你是不是出故障了。」強烈的精神電刺激,讓李季伶突然倒地抽搐起來。
「主人,不好意思。我只是太激動了,這里確實和古埃及城鎮如出一轍。可是沒道理啊,這里怎麼會有地球文明?如果說語言或者平常的服飾、裝潢有些雷同,還可以接受,可是這些古代建築也太逼真了。」
「你丫的,疼死我了。淡定懂不,純屬巧合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別在突然電我,場外觀眾該奇怪了。」李季伶一直都很小心,盡量不做出格的事,她知道這考試是以直播形式全球放送,所以要時刻秉持低調平凡的作風。
「美麗覺得越來越奇怪了,雖然這個星球和地球的很多地方很相似,但只是相似而已。可這個磁都城簡直就是高仿真,惟妙惟肖,美麗覺得好像回到了地球。雖然地球消亡之前就沒有這樣的城鎮了,但很多博物館都保留著這樣的名勝古跡。」
「你這麼一說,我倒也覺得奇怪了。我們先四處查看下,現在考試才是第一重要的。」
李季伶剛進城就看見城中心有個很龐大的建築,但當她真正走到中心廟宇時,完完全全被震懾住了。
一座氣勢恢宏的石塊建築矗立雲霄,它沒有金碧輝煌的華麗裝飾,也沒有鬼斧神工的奇異姿態。那簡單而壓迫感十足的三角錐形建築散發著神秘而幽暗的氣息,而那股強大的神秘氣息好似要將李季伶的整個身體和靈魂吞噬進去。
「這不會是,金字塔吧。」李季伶目光渙散,失神的說了句。
突然一道黑色的暗流撞向李季伶,她的心跳空了一拍,呼吸紊亂,頓時血色全失,腦袋昏沉,有些站不穩,整個人像風中枯葉,左右搖擺。
「主人,胡夫金字塔。」
「胡、夫、金、字、塔。」李季伶機械的重復了這五個字,眼前一黑,重重跌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個人考試系統︰恭喜您完成隱藏考核之一,神秘的塔。得到積分500分。您將進入隱藏考核之二,遠古的救贖。滿分1000分」
個人考試系統提示不合時宜的響起,可李季伶卻听不見了。
嬌小孤零的身體蜷縮在浩大挺拔的巨塔旁邊,她的臉色慘白,表情卻詭異的安詳,完全沒了昏迷前的驚恐感,嘴中的積液順著嘴角流出。她的大腦沒了意識,可身體還在顫栗發抖。
「主人,主人……」
「主人,振作,主人……」
「主人,你不能這樣躺著,這樣太突兀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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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怎麼回事?派去的人呢?一個個都是廢物!」雷卡斯特佳莊園中心的古堡內,傳出震天的咆哮。
當視頻中的阿唯爾在一塊廣場空地上突然倒地不省人事,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時,諾比沁瞬間失了分寸,慌亂暴怒的氣息完全控制不住的爆發。大廳內所有裝飾品、家具、燈飾無一幸免的被諾比沁的狂亂氣息震的粉身碎骨。站在廳內邊角處的卡萊也被震得嘴角帶血,但是他不敢說一句話,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她要是有什麼意外,你們全都去殉葬。通知空間站,鎖定松迷境地目前的漂移坐標,把翼龍準備好。」諾比沁緊咬牙關,雙拳緊握,一股腥甜急沖入喉,他壓下了這呼之欲出的腥甜,和著慌亂與怒火咽入月復中。
「親王閣下,您不能去……」卡萊移步擋住了出口。
「滾開。」
「什麼我都听您的,但松彌您不能去。」卡萊鐵了心的擋住諾比沁的去路,今天就算是死,他也不能讓親王閣下去那塊封印之地。
諾比沁一拳猛擊卡萊的月復部,打的卡萊雙目泛黑,肝腸絞痛。
卡萊怕污濁了諾比沁的錦袍,咬緊雙唇,堵住滿嘴腥紅,血液順著他的嘴角滑落,但他仍然紋絲不動。
「再不讓,就要你的命。」諾比沁的紫眸中,怒火灼灼。
「親王閣下,如果您出了意外,還怎麼讓阿唯爾閣下大膽前行。」
諾比沁微微一愣,松開了拳頭,轉身走到視頻前方,苦澀地望著還在昏迷的嬌小身影,修長精瘦的手觸模著屏幕上那張慘白的小臉。「阿唯爾,我給你一刻鐘時間清醒,也給自己一刻鐘時間去相信你。一刻鐘後,你要是還這樣狼狽,就算魂飛魄散,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找你。記住,你的命屬于我,而我的命也交給你了。」
「親王……」卡萊看著諾比沁蕭瑟的背影和熒幕中昏迷的身影,緊閉雙眼低下了頭,他在內心不斷呼喚著阿唯爾︰你千萬要醒過來,否則親王閣下將萬劫不復。
正在這時,視頻中切入了兩個通訊畫面,一個是杜斯法爾,一個是梵。
「諾比沁,還好你在。」杜斯法爾聲音有些急切,看到屏幕前的諾比沁,長舒了一口氣。
他透過視頻看見了諾比沁周圍滿地狼藉,以及嘴角掛血的卡萊,淡淡的以示嘉獎的說道︰「卡萊,你做的很好,先出去吧。」
「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我也不想知道。如果是針對我的,我奉陪。但是阿唯爾要是有任何意外,我保證——不死不休。」諾比沁盯著杜斯法爾和梵,雙眸尖銳,語氣硬冷。
「這次考試是宇宙之神的指引,帝都軍校和長老院只是順勢而為。松彌境地的磁場半年前有過一次波動,駐守靈獸發現境地內開始幻化。至于考試,是埃比瑟大帝的密令,長老會也無權過問。」杜斯法爾神色平靜的說道,他的目光坦然堅定,讓人找不到半點謊言的痕跡。
「父皇……」諾比沁頓了頓。的確,敢把松彌境地端上台面的人,除了他的父皇,還有誰能有這個權力和膽量。
「諾比沁親王,阿唯爾那邊你不用擔心,赫里會處理,他們目前都在個人環節。」而且我也相信阿唯爾,這句話梵沒有說出口,但卻無比堅信。
梵語氣平淡清冷,看似波瀾不驚,其實他內心的煎熬不輸諾比沁。和阿唯爾相處的幾個月時間,她的聰慧努力,她的堅韌不拔,她的專注認真,梵都看在眼中,刻在腦中,深深的被吸引。
阿唯爾這次意外昏迷讓梵的心躁動不安,但是他相信阿唯爾沒這麼容易倒下。其實梵也暗中調動了家族的勢力,搜索松彌境地此時的漂移坐標,可這個漂移境地變化多端,實在很難鎖定。如果坐標確定,他早就去阿唯爾的身邊了,因為他想保護她,他甚至有些後悔幫助阿唯爾參加這麼危險的選拔。保護阿唯爾,這是唯一一件他不願假他人之手去做的事,此時梵天殺的羨慕著同在松彌境地考試的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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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伶很清楚自己昏迷了,她很想清醒過來,但身體和大腦已經月兌軌,完全不受控制。她看著身邊跑馬燈似不停轉換的場景,最終定格在一座置于懸崖峭壁上的孤城。峭壁一側凸立著一座巨大的豐碑,上面赫然深刻著三個墨綠大字——松彌城。
一個身著銀甲,手持巨劍,渾身浴血的男人佇立在城頭碉堡上,原本白色的披風已被血染紅,血液干涸呈暗紅色,那披風在山壑的風中僵硬的擺動。男人此時已經失血過多,他已舉不起手中的大劍,但仍然堅持著,傲然挺立。
紫眸鋒利的睥睨著山底處數十萬攻城的獸人軍隊,那里夾雜著人形和獸體。男人嘴唇微啟,好像在念些什麼,左手結了一個手勢然後抹向劍身,鮮血順著劍刃滑落的瞬間,他身前巨大的陣法突然紫光乍現,以萬鈞壓頂之勢朝山腳鋪蓋而去。
只是一瞬間,陣法所到之處、所觸之人仿佛人間蒸發,只剩下堅硬的盔甲,凌亂的里衣,以及匯流成河的血水。
「我諾比沁今日以自己的靈魂為注,用上古禁咒封印松彌。大家本同宗,我雖不願殺生,卻不得不為。偉大的宇宙之神,偉大砂卡靈吉,我將誓死守護著這片土地。直到松彌再現之時,我願貢獻這千年肉身作為滿山亡靈的祭奠。願你們保佑我宗族世代昌盛,恆久不衰。」
山底一絲尖叫也沒有,攻城軍在靜寂中瞬間死亡。最後整個懸崖峭壁坍塌,陣法化作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孤獨蒼涼的立于這片紅海之中,那是亡靈們最終的歸屬。誰也不知道為什麼陣法最終變成如此形態,誰也沒去追究,仿佛它天生就該是那個樣子。
諾比沁在血紫色的光暈包裹下穩穩著地,他仰望著這座巨墳,暗淡的紫眸中流下了猩紅的血淚,血淚落入血海中化為一片。
「沁。」李季伶奔向那孤寂淒涼的身影,可惜她沒有實體,抱不住他。他感受不到她,但她卻能感受。
這是李季伶第一次看見這麼絕望的諾比沁,他明明勝利了,他明明守護了這片土地,可他眼中卻完全沒有求生的*欲*望*。這是她第一次抱著這麼脆弱顫抖的沁,想用自己的體溫驅趕那些慢慢吞噬沁的空虛與害怕。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見痛哭不止的沁,他明明在劇烈的抽搐卻沒發出任何哭聲,他明明該留著咸澀清亮的淚,可卻變成腥甜殷紅的血。
此時,李季伶再也不怨那個潮獸之夜選擇放棄她諾比沁,因為誰也沒有諾比沁為這片土地傾注的血淚多,誰也不能磨滅掉三千年前他壓在這片土地下的堅強靈魂。
她只想為諾比沁止住不停流淌的鮮血,可是她不能點穴,也沒法拿針去刺激諾比沁的穴位。
「沁,你堅持一下,讓我想想,一定有辦法的。我可以救你,可以。」李季伶一邊擦掉淚水,一邊努力搜尋止血方法,她沒有實體,任何物理方法都不能用。
突然她想到了梵,還在靈犀大野的時候,梵曾教過她一個療傷止血的咒術。「是什麼來著,是什麼來著」李季伶閉上眼楮,努力回想當時的情形。
梵的身影清晰起來,他左手結印,右手對空劃著六芒星陣,薄唇微啟,擲地有聲的念道︰「天為靈祭,地為體祭,天地合一,靈體通豁,精血充盈,武靈啟亮……」
「沁,我有辦法了。可我的武力值不夠,結印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會盡全力的。」李季伶激動的說著,再次拂袖擦掉了淚水。
她來到諾比沁背後,看著那高大修長的背影。這種結界需要有充足的武力值和精神力支持,如果失敗很可能會反噬。她搖了搖頭,甩開懦弱的想法,她從來就是一個沒有退路的人。
李季伶閉眼凝神,嬌小的身體散發出微弱的紅光,縴細女敕白的柔荑仔細的擬陣、結印,每個動作都格外小心,遠遠看去是那麼高貴、聖潔。她朱唇微啟,清晰的吟唱咒符︰「天為靈祭,地為體祭,天地合一,靈體通豁,精血充盈,武靈啟亮……」
漸漸的李季伶周身紅光慢慢擴大,包裹住了諾比沁。諾比沁渾身的傷口慢慢愈合,眼中的淚水變得清亮,就連浴血的白袍也變得一塵不染,平整飄逸。
諾比沁仿佛覺察到了什麼,緩緩轉身,他抬起了右手,似乎想觸模什麼。李季伶就這樣痴痴看著面前這個俊逸非凡、器宇軒昂的男人,她知道他看不見自己。
「是你嗎?阿唯爾……」諾比沁雙唇微微張合,似乎想繼續說些什麼,但終究沒說出口。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非常溫暖,那一笑仿佛得到了救贖,那一笑仿佛融化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