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夢中的愛人卻始終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也可能出現過,也可能只是曇花一現,因為她總認為這是男人的種種惡習,也許離得太近了,不能產生距離之美,所以就把那些原本不能看到的缺撼,變成了一堵無形的牆,橫亙在她的面前,使她排除了任何一個企圖接近她的男人。
但她常常听怡樂苑的姐妹們說過,在網絡上也有銘心刻骨的愛情,那一次是她躺在富麗堂皇的床上,一個正值花季妙齡的少女,用她那柔軟靈活的手指,在她的臉上做面部按摩,梅艷芳的《女人花》帶著美麗的憂傷在低回婉轉。
在樂子然的鄰床上,也同樣做美容按摩的小曼說,她跟以前的老公是同學,為此她千里追尋和他成了親,她自以為她的老公會疼她愛她珍視她,可在一次她看到她的老公和一個比不上她漂亮卻比她年輕的女孩子手牽手時,她一氣之下就在網上認識了一位網友,後來就順理成章地成為現在的老公。現在小曼述說著兩人婚後幸福而甜蜜的生活總在樂子然的腦子里揮之不去。
她也曾把這種空虛寄托于網絡,但那看不見模不著,似有若無,她深知,憑著她那深厚的文化素養,幾句話就能贏得在感情是有欠缺的男人情懷大開,這些男人總對她一見傾心,但這只能使她從心里蔑視他們。因為他們遠不及她的學識。
但今夜她突然間相信世上真有那麼宿命的學說,她想找一個人的永遠戀人,不管是男是女,是俊是丑。後來的一天,她也被自己的感想後怕不已。但今晚她認了,她真的希望此時此地,在世間的任何一方,也有一個人象她,在等她,時時刻刻會想她念她,縱使終其一生,也再所不惜。
于是她打開電腦,在一個聊天兒室內,她看到了很多在這里瘋玩的人,她知道這世上也有和她一樣的寂寞人兒,以前聊過以後是無邊的寂寞。但在這個時刻,她想來一次賭博。
有人說婚姻的本身對女人來說是一種賭,只是有的女人贏了,有的人卻輸得很慘。她不能每次都是個失敗吧,但總不想這樣寂寞而死吧。她是沒有心情聊天兒的,因為在她遭遇到了剛才晚文耀的酒後丑態之後,她早已沒有了那份閑情逸致。
她拿起鼠標點了聊天兒室內有個網名叫順其自然的,這個名字倒頗有道家的清靜無為的神秘色彩,一切順其天意,發乎情,合乎禮,止于節,自順其然。于是留下了電話號碼,那是她前不久在異地,為和同學通話方便買回的電話號碼。她接到了一個帶有磁性又充滿活力的男人電話,這讓她興奮不已。她也沒想到這個男人改變了她的生命軌跡,給她情感的生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巨變。
其實,人和人的際遇,有誰能料到呢?常常是不早來一步也不晚來一分,正好相遇,然後相識,再然後是相戀。有的是兩人廝守一生,但心靈的溝通卻很難,而形同陌路。有的人只一個會意的眼神,或一句淡淡的一句問候就相知已深矣,其中玄奧哲理又有誰能詮釋得了呢?
樂子然在網上有了這樣的奇遇。她點中的這個人叫蹤野。
這個午夜,蹤野正寫得累了,順手打開了聊天兒網站,幾乎和樂子然是同時點了個名叫樂子然女人的字,這很符合他現在的心境,長期以來,他曾很向往一種樂子然的生活,把枯燥的時間消磨在酒吧和咖啡廳,和低俗或高雅的女人們在一起**。可是白天他還要應對工作,這是他和全家人生活的底線,工作雖不繁忙,甚至還有一份輕車熟路的重復,所以在通常情況下他還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這想法也許和他小時候一種愛好有關,閑下來的時候,總會有一個故事,一段以往的情感把他自己感動得激動起來,而這種心境總在迫使他不得不坐在電腦前靜下心來,把白天所思所想,把那些零亂的文字,碼成一篇文字,久而久之倒也成了一個習慣,但他的工作是業務型的,他又是業務管理主任。這使他選擇上班時集中精力思考安排發一天的工作,並隨時隨地接受上級下達的指令性任務。而這項工作又少不了各種宴會應酬,這使他不能樂子然的原因所在。但夜晚來的時候也是他最孤單的時候,夜就象一個用巨大的空虛織造的網絡,在籠罩著他,壓抑著他,使他喘不過氣來。
今晚當他看到聊天室里,在這麼個時刻有一個樂子然女人就毫不遲疑地點了他,他就有一種好奇和溫熱的沖動的感覺——這麼晚,這麼個夜,有一個女人和他一樣,一定是寂寞難當吧,
于是他打上了「寂寞了,就來這里談戀愛吧!不把戀愛進行到底誓不罷休!」
原想這女人一定是在和別人聊著,不會理他,可他馬上就收到期發的回信「你呢?是否也是寂寞難當啊?」果然不出所料。但他只是淡淡地打上去,「隨意消遣,說不上寂寞。」
對方一陣沉寂。他其實也沒想什麼,繼續寫著他正寫到那一半的故事,他不想讓這個虛無的話題打斷了他的思路,而這句話又讓他的靈感不期而至。只是他這次沒有關閉聊天兒室,以便在困倦之時,在這里胡鬧一陣,過後又了無牽掛,又有了寫作激情。
他沒有聊下去是因為他寫到故事情節的動心之處時。這時,電腦屏幕下面聊天室的一行字變成了紅色的,他知道,是那個樂子然女人在和她回話了,那一定是晚安的告別詞,他繼續著他的寫作,並沒有打開去理她。
世界上的事也許就是那麼不可思議,出乎意料卻又順乎自然,當他準備關閉聊天兒室,準備關機休息時,卻只看到了一行電話號碼和一行字︰
「今晚我為自己下了賭注,如果有人點我,那麼我就認他做我永遠的戀人!電話可隨時可以撥打。」
這是蹤野不能想象的!
這個女人心里一定有著隱匿很深的痛楚。他記下了電話號碼。伸手關了電腦。
蹤野躺在床上,看著身邊的熟睡中的妻子,自然而安祥。女人只有在踏實和安祥的心境中才有這種睡眠。
幾年來,他給了躺在身邊的女人全部的愛,他當年發瘋似的追她,為了得到她的芳心,還瘋學了幾個月的音樂,在她少女的窗下,蹤野不知為她吹奏了幾個日日夜夜美妙的樂曲,有人說音樂是愛情的階梯,終于她成了他至親的愛人。
有人說,越是難以到手的東西越是加倍珍惜,而男人也總是愛著永遠不愛自己的女人。也正因為如此,這麼多年來,蹤野疼愛她,憐惜她,處處呵護她,從不讓她愛以到半點委屈。
「蹤野我本是那浪漫的憐花惜玉人」。蹤野想著就忍不住想唱起來。他知道能給女人幸福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幸福。
蹤野再次端詳著這張曾讓他痴迷不已的臉頰,才已發現,她的臉早已告別了年輕,平靜又淡漠,當年的激情早已在平淡日子中消磨殆盡。都言美人遲暮,可是歲月無情。雖說她為了這個家全力奉獻,不曾有半點不規,當年對蹤野小鳥依人般的依戀早已無影無蹤,只剩下一些親情。這不能不使任何一個懂得風情的男人生出一些惆悵和淡淡的失落。
就在今晚,蹤野想把心里的話說給一個人听,不知有多少激情想找一個人傾訴,想听一個人說話也好,這種一潭死水般的生活,這不是他內心充滿生機的生活,是不能忍受之重。
蹤野想到這里,一股孤寂感佔據了心頭。他想起這些年來,為了工作,為了爭取自己的一席之地,他拼命打拼,才爭取到今天這個職務,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想工作以外的事,音樂、知己,這是一個正常男人不可或少的,那是一種久違了的激情。
而男人們在想得到一種所需求的時候,總是付諸實施,絕不象女人,耽于幻想,或者要靠有人來解救自己才幸免于被痛楚折磨。
他想到那個給他留電話號碼的女人,她會是怎樣的呢?
走到陽台上,他撥通了了她的電話,果然那邊傳來了一個女人輕柔的聲音,在這沉寂的夜里,這聲音總有些想入非非的暇想。
這是一個沒有愛,卻又不肯輕易接受愛的女人!她只想找一個可以傾訴、但也有點孤注一擲賭氣在這里找一個戀人。
蹤野也向她做了自我介紹︰蹤野,男,年齡四十一、文化本科、銀行職員,有一個溫暖的家,漂亮的嬌妻,很高興能和她交朋友,沒等他介紹完,樂子然打斷了他的話,「我要的是心靈的相約,即使你是個乞丐和逃犯我也認了。」
真讓人不可思議,蹤野笑了笑,也許這笑在樂子然女人在這樣的午夜听起來溫情脈脈,讓樂子然有些飄渺有些沉醉,可惜,樂子然看不見。
蹤野在心底里感覺到有一種奇特的東西在心中升騰,他說不清楚,也許是這沉寂的夜里發生的故事的緣故吧,也許是這黑夜帶來神秘,有些東西也不需要弄得太明白,太明白反而沒了真趣。他知道有些事,有些情不是所來就來的,它需要一定的心情、一些時間和一種境遇,才能有完美的結局。
其實他才知道,一直以來,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是一種激情,這激情是要需要一個人來傾訴。但卻不可能是電話中的這個女人,這樣少了男人的征服力。
既然把他視為為知己,他就成了知己。
樂子然從電話的區域碼知道他是同城人,年齡相當,才智匹配,這倒讓他激動得有些不安。以前她總把自己的情感藏匿起來,她不想把這份感覺隨意揮霍,也沒有遇到過使她可以盡情揮霍的對象。
也許是女人天生具有想象能力,她把一切的美好的,都傾注在對陌生的向往之中,她把幸福都寄予這個陌生人,不是眼下一首歌中正流行著一句「只愛陌生人」麼,樂子然深信這個具有帶有浪漫神秘色彩的情感的發生,會給她的荒漠般的生活帶來七彩斑斕的勃勃生機。
從此,每到夜深人靜卻又寂寞難耐的時候,她都希望有個人能知道她心中的秘密,想听到一個人的聲音,而恰巧這個時候,蹤野的聲音從一個陌生的地方傳來,或是手機上顯示出一個信息,這時候,心中總是充滿渴望思念和對陌生的向往。
正如的愛情故事的開頭那樣,樂子然遇到的蹤野不是那種溫情繾綣那種男人,蹤野的話直率而粗魯,語音中總帶著狂放不羈,而正為此,樂子然卻覺得本人的真實,帶有蠱惑的刺激性,仿佛帶她皈依古樸而悠遠的大自然,象山澗淙淙的流水,一下觸動她心靈深處的那根琴弦,在她心中彈出行雲流水般的樂章。而每次和他的通話,也覺得他就象一塊粗礪的玩石,真實剌激,甚至她夢想把他攥成一塊溫潤光滑的璞玉來。而且這個男人也從不說一句討好她、奉稱她、對她用情的話,可是每一句都能使她都喜歡不已。
樂子然能感到,這個男人總能抑制住自己的興奮,有時會是象玩童一般的調皮,有時候又是象哲人般的穩重,有時是鬧情緒的調侃,有時是沖動的胡說八道,有時卻是對文學音樂的精彩見解,有時候是一首詩,有時候卻是一句隨意問候。又常把自己把扮演成是一個古代皇帝般的佳麗三千,有時又說自己寂寞難當,明明對對自己有些好感,卻又從不說出,但又讓她不得不喜歡。若即又離,若隱欲現。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想哼一首不知在哪里听來的小曲︰「人瀟灑,性溫存,似無意,又有情」「才又博,貌又好,儒雅風liu才又高。」常常曲還沒哼完,自己卻陶醉了。極象一種魔力在吸引著她,引她一步步甘心落入他布置的陷阱。
這是一種從來沒有的感覺,她想象著她是不是在戀愛,象是初戀,不,比初戀的感覺還美好,初戀帶有朦朧的不確定的盲目性,而她目前,卻是真實而甜蜜,再加上這種感覺的本身就帶有神秘色彩,並賦予它美妙的想象力,她不知道潛藏在她內心的情感原來具有如此多的能量,如此超越的情感,否則她就不可能去愛一個從沒有謀面的陌生人。而這樣的未曾見面,又給她了極大的想象力。每當這時候,她把給自己溫情的丈夫和在現實生活中的所有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們早已拋到窗外幽暗的世界之中了。
她什麼也不管,只想愛一次,只想把自己的情感交到一個人手中,別的她不管,也管不了那麼多!
蹤野也沒想到也不習慣在網上能遇見一個能使自己有如此強烈激情的人,也不習慣去想念一個人。不過他被對方強烈激情所感染,他極力地跳出這種束縛,他知道一旦愛了,就會由愛生怨,彼此之間產生痛苦。而他還不想受什麼愛情的約束,愛的本身就是一種虛幻的、不可捉模的東西,況且和她又有關山相隔,談何容易?但沒有了情,生活又少了諸多浪漫,他也也從來沒見過一個人有如此強烈的感情的女人,況且這個叫樂子然的女人為自己平淡的生活多少平添些意想不到的激情。
那還是在幾年前,他對一位鐘情的女子痴迷不已,傾盡了所有的情感,但還是在一個秋天的黃昏分了手,他看著女人的身影消失在秋風中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到她把他的愛也帶走了。從此他就知道愛能使人愉悅,也足以傷害一個心靈。
樂子然因為有了蹤野,變得孤僻,很少外出,除了例行面部美容連怡樂苑也很少去了。
樂子然是知道的,她和蹤野其實是同城,只不過她還不想見他。,她只想把這種浪漫情調延長到她生活的每一個細節,她沒有暴露自己,是不想暴露自己,她喜歡這種感覺,喜歡這樣的戀情。對一個不相識的人來講,神秘的誘惑力遠遠要大于那種的**的引力。而女人對于男人的感覺方面多是要層層包裝,希望愛情來得多姿多彩,讓藏匿在心中****,成為一種幻想,一種虛榮,最後變成一種美感的享受。這是在現實中所得不到的感覺。
于是,她只是向蹤野慌稱自己是另外一個城市的人。
樂子然的一個同學王京也在中心銀行上班,樂子然從王京那里打听到蹤野的信息,據王京說,蹤野其人,對樂子然來說很危險,原因是愛家,愛老婆,但又魅力十足,很多女人對他芳心大開,但他卻不為所動。怕是初涉愛河的樂子然會陷于絕境,樂子然听不進這些勸告,因為她喜歡的就是這種人。是的,有些男人連自己相濡以沫的伴侶都不喜歡,這樣的男人還有些人情味嗎?她要王京暗中帶她悄悄跟蹤地,並對此守口如瓶。
從此,樂子然就能在下班的路上,遠遠地看到蹤野騎著一個時尚的摩托車,帶著他的妻子上下班,有時候出入菜蔬市場。樂子然總幻想著他是自己的丈夫,和她形影不離,那是她的夢想。但每相至此,總有說不出的失落和些許的疼。
有一次,樂子然在逛商店的時候,看見蹤野走在大街上,他的眼光輕佻地落在從身邊經過的每一位女性,也落在樂子然的身上,並注意到她的姿態。
其實在這以前,每當忙碌的時候,蹤野對女人的感應也只是一個性別,如今看來,卻是一個個生動鮮活,充滿活力。
此刻,他正在想象著哪一張臉才象昨晚那女人那柔美悅耳之外,是否也和她們一樣面容美好呢?一定比她們漂亮吧,有時候想象的遠遠要比現實的有魔力,而一個人內心的孤寂只能使這種願望更為迫切。
現代網絡帶給人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只要打開網絡,撲面而來的是,沒有看不到、你想不到看的,各種誘惑力讓你防不勝防。
剛踏進銀行大門的電梯,蹤野電梯听到到手機響起了悅耳的聲音,就象一滴清水滴進泉湖,打開手機,一個信息出現在他的眼前︰「早上好!」
淡淡的問候,不算什麼,但它帶給蹤野的卻是溫馨的激動。
他也回了一句︰「同好」!
此後,無論在工作之余還是休閑之際,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蹤野總能從手機上看到一個簡單的問候,一句隨意的閑聊。甚至隨意而激情的調侃這一些總會是兩個人沉浸于美妙的感覺之中。
他們定下了見面的日子。但蹤野知道路途遙遠,談何容易?
一次,不知什麼時候原因,蹤野一連好幾天沒收到她的信息,失望憂郁接踵而至,蹤野知道他是擺月兌不了的,就象一個人對煙草或毒品有了依賴而無法擺月兌一樣。
他到這時也才感覺到這一切只不過是鏡花水月,能看能賞,一旦伸出手去觸模卻是一場虛空罷了。
這又無形中增加了他對她的神秘感和依戀,他才感覺到他需要她,習慣她的存在,習慣她的充滿激情的問候。
只是玩玩罷了,沒有什麼,沒有什麼!
但在蹤野說出來卻和心里無法統一,心里那份對樂子然的渴望和依戀卻象春日里的小草,瘋狂地蔓延、恣總地生長。
有人道,男人重視覺,因為他們對女人的一瞥中,就是從肉欲上打量的,卻絕沒有初戀時那種清純的激情,而是那種獵人在捕捉獵物時的一種本能,對他們的來說官能的享受遠遠要比精神上的刺激來得痛快。
有人說,肉欲使一個男人年輕瀟灑不可或少的營養,是一個懂得風情和生活情調的生活之源。
也有人說,男人只有到了四十歲才是生命的復蘇和開始。
這是一個飄雪的天氣,天有些陰沉。蹤野因業務的需要,他被派往外地查除一筆逃廢債務的案件,他根據舉報人提供的地址,在市內找了好幾個地方,幾經周折找到了逃債人的施工地點,誰知人去樓空,他原本想及時回家,但因大雪封鎖了的所有能回家的路,只好一個人滯留在這個陌生的城市。
他找了一家最近的卻是本市一家上好的賓館。
在這里,只有電視里的人在做些低俗的娛樂,擾得他心煩意亂。搖控期調到另一個頻道,屏幕里又出現著幾千年前的武林的無謂爭霸,為著一個祖上傳承下來的武林秘籍,竟打得難分難舍,死傷無數,這是嚴重的復古和倒退現象,為什麼不是靠自己的智慧去創造出比古人更進一步的武藝高招。
真的無聊透了!
他拿出筆記本電腦,也寫不一去一個字。時間在這里顯得格外漫長。
這樣的天氣,應該是和家人擁爐圍坐,或是和朋友在一起談天說地,倒是一件美事,而此刻有一個女子陪伴,倒也是一件浪漫的事,想到這里,他又想起那位在網上認識的樂子然。樂子然,樂子然,此刻你在做什麼?他在心里叫著,樂子然,樂子然你想我,想想我吧。他還是忍不住發了信息,手機還是一片寂然。
蹤野的心好似被這鵝毛般的雪在心里撩撥著,她想找到那個給了他如火情感的女人,此時他倒去見上一面,但千里之遙,關山相隔又談何容易!他不知道如何度過這個令人煩燥的時刻,于是他打定主意,不再去想她,他希望在現實中真
的有上那麼一次奇遇。他只希望身邊有一個真正的女人,他不想生活在虛擬的網絡之
中,那那注定要是虛妄的想象,盡管這想象帶給了他一種少有的激情,但這也正是他
心中渴望的,又長期壓抑在心中等待的,就象一座火山爆發的前奏。
蹤野是一個不乏才智,在業務得心應手,也喜歡在社交的場合表現自己出色的一面。這幾年,他為了為自己掙得一席之地,將一切一切暫置腦後,可是今天,一切有了按捺不住的沖動。他比任何時候都渴望有一奇遇,哪怕有一面之交,男人們總議論,男人的生活中有那麼一兩次外遇,真的不算什麼屬于可以原諒的。雖然他知道他對今天的孤單是這樣一籌莫展,就象今天在宴席上隨意裝在口袋一盒火柴,遇到一次摩擦才能放出它的列焰般的激情,而現在,在沒有點燃它之前,它和他一樣冷冰冰的一無生機。
他在賓館的大廳來回俳徊不定地走著,窗外有著來去匆匆的人群,公共汽車還是循規蹈矩地行駛在它們永遠不偏不離的路線上,路上行人,從那慢悠悠的腳步,就看出掩飾不住那種急切回家的心情。也有雙雙在雪中漫步的情侶,而能在這雪天里談情說愛的戀人,也一定的是浪漫情調的人吧。這時候蹤野看到有個年輕的女孩子拿了團好的雪放在男孩子的脖子里面,那男孩子反過來用雪按在女孩子紅潤的臉上,他們沿著路邊冬青跑著鬧著,一會兒又手拉手晃晃悠悠地走著,顯得情意綿綿,蹤野在心里叫道,年輕多好!可年輕是他們的,和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
他想這世界一定有誘人之處,畢竟不是枯燥無味的。要不這麼多來來往往的人,在這風天雪地,匆匆忙忙,不為一個目標,又是在為什麼?
他手里拿著一本出差時妻子裝進旅行包里的一本書,他的目光只能機械地在字上流動,但一點也激不起他的興趣,就象一個醉酒的人,左右晃悠,磕磕踫踫,他決定走出房間出去走走,于是蹤野走到前廳準備在這雪地里清醒一下。
正當他剛要起身走出賓館大門的時候,突然他的眼楮一亮,他看到一個穿著藍色羊絨大衣的女人,銀灰色的絲綢小領結,很好看地罩在白女敕的脖子上,獨自站在一個大廳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紛紛揚揚在飄著的大雪。她的身材頎長,淡黃色的頭發濃密曲彎有致,是時下很時尚的一種發式。高貴而典雅——是他喜歡她的這種憂郁的高貴的氣質,就象從一朵濃郁芳香的花中散發出令人醉意朦朧的香氣,這是一個正步入中年的女人。
女人轉過身的時候,正好和蹤野的目光相遇,也許是她對自己有自信,對蹤野這類人的眼光也已經習以為常了,她淡然地坐在大廳晨的一張茶座上,要了一杯咖啡,慢悠悠地喝著。
大廳里人們在這里邊喝著熱飲,邊低聲交談,有的人在站起來走到窗窗口,焦急不安地望著不肯停歇的大雪,又回到座位上去,屋子里的光線越來越暗了,大廳里的無影燈也提前亮晶晶起來。
燈光更襯出了女人的白皙,未施脂粉的臉上,象蠟燭一般的透著白亮的光澤,顯然她是個保養得極好,生活優越的女人。蹤野的目光再也不能離開她,但蹤野還不敢直視她的眼楮,只是去看那嬌柔的鼻子上面兩道彎得象嵌上去卻有些不太真實的眉毛,那張有稜角的性感的唇,整個看上去臉部輪廓格外分明可愛,而處于中年期的女人總要比少女面部的線條分明。
女人似乎處在一種漫不經心的神態,對蹤野大膽的目光視而不見,可恰恰相反,蹤野固執地認為,女人的這種姿態卻說明了,她很在意蹤野直射過來的目光。
雖然外面是雪的世界,但蹤野的心情卻陽光般的明媚燦爛,有時候人在寂寞時,低沉而消極,而一旦有外在的因素影響一切又全然不同。
現在,他就是那狩獵人,看到目標,雄心勃勃,伺機追捕。他的目光不再對她閃爍不定,而是大膽地迎上去,探尋她的目光相遇。
她竭力讓自己變得鎮靜自若,把眼楮隱匿在眼簾後面,有時候她的這種目光偶爾交互在一起,但卻不做明確的回答。
蹤野野知道這樣年齡的女人正是危險期的年齡,對自己早已沒有激情的丈夫有些厭倦,也為當初的選擇而後悔,青春的光早已在庸常的日子里無影無蹤,風韻也將離她而去,常常幻想著有一次奇遇,而這只能在想象中而已,生活的答案早已不知去向,是為孩子活著還是為自己活一次,是做女人還是平平淡淡做一個母親或妻子。
而她那閃爍不定的目光恰恰顯示了她的矜持、矛盾和內心的不安。
蹤野感覺有一種東西在吸引著他,使他內心充滿活力和希望,心情猶如三月明媚陽光普照,頓時舒暢了許多。而這種時隱時現的感覺也誘惑著他,並成為一種動力驅使著他,不惜代價把這個獵物追捕到手。
但他不想讓自己看上去象一個玩世不恭的粗獷男人,隨意和她搭訕,或是挑逗她,也不想說怎麼這麼美的夫人卻來這里寂寞獨處,能不能交個朋友之類的象小流氓似的話,因為她看上去又受過良好的教育,有一份體面的工作,看上去他要讓這個獵物乖乖地投入人的懷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這又對他來說是一種巨大的誘惑,就象一個登山的人,歷盡艱辛,一心卻想著那頂峰的風光,卻不知登山的樂趣不在于到達山頂的快樂,而在于登山過程向往。
況且蹤野一直對自己信心百倍。他的魁偉挺拔結實的身體,他那長期室內工作,他的皮膚沒有任何粗糙老化的跡象,而他的才華使他躊躇滿志,也使他在任何場合得心應手,佔盡優勢。
他的眼光停留在女人的身上大約三十分鐘里,直到他的眼光把她臉部的每一根線條和身上的每一個誘人的部位都撫mo一遍才肯罷了。令人欣喜的是他看到女人手里的書也好半天沒翻動一頁。這說明,女人的心也在蠢蠢欲動。
蹤野起身向窗前走去,這很符合情理,他要看外面的飛雪。是的,剛才他還在詛咒這讓人心情惡劣的天氣,現在竟變得溫柔可愛起來,因為雪把這個這個女人送到他的身邊。就在這時,他轉過身子,卻和女人的眼光踫個正著。女人馬上低下頭去,繼續看她那好半天也看不完的報紙。
溫馨的曙光就照在他的身上,他感覺到。
在這大雪的天氣,一個外出的女人,一個孤單的女人,一個被圍困在這賓館里的女人,這本身都是一個有意思的謎。蹤野在回到他的座位的時候,經過那個女人身邊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女人的帶著體香衣襟擦過他的衣角,他的心不禁為之一振。其實,也不為甚過,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興趣的時候,總是先從**打量她能否帶來的****,而感官的感應遠遠比**更能激起對女人的那種引力。可蹤野知道,他眼前的這個女人遠遠不喜歡用這種不高明的交往開端,在她的內在潛藏著很深的的文化底蘊,而她也喜歡把情感隱藏在最深之處而不被發覺,她不象一般女人那樣會用挑釁的眼光去把你內心深藏匿的東西引誘出來。
蹤野想起昨天晚上,他在這個賓館的床上剛剛入夢,就有一個電話打過來了,問是否需要一些服務,那語言明顯地帶著**的意味,他很厭惡地放下了電話。這是一個很容易讓男人墜落的年代,處處是誘惑,處處是陷阱,只要你把握不好自己,就會落入對方為你設置好的金錢的圈套,萬劫不復。而那種動物的本能的挑逗,只能慰藉一時,卻怎能帶給人一些身心愉悅呢?
蹤野希望這雪再多下些天,這飛機滯留的時間再長一些,和這個女人有一次奇遇的機會,他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是需要量時間一種種心境,而有些、人有些事是靠一些緣,他以前不信緣,但今天,這個時刻他倒希望有勝于無。
正在這時,女人起身向大廳內走去,這不禁使他有結失落和沮喪。就象要入網的的獵物又突然改變了主意,朝相反的方向逃離。他不禁有些失落感。
蹤野目送女人走向電梯,頭上那枚金光閃閃的發卡好象在告訴她,你什麼也得不到。
蹤野看到她那縴細白玉般的手指按向了六樓的指示燈,但那一個小小的跳躍的數字,一如初升的太陽,給了他新的希望,因為那層五星級的第六樓層,也正是他的寓所。
蹤野回到了他的寓室,想到一個入眼入心的可人兒就在和他相處一樓,內心有一種安祥的滿足。
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該怎樣接近她。忽然記起在出差前,一個文友特意從一家正品店買來送他樂器,是邊境人青年男女用來示愛的胡蘆絲。
于是他拉上窗簾,吹奏了起來。但他卻故意給自己一個疏忽,門虛掩著的,以便這音樂能夠傳出去。
悠揚的樂曲響了起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在吹奏這支曲子的時候,有一種奇妙的力量,他自己也沉浸在這曲子之中,他本是喜歡吹奏出他以前熟悉的民歌之類,那是一種迷人的音樂,是邊境地區的小伙子向他們心愛的姑娘求愛的曲子,但卻與此不同的是它表達的沒有那麼直接,就象他做事不落入俗套一樣。今天的氣氛也有所不同,而是充滿無限的渴望,好象在訴說著什麼,這是他的內心世界海浪般的情感形成的音符。
雪下得更緊了,夜的陰影變得濃重起來,蹤野忘記了這一切,室內的溫暖卻使他一直在沉浸在這溫柔的意境之中。
悠揚充滿活力的音韻充溢在整個房間里,又從房間里傳入走廊。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演奏的這首歌,是在見了這位女人之後的激情,還是這激情又演繹對世上所有女人的愛,對這雪,這美好的事物的愛,那種久違了的激情都在這美的音樂中震顫著,沉醉著,覺醒著,渴望著。
就在他的門外,樂子然正專注而貪婪地听著,這樂器聲仿佛喚醒了她身上,這奇妙的音樂不知不不覺使她不自主地到了蹤野的門口,只覺得她的心又充實起來。
她的心在笑,又象在哭泣,象海浪在心中涌入,使那溫情的波濤起伏不停,又象一注溫暖的陽光照耀在她的心。
蹤野怎麼了不會想到,這個女人就是蹤野剛才在大廳里遇見的樂子然。
那天,樂子然從老同學那里打听到蹤野為了一個項目要到b城去辦理,于是她比蹤野還提前一班飛機到達b城,她想在這里完成自己的一個心願。在這里,她可以置各種認識的或自己的親人于不顧,她可以隨心而達到自己的yu望。
她一直等到蹤野辦理了住宿登記,才住進這家賓館,于是才有了剛才那一幕故事的發生。
就在剛才,樂子然還在還在冷漠狀態下,她知道眼前就是她喜歡、並為之傾心的男人,可蹤野那挑逗的眼光,叫她感覺很不舒服,她知道他並不象她對他那樣,永遠充滿渴望,永遠是激情四溢,這時候她對的有的男人一樣,她的熱情在減弱,眼楮里的光在慢慢黯淡,希望在一點一點地離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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