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盡量不去想，她去想最近學會的那首歌兒，那首歌的名字叫《死了都要愛》，「死了都要愛/不淋灕盡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這/才足夠表白/………/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毀滅心還在/把每天當成是末日來相愛/……許多奇跡我們相信才會存在……窮途末路都要愛/不極度浪漫不痛快/發會雪白土會掩埋/思念不腐壞/到絕路都要愛/天不荒地老不痛快/不怕熱愛變火海/愛到沸騰才精采」
她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刻她能想起來這首歌，是為自己這一生還沒有愛過不甘而傷心嗎？
她沒有愛，那就改名叫《死了都要美》吧！但她已經沒有時間去編寫這個歌詞了。
執法官關閉手機後，對幾個人打了個手勢，又把他們叫到一邊低低地說了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對押解葉媚的刑警命令︰「押回去！」
從刑場回來，葉媚仍舊住在死囚室。
但法官在第一次提審時，已經不再問葉媚殺人的事，而是問一些晚文耀和芳茗的關系，以及葉媚親眼所見的事實。
葉媚想，是不是晚文耀已經後悔了，為了救她而主動自首？誰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晚文耀會想起好們夫妻的恩愛，不能見死不救的，她才想起來，這麼些天沒見著他，原來是他在準備公司的事，然後救她的嗎？若是這樣，還不如葉媚替他死去。
第二次提審是問葉媚那天聚會時，芳茗的情緒。葉媚如實講過。
第三次提審的時候，法官才告訴葉媚的一些實情︰
「我們今天要告訴你芳茗不是他殺，而是自殺！」
葉媚總懷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有些問題。
法官又說︰「那個煤氣閥門，是芳茗自己打開的，也就是說，在你打開之前，芳茗已經打開了，你進去的時候，芳茗已經死了。」
葉媚依然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法官說話顯得平靜很多︰「你的案翻了，你不是殺人犯，但是你的還得負殺人未遂的罪名。」
「但據我們再次調查，你在作案前，精神狀態因受刺激而喪失判斷能力，所以我們只能對你無罪釋放。
葉媚這才從驚異中清醒過來:「你怎麼知道，芳茗是自殺？」
「因為有她自己的遺書作證。」法官說。
「芳茗有遺書？」葉媚更是吃驚。
「是的，死者在遺書中表明是她自殺的。」
「其中的一份是寫給你丈夫的。可你的丈夫一直在外躲避不肯見人，至到昨天你行刑時，才找到你丈夫找到這份遺書。」
「我丈夫有遺書？他為什麼不交給警察？」
「你丈夫做了傷害你的事，你不僅沒有怨他恨他，反而你代他受過後，又置你的死地于不顧，這你都要考慮清楚了。」
「不會，不會這樣的，你說慌，我不信！我不信，你在騙我。」葉媚有些歇斯底里了。
葉媚從入獄到現在才流下了眼淚。如果說葉媚是為自己的話，不如說是為晚文耀。
「他為什麼要這樣？」葉媚幾乎是在叫。
「因為只有你知道他的隱情，他早已經不愛你了，他想讓你死。」法官說道。
「可是，他還是把遺書交給你們了。」葉媚有些語無倫次，她希望事實不是這樣的。
「這遺書，是你那個叫樂子然的朋友行程千里，多方打听，跟蹤找到他，才得到的，是在他新近結識情婦家里找到他的。它的代價是與你的一紙離婚協議。他把公司的錢全部抽出，攜款出走。」
「可是他告訴我，是他打開了煤氣閥門，使芳茗窒息而死，他殺死了芳茗。」
「這個殺與無殺，已查無證據，你因他差一點命赴黃泉，他連一點憐惜之心都沒有，你現在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還為時不晚。」
「死者給他丈夫寫過遺書，但沒有說明有自殺傾向，不足以說明自殺動向。」樂子然也盡了她的努力才和到那份遺書。你的這位朋友才值得你珍惜。還有我們的預審員，他為你找到了你在有殺人動機前，曾有過精神刺激而住院的證據，你才免去一切刑事責任。」
「我能不能看看這封遺書？」葉媚說，她想知道芳茗在自殺時都說了些什麼。
兩個法官對視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了同意，把遺書交給了葉媚。
芳茗的遺書上還沾著淚痕，是芳茗的？還是晚文耀的？
「耀︰
當你看到我留給你的這些話時，我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我之所以選擇這種方式離開你是因為我愛你。
也許你把我當成了很隨便的壞女人，這些都不重要了。
在沒有遇見你之前，我是一個平凡而簡單的女人，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加上從小受父母和親人的倍加疼愛，又因為我的美貌，優秀的學業，處處受寵，大學畢業後我又選擇了人人羨慕的好職業，我又以我的氣質儀態得到了觀眾的認可，倍受賞識。以後，我認識了疼愛我呵護我，給我安靜和美好生活的丈夫，使我更是如沐春風，可是正是這種安寧，我才感覺到空虛和寂寞，我在需要著什麼，渴望著什麼，後來，你出現了，我感覺你就是神靈為我派來的。
有句話說，女人的出軌是男人寵出來的，那是因為男人少了些風情，是他們不懂女性。
認識你是一種奇遇，好奇、刺激、新鮮，是我以前不曾有過的感覺。你灑月兌風liu，卻又玩世不恭的感情態度，我先是抵御著，但又感覺那正是我還需要的，它喚起了我那冰冷麻木的心，令我著迷。後來才知道這一種情感生活才是我需要的。我所需要的愛情不是被關心和小心呵護，而是那種欲罷不能，欲隱欲現，若即若離。而你常常拒絕我，遠離我，卻又喜歡我，讓我的對你的愛意在冰與火之中交替，無意中喚起我沉睡麻木中的情感。
記得那次你說你的公司尋找代言人，你到電台找到我，那種相見時歡娛，使我對你一見生情，我也從你的眼里讀出了火一樣的激情，我們就像兩團燃燒的火焰一起燃燒，欲燃欲烈。
可你告訴我，我不是你的最愛，你說你愛的在年輕的時候就揮灑一空，現在你愛你的妻子和家庭，我把這些卻當成了你的美德，因為一個不愛妻子和家庭的男人還叫男人嗎？你還說我們只不過是一場游戲，成人游戲而已，而我只把這些當做你的真實，因為你說的也不錯。可我錯了，我不知道我已經這樣深地、不顧一切地愛上你。
我總感覺我這一生就這樣了，就是別人眼中最幸福的女人了，我從那時才知道愛一個人比被愛快樂和幸福。因為當我遇見你的時候，我才知道幸福的含義，是激情是燃燒，是不見時的錐心刺骨般的痛，是見面時的天倫之樂，這是沒有任何男人給我的感覺。包括我至愛的丈夫。
當我們在一起極盡纏mian之後，回到家里又看到我丈夫還為我守候，為一個背叛他的壞女人而守候，給我留下最喜歡吃的，我心里又頓生悔意，發警以後好好過日子，再也不去見你，可是當我沒有了你的消息，我就窒息一般地難受，就像我生活的空氣被抽走一樣，想哭想喊，卻什麼也不能。
那天，在床上，我對你說，你愛我，我要你娶我，你了告訴我，你喜歡我，答應娶我。可是歡愉之後，我提起這件事，你卻正色對我說，我們是成人了，只能說喜歡或有好感，卻不能說愛。我知道你對我只有欲，沒有愛，我們的愛並不在同一深度。每當想起這些我痛不欲生，但我還是離不開你。卻又得不到你，我只有選擇這條唯一的解月兌途徑——死。
今天我見你的愛人葉媚，端莊漂亮，純淨又美麗，我想那才是你應該深愛的女人，我沒有資格代替她，也沒有權力傷害她，包括你也不能傷害她。因為我從她看你的眼光中讀出來她對你仍是一往情深，你也對她柔情綿綿，但我看到她對我的眼光中露出的恨，我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事，和對我的仇恨。再看看我愛人對我的愛憐，讓我感覺愧疚于他，所以我只有選擇死。
我打開了煤氣閥門，就開始給你寫信，現在我已經感覺頭暈無力，你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對你的依戀，卻又得不到你的痛苦，你就會覺得我的死對我是一種解月兌和快樂。
來世，來世……」
字已經沒有力氣寫下去了。
看了芳茗的遺書，葉媚欲哭無淚。有人說，有多少個女人就有多少種愛法，芳茗的愛卻是選擇了安靜地死，而葉媚卻為他賠了自己的大半生，若不是找到芳茗這封芳茗的手跡遺書，她也差一點連命也搭進去。
葉媚又看了芳茗寫給她丈夫的遺書︰
「蹤影，我的至愛︰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已經是人冥相隔了。我是帶著你沉甸甸的愛離去的，所以我走得沒有遺憾，也很輕松。
我知道，我死後，你會知道我是一個不潔的女人，對你是不公平的，但若是我苟且地活在世上，對我對你都是一種折磨。
還記得那個下著大雪冬天的一天嗎？你到n城出差回來，我覺得你變了一個人似的，神情恍惚，特別是zuo愛的時候，你總是心神不定，我知道你不是壞男人，因為你每天晚上總是陪著我等著我回來，我真的找不到你壞的證據。我想是不是你已經不愛我了？從那時候起我主有些危機感，我總想找到什麼來取代。
但當我走上那條不歸路之後，我才知道你依然故我地對我疼愛有加。
我是個壞女人，我真的不值得你愛我疼我想我珍惜我。
你還年輕，正是女人們追求的年齡，我走後，你再找一個溫柔漂亮賢淑的來陪伴你。那是對我在天之靈的唯一安慰!切!切!
別了……你珍重……
愛你的茗
據說這封遺書是在她家里的芳茗常看的一本書里找到的。
葉媚看後，心里酸酸的，本來她是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入髓，但看了這兩封遺書她又改變了對這個女人的看法，她是一個懂愛、懂風情的女人，卻因為沒有遇上輕浮的男人，才使她有了今天的結局。
葉媚不由得感謝芳茗，是她救了自己，卻險些被這個衣冠禽獸的晚文耀而毀滅自己。
死者逝矣！
但死者愛過被愛過，女人一生最大的願望已經實現，夫復何求？留給生者，卻是用之不盡的財寶。
葉媚感覺自己連死者不如，芳茗敢于爭取自己的愛，葉媚記不清在哪本書上見到的一句話︰所謂的戀愛，就是不能擁有所愛的人而活著，為所愛的人犧牲時間、樂趣甚至生命。
而自己呢？
但她慶幸還有活在這個世上。她還有機會擦亮眼楮看清這個世上的男人們。
而經歷過牢獄之苦的她把一切也看得透了淡了。
來接葉媚的是樂子然和葉媚的兩個孩子和張媽。
葉媚看到兩個孩子向她飛奔而來，上前緊緊抱著兩個孩子，邊替孩子擦眼淚，邊想，幸虧死的不是她，否則這兩個孩子就更可憐了。
張媽看到這個場面，也流下了眼淚。
這一天，蹤影在家里整理芳茗的遺物。牆上掛著芳茗的照片，對著他甜美地笑著，一臉的燦爛。芳茗一慣喜歡的玫瑰香水，還散發著香味，芳茗的腰有些風寒，晚上看電視時時，總愛用那個蠶絲靠墊暖背，還有那個送給自己的蘇州絲帕，那是她和她的同事們在江南拍攝景點的時候買回來的，絲帕上的一朵玫瑰正熱烈地綻放，蹤影當時還半開玩笑說，這是不是想表達芳茗對他的愛意？芳茗當時還含情脈脈地瞥了蹤影一眼。
往事前情，情斷人杳，如今只留下回味了。
當蹤影拿起一本芳茗經常看的那本英文小說《飄》書正往書架上放時，從書中卻掉落一張信箋，蹤影拿起來天準備放好，卻看到那張紙皺巴巴的，仿佛不經意間打濕的紙，不由得打開一看，卻意外地看到，竟然有一張不久前寫的遺書。
蹤影撫mo留著芳茗手溫的字，不禁悲從心來。他想不明白他一直心愛的妻子怎麼會喜歡上不愛她的男人，他不知道愛他的妻子怎麼又會走上不歸之路。可是現在人去物空，原來的音容笑貌、溫婉美麗，卻不屬于自己，他的眼淚滴在芳茗寫給他的遺書上。
蹤影對著遺書自言自語道︰「我真傻，原以為每天看著你穿好戴好吃好玩好，就是幸福，卻原來你有幸福的準則，你心里有夢，我可以滿足你，縱然不能給你幸福，也會給你自由！你不必以死明志，莫非是我的愛害死了你？」
蹤影就這樣想思前想後，愛恨交加，兩三天不寐不食，再加上看到芳茗這封遺書，悲憤與愛憐，悔恨與傷心，以致思維錯亂，不知不覺昏昏沉沉睡過去。
樂子然在葉媚被關進看守所的當晚，就托朋友打點。她知道這終究不是最終的解決辦法。
那個「傷心故人去」的蹤影現在怎樣了？以前在想念蹤影的時候，她就會去听那首在n城賓館時蹤影的那一曲子，「舊曲新听猶似當日醉里聲」直到淚落衣袖，情思綿綿，那也是唯一對思念之苦的解月兌。這麼長時間以來，雖然在小心地躲避著蹤影，但夜晚來到的時候，還是魂牽夢縈，夢境不去。
她總是夢見在一個古老的鄉村，她和蹤影生活在一起，寧靜和諧甜蜜幸福，有為蹤影做飯洗衣情景，也有等候蹤影回來吃飯的情景，也有一起在河邊漫步的情景，每當醒來，她又唏噓不已，她真懷疑真有前生來世，如果這樣，她想，前世一定和他是恩愛夫妻。而前生有緣，今生還能相聚嗎？
就在昨夜她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夢見蹤影頭發和胡子全白了。她問︰「幾天不見，怎麼就這樣？」
「忙！」蹤影懶洋洋地說，然後轉身離去今天她沒有心情放這首曲子給自己听。
如果那次她看見芳茗和晚文耀幽會時，不是取而代之的制止，而是和蹤影一道面對，會是什麼結果呢？樂子然猛然想起來聚會那天，芳茗的神情很怪怪的，和在芙樂苑的芳茗，判若兩人。她理不出頭緒，她只希望趕快見到蹤影，那個傷心欲碎的人。
這天，樂子然第一次來到蹤影的住宅，正要伸手敲門，卻發現門是虛掩的，而門里卻悄然無聲，她輕輕地推門進去，卻發現蹤影正倒在地上，臉色蒼白，人事不省。他的手里還拿著芳茗的遺書。她叫蹤影的名字，卻沒有反應，就撥打了急救中心的電話，把蹤影送到了醫院。
醫生說幸虧送來及時，否則就會衰竭而亡的危險。
樂子然長長出了一口氣，不住地感嘆人生際遇難料。
在醫院走廊上，她思潮起伏︰這令樂子然愁腸寸斷，難道夢也真的預示著什麼？應驗什麼？人們都說親人之間才有息息相通，才能在夢中有所暗示，那麼她和蹤影到底會有什麼相通呢？
所以她下了決心，今天一定要來看她，結果就看到了今天蹤影這個暈倒的場面。
蹤影睜開眼楮的第一句話就叫著妻子的名字。看到樂子然坐在一側，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說︰「芳茗，原來你在這里。」
樂子然任他拉著她的手喃喃細語︰「茗，我做了夢，見你到很遠的地方去了，我怎麼會相信呢？這下可好了，你沒有走，你怎麼能舍下我自己走呢？我還沒有好好愛你，還沒有愛夠你。那個該死的夢，害慘我了，現在你哪兒也不要去，我們就可以永遠相守到老，永不分開。」
他對妻子痴情若是，以前只在小說中見到，而眼前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又是自己所愛的人，就成全一次吧，不要他失望，只要他的病趕快好起來，余下的事等到他清醒的時候再說不遲。為這樣的男人，值得！樂子然這樣想著。
樂子然深情地注望著蹤影，微微地點頭，嫵媚地笑著。其實樂子然不知道，她這個動作，這種表情永遠定格在蹤影的記憶之中。
樂子然听醫生說，蹤影的這種病癥行為，叫失聰癥，是因為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而他昏迷中睜開眼楮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他最想見的人，也就是第一個也是永生不忘的親人或以後的情人。
這兩天，樂子然給單位請了假，一心一意地照顧起蹤影的飲食起居。儼然一個妻子的身份在蹤影面前。
樂子然在病房的第三天，她看著蹤影呼吸均勻，漸漸地平靜下來，她才坐下來好好地想一想這幾天發生的事。她拿出芳茗的那份遺書來，反復看著，突然想起來，芳茗怎麼會給蹤影寫遺書呢？如果是這樣，芳茗就是有自殺傾向，那麼，芳茗之死，一定還有一封遺書，在誰手里。
會不會是晚文耀？
趁蹤影睡熟之際，她打了出租車到了葉媚的看守所，才知道晚文耀一直就沒來看過葉媚。她給葉媚打點了一些費，就又匆匆忙忙地趕到晚文耀的辦室，哪里有晚文耀的影子？公司里的人說，晚文耀在昨天，就把資金回籠在自己的個人帳戶上，到現在沒見人影兒，手機關機。
樂子然感覺到事情不妙，這就說明晚文耀身上一定藏匿著不能告人的秘密。
樂子然回到病房的時候，見東西摔得滿地都是。
護士告訴她，這是病人醒來，見不到想見的人，一種自然的反常行為。
再看蹤影的眼楮無助地看著她。樂子然看到這個眼神，溫柔之情油然而生，任歲月蹉跎冉然，也終是忘不了這無助的眼光了。
蹤影見到樂子然，臉色比平日憂郁，他只是盯著樂子然看，卻不把樂子然錯認為芳茗，似乎在在考慮些什麼。樂子然詢問醫生原因，醫生告訴她，這是他的記憶開始恢復，這對樂子然是個再大不過的喜訊。
當護士離開的時候，蹤影突然抓住樂子然說︰「你就是我在n城相遇的那個女人！你不是芳茗。我能感覺出來你身上的氣息。」
樂子然本來想對蹤影說，她就是在n城相遇的那個女人，可是她沒有說出來，因為不知道會給他的剛剛痊愈的病帶來什麼影響，卻也不想騙他。就拿出該吃的藥遞給蹤影，蹤影搖了搖頭︰「如果你不說，我是不會吃的。還有從今天起我要絕食，至到你告訴我為止。」
蹤影的病因是饑餓的悲傷才導致了今天的局面。醫生叮囑過他不能不吃飯，精神不能再受刺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樂子然就索性告訴她，她就是在n城賓館相遇的好個女人，而且又是她的近鄰，最後又一次強調她是一個有丈夫孩子的女人。蹤影好似听出了她話中的意思，就是不要他有什麼非分之想。
蹤影听了，沒說什麼，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出神。
出院後，蹤影在家調養，但從不向來看望他的人說一句話。只有樂子然去的時候，他的眼眸里才露出溫情的光。
樂子然一個人的時候就思緒紛飛︰葉媚住進了看守所，需要她的幫助，而蹤影是她的鐘情的男人，住在醫院，這兩個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難道她成了克星不成？
克星歸克星，樂子然還是找到晚文耀。她找遍了所有可能知道他跡象的人。終于有一天，樂子然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自稱看見晚文耀和一個南方女客戶過從甚蜜，有可能去了南方。
這一天，樂子然來了，蹤影朝她望著，還是沒說出一個字。樂子然告訴他，她已經買好了飛機票，她要為葉媚尋找證據，救出葉媚，要到很遠的一個地方，要過十多天才能回來，要他按時吃藥，乖乖吃飯。蹤影只是眼楮一直盯著她，眼光憂傷而黯淡，直到她離開。
樂子然來到的這個城市正是n城，當她下了飛機踏上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時，她有太多的感慨。那個時候，他是為愛而來，而此行卻是為救人，為尋找仇人而來。
她仍在上次住的賓館住了下來。然後順著公司提供的地址，找到南方女客戶的公司，又從公司找到她的家庭住址，但家里有個年齡稍大的男人說︰「她死了！」說完就狠狠的關上了門。
偌大的城市，人如海潮，上哪里才能找到呢？
樂子然只顧在街上閑走，這樣尋找一個大活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走了一天，沒有收獲，她有些失望了。她走回賓館，坐在那里胡亂瞎想︰也許葉媚沒有享福的命，公司剛剛有所起色，葉媚也剛剛過上舒適的日子，就遇到這種事。看來女人永遠靠自己，永遠也不要當男人的依附，永遠要不停地努力。難道男女的愛情只存在于虛幻之中？只存在于婚外情上嗎？
樂子然一臉的無奈。
樂子然她雙手合了個十字︰「如果葉媚命不當死，就請你幫我指點迷津，讓我早日找到晚文耀，找到那份遺書，為葉媚討回公道。」
就在第五天，一切有了轉機，也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樂子然這天象往常一樣在街上閑走，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從購物中心出來，坐進一輛豪華型的轎車里，晚文耀！她招來了出租，指著晚文耀那輛說︰「跟上前面那輛。」
晚文耀的車剛剛停穩，從車子出來一個妖冶的年輕女子，然後是提著大包小包的晚文耀，樂子然看這些，恨不能能上去狠狠搧他一個耳光，與他生活十年夫妻于不顧，卻在這里風liu快活，還算是人嗎？
樂子然站在晚文耀面前，這令晚文耀著實吃了一驚。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樂子然會在這個地方找到他，但他環顧四周沒有警察，這才站在樂子然的跟前。
「你讓我好感動，大老遠的，你就能找到我，看來，我可是甩不掉你了。」晚文耀若無其事地說。
樂子然說︰「我若打你還怕沾髒了我的手。」
為了怕事情弄成僵局，樂子然一把拉過晚文耀到無人的地方。
「葉媚在監獄里受著奇恥大辱，你卻在這里逍遙自在，你還是人嗎？」
「她還不是罪有應得？她殺了人，難道不應該受到制裁嗎？你還想替他不成。」晚文耀一臉的無賴。
「你不認為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說吧，你來找我到底為什麼事？」
「這還用你問？芳茗給你寫的那份遺書呢？」
晚文耀一楞，顯然這又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
「哪有什麼遺書？我沒見過。」晚文耀說這句話的時候，顯然是沒有了底氣。
「芳茗和你來往一年之多，情份不是沒有的，我看得出來，她對你是真，我已經看了她留給丈夫的遺書，她的是死于自殺，但證據不足以說明自殺。」
樂子然停頓下來，借機觀察他的反應，如果他對自殺表示吃驚，那麼，遺書可能沒有，但如果他很平靜，就說明一定有。本來，她沒有十分的把握。
晚文耀只是垂下眼楮，什麼也沒說。
「夫妻一場，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你就看在她為你生兒育女，又為你的公司做了許多，她只身一人在這個城市，為了你辭了工作，一心一意地幫你，連交朋友的時間都不肯，也只把你當成唯一的親人和依賴，你就把那份遺書拿出來吧。」樂子然說得很誠懇很動情。
晚文耀低頭想了想說︰「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吧。」樂子然說。
「幫我說服葉媚離婚！」晚文耀說這話的時候，眼楮看在地面。
樂子然在心里恨恨地罵著眼前這個忘恩負義無情無義的小人，但她還是為葉媚權衡了一下利弊︰如果拿不到遺書，那麼葉媚必死無疑。葉媚稍有一點自尊，是絕不會和眼前這個人盡可夫的惡魔生活在一起的。
樂子然幾乎是咬著牙說︰「這個我可以答應你勸說她。」
晚文耀從身上的包里拿出兩張離婚協議書遞給樂子然︰「讓她先在這里簽字，然後再回來拿遺書。」
「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我能代替嗎？」
「我怕看到葉媚後，于心不忍的。你也看到了，我和小婉心早已相遇相識相愛，以身相許，我答應保護她一輩子。這上面有我給葉媚和孩子們的生活費用，足夠她們化上一輩子的。」
樂子然接過離婚協議書︰「你真的很仁慈，葉媚和你的孩子一定很感激你。」
「男人嘛，敢愛敢恨敢說敢當，我是男人！」晚文耀得意地說。
正在這里時，那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子走過來，雙手環住晚文耀的胳膊，深情款款地說︰「我已經等不上你了。」
「婉兒？」
「樂子然？」
兩人同時楞在那里。
「真沒想到芙樂苑的姐妹，今天成為貴婦人。」樂子然說的時候臉上帶著明顯的鄙視。
「這是女人和男人的較量，我只想證實做女人的實力，不想再遇失敗而已。勝王敗寇，這是定理！」婉兒說得念念有辭，臉上帶著勝利者的榮光。
樂子然只感覺一陣濁流涌向心頭，她扭頭而回。
卑鄙無恥，不屑一顧！葉媚當初真是有眼無珠。樂子然心里這樣想著，卻沒有說出口。
樂子然拿著協議書急不可待往機場奔去。她知道事隔太久，葉媚就有判處死刑的可能。
樂子然咨詢過律師，如果不是至親關系，不能探獄，而從法律意義上葉媚簽字未必能夠成立。再說簽離婚協議，于葉媚精神壓力之大，不敢想象。
樂子然在簽字上陷入了困境。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的心里醞釀。她想起上高中的時候，她和葉媚是同桌，經常拿著字帖在一起練，她們的字體沒有一個人不說象的。這麼想，她就能替葉媚簽字。只要葉媚將來獲救免死，余下的事以後再說……只要葉媚承認是她自己的筆跡，只要葉媚活著！
就這樣葉媚在兩個城市間奔波往返，終于拿到了那份遺書。
誰也想不到，葉媚出獄後知道了一切真相，反倒顯得從容淡定。
是啊，為了愛，連死都經歷過，還有什麼可怕的？
樂子然這一天準備把晚文耀離婚協議的事告訴葉媚，兩人約好在茶館相見。
樂子然把見晚文耀的經過和替代她簽離婚協議的事告訴葉媚，沒想到葉媚听後淚流滿面。
樂子然說︰「你如果後悔，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你可以否認字不是你簽的，當初只想把你從死神手里奪回一條命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葉媚流著淚說道︰「你沒有做錯，我知道你這是為了我好，我和你只是同學朋友一場，你不僅幫我治好了我的病，又一次挽救了我的生命，可是我和他生活了十幾年，卻路人不如。我就是一再縱容他的過錯，才使我有了今天的結局，我豈能一錯再錯。」
樂子然︰「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我還能怎樣呢？我那麼辛苦為他，失卻了自己，又進了監獄，代他去死，我這一生還有什麼可怕的，值得慶幸的是我還活著，我還能見到象你這麼好的人，見到孩子，還有我的親人，這已經足夠了。只是我以死的代價才認清他，這個犧牲也太大了。」葉媚說著用接過樂子然遞給她的紙巾。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樂子然問。
「我打算自己找一份工作，把自己安頓下來。」葉媚說。
樂子然拿出來一份招聘廣告︰「你這本科學歷的文學才女，棄之不用，豈不可惜？這是某金融報刊招聘編輯，你何不去試一下？」
「不行吧，我的學業已經荒疏幾年，現在專職文字工作者又俯拾皆是，我怎麼能行呢？我看算了吧，我還是另找零工，就不錯了。」
「沒有試，你怎麼說不行？我上次在一個金融會上，認識這一個編輯，我可以向她推薦你。」樂子然說。
葉媚的目光在樂子然的臉上停了好半天，只流淚，不說話。
「你若不想去，我們還可以想其它的辦法。」樂子然說。
「我在想，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也許前生我和你是恩愛夫妻，你今生才注定受此煎熬。」說完樂子然笑了起來。
葉媚也笑了，臉上掛著淚。
葉媚問道︰「一直以來，我有一個疑問，就是在我生病期間，怎麼盡做那些烏七八糟的夢，有時間想起來就象真的一樣？這我總是不能釋懷。」
「你是說你收到的那些短信的事和那一場風花雪月？」
「那不是真的，是嗎？」葉媚問。
「你就把它當成是真的又有何妨？」樂子然笑道。
「怎麼會是真的呢？明明是一場夢。不過，那場夢確實幫我把我從精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那個時候的我，欲瘋欲狂，那個魔玉真的很神奇。」葉媚無不感慨地說。
「你知道那塊魔玉的來歷嗎？」樂子然問。
「魔玉來歷？那不是我在城隍廟道長那里求取的嗎？」葉媚驚訝地問。
「那你知道，我們高中時有個叫薛衡的同學嗎？」
「那不是常遭我們女生嘲笑的，那個女孩子氣的男生嗎？據說他考上一所全國名校，什麼電子工程專業，別的我都不知道了。」
「正是他，他發明了電子掌控，得了發明獎，這個發明本來先是用在醫院無人護理的病床上應用的，我只要他幫我復制的一個。只要你按動上面開關鍵，你就會想行到你想要的。怎麼樣？難道還想謝謝我不成？」
「這怎麼可能，你說這不是真的，我不是壞女人，你說呀，樂子然！」
「不，你不是壞女人，你是被那個混蛋逼的。」
「可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
「我本打算只找一個人，用短信的方式，幫你忘記一切不快，恢復你正常生活，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又見了面而且……」
葉媚低下頭，想著什麼。
「這說明，你不是壞女人，你只在潛意識力需要這些而已，你只需知道你是一個正常的女人，一個真正的女人。」
「晚文耀是不是就是為這個與我離婚？」
「這是我和我最親近的朋友幫你做出的，與他無關，只是他太瘋狂了，原以為，你受了他不軌行為刺激以後，他會回心轉意，可沒想到，他除了漠不關心以外，還做出了那些想不到的事。在你身陷囹圄之後，他揚長而去，這是任誰也無法想到的。」
「別怪他，畢竟我和他是生活了十多年的夫妻。他是做出了不合情理的事，我以後再不會想他，也不再為他勞神費心，由他去吧。」
「你還這樣坦護著他，你難道就不知道你差一點就死在他的手里嗎？」
「可是，你只要知道他的出身，你就不難明白。」葉媚點了一支煙悠悠地說，「當初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告訴我，他家窮如洗，弟兄五人，窮得吃不上飯，穿不上衣服，是他遠房的一個叔叔收養了他，可就在他十七歲時，收養他的叔叔去世，他高中沒讀完，只得輟了學，一個人外出打工養活這個家。後來，有人介紹他去幫一個基層單位做飯，他工作踏實，人又機靈，又加上他的人緣好，在一批招工中，他在計劃小工之列，由于他的勤學苦練，又肯吃苦，不久就被升為副職，後來又被上級領導看好，被選拔至市里工作，我們倆就是在這個時候認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