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幽幽的,聲音也是低低的︰「醒得那麼早?」
席容點點頭,笑容微微有些僵硬︰「……嗯,睡不著,便起了……」趕緊扭轉話題,「你覺得怎麼樣了?有沒有不舒服?我去給你倒杯水……」
他搖搖頭,「頭也有沉,其他倒還好。只是你,似乎很累,昨晚睡得不好?」
席容想搖頭,卻只能點點頭,「嗯,有點……」
「是不是我宿醉吵到你休息了?」他低低問道。
不知為何,席容覺得他的話語里有一絲嘲弄的意味存在,仰首對上他深深的眸子,那里只有不適和惺忪,也只能覺得原因在自己心底有鬼,「沒有,你睡得很沉,沒有吵到我,我只是睡不著罷了……」說著,坐回了床沿,雙手撫上他的太陽穴,輕輕揉按著,「好些了嗎?」
「嗯……」他低低一嘆,似乎是舒服些了,然後按住了她的手,眸光柔和的,「既然睡不好,就回床上繼續再躺一會兒,好嗎?」
席容頓了頓,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她真的覺得很累了,掙月兌開他的手,解了外裳掛到一旁,然後爬到了他的內側。他已經幫她掀了被子,她鑽了進去,鼻尖縈繞的全都是他的氣息,錦被內也有他的溫暖,往後躺好,頸下有臂彎,這一刻,忽然覺得很是安逸。
只是安逸並沒有停頓多久,席容听得他低沉的聲音,「昨夜……」因為近在咫尺,所以即使輕柔,卻也有一種震撼。
「啊?」她裝無辜,迷惑地看著他。
「昨夜我喝了不少酒,卻似乎還清楚地記得一些事情……」他說得雲淡風輕,眸光的意味卻清晰明了,他開始要債了。
席容心底嘆息,那酒後勁十足也有缺憾,那就是醉酒之初,神智還是比較清晰的,可是,即便玩游戲有協定,她似乎也做完了該做的事情。只是那些事情此刻再提,很是尷尬,也不想再提,因為害怕電光火石間的變故,心底似乎已經明了這個男人,表面上雖然淡漠如斯,可也就是一座火山,一旦爆發,難以抑制。「你昨夜喝了不少酒,後來醉的厲害,說了很多沒頭沒腦的話,也難為你現在還記得了……」逃避。
「……是嘛?」他低低囁嚅,眼底有微微的無奈。
「嗯……」一夜未睡,她真的好累……
當他側首再看她,她已經沉沉睡去,眼底眉間滿是疲憊……
罷了,先放過她吧。
一覺沉沉,感覺睡了好久,慵懶得有些愜意,緩緩地睜開眼,枕畔已經空了,只是被下仍有溫溫的暖意想來他也是剛起出去,驀地想起了事情,便叫了秋紅進來。
秋紅捧著臉盤在外面等候許久了,「夫人,你總算醒了。」
「嗯,外面怎麼樣了?」席容心底掛著昨晚的事情。
「夫人放心,事情順利的不可思議呢!」秋紅歡欣道,「現在城里的人都翹首等著王府押解小妾去浸豬籠,所以一有消息,散播的也特別快!」
席容低低一嘆,「那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只是一時落魄了,我昨夜在想,幫了她也不知道是對是錯。」這種富家妻妾的爭斗,原本就分不清誰對誰錯。
「只要能夠抵消我們慧妍雅集的污名,這些都不重要呀!」秋紅道,「昨夜我們匿信將王老爺從青樓騙了回來,恰好將自己的正妻抓奸在床,他這才知道,這逃跑的奸夫原來是妻子的奸夫,而不是小妾的!妻子紅杏出牆是一罪,二罪還毀殺了王家得來不易的子嗣,罪大惡極,王老爺定然不會放過她了,自作孽不可活,與我們無關的!現在全城的人都知道那小妾只是被正妻栽贓了,王老爺又對她歉疚,今後想必對她千依百順的,潑在我們慧妍雅集的污穢也就洗清了。」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席容無奈,其實高牆大院內,妻妾成群,女人都是孤寂落寞的,有時候她想,很多事情都怪不得女人……
秋紅繼續道︰「我還打听到,那大夫人的娘家早已只是空殼子了,這才與奸夫有所圖謀的,這下沒有依靠,只怕浸豬籠的人便是她了……」
席容靜默不語。
「那王老爺都大把的年紀了,還那麼風流,也真讓人討厭!」秋紅厭惡道,隨即眼中又起了羨慕,「還是大少爺好,對夫人一心一意,如今夫人又身懷有孕,生個兒子,我想大少爺就更寵夫人了。」
席容笑笑︰「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你又能預見未來了?或許男人便是如此,要說我和他,如今也還算是新婚罷了,一年兩年三年之後,他會對我如何,也只有老天爺知道了。」
「夫人也對自己太沒信心了,只要夫人步步走得穩,緊緊地抓住大少爺的心,誰也佔不了大少爺對夫人的寵愛。」秋紅道。
「這樣太累了。」席容淡淡道,「若是以後需要步步提防,就算是他沒有妻妾,我心也是累累萬重了。」不想再提這件事,驀地又擔心起劉仁的病,「也不知道劉伯的病如何了,總是需要有人照顧著,我知道你也掛念劉伯,不若我幫你尋個借口回去照顧他老人家,可好?這樣一來,我也放心了。」
秋紅眼底光芒一漾,「夫人不要,本來就是義父擔心夫人才讓我來照顧的,如今你遣我回去,只怕義父不但不願意,還會責罵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