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隆重的祭天儀式,龍昊天連著三天都在齋宮齋戒。這三天里,龍昊天不沾葷腥、不飲酒、不作樂、不近妃嬪、也不理刑事,暫時把國事交與大臣們裁奪。
寅時,龍昊天從齋宮起駕,鳴鐘為號,乘象輦出齋宮正門向東,向圜丘壇的方向浩浩蕩蕩進發了。
龍昊天的鑾駕一離開皇宮,皇宮里也逐漸打破了沉寂,一場正要發起的陰謀,也悄悄的展開了行動。當得到龍昊天出宮的確切消息之後,翹璃韻、王夢兒、白牡丹就急匆匆的從各自的宮中,趕到了顏若雪的宮里。
「兩位姐姐早。」翹璃韻在要利用白牡丹和王夢兒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吝嗇于討好她們二人的。因為急切的想要讓席容消失,所以翹璃韻比白牡丹和王夢兒要早到一步,看到白牡丹和王夢兒,她是滿臉堆笑的迎上來︰「兩位姐姐來的早啊。」
「璃妃姐姐早。」王夢兒也只是點頭一笑,而白牡丹卻話里滿含著譏諷︰「沒有璃妃姐姐你來的早,果然有了倚靠,做什麼事也都很急迫的,我們可沒有璃妃姐姐如此好運。」
白牡丹的目光落在翹璃韻的小月復上,幽怨而且滿含嫉妒,為什麼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會有如此的好運氣,搶在她們前面身懷龍種呢?!
翹璃韻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她悄悄的側轉過身子,以避開白牡丹幽怨、嫉妒的目光,雖然白牡丹為人還算光明磊落,但是誰也不能保證處在嫉妒里的女人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而她本身就是一個最佳的例子。
翹璃韻嫉妒席容,所以要徹底的讓她消失,白牡丹若是因嫉妒而生恨,她肚子里的龍種就會有危險了。
在翹璃韻憂心忡忡的時候,顏若雪從內殿出來了,她掃了白牡丹一眼,就讓白牡丹閉上紅唇,站到距離翹璃韻最遠的地方,翹璃韻才暗暗吁了一口氣。
「顏妃姐姐,陛下已經出宮了,我們也要趁早動手,以免夜長夢多,人多嘴雜走漏了風聲。」翹璃韻催促著顏若雪,雖然龍昊天出宮祭天,但是誰又能說得清楚,他是否暗中安排了人手留守在宮里,若是被龍昊天事先知曉,她們就不能殺死席容了。
「來人。」顏若雪命令,立即有她的貼身宮女走上前,手里端著一個銀荷葉托盤,一小瓶清澈通透的美酒,就放在托盤上。
從托盤上拿下那瓶美酒,顏若雪優雅的啟開瓶蓋,對翹璃韻說︰「姐姐,不要太過于急躁了,我們還是要準備萬全了,才能一擊除掉廢妃,不至于節外生枝。姐姐,是時候讓地獄之火登場了。席容雖然被打入了冷宮,但是她身邊的侍女為數不少。若是在冷宮再拿出地獄之火,沖撞中灑了、潑了都不好,難免會誤傷自己人。為了以防萬一,姐姐,我們遲一刻過去冷宮吧。」
顏若雪最擔憂的是翹璃韻會趁機用地獄之火來對付她們,在宮里害人之心要有,防人之心更要時時準備著。
「還是姐姐想的周到,妹妹這就調和一下。」翹璃韻何嘗不知道顏若雪的心思,即使她有一並鏟除三妃的意思,也不能在此時顯露出來,她故作大方的拿出了地獄之火,打開。
白牡丹和王夢兒不約而同的退後了幾步,翹璃韻的眉宇間就飛快的掠過一抹不屑,顏若雪這一次沒有動,她拿著小瓶的手雖然在微微顫抖,卻還是勇敢的站在翹璃韻面前,不克服對翹璃韻的懼意,她是永遠也無法打敗翹璃韻的,為了那一天的到來,顏若雪命令自己不能退卻。
你雖然不退卻,但是你也是恐懼本宮的,翹璃韻在心里冷笑一聲,比顏若雪更加優雅的往小瓶里傾倒了一滴地獄之火︰「顏妃姐姐,請你搖晃一下,讓酒和毒混合均勻,要小心。」
那滴地獄之火滴進了美酒里,並沒有立即和美酒混合,而是直直的砸進美酒里,一直向瓶底沉下去,清澈通透的酒液映襯下,那滴殷紅更加的紅艷了。
顏若雪強笑了一下,她僵硬的嘴角微微扯動,小心的合上瓶蓋,輕輕的搖晃了幾下,那滴殷紅才逐漸的散開來,和美酒混合起來,只是一滴地獄之火,就染紅了那一小瓶的酒液。
翹璃韻剛才那一瞥里飽含的輕蔑,讓顏若雪心中大受刺激,她也就顧不得許多,把滲了地獄之火的小瓶,隨手放置進了袖子里︰「姐姐,我們出發吧。」說完,顏若雪就後退一步,等著翹璃韻帶頭出宮,雖然她搶拿了毒酒,但是卻不肯越俎代庖,在這件事上定要讓翹璃韻先行一步。
為了鏟除席容,翹璃韻也不打算計較這麼多,就帶頭出了顏妃宮,往冷宮的方向急急趕過去,三妃跟上了翹璃韻的腳步,這一次她們還帶了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宮女,就為了壓制席容身邊的侍女。
席容,翹璃韻一邊走一邊在心里說,這一次,你不想輸,也必須要輸了,你要乖乖的給本宮讓位!
……
一邊搓著雙手,一邊呵氣,青巧走進了冷宮的內殿,穿著單薄的她看起來顯得有些拱肩縮背。在看到靠坐著熟睡的席容之後,青巧急忙挺直了背脊。
睡眠很輕淺的席容,在青巧走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她只是繼續閉目休憩,沒有立即睜開眼楮,等青巧站到她身邊,方睜開了眼楮︰「青巧,外面落雪了嗎?」
視線從這里投向窗戶的方向,看到窗外光輝奪目,知道不是日光照射在窗戶上。她沒有被打入冷宮的時候,曾經看過向今日的美景,知道是雪落的很大,互相折射出來的光亮。
「是,娘娘,外面落雪了。」青巧立刻服侍席容起床,和她一起走到窗前,伸手推開窗戶,青巧笑著說︰「娘娘,昨夜好一場大雪,冷宮里到處都是一片雪白,現在還不曾停呢?我們姐妹都說,要請娘娘出來賞雪。」
一股冰冷的寒風吹進來,席容的身體猛地打了一個寒戰,窗外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從空中飄灑落下來。席容低頭,冷宮的台階上,已經飄落了厚厚一層。
入目皆是晶瑩潔白,還不曾有人踩在雪上,沒有破壞那份美感。席容的目光閃動了一下,冬日的第一場大雪,把所有的陰暗污穢都掩蓋住了,冬日的枯木上也盛開了潔白的花朵,到此時,冷宮和整個天地間連成了一片,分不清彼此。
這時候,服侍席容的幾個侍女都出現在台階上,她們紛紛給席容請安問好。待席容點頭,她們就拎起裙裾,小心的走下台階,去收集枯木、花枝上的落雪。
「娘娘,奴婢已經囑咐她們,多收集一些落雪,好準備來年春日使用。」青巧沒有加入侍女的隊伍,而是陪著席容,慢慢的轉到台階上。
席容親自從窗稜上,用手掬了一捧雪,放到青巧端上來的茶碗里,耳中是侍女們歡快的笑聲,席容的嘴角也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笑紋。
但是在最歡樂的時候,偏偏被一群登堂入室的闖入者給破壞殆盡了。四妃帶著一群孔武有力的宮女,氣勢洶洶的闖進了冷宮里,打斷了席容賞雪的雅興。
「貴妃娘娘,好雅興……」翹璃韻最看不順眼的就是席容的淡泊,也不用顏若雪來挑唆,她就一個健步走上前,冷冷嘲笑著。
「璃妃也好雅興,到冷宮前來賞雪,也不怕勞動了貴體。冷宮無法和你的暖閣相比,仔細你月復中的寶貝。」席容淡淡反擊,看著面帶不善的四妃,還有她們帶來的一群宮女,心中不由的浮上了警惕。前日來冷宮鬧事的才人和美人,她能輕易恐嚇走。但是眼前氣勢洶洶的四妃,卻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尤其是一向恨她入骨的翹璃韻,以及深藏不露的顏若雪,她們今日登堂入室,應該不只是為了打擊她?
席容將視線輕輕掃過站在最後面的白牡丹,就敏銳的捕捉到她躲閃的目光。席容的心中一緊,登時明白了四妃的企圖,她們要她徹底的消失!而她根本無法和四妃相抗衡!這是席容迅速的掃過四妃和宮女之後,在心里得出的結論。若說能救她一救,也唯有殘酷無情的龍昊天。因為他還沒有折磨夠她,是不會讓她如此快就香消玉殞的。
四妃好算計,利用龍昊天出宮祭天的機會來除掉她。
「正因為我宮里有暖閣貂裘,所以本宮和三位姐姐才特意趕過來,陪貴妃娘娘一同賞雪。」翹璃韻不怒反而笑了,她以香帕掩住櫻桃小口,一雙嫵媚眼珠滴溜溜的在席容的身上來回的掃視了一遍,又四下觀望了一圈,才又轉回席容的身上。
「想不到高貴的貴妃娘娘,也有衣衫襤褸、窘困不堪的時候,這冷宮真的不能和緋煙宮相比。三位姐姐……」翹璃韻的目光得意的在席容單薄的衣服上擦過,回頭對三妃嬌笑道︰「你們來看看,我們高貴的貴妃娘娘,現在像不像一個乞丐啊,啊哈哈……」
王夢兒在翹璃韻之後第一個笑出來,接著顏若雪也笑了,只有白牡丹嘴角扯了扯,卻沒有笑出來,她只是悄悄的轉移了視線,不看向席容那邊,只看向她的腳下。
席容的目光投向四妃,茫茫天地間,四妃衣著奢華雍容,在一片雪白里很是惹眼。
向來喜好鮮艷宮裝的王夢兒,身著一襲大紅羽紗面貂皮里的披風,頭上戴著同顏色的雪帽,雪白的貂毛沿著雪帽滾了一圈,襯得她膚色更加雪白,雙唇越發的紅艷。
而白牡丹披著一件白狐狸皮的鶴氅,雙手都攏在厚厚的白狐狸手套里,站在裝扮素雅,圍著大貂鼠風領的顏若雪身旁。
四妃里裝扮最搶眼、打扮最奢華亮麗的是翹璃韻。她的額上垂著拇指大的明珠,閃著柔和的光澤。最搶眼的是翹璃韻身上披著的那件用孔雀毛混著金絲織就的大氅,站在白雪皚皚里,傲視所有的妃嬪。
不說四妃的雍容裝扮,也不提紛紛墜落的雪珠,不能沾染在翹璃韻的孔雀大氅上,雪珠一觸到大氅的表面,就滾路到雪地上,單說四妃帶來的宮女,每一個人都穿著厚厚的冬裝,帶著厚厚的毛皮圍脖,足以抵擋所有的風雪。
再看席容這邊,侍女們只著舊時單衣,根本沒有一件避雪之衣。而席容比之侍女,不過只多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無法抵御嚴酷的風雪侵襲。
雖然很冷,但是侍女們還是都齊聚到席容身後,她們也顧不得再收集落雪。從席容緊繃的臉色,還有四妃臉上的不善,她們多少也看出了一點端倪,于是在青巧的帶領下,都有意識的站成隱隱護住席容的姿勢。
「在我眼里,璃妃你們……」席容面對四妃的嘲笑,面色上不但沒有絲毫的窘迫,反而一直保持著淡淡的漠然,她好不躲避,直視著四妃嘲弄、輕蔑的目光,輕啟櫻唇︰「在我眼里,璃妃你們都是一朵朵正在怒放的嬌艷鮮花。」
「哈哈……,席容你終于承認自己不過是低賤的乞丐了嗎?本宮說過,總有一天會把你踩在腳下,現在本宮做到了!」翹璃韻更加的得意了,她贏了,她終于贏了席容一局。
「不錯,璃妃,你贏了一局。」席容也笑了,淡淡的笑意看在翹璃韻的眼里,不知怎的竟然有了譏諷的意思,她臉上的笑容登時就凝結了,得意的狂笑也啞然而止。
而席容身邊的侍女們卻垂下眼簾,掩住眼里的笑意,娘娘在譏諷她們,而她們卻不自知,真是一群蠢人!
除了得意狂笑的翹璃韻,剩下的三妃里,王夢兒也在偷笑,而白牡丹卻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在心里對翹璃韻起了鄙夷的心思。廢妃已經置于如此狼狽窘迫的境地里,還要繼續狠狠的踩上一踩嗎?
只有顏若雪卻猛地睜圓了眼楮,冷冷的看向淡然而笑的席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翹璃韻說︰「璃妃姐姐,廢妃這是在譏嘲我們,說她是一朵鮮花,我們姐妹是一個個乞丐。」
翹璃韻聞听此言,不由的猛回頭看向顏若雪,尖利的喊了一句︰「顏妃,你再說一句?!」到此時,翹璃韻已經顧不得,再笑著說‘顏妃姐姐’了。
「璃妃姐姐,您聰慧過人,自然一听就能听出廢妃話里的話外音。」顏若雪看向翹璃韻的目光里,卻有著她看不透的譏嘲︰「席容,是在說你我姐妹先把自己看做乞丐,才把她看做了乞丐,而她心里自比嬌艷的鮮花,自然也把我們姐妹看做……」
「不要說了!」翹璃韻不等顏若雪說完,就大吼了一聲︰「什麼也不要說了!」失控的吼完,翹璃韻憤怒的目光就投向了席容,她心里的恨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席容,到現在還不肯服軟,還要來暗中諷刺她,而顏若雪竟然也落井下石,暗諷她什麼也不懂,嘲笑她身份的卑微,即使她現在身份高三妃一等,也不被三妃看在眼里。
她以為她已經爬上了高位,得到了顏若雪等人的尊敬,原來她依然什麼也沒有得到。在顏若雪等人的眼里,她,堂堂南越國的璃妃,也依舊是那個出身卑賤的商家女子,這叫她怎麼能夠不恨!其實她是太傅之女,只是這身份她不能說。
呼嘯的寒風似乎變強了,而空中飄飄灑灑的雪花,似乎也變得更加細密了,翹璃韻等人還不覺得有多寒冷,席容這邊的侍女們,有的已經開始渾身打顫。
「廢妃!」翹璃韻一步步逼近席容,嬌艷如花的臉龐猙獰扭曲,一副恨不得剝席容的皮,食席容的血的狠辣架勢。四妃帶來的宮女們,也在顏若雪的示意下,逼近了席容和她的侍女們。
「娘娘……」青巧和侍女們也緊上前一步,席容站著不動,看著翹璃韻一步步逼近了她︰「璃妃……」席容淡淡說。
「席容,本宮倒要看一看,你過了今日要如何再囂張猖狂!?」翹璃韻站定在席容的面前,她和席容的身高都差不多,差別在于席容沒有翹璃韻穿著的厚底宮制繡花鞋,于是當翹璃韻站定在席容面前的時候,看起來翹璃韻好像比席容要高一些。
但是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顏若雪、王夢兒和白牡丹,看著站立在風雪中對峙的兩人,也不得不承認,翹璃韻其實是無法與席容相比較的,她縱使穿著奢華宮裝,故作高傲的昂著頭,也追不上身穿單薄,無法抵抗風雪的席容,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高貴氣質。
「我從來不曾猖狂囂張過,璃妃……」席容必須抬頭,才能和翹璃韻面對面,她的神情總是淡淡的,隱隱帶著不屑︰「在後宮里,要論猖狂囂張,翹璃韻,你若是認了第二,恐怕不會有人再認第一。從你進宮的第一天起,翹璃韻你就比後宮里任何一個女子都要桀驁不馴。」
王夢兒的嘴角翹了起來,顏若雪的眼里也閃出了笑意,而白牡丹則干脆的笑出聲來,她以錦帕掩口呵呵笑著。
翹璃韻听到白牡丹的笑聲,嬌艷的臉蛋狠狠的扭曲了,她不能再保持臉上的笑容,而是形同潑婦一般,用力的揮舞著手臂,對身後的宮女大聲喊道︰「抓住她,把廢妃抓起來,給本宮抓住廢妃!」
青巧等侍女就要一擁而上護住席容,不防顏若雪已經命令她的侍女沖過來了,雖然和翹璃韻不和,但是共同對付席容這件事,她們是達成了一致的協議,青巧等人就被強拉開,和席容遠遠的分開了。
「娘娘……」青巧悲憤的大喊,看著那幾個宮女向席容伸出手。
席容不躲不閉,抬手就是一巴掌,把帶頭沖過來的宮女打偏了方向,緊跟過來的宮女都停下了腳步,怔怔的不敢再向前。
翹璃韻看到席容一巴掌就止住了宮女,就想起了之前才人、美人前來冷宮鬧事,被席容一巴掌定住的事。她不似那些才人、美人,會被席容的一巴掌震住。
一腳一個踢開了怔住的宮女,翹璃韻打算親自上前,席容一句話讓她停下了腳步︰「翹璃韻,你們要如何對付我?」
看著席容昂首以對,翹璃韻是恨不得立即打壓下席容的氣焰的,她最看不得的就是席容站在風雪中傲然挺立的身姿,仿佛她就是風雪中山崖上的那顆青松,無論風雪多大,也無法摧折她的身軀,這個認知讓翹璃韻心里的怒火是愈燒愈旺了。
「本宮要你死,席容!」翹璃韻尖叫著,手指向席容︰「本宮要讓你永遠從南越國消失,從陛下的眼前消失!」
「要讓我從南越國消失,從龍昊天的眼前消失,翹璃韻,就憑你們還不能做到。你們在冷宮的所作所為,現在恐怕已經傳到了龍昊天的耳朵里,就不怕他回宮處置不听話的你們嗎?」
席容到此時已經知道了四妃的險惡用心,她也知道龍昊天在冷宮必定安有眼線,但是現在龍昊天不在皇宮里,遠水難救近火,縱使龍昊天此刻趕回來,也無法阻止四妃的舉動了。但是,她暗暗的捏住袖子,她還不想死,她要活著,繼「陛下即使立時回宮,也不能在一時半刻里趕回宮來,席容,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今日本宮等定要送你入黃泉。」顏若雪走上前,和翹璃韻並肩站立︰「只要給本宮等一點時間,就能讓你永遠的消失,即使陛下回宮處置本宮,本宮也不會在今日放過你。」
席容平靜的眼波閃了一下,一向只站在後面算計他人,從不肯出面的顏若雪都站到前面來了,她是逃不過這一劫了。狂勁的風雪吹打著她嬌女敕的容顏,不甘心啊,真的是很不甘心,她之所以想要活著,是為了讓龍昊天知道,她無論如何也擊不跨她!現在看來,這個願望只能化作過眼雲煙,消失的無聲無息了……
「要讓我徹底的消失,顏若雪、翹璃韻,你們準備了什麼?都拿出來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席容也不打算再做無謂的掙扎,她雖然會一些防身功夫,但大病初愈,身體相當的虛弱,加上她身邊的侍女都是柔弱女子,根本無法和翹璃韻等人對抗的。讓她現在就赴黃泉,她除了覺得有些惋惜,沒有其他的情緒。只可惜了她的侍女們,翹璃韻和顏若雪殺了她,也必定不會放過她的侍女,她們還沒有嘗過男女的歡情,就不得不變成她的殉葬品,陪著她走入冰冷黑暗的黃泉里。
「不,娘娘!」青巧等人大聲的哭喊著,想要通過阻攔撲過來,卻屢屢徒勞無功。席容轉身,憐憫的目光一一從她們身上掠過︰「不要掙扎了,你們如此哭喊,只會讓她們越是快意。」
「席容,你還算是聰明,為了匹配你尊貴的身份,雖然你已經是廢妃了,但是我們還是很尊重你,我們為你準備了最好的毒藥,會很快讓你結束在這里的痛苦,魂赴黃泉!」顏若雪看到席容放棄反抗的順從姿態,不覺露出了即將勝利的笑容。「璃妃姐姐……」
「來人,把鴆酒端上來……」翹璃韻得意的一揮手,宮女就把盛著鴆酒的托盤捧上前︰「娘娘……」
翹璃韻曲起縴縴手指,指向了席容︰「給貴妃娘娘送過去,這可是特意為貴妃娘娘準備的,仔細不要灑出來。」
宮女把鴆酒端到席容面前,高高舉起︰「娘娘,請用。」
……
龍昊天的鑾駕剛剛出了京都,就有派遣在冷宮里的暗衛,迅速的追上來,把四妃私闖冷宮要鴆殺席容的事宜一一稟報了。
呼嘯的風雪里,沒有人能看到坐在鑾駕里龍昊天的表情,似乎等待了很久,也似乎是短短一瞬間,龍昊天的聲音從鑾駕里傳出來︰「繼續向天壇進發。」
鑾駕繼續向前天壇前進,暗衛重返回京都去了。一直在龍昊天身邊服侍的孫公公,把其他的小太監驅趕遠離了鑾駕,他也遠遠的站開來,雖然看不到龍昊天的表情,但是憑著他服侍龍昊天這些年的經驗,他知道龍昊天生氣了……
他悄悄的向京都的方向投過去一瞥,席容,今日看來是凶多吉少了……,陛下,真的厭棄席容了嗎……
左手不由的模向右手的袖口,又仿佛被燙著一般猛的縮回左手,實因袖口里有一張價值不菲的金票,是安中磊送給他的,為的是讓他能在席容有危機的時候,幫襯席容一把。
但是……,眼楮下意識的看向鑾駕的方向,孫公公的手捏緊了,不是咱家不肯幫襯席容一把,而是看樣子陛下執意要讓席容赴黃泉了。
鑾駕內龍昊天冠冕御袍斜倚著,曲著右胳膊支在下顎,左手放在膝蓋上,時而輕輕的敲擊著修長的手指。冠冕下是流露著深黑色光澤的發絲,映著他的修長白皙的手,煞是好看。
龍昊天仿佛睡著了,微閉著雙目,只是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冷邪魅,冰凍了那份悠閑,讓他看起來就好似從地獄里走里的修羅王,森冷邪佞。龍昊天很不快,四妃在他祭天的時候,趁機到冷宮去處置席容,這是對他的大不敬,但是若說他會為了席容趕回去,救席容一命,他是不會轉回京都。
祭天是大事,他不會為了一人之私而廢了祖禮。張開眼楮,龍昊天坐直了身軀。四妃處置席容雖然他感到有些惋惜,實因他還沒有讓席容折服,但是若是留著席容,也難免會有人借機生事,為了南越國的安定,就讓四妃處置了席容吧。
……
宮女把鴆酒捧到翹璃韻面前,翹璃韻伸手揭開了杯蓋,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就撲面而來,那盞血紅色的鴆酒就呈現在席容的眼前。
「地獄之火。」席容一直平靜的神情也微微的出現了波動,難掩驚訝的表情。四妃竟然拿到了地獄之火,前來對付她,她們不只要讓她赴黃泉,還想要讓她永不超生。
「不錯,貴妃娘娘你沒有認錯,這就是傳說里的地獄之火,不正好可以匹配貴妃娘娘您此時的心情嗎?」顏若雪在一旁閑閑一笑︰「我們用最尊貴的禮節來送貴妃娘娘上路,還請貴妃娘娘不要再拖延時間了。」
「不,娘娘……!」青巧等人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四妃不是單純的來冷宮嘲笑席容,而是為了要鴆殺她。
「若是我服下這杯鴆酒,你們也不會放過她們,是嗎。」席容的話是問句,但是她的語氣卻是肯定的。
「貴妃娘娘,你必定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們送貴妃娘娘上路後,會讓她們給你殉葬的,也能留下一段忠心為主的佳話。」顏若雪冷笑著拒絕了席容想要給侍女們留一條活路的要求。
席容在心底長嘆一聲,知道事已至此,她以無力回天了。回頭,對侍女們說︰「你們服侍了我一場,今日也要委屈你們陪著我走黃泉路,即使她們肯容你們一條生路,也不會是一條好走的路,你們不若陪我上路。」
「娘娘!」青巧等人哭著跪到厚厚的積雪里,給席容扣下頭去︰「奴婢願意永遠侍奉娘娘,不管在哪里。」
「好。」席容點點頭,毅然的端起了那杯鴆酒,一仰頭就喝盡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