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家接到一通外地號碼打來的電話,接電話的是顧大爺,剛「喂」了一聲,倆眼直愣愣瞪起來,兩行老淚跟著洶涌而出,老爺子抓著電話哽咽著,電話那頭的人也跟著一起哭,顧大爺哆哆嗦嗦地問︰「妮子你現在擱那塊兒呆著,哪也別去,我現在就讓東子來接你們。」
隨後馬不停蹄打電話給顧趙東,顧趙東今天剛好到縣城來辦事兒,他和李運媽最近在市里標了一塊地,打算搞個五星級的大酒店,正和李運媽商量著,顧大爺一通電話打過來,還帶著顫音︰「東子,你姐回來了。」
顧趙東楞了足一秒才反應過來,當即和李運媽告了假,開車直奔顧大爺給的地址去。
顧大爺還有個女兒叫顧趙春,妮子從小懂事勤快,高中畢業後就在當地的大飯店給人打工,認識飯店里顛大勺的項志明,沒一年便結了婚,生下項貝。那時候趕上打工熱,城里好多年輕人都往大城市跑,顧趙春和她男人也加入到打工大隊中,可憐項貝小小年紀便成了留守兒童,整天跟在她老舅**後面跑,跟顧趙東親得不行,別人問起她爸媽時,項貝也是皺皺鼻子,一點都不傷心,賺錢去了唄,哪能不想,不過我有我舅就行。
剛開始幾年顧趙春每隔一段時間還都往家里打電話報平安,過年的時候車票再難買,多轉幾道車都要趕回來和家人一起過春節,後來不知怎的,電話漸漸變少,最後直接半拉年沒有消息,顧大爺擔心女兒女婿,照著電話里顯示的號碼打過去,人那邊說顧趙春和項志明早不在這干了,顧大爺一下抓瞎,就這麼和女兒女婿斷了聯系,每年過年看到那些在外務工的提著大包小包回來過年,顧大爺這心里老是不平靜,從大清早開始就在門口觀望,最後卻是年年落空,十幾年過去,顧大爺都以為他倆死在外頭了,卻沒想到忽然一天冒出來,一切都透著詭譎,顧大爺這顆懸著的心始終落不下來,還突突跳個不停。
顧趙春和項志明出去十幾年,走的時候二十歲的坎兒剛過半,皺紋都沒幾道,而今回來時,眼角已經延伸開細細的皺紋。顧趙春和她男人開始是在服裝廠工作,她這人聰明能干,啥事都肯干,上工過程中模透不少門道,認識一些搞服裝批發的,每天晚上沒事干的時候,就和她男人扛著一摞衣服到鬧市去擺攤賣,和城管完了兩三年貓鼠游戲,攢了點小錢,自己租了一小門面賣衣服,她男人項志明也挺會找賺錢的路子,和幾個老鄉租一門面,開了個小飯館,這種小飯館多得很,整條街都是,菜價便宜,也不注重什麼賣相,味放重點吃得過去就行,來吃飯的大多都是打工者,項志明還懂點留客之道,經常來吃飯的,他有時候還每人免費附贈一杯兒白酒喝。
上大城市打工的哪個不是抱著能賺上點錢回去後能蓋個小房子,給家里長點臉,顧趙春和項志明起早貪黑干了十幾年,從打工者搖身一變成為小老板,在他們那一群伙伴中算最風光的,省吃省喝存了十來萬,拿著這錢回去在家鄉那邊租個門面做點小生意也是綽綽有余。
這麼多年沒回家,兩人既興奮又忐忑,夫妻倆來這城市這麼久,卻是頭回逛商場,給項貝買了一條裙子,給顧大爺買了個足療器,顧趙春心掛著弟弟,記得顧趙東以前和她說過要西裝,顧趙春轉身給弟弟買了套西裝,這回終于輪到他們像電視里那樣揣著大把票子風風光光回家時,一下火車站,夫妻倆兩眼一抹黑,找不著北兒,縣城發展迅速,早已不是他們印象中的那樣,以前住的地方現在成了步行街,夫妻倆站在步行街中,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你看我我看你。
顧趙東把車停在步行街路口,這麼長一條大街,到處都是人,壓根找不到,顧大爺打電話過來時太激動,光顧著說地址,沒把號碼給他,顧趙東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過去問清楚,卻被真善美出聲制止。
好不容易逮到表現自己的機會,真善美怎麼可能放過,這麼久顧趙東表現持平,沒做壞事也沒做太多好事,真善美都快閑出屁了,再不運轉下就還遣返回研究所了,親你忘了還有我咩,這點小事就不用麻煩顧大爺了,我可以幫你智能搜索的喲~
正因為是小事,打個電話就能解決,何必這麼費勁巴拉,「你那點本事還是留著需要給我加分數的時候再拿出來顯擺吧,現在不需要。」
需要的需要的,我總是要求你要做個樂于助人的好公民,我當然也要做一個樂于助人好系統不是?真善美不等他繼續說下去,已經開始運轉起來,系統智能搜索功能開啟!
顧趙東的眼前出現一串串數據,把顧趙東腦海中對顧趙春夫妻倆的相貌印象拿出來做對比,一個紅圈兒正掃射著來往的人群,過濾掉相貌不符合的,這麼來確實比顧趙東直接找快得多,沒花多少功夫便檢測到符合的目標。
檢測到相符數據,前方五百米,坐標女乃茶店門口。
十多年沒見到他姐,顧趙東都快認不出了,姐姐剪了短發,皮膚暗淡土黃,臉頰上星星點點有幾顆黑斑,顧趙春也注意到他,當時只是覺得這老爺們長得真不錯,西裝革履,聲姿挺拔,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再看自己男人,一比起來活月兌月兌像個鬧饑荒逃出來的,結果越看越覺得眼熟,正納悶呢,顧趙東先喊了一聲。
「姐!」
顧趙春睜大眼楮仔細瞧,沖過去一把抱住顧趙東,「東子!」剛抱上那淚花花就止不住的留。
顧趙東也挺激動,拍著他姐的背安撫,「快別哭了,我以前虎彪彪的春姐上哪去了?」
小的時候顧大爺上班忙沒時間管這姐弟倆,顧趙春又當姐又當媽,顧趙東從小就渾,比他小的他不稀得欺負,就愛惹比自己大的,踫到對付不了的狠角色,小顧趙東就往家跑,一邊跑一邊喊他姐,顧趙春听到呼聲,就知道準是這小子又欠抽招惹誰去了,趙春二話不說,抄起板凳沖出家門,其他在後面追趕的大孩子一看,鞋都不要了就跑,顧趙春愣是可以把他們追出二里地。
當年掛著倆條鼻涕的小屁孩兒如今都穿上西裝了,明明和她只相差五歲的年紀,歲月卻似乎沒在顧趙東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再看自己,像個老樹皮一樣,顧趙春有點委屈,「你個臭小子,吃唐僧肉了不是,看看我這張臉,站一塊兒跟你姨似的。」
老姐好久沒這麼打他,顧趙東忒高興,「不怕,回去我領你泡溫泉,給你辦美容卡,準保半年你就年輕回來,成不,你高興了不。」
顧趙東把他們領上車,項志明在車里來回看,戰戰兢兢地趁人不注意模兩把,這車他在大城市見過,只有有錢人才開得起這,「東子你這是‘林肯’吧,我見過,這車老貴了,你給哪個大老板開車吶?」
顧趙春不樂意听,「你這話啥意思,憑什麼一來就說是別個老板的,這車就不能是我弟的?」
在項志明的印象里,顧趙東就是個不學無術,整天和一群混子胡鬧的二流子,他可不相信這是顧趙東自己的。
顧趙東順著他的話,笑道︰「我們這來了個大老板,這不我會開車,就去應聘給人當司機麼,今兒我可是冒著被炒魷魚的險來接你們吶,就想在您和我姐面前現現眼。」
顧大爺在家里走來走去,壓根坐不住,屋門都沒關,方便他時刻關注外面的動向,終于听到車喇叭聲,顧大爺一個箭步沖到院里去,顧趙東把他們往屋里請,夫妻倆正仰頭望著面前的小二樓發呆,看到牽掛多年的女兒,顧大爺老淚縱橫,父女倆抱在一起痛哭,那光景既讓人心酸又覺得欣慰。
項貝放學回來看到屋子里坐的倆人,雖然父母和照片上比起來老了不少,但項貝一眼就認出來,一頭扎進顧趙春的懷里,哭著喊著,「我還以為你倆死了呢,為什麼就不回來看看我們,我恨死你們了!」嘴上這麼罵著,可是摟著母親的手就沒松開過。
到今天這時刻,老顧家才算真的齊員,顧趙東十分高興,打電話到自己的酒店去,讓員工準備一桌好菜,還指名要「八八八」的價餐,討個好口頭,這事兒必須得慶祝一番。這時候顧趙春才知道,弟弟現在真成了大老板,風光得不得了,她得意地瞟一眼項志明,那意思仿佛在說,看到沒,我弟現在是大老板,還給別人開車呢,別人給他開車差不多,你個沒眼力界兒的!
顧趙春這次回來打算繼續老本行開個服裝店,項志明多機靈一人,乘勝追擊,說要開個品牌服裝店,但就是錢不夠,這話含義再明顯不過,為他姐顧趙東可不在乎這麼多,大手一揮,「你們把門面給找到,剩下的錢我全出。」
沒多久a市最大的運動品牌店隆重開業,總共佔了三層樓之多,設有各種外國的運動品牌專賣店,顧趙東把許言給支過去,當副總經理,幫著他姐打點店里的事務,自開店以來頗受年輕人和運動愛好者的喜愛,時不時搞個促銷,簡直能把門檻給踩爛。短短兩年時間,已經開了三家分店。
夏季來臨,又迎來一年畢業季,顧棠完成四年的課程,以優異的成績順利畢業。每年的招收新生和畢業時節都是學校最重視的時候,往下年級的學生們為即將離開學校的學哥學姐們精心準備了不少節目,大四的也禮尚往來,排演了一出話劇,處處藏著冷幽默,引得現場笑聲不斷,最後一天的畢業生動員大會,所有學生穿著博士服,帶著博士帽,由各院院長頒發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最後學生代表講話。顧棠站在演講台前,燈光聚集在他頭頂,讓他整個人都散發著耀眼的光,他倒沒那麼多客套話,也不事先準備稿子,全憑上台自由發揮,想到什麼說什麼,卻都是發自內心的真話實話,演講結束,引得片片掌聲,把以前就對他有意思的女同學們迷得七葷八素,到拍畢業照的時候紛紛要求和他合影,顧棠也不拒絕,笑眯眯的欣然接受,途中稍稍投過去一個眼色,收到電波的杜雨立馬行動,硬擠進來,嚷嚷著顧棠是自己的,合照可以,但是不能站在顧棠身邊,不愧是革命路上的好伙伴,給顧棠當了不少桃花。
少部分人選擇在校繼續讀研,大部分的選擇畢業分配,顧棠和杜雨便是這大部分中的一員。分配工作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辦了離校手續後同學們便各自先回了家,學校一下冷清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事沒能用電腦,今天大早起來把昨天的給碼上,晚點貼上今天的
實在對不起大家,抱歉抱歉,望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