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退出來前,回首看了一眼默默拿起了小勺子,卻一點食欲都沒有的上官琦,輕嘆著氣與門外倚站的左野磔對望了眼,搖搖頭。
左野磔從傾倚的牆壁上慢慢直起身來,抿著唇雙手插著褲袋,靜默的立在門口看著,一世紀那麼長的時間後,才邁開步子抬步過去。
上官琦毫無食欲,有一下沒一下攪動著飯菜,小而精致的飯菜被她無意識的翻攪得不成樣子。
大嬸收撿了門口的東西退了下樓,房間有人走進來,上官琦沒有抬頭看半眼,只是垂著眸一動不動,但手中翻覆著的勺子不知何時已停頓定在碗中。
一片窒人的靜默,沒有人說話。
左野磔走到她的跟前,瞳光深深的靜看著她,帶著一慣壓迫感,上官琦仍舊不看他,躲不過,自欺欺人的眼不見為淨。
片刻後,他開口︰「我知道我現在跟你說什麼你都听不進去……」
「所以,什麼都不必說了。」上官琦抬眸迎著他的眸光看過去,那種倔強中帶著一點點受傷的眼神,讓左野磔百般不是滋味。
「有些事情你總得知道。」
「糾纏不休沒有任何意義。」這一次,上官琦比他理性︰「我知道你很忙,你陪著我耗在這里,只會浪費你寶貴的時間。」
她的聲線沒有明顯的起伏,好像一天過去,她已經徹底的收撿好自己的情緒,但是,她越是這樣,左野磔反而越是沉著,有些東西,已經既成事實,所有都必須面對,而非逃避。
他盯迫著她,居高臨下,臉容比任何時候都要顯得復雜。
「你哥明天早上會飛抵首爾。」
上官琦的手明顯一抖,勺子跌落碗中,發出一聲清響,她驀的抬眸看他︰「你說什麼?!」
「沈晴在首爾,你哥已經出發了,五點的航班。」左野磔凝著她,清晰的告訴她這個事實。
沈晴在首爾?!
上官琦瞬的沖到他的面前︰「你為什麼這麼做?你為什麼要把他們都叫過來?!」
左野磔緊抿著唇角︰「沈晴與你一起飛首爾,不同的航空公司的航班。」
上官浩接到沈晴的電話,非常欣喜,這是三年來,她第一次主動聯絡他,她問他能不能提前結束工作到首爾來,他幾乎沒有猶豫的馬上就答可以,沈晴說了句在首爾新羅等他後就掛了電話,他滿心歡喜的馬上訂了洛杉磯直飛首爾的機票。
左野磔接到他的電話時正好在來找上官琦的路上,他听著上官浩眉飛色舞的告訴他,沈晴主動打電話給他時,他內心的歉疚一點一點的累積,那些話,像巨石一樣,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險些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上官浩說了很多,他一句一句沉默的听著,最後,只能夠跟他說一句︰「路上小心。」就再也不知道說什麼。
掛掉電話後,他深郁的目光便硬生生的定格在在手機屏幕上。
說,是一種傷害,不說,更是一種傷害。
他舉步為艱,愛情友情均受考驗,無論結果怎麼樣,他誓必至少失去一樣。
這不是商場上的明爭暗斗爾虞我詐,沒有任何的方法可以最完滿的解決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沒有人告訴他怎麼做才是對的。
他只能這樣,被動的看著事情超出控制。
上官琦不可置信,她不能夠理解,為什麼沈晴也飛了首爾,為什麼他們要哥哥叫來,他們把正在工作中的哥哥叫來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她問,眼眸顫栗。
左野磔緩緩的抬起手,撫向那以後也許再也不屬于他的絕美臉龐,眼眸埋藏著痛︰「小琦,對不起。」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很低,低得讓人感覺到深深壓抑的難過。
誰說商場上呼風喚雨吒 風雲的左野磔,冷漠無情?
上官琦難過的感受著他手掌的溫度,心里流竄著一些微異的感觸,可她終究是理性點了上風,她拉下他的手,說︰「磔,不管我們怎麼樣,請你不要把我哥牽扯進來,不要告訴他,你答應過我的。」
左野磔無言應對,有很多事情,不該只由他一個人作出決定。
桌上的手機響起,閃著指示燈在桌面上一震一震的跳動著,沒有人會知道這個電話號碼。
上官琦不用看都知道是誰打過來的,她沒接,也不想接。她知道左野磔可以阻止即將要發生的事。
「我知道你可以的,只要你和沈晴都不說,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個事實。磔,算我求你好嗎?你讓沈晴不要說。」她的語氣頻臨失控,她不想見到她生命中同樣重要的兩個男人因為這樣而反目成仇,深受傷害。
她不要看到這樣的局面。
「我沒有辦法,你們都應該知道真相。小琦,受到傷害的不是只有你一個,你不應該只看到自己的傷口。」
上官琦搖著頭,眸中霧氣彌漫︰「你不該把所有人都糾集在一起,磔,這是一個讓人難承受的事實,你們沒有任何的權利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我哥那麼深愛沈晴,這三年來為了挽回她吃盡了苦頭,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怎麼可以為了挽回你自己的感情而摧毀別人的感情……」
左野磔囁嚅著沒有說話。
他壓著眉梢沉沉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繼續開口︰「我明天讓人來接你。」說罷,從褲袋里掏出她遺在曼谷酒店的訂制手機擱到桌上,掠了眼持續撥號進來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的某個號碼,沉默的走了出去。
「左野磔!」上官琦失控的朝著他落拓的背影厲聲喊道,然而左野磔卻沒有回頭,冷沉著眸子往前走。
上官琦僵著身子看著他走出房間,看著他反手關門,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異常難過。
十年,背叛與不舍,愛情與親情,這麼反復的糾結著,像樹藤一樣緊緊的纏繞了她的心,這麼緊窒這麼無力這麼痛。
不再糾纏,是最好愈合傷口的方式。三個人痛苦已經足夠,何必要再拉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