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采薇沖出酒會後，隱忍在眼眶里的淚水終是滑落下來。
不顧旁人的異樣眼光，沖進了廁所的隔間里，坐在了馬桶上。
封閉的小隔間讓念采薇能將多年來心中積壓的情感釋放出來。
雙手捂著嘴，不想讓哭泣的聲音流瀉出來。
畢竟外面還有人上廁所。
可即便努力控制，全身顫抖，卻還是有細小的「嗚嗚」聲從指縫間傳出。
心中就像是被利刀刺了一般，一起一伏之間都無比疼痛。
原本埋藏得很好的傷口再次被揪出，然後撕裂，鮮血四溢。
努力平復著此刻的過激情緒，肩膀一抖一抖的。
抹了抹滿臉的淚水，抽了一旁的廁紙擦了擦。
眼神空蕩著望著正前方的廁所門，一片灰蒙蒙的顏色，正如此時灰蒙蒙的心。
抽噎不停止，念采薇只好不斷的做深呼吸。
這是最後一次哭了，念采薇，以後再也不能哭了。
你，不能做這麼懦弱的人。
沒有父母沒有關系，沒有他也沒有關系。
你有愛你的爺爺，你還有貼心的女兒，有他們兩個就夠了，就夠了……
將已經全濕的紙巾扔到紙簍里面，起身，推門，走到盥洗的地方。
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自己。
眼楮發紅，發絲凌亂，整張臉更是因為剛剛的擦拭而變得通紅，看著就像是是失戀發瘋的人一般。
擰開水龍頭，鞠了一捧水撲在臉上，突來的清涼叫念采薇腦子瞬間清醒了許多。
重復了好幾次，直到再看不出哭的痕跡後，才從包里拿了手帕出來，將臉上的水滴拭干。
站直身子，對著鏡子，深呼了一口氣，輕拍了幾下臉頰，笑了一笑，轉身，準備出去。
拿出手機想看一下徐浩有沒有打電話，才想起電話剛剛已經摔壞了。
哎，也知道那人會不會等自己？
——
人剛走出洗手間，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拽到了一側的安全出口。
等反應過來後，前方的門已被大力的關上。
抬眼，看著面前暈有怒氣的男人，頓時劇烈反抗起來。
「你放開我，放開我，你想干什麼？」使勁兒的想甩掉握在手臂上的那一只手，可那只手卻好像水蛭一般，怎麼都甩不開。
握在胳膊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劇烈的疼痛讓念采薇擰緊了眉，卻沒說出來。
充滿倔強的眼看著面前的男人，不再掙扎，「陸昊，你想干什麼？快放開我。」
「我想干什麼？我倒想問你你想干什麼？五年不見，沒想到你倒和他在一起了。」看著念采薇眼里不加掩飾的厭惡與不耐，陸昊心里一疼，眼里有著悔恨和痛苦。
擱在身旁的一只手緊握成拳，刺目的青筋突起，彰顯著他此時的怒氣。
「我念采薇干什麼，輪得到你管嗎？你管得著嗎？陸昊你是不是很昏頭了？你該管的人此時想必在外面等著你吧。」嘴角漾出一抹嘲諷，回想起五年前的事情，止不住的是怨恨。
同樣的臉，同樣的語氣，當年自己怎麼就會看上這樣的人？
真是別人把你賣了，你還幫他數錢。
拉著念采薇的手用力，使勁提著她往身邊帶，一時不防的念采薇被迫踮起腳站著。
「是，我是管不著，可是，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和他在一起？難道就是因為他有錢？」眼眸發紅，里面含著點點淚光，近乎嘶吼的質問讓念采薇扯了扯嘴角。
輕嗤一聲，目光毫不躲閃的看著陸昊，「管不著你還管？我和誰在一起，你有資格問嗎？我就和他在一起了，你又有什麼權利來問？」
面色陰沉，激動的情緒已經平靜，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可怕的安靜。
「陸昊，你別忘了，從五年前那件事情之後，我們就沒有關系了，那一夜我永生都不會忘，像是噩夢一般，縈繞我的心里。」
抬頭，「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我求了那人很多次，可是他就是不放過我，就是不放過我，我很疼，每一個毛孔都疼，可是那個時候，你又在哪里？你又在哪里？」眼眶漸紅，聲音更是陡然拔高。
握在手臂上的手頹然放下，雙肩耷拉著，他低著頭，念采薇看不清的表情。
「所以，陸昊，你現在有什麼資格來問我？不管我以後的生活如何，你都管不了，因為你已經走出了我的人生。」
看了一眼頹頹然就要倒下的陸昊，伸出手握住門把想出去。
只是還沒開門，整個人就又被拖了回來，「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和誰在一起都可以，就是不能和他，不能和顧子琛。」想著剛剛宴會上看到的場景，兩人站的那麼近，還做著那麼親密的動作，心就像被人揪住一般，死疼死疼的。
「為什麼？陸昊，剛剛我說的難道你都沒听見嗎？我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後面一句，念采薇是看著陸昊一字一字慢慢說的來的，而且咬的很重。
「你知不知道，他就是……」一手舉著門外，卻忽然想到什麼，沒再往下說。
「你就是不能和他在一起。」雙手陡然抓住念采薇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
感覺胃里的東西快要被搖出來了，而面前的男人情緒似乎卻越發瘋狂，一使勁兒，掄起手里的包包就朝著陸昊頭上甩去。
伴隨著「砰」的一聲和「嗯」的悶哼一聲，肩上的手終于消失。
被打的陸昊因為疼痛，終于清醒，想到方才的行為，抬腿想上前解釋，卻在看到念采薇後退時停住了腳步。
「薇薇，對不起，我…。我剛剛……對不起。」
同樣的叫喚，以前覺得很甜蜜，現在听來，卻感覺雞皮疙瘩掉一地。
「做錯事後才說對不起有用嗎？不是每次做錯事都能被原諒，也不是人人都能原諒你的錯誤的。陸昊，你好自為之吧。」一眼都沒甩他，拉開門出去。
剛走出沒幾步，身後「砰」的一聲，頓時巨大的響聲在整個廊道里回蕩。
腳步沒停，走到酒店門口，沒看到那輛拉風的林肯，抬頭看著遠處湛藍的天空，心情莫名的輕松。
或許，一切已經雲淡風輕了。
隨著陸昊說出那最後一聲質問，也隨著自己說出壓抑在心底質問。
果然，面朝陽光，心情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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