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文景會的前五十名都有資格留在洛林書院,雖然後面一次比賽中因為音律上的劣勢沒能進入前二十,但安悅還是留了下來,她特意去找俞鶴臨,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你去哪兒找他啊?」岳酒酒替她編了一個新發型,把那些劉海全都梳了起來,露出柳葉般的秀眉,還有明亮的杏眸,「真漂亮啊……」
安悅臉上一紅,笑道︰「那是因為師姐你從不自己打扮一番,要是打扮了保準比我還漂亮呢!」
岳酒酒一臉的無所謂,好不淑女的歪著坐在椅子上,「女為悅己者容,那是因為還沒有出現一個可以值得我為他花時間打扮的人……」
安悅撲哧一笑,「廚房里有面,你餓了可以熱著吃……」
岳酒酒點點頭,模模她的頭,「要走就快走,否則我就後悔不讓你走了哦……」
安悅笑著離開了,輕輕把門掩上。
俞鶴臨先生雖然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但是安悅知道一個地方,嘴角勾起,他一定在那里!
走上了幾個鐘頭,總算爬到了山腰處,視線倏地瞥到什麼,安悅眸子一亮,那個東西,居然是鹿茸,那可是相當補的補品呢,據說在市場上價格被炒到很高,總之只要是藥草一類的,安悅就相當興奮,想都不想,安悅目光灼灼的走了過去。
眼見越來越近了,忽然嘩的一聲,安悅雙腿頓時不能繼續動了,輕輕一動,雙腿被陷的更深,安悅眼底出現一抹著急,怎麼辦,一定是栽進沼澤地里了,可是,她不能動,清楚的感覺到身體慢慢下陷。
在這每一分一秒都難受的時刻,她頓時想到書籍里寫的被沼澤陷進去後,慢慢被掩埋,直到死去,頓時內心一陣恐懼,眼底瞳孔開始放大,真的會這樣嗎,她真的會被埋進去死去嗎,「不要……」猛的大叫一聲,開始大聲喊著,「救命啊……救命……」
直到喊道嗓子冒煙了,都沒見到一個人,安悅心中一陣絕望,她才剛剛進入洛林書院。怎麼能……不行,一定不行……
冷靜的望著四周,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東西,可是手臂一伸展,就可以觸到鹿茸了,反正都這樣了,不如先把它摘了再說,安悅緊緊抓住鹿茸,因為得到了它,心里那份恐懼你被沖淡了一些。
眼楮微微閉上,忽然耳邊一陣風吹過,感覺身子被有力的攬住,雙腿從泥淖中月兌離,本來撲通撲通的心跳安穩下來,問著清冷的梅花香味,因為掙扎爬山的勞累,此刻變成了深深的倦意,慢慢睡了過去。
程涉瞥了眼懷里的人,柔軟的眸子里多了份無奈,倘若世上有個人能完全信任的安穩睡在他懷里,那人,就只能有她了。
「公子,你要的空房間在這邊……」一位小僧在前邊引路。
「多謝……」程涉淡淡道,不疾不徐往前走著,把懷里的人頭往自己胸口靠近一些。
把她輕輕放在**上後,一站定在窗前,一只金色的小松鼠跳上他肩上,吱吱吱不知在叫著什麼。
程涉眸子一深,「你說,她看見我了?」
小松鼠點點頭,見他視線有些冷,低下頭也啃著松子。
隨即露出一抹無力的笑,「是啊,她那麼敏銳,怎麼可能感覺不到我的存在呢,不過,她傻傻的也很可愛……」
小松鼠忽然齜牙咧嘴起來,尾巴立起。
程涉模模它的毛,眼底暗光流轉,「你怎麼能和她比呢……」,又塞給它一個松子,「好好保護她,知道嗎?」
小松鼠啃了幾口松子,抬頭委屈的望望他,又低下頭啃啃松子。
「好了……」程涉手中有多了幾個松子。
小松鼠頓時開心的吱吱吱起來。
「醒了?」
安悅听到熟悉的聲音,緩緩起身,感覺這一覺自己睡的好熟好安穩,見到長身玉立的人,面如冠玉,俊美非凡,似乎是窗外的陽光太過刺眼,讓她下意識伸出手擋了一下。
微微垂下眼瞼,恍然一抬頭,見他一臉溫潤的拿著一盤糕點,「吃吧。」
安悅瞥到一邊抱著松子大吃特吃的小松鼠,拿著白色的糕點,頓時想到什麼,「你是不是,把我當小松鼠了?」
程涉微微一愣,眸子里含笑,宛若春水蕩漾,「好吃嗎?」
安悅有些模不準為何他對自己這麼溫柔,因為什麼……歪著頭望著他,「第一公子?」
「恩。」
「洛林書院大弟子?」
「恩。」
安悅靜靜的望著他,忽然心跳的很快,是不是……自己喜歡他?安悅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一跳,頓時遠離了那張俊臉,雖然不理解這種感情從何而來,卻感覺到很舒服,仿佛自己又會回到某種不可挽回的道路上。
悶悶的低下頭,「俞先生呢?」
程涉放下盤子,「俞先生在跟無為大師下棋,你找他嗎?」
「是的,我進入洛林書院了。」原本的開心卻變得淡淡的了,忽然想到什麼,「我的鹿茸呢?」
程涉眸子一閃,「你要那個干什麼?」
「換錢啊!」安悅正色道,「我缺錢,想用它換錢……」
「金寶!」小松鼠聞聲,趕緊扔掉了松子,蹦蹦跳跳的離去,片刻後,雙手捧著鹿茸跳到安悅身前,獻寶般遞給她。
「金寶,謝謝你!」模模它的毛茸茸的頭,接過鹿茸放進包里。
小松鼠繼續去啃他的松子了,房間里頓時有些安靜。
安悅望著他俊美的臉龐,「謝謝你救我……」
程涉眼底一片平靜,「不用,比起這個,我欠你的還更多……」
安悅心底一震,想要說些什麼,張張嘴,什麼都沒有說出,過了會兒,舌忝舌忝干燥的嘴唇,「那,你什麼時候回洛林書院?」
「過一段時間吧,他們怎麼樣?」
安悅想到什麼,笑了出來,「那些師兄們,真的很有意思,我很喜歡他們……」
程涉忽然開口道︰「現在你還不去找俞先生的話,估計待會兒就沒人了。」
「那趕快……」安悅連忙穿起了鞋子,跑到門口,「那再見嘍!」
問了幾個小僧,終于找到了房間,輕輕敲了幾下門。
「大師,先生……」安悅月兌了鞋,進門恭敬道,見俞鶴臨驚訝的望著她,她點點頭對著他一笑。
無為大師見是她,「來了就坐下吧。」說著就要給她倒茶,安悅先他一步,「我自己來……」帶著感激的笑意,無為大師雖然德高望重,但是為人親和。
見兩人都停了下棋,安悅一笑,「先生和大師繼續下棋吧,不要因為我的到來影響了你們。」安靜的坐在一邊看著。
一盤棋下了幾個鐘頭,終于下完了,俞鶴臨見安悅一臉興趣缺缺的模樣,淡笑道︰「程涉呢?你沒有見到他嗎?」
「見到了,可是……」安悅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說了一遍,俞鶴臨掃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安悅繼續道︰「先生難道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學生差點都……」
無為大師笑笑,「倘若如此,那真是你自己害了自己了……」
安悅心底一震,視線躲閃了一下,「你們又知道了?」
俞鶴臨笑而不語,無為大師模模胡子。
安悅坦然開口道︰「是,我是看到程涉師兄了,因為如此所以我會很魯莽什麼都不顧的跑過去,可是那種恐懼是真的。」
俞鶴臨感嘆道︰「女子的心思真奇怪……」
安悅歪著頭道︰「有什麼奇怪的,等先生你娶妻了便會明白了,我不過是想把樹上的人引出來而已,再說,我又不知道是程涉師兄……」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無為大師忽然感嘆道。
「大師指的是什麼?」安悅不解道,伸出自己的手,攤開掌心,「大師可以幫我瞧瞧嗎?」
無為大師簡單的瞥了一眼,「人的命本就不確定,一說就錯,一說就錯,你的命,更是如此……」眼底灼灼的光。
看的安悅心底一跳,「我怎麼了?」
「天生薄命,卻是少有的顯赫富貴……」
安悅想到什麼,自嘲的一笑,「倘若命都沒有了,要拿顯赫的身份、富貴作甚?」
俞鶴臨眼底一抹光,冷淡道︰「可世上還有那麼多的人為了富貴不顧自己的性命,拋棄那些珍貴的東西。」
「……你命中注定有三次大劫,如果大劫都能平安度過,將是歲月靜好,富貴安詳……」無為大師繼續平靜道。
安悅一愣,這種歲月靜好的日子是她所追求的,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是她這一世的目標,「那麼這三個大劫是什麼?大師可以提醒一下嗎?」
無為大師搖搖頭,「不能……」
安悅沒想到他說的這麼直接,視線一轉,望著俞鶴臨,他正嘴上念念有詞,恍然想到初次見面時的卓然,仿佛時間變成一條線,一瞬間的把他們拉近了,「先生……」
「哦?什麼事?」俞鶴臨有種恍然醒悟的感覺,抬頭望著安悅。
「先生還記的初見時的我嗎?」安悅笑著問道。
俞鶴臨點點頭,「你的眼楮很亮,雖然很愚笨,天賦不高,可是心很大,很倔強,是個能堅持的孩子……」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梅樹下,那個仰著頭目光灼灼盯著他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