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一推開了門,把干淨的衣服放在床榻上,就安靜的離開了——
床上的人倏地睜開了眼楮,眼底露出思量的光,接著又閉上了。
不管羽依願意或是不願意,恆一每天的固定時刻都會端上一碗熱藥放在桌上,用來補身子的良藥卻總是被羽依毫不猶豫的倒掉了。
「關于悅兒小姐……」恆一總算開口道。
羽依把頭轉到一邊,「只要你別忘了你的那個誓言便好……」他說了自己會廢掉全身的武功,她可是等著呢,她不需要恢復什麼的,只要讓他嘗嘗這種滋味就可以了。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羽依從床上起來,手上抓著一個枕頭用力往門上砸去,「啊……」憤怒一叫,她試了好多次,真的、真的跟廢物一樣了……
***
阿涉、阿涉……
那張臉慢慢的靠近,卻又變得好虛幻,仿佛一切都是一場夢,用手指輕輕一觸踫就會碎掉一般。
安悅猛的驚醒,望著屋里的一切,心里滿是驚疑,這里是……
「悅兒小姐……」端著一盆水的芍藥走了進來。
「芍藥,你……」安悅心里是止不住的驚訝,怎麼會……自己不是剛剛從書院離開,然後遇上了蘇墨,接著就是……心里一震,自己被蘇墨下藥迷暈了,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听到急促的腳步聲,還有熟悉的喊聲,「悅兒……」
蔡萍在看到安悅的時候,松了一口氣。「怎麼每次都讓我擔心啊?」
「娘……」安悅輕輕喊著,把頭靠在蔡萍的肩膀上,「對了,我是怎麼回來的啊?」
說起這個。蔡萍嘻嘻一笑,眼底全是喜意,「你啊……還瞞著我,是那位蘇公子送你回來的……這些天來你一直昏迷著,他天天送東西來看你……真是啊……」
安悅眸子一冷,蘇墨這是做什麼。先是迷暈了自己,接著又把自己送回了安府,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悅兒,悅兒……你在想什麼呢?」
「哦,沒事……」蔡萍把濕熱的毛巾放在安悅脖子上,「替你熨燙一下,肚子餓了嗎?要不叫廚房給你做些吃的?」
這麼一說安悅還真的覺得餓了,點點頭,「弄些粥就可以了。」
安悅安靜半躺在床上,梳理著這一件件的事情。心里卻是每個頭緒,本來想要讓羽依出來的,可是半天沒了動靜,難道她去了阿涉那里。
听見推門聲,安悅隨即抬起了頭,臉色倏地一變。冷了下來。
芍藥有些弄不懂了,為何蘇公子來了自家小姐是這個態度啊,開口解釋道︰「剛剛在院子門口遇上了蘇公子,他還特意帶了……」
安悅冷冷的打斷︰「芍藥,出去。」
芍藥嚇得身子一顫,趕緊道︰「是的。」迅速離開了房間。
蘇墨的笑在臉上僵硬了半秒,還是端著粥走近,「悅兒……」
安悅臉上一片冷靜,不帶半絲感情的眼楮盯著蘇墨,蘇大哥。之所以我會尊稱你為一聲蘇大哥,是欣賞你的為人,你的確幫我我很多,只是這件事情,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又太多的利益牽涉。」她是個一旦踫到火苗就會迅速後退的人。她可以掏心,卻很吝嗇于傻傻的付出,她可以馬上收回對蘇墨所有的感情和寄托,這就是她,也許她就是受傷太深了。
蘇墨無奈的苦笑,「悅兒,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
冷冷的望著他,「好,那你告訴我現在書院怎麼樣了?」
蘇墨表情頓時變得僵硬,「悅兒。」他往前走了一步,不管安悅願不願意,他緊緊捉住了她的手臂,安悅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絲毫的反抗的力氣。
「你……」難以置信的瞥了他一眼。
「悅兒,書院的事情你不能管。」蘇墨幽深的眸子里全是深沉的光,「悅兒,那段跟你相處的日子,我已經對你有了好感,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我一方面被你吸引,一方面為你的能力嘆服,我身邊需要你,悅兒,我需要你,我愛你。」一句話緩慢的說出,蘇墨模著她的發。
安悅卻沒有半點的感動,心里冷笑不止,這種話倘若放在任何一個時刻,她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感覺惡心難受,她討厭被人控制,她現在想到的只有阿涉,她希望阿涉能夠把她從眼前這人手中帶走。
「放開我!」安悅語氣里充滿的不屑和冷意。
蘇墨心口被扎了一下,雙手慢慢放開,眼底一抹灼熱的光,「現在我放手了,不過,悅兒,你遲早會是我的的!」眸子是滿滿的佔有欲,蘇墨雖然看上去溫和,可是作為商人,他是個伺機爭奪的豹子,只要他鎖定的目標,不管花怎麼樣的代價,他都會得到了。
安悅為自己這一刻明白後,心里一涼,她一定要月兌離的蘇墨的控制,可是為什麼總是看不到羽依了,而且阿涉也很久沒有給她寄信了,心里開始變得恐慌起來。
「小姐,小姐……」
在芍藥的呼喊聲中,安悅恍然抬起頭,「怎麼了?」
芍藥望著安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問些什麼好,「小姐,這粥都冷了,不如我重新去盛一碗吧。」
安悅回到了安府,而且還有一位深情的蘇公子天天來看望她,頓時府內所有人都知道了,當然也包括大夫人。
「夫人,你看……」就連安致遠那廢物都接進了安府,而且听說那個蘇墨是個大商人,資產可不是個小數目呢,安府這點家產他看都不看在眼里,這下子,不是更加助長那幾個賤人氣勢了嗎。
大夫人眼底一片冷意,咬咬牙,「真是棋輸一著啊,當初就不該留下安悅這個禍患,真是後患無窮啊……」
孫嬤嬤也急了,「可我們不能認輸啊……夫人……」
是啊,當初那麼難她都堅持下來了,怎麼能就這麼認輸了呢。「對了,大老爺最近歇在哪兒?」
「回夫人,都一直在那個花夫人那兒……」
「也是個賤人!」大夫人狠狠罵道,「當初帶她回來是為了幫我,這下她倒真把自己當成個主子了,之前還跟安悅走的那麼近,氣死我了!」說著,用力拍在桌上。
「快……喝喝茶,夫人,消消氣……」孫嬤嬤趕緊把茶遞上。
「娘親……」忽然傳來輕微的喊聲。
听到是安夢的聲音,大夫人又是氣,「沒用的動心,進來!」
安夢趕緊進了屋,對著大夫人彎腰道:「娘親,我想去青山寺上香……」
大夫人心頭正一堆事煩的厲害,听了要去上香的事,簡直氣的要暈過去了,「就上香?」
安夢點點頭,一臉的疑惑,「娘親?」
啪的一下,大夫人抓起茶杯就朝著安夢的方向扔去,安夢驚叫一聲,要不是躲得及時,臉估計就要毀容了,「娘……」驚懼的大喊一聲。
「沒用的東西,沒用的東西……」大夫人沖上去就要扯她的頭發,安夢疼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還一直嗚咽著求饒,「娘……娘……」
被花夫人一直要求著去大夫人那兒看看,大老爺總算不耐煩的答應了,剛踏進院子就听見哭鬧聲,混亂一片,眉頭頓時擰起。
沖進屋里一看,「你們這是干嘛?」生氣的吼出。
大夫人听了,頓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臉上一片淚,「老爺,老爺……」臉上是驚喜激動的光。
而安夢在見到大老爺的一刻,趕緊撲了上來,「爹……爹……」臉上全是淚,頭發散亂著,說不出的可憐。
皺眉嚴肅問道︰「你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夢正想開口哭訴,卻被大夫人用力一掐,用眼神威脅著,安夢疼的眼淚打轉,還一直緊閉著嘴。
大夫人傷心道︰「剛剛夢兒怪我,怪我為什麼不給她找一個好人家,為什麼她會這麼悲苦,為什麼會被人休了,我就哭啊,我說不怪別人,就怪她沒有個疼她的爹,一年到頭連爹都看不到,到了過年的時候,別人家都是一家人和和睦睦開心過年,而我們則是,冷清的看著一桌子菜……」越說越煽情,安夢已經哭成了個淚人了,眼淚嘩嘩往下流。
大老爺听了,頓時變得沉默,眼底浮現一抹愧疚,想起自己所作所為,想起自己這個苦命被人休了的女兒,大夫人見大老爺眼底出現一抹松動,頓時悲痛哭喊道︰「我就是個寡婦命啊……」
「胡說!」生氣的大吼一聲,大夫人呆愣的望著他。
大老爺眼底光一閃,「夢兒,起來。」
把大夫人的手一拉,「你也起來。」大夫人都震驚的不知道手該放在哪兒了,這麼多年了,他上一次牽自己的手是什麼時候呢,她自己都忘了。
對著一邊的孫嬤嬤大吼一聲,「還站著干嘛?叫下人來收拾收拾。」
「是,是。」孫嬤嬤卑順道,心里卻是狂喜,不愧是大夫人啊,只要大老爺心軟了,不就是有了最大的靠山了嗎。
大夫人還變現的有氣無力的,身子很是虛弱,大老爺看的眼底一片心疼,扶起了她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