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朝沐著夜色,去林間獵了幾只野雞野兔,夙和也將行動不便的鳳爻接了過來。
洛水晶不服氣,她一個人留在水里,也不知用了些什麼辦法,硬生生抓了一些長魚回來……幾個男夫面前,她早已放出大話,說絕對不會再讓他們餓肚皮的,可轉眼,如果她什麼都沒有抓到,這臉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洛水晶覺得,自己身為滄月大天朝最最偉大的妻主娘子,她說出的話,就一定要說到做到,必須要讓自己的一眾男夫,對自己刮目相看,一雪前身所留下的種種恥辱。
所以,她心頭堵了一口氣,抓長魚也抓得相當努力,當然那效果也是很不錯的。
小半桶的長魚,滑溜溜的身子,滋滋攘攘的擠成了一大團,卻仍舊扭來扭去的扭個不停,直到將自己小而細長的身子,徹底徹底扭成了一團麻花,卻仍舊還在扭著扭著。
錦朝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乍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
這玩意,雖然是叫做長魚,但其本質上,與蛇這種軟體動物,也並沒有多大區別,尤其他這人,天生就對這種長長軟軟的蟲子,非常恐懼,眼下更是能離多遠就有多遠,敬謝不敏。
夙和在一邊,略略好笑看著這一幕,很無良的揶揄道︰「四郎,現在還怕嗎?」
眉眼溫和,笑意很柔……錦朝郁悶的低下頭,垂頭喪氣道,「三哥,你又在捉弄我。」
「有嗎?」
夙和又笑,笑得更加清高風雅,徐徐如曇花綻放,潔美無暇,錦朝更加悶悶的點頭,很老實的道,「有。」
一個字,是多麼的苦逼啊!
夙和當即哭笑不得,如此欺負老實人的他,真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洛水晶想笑,又硬生生憋住,面無表情的道,「錦朝,這雞毛給我拔了去。那邊有水,洗干淨點!」
「哎!好的。」
錦朝得了吩咐,立時就松一口氣,趕緊拿了野雞去河邊開膛破月復洗內髒,干得很賣力。
總之,三哥面前,壓力很大啊!只要能月兌離三哥,讓他去抓長魚,他都認了。
洛水晶抿抿唇,差點沒憋住!
哎!這個老實蛋的錦朝,你就這麼沒出息的光讓人欺負麼?
轉念看一眼鳳爻,又看一眼夙和,也總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直接將那桶提起,遞給了夙和,「這些長魚,你負責清理干理了!去頭去尾,去內髒!」
拍拍手,扔下就走。
那叫個干脆利索啊,壓根就不給你半點想要拒絕的可能性。
于是,夙和唇角的笑,剛剛還很燦爛,很愜意,轉眼就變得很僵硬,很無奈了。
溫潤的笑臉面具被徹底打破,他抽著臉,看一眼鳳爻,又看一眼洛水晶,硬著頭皮道,「可是……我不會啊!」
洛水晶*砸過一句,「那你會吃嗎?」
夙和︰……
?澹?p>一頭黑線繞過腦門,又甩到了鼻子上,他果斷起身,二話不說提著水桶去處理了。
娘子大人的威脅,分分鐘的很見效。
如果不吃,你就可以不做了,但如果不做的話,那你一定是沒有吃的。水晶娘子也很黑心啊,這到底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必殺技呢?
夙和很怨念,又很欣慰,他的娘子長大了,也果然會用心了。可是,這到底是幸呢,還是不幸?
他無語低頭,看一眼桶里的長魚任務,果斷有一種樂極生悲的感覺啊!
洛水晶瞧著他的背影,很得瑟的哼了一聲,「不作死就不會死!總仗著自己腦瓜子聰明欺負別人,這樣的行為是可恥的,更是不道德的。」
所以,欺人者,也總會被人恆欺之。洛水晶打算,要長期並堅決的要將這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好美德流傳下去,且發揚廣大。
心情一高興,便又嘀嘀咕咕唱了兩句小曲,近在咫尺的鳳爻沒有听得很清,卻是覺得很新鮮。
「娘子心情很好嗎?」
他坐在輪椅上,不恥下問的求教著,清涼的月光照下來,他眉色極淡,唇色極薄,眼楮很有神,像是里面蘊藏著天地萬物一般,世間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心。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那就是︰清涼如雪,淡雅如仙。
與夙和的謙謙君子,光風霽月相比,鳳爻身上,永遠透著兩個字,冷艷。
不止氣質冷艷,更是通身都透著冷漠。
但他又很睿智,很能洞察人心……比如現在,他一雙眼楮在看著你的時候,洛水晶便總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像是全身上下都被人給扒。光了一樣,連她的心,都那麼毫無遮攔,赤果果的曬于人前了。
「唔!因為有飯吃了嘛,當然會很高興,非常高興!」
她心中一跳,含糊應了一聲,便飛快的將頭低下,急急的架火生火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總有一種感覺……這個名為鳳爻的大夫,很危險。
尤其是,她見不得人的,穿越身份,靈魂造假……也都似被人看透了一般,很驚慌,很害怕。
他就像是一只心有溝壑,又靜伏不動的野獸,早就暗中盯緊了自己的獵物,無論你如何的偽裝,施詐,都逃不過他的那一雙利眸。
鳳爻是野獸,洛水晶是獵物。這是一個很完美無缺的食物鏈……洛水晶,逃不出鳳爻的手掌心吧?
鳳爻微微勾唇,難得冷漠的臉上,悠然突現一抹笑意。
很淺,很淡,轉眸又去。
略略垂落的袖間,若隱若現,輕輕捏著一塊龜甲。
知天知命,卻不知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