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紗榆暗暗咬牙罵著,卻發現她也只能在心里暗罵,事實上她什麼都做不了,她沖破不了身上的穴道,情歸無恨的功力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連一個最簡單的穴道都能令她受縛,更別說她能自由行動妄想逃跑了。
俄頃,有宮人高聲在宮門外唱道,「皇上駕到!」
那廝來了?鄭紗榆暗恨地磨牙,可惜身上動不了,不然她早殺將過去了。
「穗入宮門!」宮人聲音再次響起,應該就是剛剛女宮人跟她說的攜穗。
「皇上如庭!」這個又是啥意思?現在鄭紗榆唯一的樂趣就是研究長恨國皇室的婚俗禮儀,動不了說不得,這個是她能找到的唯一消遣了。
沒等她研究明白,情歸無恨頎長的身形大步邁了進來,他一身大紅的喜袍,上繡著赤龍矯健的身姿,帶著無上的威嚴與喜氣,他一步步朝她走來。
鄭紗榆惡狠狠地瞪著情歸無恨那張人神共妒的俊臉,心里已經給他打了無數遍小人,事情發展到今天,她已經無暇顧及無言與雪書的安危,還有太子身中的劇毒,她現在連怎麼「滾出」這個長恨國皇宮都是問題!
情歸無恨似笑非笑地看著一副吃人表情的鄭紗榆,今天的她,著實令他驚艷了一把,他知道她長得不賴,但如此精致打扮起來,她的美更令他心神蕩漾。如果,她的表情能友善一點的話,那效果會更好。
「你若是乖乖听話,我便放了你那兩同伴,如何?」情歸無恨湊到鄭紗榆耳邊,低低地說道,那音量僅他們二人能听見。
鄭紗榆聞言瞬間瞪大了眼楮,她惡狠狠地瞪著面前俊美無儔的臉,眼神無聲問著。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今晚我便能放人,」情歸無恨語氣輕緩,話語間的溫柔溢于言表。
鄭紗榆只是狠瞪著他,他說無言和雪書都在他手里,她無法不相信,情歸無恨的身手如何她已經見識到了,就算她不相信他有那個本事,無言和雪書在那樣詭異的陣法中也是走不出去的。但他知道了她有兩個同伴,說明無言和雪書都暴露了,而且有極大可能落到了他的手里,她遇到他的時候,可是在毒香山的赤毒寒潭里的……
他們在哪?鄭紗榆用眼神問著。
「他們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情歸無恨扶起鄭紗榆,外人看來兩人的舉止十分親密,只道是兩人感情親厚,「當然,是不是一直安全,都是你說了算。」
鄭紗榆直直看著他,心里已經恨得將他大卸八塊了。
「你答應配合就眨一下眼楮,不配合嘛,就這麼瞪著我好了,」情歸無恨一派悠然,似乎十分無所謂的樣子。
鄭紗榆那個恨啊,情歸無恨這招真是好樣的!好極了!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好幾次,她不甘心,絕不甘心!
情歸無恨也不急,耐心地等待著鄭紗榆的「眨眼」。
而周圍的宮**氣也不敢出,雖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皇帝在此處停留這麼久,但帝心難測,不是他們這些奴才能揣摩的,皆一個個恭敬謹慎地垂首等候著。
終于,鄭紗榆下定了決心似的,狠狠地眨了一下眼楮,而情歸無恨則燦爛地笑了,那俊美無儔的臉在笑容的映襯下越發俊朗,鄭紗榆惡狠狠的瞪眼看著看著便忽然有些變了味。
情歸無恨在鄭紗榆的眨眼之後解了她的穴道,而鄭紗榆也頗有當「人質」的自覺,不吵不鬧,不逃跑不折騰,乖乖地讓情歸無恨牽著手前往長恨國朝廷的議事殿——乾坤殿。國君的大婚之禮必須是在乾坤殿進行的。
從安正宮一路到乾坤殿,鄭紗榆和情歸無恨是同坐一輛帝輦的,兩宮殿之間離得不算遠,鄭紗榆從中卻看到了長恨國皇宮的大氣恢弘。那些建築讓同住皇宮十余年的鄭紗榆咋舌,若說煞雪國皇宮是人間皇帝,那麼長恨國皇宮則是天上朝廷,那之間的差別是顯而易見的。長恨國果不愧是四國之中最強盛的大國。
情歸無恨暗中觀察著鄭紗榆的神色,見她對著宮那由衷贊嘆的眼神,他心里不無得意,她對皇宮的贊嘆,等同于對他的認可,他這麼認為。
行至乾坤殿,有宮人高聲呼唱,「皇帝攜新人駕到!」
鄭紗榆走下御輦的腳步有些踉蹌,「皇帝攜新人駕到」?這是什麼話?他長恨國皇宮的禮儀可真……
情歸無恨以為她被點穴太久以至站立不穩,她身形晃動時他及時伸手扶住了她,而鄭紗榆十分不識好歹地「啪」一下打開了他的手掌,後者還被賞了一個白眼。
待兩位新人行到了乾坤殿長長的台階之上,宮人再高唱道,「百官入殿!」
話音剛落,本來候在乾坤殿外的朝廷百官魚貫而入,整齊有序地朝著乾坤殿前的階梯行來,並停在了階梯之下,不再往前。又听得宮人高呼,「百官朝禮!」百官得令,皆唰唰撩起官服下擺齊齊跪了下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鄭紗榆像看猴戲般挑眉看著階梯之下玩兒行禮的百官,這可真有趣了,未知她煞雪國女帝娶皇夫的時候是個什麼模樣的?
「禮畢!」主持典禮的宮人依然在唱道,「皇帝、新人行禮!」
情歸無恨牽著鄭紗榆的手走向了乾坤殿前的禮台上,在禮官的唱禮下攜著鄭紗榆完成了拜天地儀式。這個儀式跟平民的拜堂類似,都是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只是這個高堂,他們是朝著東方拜向天上的。
「禮畢!」拜完天地,禮官又再開腔,「皇帝、新婦奉台敬祖!」
所謂奉台,是拜祭祖先專用的大鼎,而敬祖,意則敬告皇室各位先帝,令皇室各先帝知曉現任皇帝添新婦,算是新人見過了皇室的祖先。而這些禮儀,僅僅是娶後所作的,其他貴妃或嬪妃,皆沒有資格朝見皇族先祖。
鄭紗榆眨巴著眼楮,有些不以為然,整個現場,成千上萬雙眼楮都不敢明目張膽地看她,皆是暗暗地瞟來小眼神,這些個古代人啊,就是麻煩!
皇帝娶後儀式十分隆重,鄭紗榆一天下來腰骨都要斷了,又是跪又是拜,又是端端坐著讓別人拜她,末了還不讓走,說是要等宮燈點亮,送入洞房,儀式才算走完。
而情歸無恨未見半分疲態,倒是間中趁著人不注意,給她揉揉捏捏的,也算是舒緩了她的疲勞。等整個儀式走到了最後,直至送入洞房,他才將所有人打發了出去。
「情歸無恨!你到底想干什麼!」
回到安正宮——情歸無恨平常住的宮殿,而今作為了帝後的新房,鄭紗榆終于暴跳如雷。
情歸無恨一臉興味地看著她,他想干什麼?他想干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猜。」
「我猜你妹啊猜!我和你有什麼十怨九仇你要抓我?你娶我干什麼!你圖什麼!我警告你,你趕緊放了我!否則我……」
「否則你怎樣?」情歸無恨好整以暇地挑眉看她,諒她也是翻不出他的手掌心的,他沒什麼好怕,「否則兩國交戰?」
鄭紗榆被氣得說不話來,而情歸無恨自個兒就給她答了,「你是煞雪國二王爺,我是長恨國國君,兩國聯姻,相信貴國女帝也是樂見其成,或者你有其他意見?」
鄭紗榆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怒氣,她不能再生氣了,人在盛怒中是沒有智商的,而情歸無恨似乎知道了她這一點,一直都在刺激著她,令她一直糾結在被困一事上,其他的所有事情她都考慮不了,她要冷靜,她要平靜,她要思考。
她來長恨國的目的,是找到半月香的解藥,太子僅有半月性命,現在已經過去七天了,還剩下八天,她如何能在剩下的八天里取得解藥?而且,她和無言、雪書在毒香山走散之時,
雪書已經身中劇毒,他們發現她不見時,有沒有找她,若有,那麼無言一定顧及不了雪書,雪書身上的毒拖不得,無言有沒有把他給救活?而且目前,他們有很大可能是在情歸無恨的手里,她要怎麼把人救出來?
「情歸無恨,你我無怨無仇,為什麼一定要針對我?你把我困在皇宮里有何意圖?是要阻止我救太子嗎?你為何要毒害我煞雪皇室?是不是想挑起兩國戰爭,好讓你的大軍踏平我煞雪?」鄭紗榆一連串的問題炮轟似的丟給情歸無恨。
後者挑眉淡笑,一臉莫測,「腦瓜子靈光了?」他以為她會一直跳腳下去呢,聰明固然是好,但脾氣暴躁無暇顧他的她也是令他頗感歡喜的。
「你回答我!」鄭紗榆半點也不想與他糾纏,他絆住她腳步的方法千千萬萬,為何偏偏選了立她為後的辦法?他取過鳳冠戴在她頭頂時的重量,把她的心都壓沉了,當時只是不動聲色,現在是算賬的時候了!
「我對你的意圖,不是很明顯麼?我都已經這麼做了,」情歸無恨雲淡風輕地笑著,「你曾惹到我,而我現在,想要你,」他欺身靠近她,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精致的臉上,帶著絲絲縷縷的檀香,「至于毒害你煞雪皇室,我情歸無恨還沒那個閑工夫,」他輕輕淡淡的話語剛完,嘴巴已經欺近了鄭紗榆的唇。
後者驚訝地想要退離,情歸無恨哪能如他所願,他一手環過她的腰身,另一手從後托住了她的腦袋,一字一句地對她說道,「朕舉行大婚慶典,便是要天下看看,你煞雪國二王爺,是朕情歸皇朝的皇後!」
「你說什麼?」鄭紗榆震驚地瞪著他,「你立本王為後的消息公布天下了?」
情歸無恨肯定地點了點頭,今日他確實放了消息出去,不過,消息的傳遞速度應該沒那麼快到達煞雪國,乃至整個天下。
鄭紗榆有些恨,初初的時候,她還想殺了這個冒牌貨來著,可現在,瞧瞧,她都干出些什麼事兒來了,她被情歸無恨擄來當了他的皇後!這是要被天下恥笑的啊!這可是以女子為尊的天下,各國皇室除了長恨國都是女子為帝,其他兩國會怎麼恥笑她煞雪皇室還不一定呢!最重要的是,她可不愛他!
「不行!誰是你皇後?!我不干!」鄭紗榆怒吼,「你把無言和雪書還給我!立刻讓我們走!」
「走?走哪去?」情歸無恨冷笑,她也太看不清楚自己的處境了,「你以為自己還是煞雪國的二王爺?不若朕提醒下你,你,鄭紗榆,現在是朕情歸皇朝的皇後,除了朕的皇宮,你哪都不能去!」
「放屁!你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