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依規矩各房侍妾是要去元氏那里請安問候,元氏便選了這個時候來處理王氏的事。
除了王氏需要休息靜養外,元氏免了王氏早起問安,其余的人都到齊了。
「今日要與你們說說王氏。」元氏啜了口茶放下手中的茶盞看向眾人道︰「事情已經徹查清楚,今日便做個了斷。」
不待別人開口,元氏直接看向坐在最末處的閆氏,「閆氏你可知罪?」
閆氏被元氏的話嚇了一跳,不明白好端端地如何扯上了自己,忙起身道︰「夫人是何意,妾不知。」
「好一個不知。」元氏冷笑道︰「王氏一而再再而三出事,若不是王氏命大早已被你給害了去,如此居然還敢說你不知?」
眾人一听這才明白過來閆氏才是王氏一系列事件的幕後真凶,十分詫異的看向閆氏,不明白平日里頗為溫順和善的一個人怎麼會想出駭人的手段。
「妾會也沒有做過,不明白夫人所言為何?」閆氏並未想到元氏會對自己發難,仔細思量再三並未發現自己有所紕漏之處,所以並不懼怕。
「還敢狡辯。」元氏十分清楚閆氏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不知早已露出了馬腳。
「夫人不能憑白無故冤枉妾。」閆氏一臉的委屈,「妾不敢做也不曾做過傷害王姐姐的事。」
「你當然不會傷害王氏,你的目的是王氏月復中的孩子。」元氏沉下臉來冷笑道︰「你可知常言道人在做天在看,傷害皇嗣可是重罪。」
閆氏嚇得臉色慘白,突然上前跪下道︰「夫人,妾真的沒有,妾敢拿身家性命擔保,妾真的沒有啊!」一臉的冤屈讓人心生不忍。
「好,如今就讓你認個明明白白。」元氏存了心要整治閆氏,自然不會空口白牙冤枉閆氏。
眾人不發一言端坐在側耐心的看下去,都想知道一個結果。
「王氏因何要去北院的園子納涼?」元氏的話一出口,閆氏下意識神色一閃。
「那園子可是前不久剛剛修繕過的,如果沒有人在王氏耳邊說些什麼,我想她是不會去的,何況離自己住的院子並不近。」元氏將閆氏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冷笑閆氏終歸沉不住氣露出了行跡。
不等閆氏開口反駁,元氏接著又道︰「你先是買通了王氏身邊的丫環,讓丫環躥通王氏去園子納涼,然後想在園中做些手腳,使得王氏不甚受傷最好是沒了孩子。」
「不,妾沒有,夫人明查。」閆氏雖然有些慌神但並未真讓人看出什麼端倪,她不信元氏會有證據證明是自己一早策劃。
「說來你也是個聰明人,只是心太大了,一面想除掉王氏以及王氏月復中的孩子,一面又想拉另一個下水,真是好算計,只只可惜百密一疏。」元氏說道︰「王氏被誆騙到園子僅僅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將另一人等來,可惜另一人始終沒有等到,又趕上王氏要回去,如此一來丫環就沒了下手的機會,你的目的是想做些手腳讓另一人背上罪名。」
歐陽芸一听立刻就明白了,但她並沒有急著開口說自己就是元氏口中的那另一個被騙去園子的那個人。
「不,不是。」閆氏一邊流淚,一邊搖頭表示不是自己做的。
「你不承認也罷,那兩個被你買通的丫環已經招供。」元氏不舕uo剖細??摹 br />
閆氏一听心底一顫,眼神瞬間躲閃,看在其他人眼中則是另一層意思。
歐陽芸這才恍然,難怪這幾日沒再看到當日讓她去園子的那名丫環,原來是被元氏扣押起來了,也怪自己不小心差點讓人鑽了空子。
「我們接著說。」元氏喝口茶潤了潤嗓子道︰「王氏要回去丫環自然沒了阻止的理由,太過刻意就顯得有問題,以王氏的精明不會察覺不到,所以丫環沒有貿然出手,她要等待時機。」
閆氏的心里正翻江倒海,她沒想到元氏會知道的這麼清楚,都怪自己一時大意盡忘了早些除掉那兩個丫環。
「可惜呀人算不如天算,王氏也算走了運,在回去的路上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而這時被引來的另一人也就是側夫人剛好看到,丫環知道這是一次極好的機會,如果錯過了可就再沒動手的可能會。」元氏視線一直不離閆氏,「丫環以為怎麼說側夫人見到王氏摔倒出于情理應該上前扶一把,這樣就能做些手腳,神不知鬼不覺。當時跟著的下人不論是哪一方都極為慌亂,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注意別的,下手是最佳的時機,之後王氏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麼側夫人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可惜啊,側夫人根本就沒有上前幫忙的打算,這樣一來就沒有掩人耳目下手的機會,如此王氏才會只受了些輕傷。」
「不是我,你都說她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與我沒有一丁點關系。」閆氏被元氏盯得渾身發毛,加之做賊心虛終是露出了馬腳,再無往日的持重。
「兩名丫環全部招供,你那些花言巧語還是留著說給自己听吧。」元氏看著閆氏漸露的丑態心里面別提多痛快了。
歐陽芸等人同元氏一親,能少一個競爭對手是多麼另人興奮的事情,所以不會有人不識抬舉為閆氏說情。
「王氏自己摔的,與我何干。」閆氏如今是自亂陣腳,話語間已然露出許多不憤,「她不是只受了輕傷,之前那些不過是兩個賤婢胡說八道。」
「好一個只受了輕傷。」元氏勾起了唇角露出幾分笑意,「要不是王氏自己摔的,她那月復中的孩子恐怕早保不住了。」
「我不服!」閆氏怎麼會就此認輸,一但承認這些事情是自己做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事情的最後是麝香導致的與我無關。」
元氏欣賞著閆氏垂死掙扎,又掃了眼不動聲色坐在那里的余氏,心底冷笑,好在余氏不知道閆氏所做的這一切,要不然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而王氏則會更慘。
「周嬤嬤,給她看看免得說我冤枉了好人。」元氏氣定神閑,伸手取過桌上的點心入口。
周嬤嬤听從吩咐,朝閆氏面前扔了一包藥粉道︰「這是研磨好的麝香粉,是在閆姨娘丫環的床下找到的,雖然只有少量的一點,卻足以證明這一切事端的主使者是誰。」
「不,不是這樣的!」閆氏難以置信的盯著面前地上的紙包,這不是她的,絕對不是,自己不會犯這樣淺顯的錯誤,猛然間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坐在主位之上的元氏,突然大笑出聲,「是你,是你。」
「是你害我。」閆氏這才恍然大悟,自己明明沒有機會下手,在王氏的藥中添加麝香,又怎麼會有地上的這包東西,一切都是元氏在背後搞鬼,為的就是給王氏一個和理的交代。
「你好狠的心!」閆氏指著元氏惡狠狠道︰「是你設計的詭計,我會都沒有做!」她是有讓丫環弄到麝香,卻來不及用王氏就出了事,唯恐被人看出栽贓,就命丫環趕緊處理掉,沒想到還是成了自己的罪證。
元氏現在已經不在意閆氏是否看出什麼,她要的只是最後的結果,「來人,閆氏意圖謀害皇嗣,詆毀當家主母,拖下去杖斃以禁效尤。」
話落門外的訓誡嬤嬤進屋一把抓住閆氏就往外拖,外面已經準備好了長條木凳用來行刑。
「放開我,放開我。」閆氏大聲叫嚷,又踢又咬眼楮通紅,不管再怎麼掙扎仍掙月兌不了牽制,大聲呵罵,「元氏你不得好死,是你,是你害我……」
沒等閆氏說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話來,嬤嬤機警地上前堵上了閆氏的嘴,下了死手拖出去綁在長凳上,兩邊行刑的小廝揮動寬面粗的木棍一下一下落在閆氏的腰部以下位置。
沉悶的棍棒擊打聲,一聲聲傳入屋內在坐之人耳中,讓人不禁汗毛直立。
「好好看著,記住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如有人再不安分守已,就是閆氏這般下場。」元氏這是在拿閆氏殺雞儆猴,「常言道後院不寧則家宅不寧,後院若出現事端會影響到殿下分心,大家都是聰明人做事之前要想想後果。」
「是。」歐陽芸第一個開口應和,她到是不懼屋外杖責,即便閆氏已經面色發紫身上更是血紅一片,她在家時又不是沒見過,自然不會少見多怪。
而李氏等人是頭一次見著此類血腥景象,心里自然會生出懼意,加之之前有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虧心事,心里一虛渾身發冷,袖中的手直打哆嗦,好在面上並未顯露多少。
元氏將各人的神色收入眼底,緩了緩語調道︰「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各自都回去吧。」事情處理完了,元氏便不多留眾人。
「是。」眾人行禮後出了門,這時正好行刑完畢,閆氏早已沒了氣息,那樣子只瞧一眼都覺得滲人,紛紛偏過頭去繞著走,生怕沾染了晦氣。
處置了閆氏,元氏又下命將服侍閆氏的一干丫環發賣了出去,府里是不允許留下太有心機的下人,同時也讓府中的下人有個警醒,別到時候生出事非來。
元氏發了威處置了閆氏這讓闔府上下頓時有如驚弓之鳥,下人們做起事來越發的謹小慎微,生怕惹怒了主子不死也得月兌成皮。
閆氏的事情元氏在事後告訴了大皇子,沐昭听後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讓元氏自行處理便可,這是承認了元氏的做法,反正不過一名侍妾,大皇子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沒必要為一個不識抬舉的侍妾壞了府里的規矩。
元氏多少猜出大皇子對此事的態度,所以並不怕大皇子怪罪自己處置是否得當。
「夫人,余氏好似沒反應過來。」周嬤嬤說的是余氏之前的神色,一點沒有發現異樣。
「怕是嚇壞了。」元氏笑得閑適,「等反應過來就怕是嚇破了膽。」
「夫人不怕余氏死不認賬,畢竟奴婢並未尋著她所丟的麝香?」周嬤嬤多少有些顧慮。
「無妨,我要的就是她內心不安。」元氏有自己的打算,她既然能夠栽贓閆氏那包麝香粉,就沒有必要去尋找余氏的證據,只要余氏忍不住再次下手,那就由不得余氏不認。
周嬤嬤沒在說什麼,吩咐下人擺飯。
那頭王氏屋內,听過芝蘭述說元氏發落閆氏的經過,微闔的眼簾猛然間睜開,眼中怒氣盡顯,「一個閆氏想做到這些根本就不可能!」王氏不信一切事都是閆氏一人所為,她再怎麼不了解閆氏的為人,也多少清楚閆氏有沒有算計人的手段。
「姨娘是說閆氏背後還有人?」芝蘭小心發問。
「不是背後有人就是有人同樣參于其中,閆氏不過是被夫人挑出來的替罪羊。」王氏心里明白得狠,可惜再明白又能怎樣,事情已經了結了,她又能向誰說理去。
「算了由它去吧。」王氏略感疲憊道︰「孩子怎麼樣了?」
「小主子一切都好,能吃能睡就是時常湯藥不斷,好在大夫開的藥有效。」芝蘭如實回稟。
「那就好。」王氏現在最要緊的是養好自己的身體,才能去保護自己的孩子。
「你常盯著些孩子,別讓人有機可趁。」王氏仍不怎麼放心,叮囑芝蘭要多加留心。
「奴婢知道。」芝蘭應著,她亦明白只有孩子平安長大自己才能活得好好的。
「下去吧,我乏了。」王氏身子弱,每日都要進補一些補身子的湯藥,湯藥中常用一些安神之物,所以才會時常覺得困頓。
「姨娘歇著吧。」芝蘭幫王氏掖好被角,輕手輕腳的出去。
歐陽芸回去之後,一杯接著一杯飲下大量的茶水,以壓制心中泛起的波瀾。
嬤嬤見歐陽芸如此,想是必然發生了會事,便問︰「小姐可是遇上了什麼事?」
歐陽芸好容易喘口氣,坐下來道︰「夫人下了狠手將閆氏杖斃了。」
「閆氏?」嬤嬤一時沒听明白,心里疑惑萬分,怎麼扯到了閆氏身上。
「閆氏就是陷害王氏的黑手,元氏已經查出結果,當著我們幾個的面親自處置了閆氏。」歐陽芸到覺得幾分痛快。
「原來如此。」嬤嬤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看向無知無覺的歐陽芸,嘆了口氣,還是別多話的好,免得歐陽芸得知後張揚出去,畢竟她沒有證據證明閆氏在這件事上有蹊蹺。
「如此後院就能安穩不少日子。」嬤嬤明白元氏殺雞儆猴的用意,正好歐陽芸可借此時機親近一下大皇子,說不定就能懷上子嗣。
「便宜王氏了。」歐陽芸仍放不下王氏多番針對自己的挑釁。
「小姐應該借此機會想法子將殿下留住。」嬤嬤提醒歐陽芸多為自己打算,別盡想些無用功的事情。
「哪有那麼容易。」歐陽芸到是想,可要遇上大皇子真的太不容易了,不然她不會听嬤嬤的話去親近元氏,哪怕元氏沒一日給過自己好臉。
「總會有法子,事在人為。」嬤嬤腦海里盡量回憶,有沒有抓住男人心的辦法,好教給歐陽芸,只要有了大皇子的寵愛,府中之人必不會再輕賤歐陽芸這位側夫人,自己做下人的也能舒坦些。
余氏住處,剛自元氏那邊回來的余氏被杖斃的閆氏嚇得不輕,回到自己房里坐下來,手都哆嗦得拿不住茶杯。
好容易喝下茶水壓驚,心里面多少心有余悸,閆氏的死歷歷在目,哪怕什麼都不想,不听不看,也揮這不去眼前的那片血肉模糊。
「夫人真是好手段。」余氏呼吸不那麼急促,吐出這麼一句話。
「姨娘奴婢怕?」丫環眼見著閆氏被活活打死,心里面毛毛的,就怕事情敗露牽連到余氏,乃至她這個替姨娘辦事的丫環身上。到時候任誰都救不了她。
「怕什麼!」余氏眼神一厲,瞪了丫環一眼,「都死無對證了還怕什麼,一切都是閆氏一手策劃的,與我們可沒有半點關系。」
「可……」丫環還是擔心,總覺得夫人看余姨娘的目光不太對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緊張之過。
「做都做了,怕有會用!」余氏不曾後悔設計王氏,王氏有孕是自己一塊心頭病,除掉王氏對自己百利而無一害。
丫環不敢再說什麼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生怕一個弄不好惹怒心情不佳的余氏,自己討不了任何好處。
「嘴巴管嚴些,真要是吐出一字半句,我可保不了你。」余氏出言威嚇,怕丫環一時大意說錯了話。
「是,奴婢不敢。」丫環急忙表態,她深知余姨娘的手段,要想保全就只得听命行事。
「夫人既然讓閆氏一應罪則都擔了,那就是還沒有查到我頭上。」余氏對此深信不疑,她有把握肯定事情盡在掌握之中。
「那姨娘還打算出手嗎?」丫環試探性的發問。
「什麼出手?」余氏一時沒听明白。
「王姨娘的孩子。」丫環心知余姨娘對王姨娘育有一子的事極其不滿,曾多次放下狠話要弄死王姨娘的孩子,好在這些話只在自己屋子里說說,也虧得如此,要不然真傳到別人耳中還不知道要怎麼整治余姨娘呢。
「現在不是時候,夫人不是警告過不要有任何小動作。」余氏到是想斬草除根,可元氏的意思又不能公然違背,自己可不願意當這等出頭鳥。
「且讓王氏母子多活幾日。」余氏再不甘心也得將心思放回肚子里。
丫環抿了抿唇不發一言,只要余姨娘現在不打算至王姨娘于死地,日子就會平靜不少,她們這些做奴才的只能听從主子的吩咐,是半點也不由人。
晚上大皇子沐昭仍舊宿在元氏房里,一日的疲憊被元氏服侍後輕松不少,微闔了眼簾似要睡去。
「爺,上榻再睡。」元氏停了按壓在大皇子額角的手,如今沐昭幾乎每日都歇在自己這里,心里別提多舒心了。
「嗯。」沐昭起身走到里間月兌去衣物上了床榻。
主子們要歇下了,屋里的丫環嬤嬤都退了出去,小心的關上門。
「爺,妾身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元氏側倚在榻上,目光柔和的注視著身側英俊的男子。
「何事?」沐昭偏過頭去看元氏,等待元氏未盡之言。
「如今服侍爺的人也就那幾位,自處置了閆氏後爺就不曾再到後院寵幸別的侍妾,是否需要添幾位新鮮面孔。」元氏在心里自是想要沐昭獨寵自己,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專房專寵,可惜這是個男子三妻四妾的年代,再如何不願也得做好一個當家主母該有的賢德大肚,而幫著夫君納妾就在此行列當中。
沐昭一听元氏要給自己納妾,思量一番才道︰「你自行作主吧。」納妾的事情一向是由身為正妃的元氏拿主意,他對女人一事上並不怎麼上心。
「妾自會挑幾位可心的人兒服侍爺。」元氏見沐昭允了,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