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繁華依舊,邊關也不曾多讓,上京中的繁華是人們衣食富足之後的歡欣,而邊關則是兵戎不斷的喧囂。
十八親衛被分別拆開,以四人為一組進入東西南北四處邊關重鎮,如今此十六人都擬了名字投入軍中。
十六人所屬皇家親衛,他們便以這四字擬定自己的名字,分別以黃、賈、青、衛四字通音為姓,又以排行為名,明一便為黃明,以此類推,依次為賈祥、青羽、衛四……
黃明等人拿著假造的身份文書參軍,四人都是以武藝取勝入營,軍隊里同樣各憑本事才能贏得將士們的信服,從而得到眾人的好感,他四人一開始只能從小兵做起,一步一步攢軍功往上爬,好在邊關時常有外族侵擾,隔幾日便會派兩隊騎兵前去殺敵,到不愁無事可做。
就在秋闈的前一日,早朝之上沐昊宇突然下了一道旨意,這道聖旨給了滿朝文武一次重錘,諸位大臣們驚異非常,這道聖旨的大致意思是將在宮中年滿十四歲的三皇子沐瑾明下放到上京最好的書院讀書,此聖旨一下引得眾臣紛紛側意。
當然有往好處想的也有往壞處想的,好處當然不是對事件本身的主角三皇子來說的,而是如今朝中兩派之爭已經愈演愈烈的大皇子和二皇子,當听到聖旨的內容兩人可是高興得心花怒放,當然高興只能埋于心里不能表露出來,讓人看出來豈不是要說他們兄弟不睦。
聖旨下了就說明沒有了任何轉圜的余地,你說能不讓兩人高興嗎。三皇子這個不是障礙的障礙已被下放出宮中,不就變向的說明皇上並不看重三皇子嗎。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剔除了三皇子日後參政的機會,朝中上下誰人不知皇子在年滿十四歲之後便可上朝听政。由此可見大部分人對這道聖旨頗為滿意。
而壞處則是,有人不禁想到這會不會是皇上為了保護三皇子的一種看似簡單卻行之有效的手段。宮中是個大染缸,什麼樣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尤其是在眼皮子底下,皇上為保三皇子無恙,才會出此下策,讓三皇子遠離宮中的凶險,將人放到上京最大的文昌書院之中,即可以繼續學習,書院中有最好的先生,又可以在書院里結交諸多友人,為三皇子謀得更多更好的人脈。文昌書院中不乏朝臣權貴子弟,這就值得有些人對皇上此舉感到頗為困惑,誰都猜不透皇上的真正用意。
猜不到便不去胡亂猜測,反到是有人示意手下的官員出面上呈奏請,說會三皇子是皇室血脈,怎麼能進入民間書院讀書,宮中自有供皇子讀書的上書房,此般種種牽扯上與禮不合與祖制相悖之言來,為的不是三皇子日後的前途,而是想借機試探皇上的本意,皇上如果表態,那麼一切都會明了。
沐昊宇欣賞夠了底下臣子玩花樣,只扔下一句︰「三皇子不夠上書房研讀的資格。」
此言一出眾臣嘩然,一時激起千層浪,什麼叫住不夠資格,那不就是變向的表示三皇子不能到供皇子讀書的上書房學習皇子應該學習的東西,其中就包括最為重要的帝王學,這讓一些人簡直要歡呼雀躍,三皇子此一來就成了被變向流放的皇子,文昌書院再大再好也是不能學不該學的東西,這就說明三皇子被排除在外,日後儲位之爭將沒有他的一席之地,這對于一些人來說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當然高興歸高興,還得就事論事表現一番,免得皇上起疑,為此大皇子和二皇子兩頭都有重臣出來說和。
三皇子四歲啟蒙不是沒有到上書房讀過書,而是去得極少,只因身體有恙一直在養病,這都是有目共睹的,養病期間皇上亦不曾下旨讓人單獨教導三皇子讀書,雖然有段時間表說皇上親自教導,可也不想想皇上日理萬機哪有那麼多時間,可想而知如今十四歲的三皇子學識如何了。
即便皇上給了答案有些人仍舊有疑心的毛病,生怕因小而失大反而不美,便又提出三皇子身份上的問題。
沐昊宇自然清楚這些人的目的,大大方方的給出了他們想要的結果,反正他只要最終目的達成,中間的過程如何不在考慮範圍。
「三皇子此去書院讀書不得以皇子身份前往。」沐昊宇話音一落再沒有大臣上前。
不得以皇子身份入學就是說三皇子去到書院一切從簡,如普通學子一樣,即使出點什麼事也在情理之中不是,有人自是很滿意此舉。沒有了皇子的身份以三皇子如今的本事還真是不夠看,如此一來大可以放心不少。
雖然說身份問題解決了,但朝中官員子弟都在文昌書院讀書,對于三皇子的身份自然會有所了解,已經稱不上是秘密。當然公開的秘密仍不足以為外人道也,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宣揚出去又是一回事,再說了,聖旨不都已經下了,哪有中途更改收回成命的道理。
下朝之後沐昊宇與沐瑾明一起用過早膳,說起去文昌書院的事情來。
「此去萬事小心,多帶些人,別疏忽大意了。」沐昊宇多加叮嚀,他實在不願意再送小兒子出宮,但是沒有辦法,宮中那些人是不會讓人在眼皮子底下安然,他亦不能永遠保護小兒子不受傷害,他不敢保證所以才想到這樣的辦法。
沐昊宇已經考慮到了所有能為兒子日後立足朝堂的籌碼,讓兒子進入書院一方面是為了避免出事保證安全,讓所有人都以為三皇子自此之後與帝位無緣,那些人才能放下戒心露出狐狸尾巴,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兒子日後人手的布置,手里沒有可用的人才終歸是抵不過背後有實力的世家大族支持。
「兒臣知曉利害,會努力積攢人脈,父皇放心。」沐瑾明知道父皇為他所做的一切,他亦不會讓父皇失望。
沐昊宇沒有再說什麼,他能教給兒子的東西已經教完了,有些事情不是光听會就行的,紙上談兵的事不光用在戰場殺敵上,朝堂之上同樣的道理,他想讓兒子適宜人群,從中理解並消化所學到的知識,只有化為已用才能游刃有余。
二皇子沐榮為聖旨的事高興勁還沒過去,就被宸妃叫去了宮中,他心知自己母妃讓自己入宮的原因。雖然覺得小題大做了些,仍不好違背宸妃的意。
前朝與**互通有無那肯定是不切實際的,沐昊宇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但事關三皇子去留問題,**眾人多少听到些風聲。
宸妃將兒子叫到宮中為的就是確認事情的真實性,從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消息是真的?」宸妃坐下來看向兒子詢問。
「是,聖旨都下了。」沐榮一臉暢快,笑容不減道︰「這次可是除了我心頭一患。」他以為再過不久三皇子就要上朝听政了,盡管三皇子還不成氣候,但總得防患于未然,如此到是解決掉不少問題。
「你確定你父皇沒有私心?」宸妃怎麼也不相信,以前寶貝得要死的三皇子,如今就這麼被送出皇宮,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踏實。
「母妃盡管放心,朝中有大臣問過父皇的用意了。」沐榮笑著將朝堂上的事說于宸妃听。
「如此到也不錯。」宸妃听後,很難想像皇上對三皇子的維護盡然也是棄如敝履,不管怎樣對自己兒子有利就是最好的。
「說的是。」沐榮總算不用防著三弟了,正好騰出手來對付老大。
「用不用一次性解決了他,畢竟他再如何不得你父皇待見身份是仍舊是皇子。」宸妃想到一不做二不休,斬草就要除根永絕後患。
沐榮听後眉頭一皺道︰「母妃不要多事。」之前下毒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再把三皇子除掉可不是像處置丫環下人一樣說殺就殺也沒有敢管的,畢竟身份擺在那里,一個弄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可是?」宸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好,怎麼到頭來兒子卻說自己多事。
「之前的事情沒處理好,難道還要再生事端?」沐榮臉子一下子拉了下來,「三皇子送出宮是眾望所歸的好事,真出了什麼岔子,難道父皇不會下旨徹查,死的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那可是位皇子,即便不怎麼得寵也會為了皇室顏面不會草率了知。」
宸妃被兒子呵斥面色頓時一白,可她又不好與兒子說教,只得將事情先擱在心里,反正來日方長,她就不信三皇子真能活到最後。
「母妃,我們現在要小心再小心,不得露出半分馬腳,現在宮里只剩下能與我作對的老大了。」沐榮沒有去哄宸妃的心思,做大事者哪能居于感情之事。
「好吧。」宸妃應著,如了兒子的意。
「殿下,二皇子又被宸妃娘娘叫到了宮里。」安插在沐榮身邊的探子回稟。
「哼,一听到好消息自然忙不迭地叫老二進宮確認。」大皇子對此嗤之以鼻,很是看不起那對母子。
「派人盯緊些。」沐昭還未想好怎麼給老二下絆子。
「是。」探子應道。
「三弟什麼時候出宮,打听清楚,挑幾個機靈點的人送過去,就說是我這個當兄長的一片心意,讓三皇子好生收下。」沐昭再怎麼放心也得派人盯著,別到時候出了什麼變數,那可就虧大了。
「是,小的會辦好。」探子道。
「行了,沒什麼事就下去。」沐昭好心情的望著滿園春色心里很是舒暢。
「小的告退。」探子躬身一禮後退下去。
明日就是萬眾矚目的秋闈,閱卷的官員仍然沒有確定下來,上呈的折子也不知道批是沒批,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沐昭分外疑惑,雖說秋闈要考三日可也不能當日擬定閱卷官吧,這也太過倉促了。
不管沐昭有多著急,仍舊改變不了自己做不了主的事實。
慕容府書房內,慕容軒坐到椅子上和自己的父親說起三皇子讀書的事情。
「爹,皇上真的要放棄三皇子?」慕容軒不願意輕易相信這是事實,皇家的事情尤為多變,再怎麼說那也是位皇子,放皇子出宮讀書確實不合祖制。
「聖旨都下了,有什麼不可能的。」慕容銳說道︰「天家無父子,這事也在情理之中。」
「總覺得太過突然。」慕容軒每每有事都會多疑多思,畢竟此事事關重大,要是日後站錯了位置,那可是要株連滿門的重罪。
「是突然了一些。」慕容銳一開始不是沒考慮過其中是否另有隱情,但在朝堂之上皇上已然給出了明確的表態,打消了眾人的疑慮。
「那我們是不是要放棄三皇子這邊?」如今三皇子地位不保,可以說是放貶,已經不具備日後爭奪皇位的能力,慕容軒不禁要為家中考慮。
「還不是時候。」即便剩下兩位皇子,兩位皇子又已經及冠,慕容銳仍是不能下最終定論,小心一些總沒有差錯。
「別忘了,一切仍未塵埃落定。」慕容銳提醒有些心急的兒子,「就算三皇子被送出宮外也不一定就沒有希望。」
「爹的意思是,大皇子二皇子其中哪怕有一方輸掉,皇上為了平衡朝中的勢力,就會將三皇子接回宮中?」這點慕容軒有考慮到。
慕容銳點了點頭道︰「你認為兩位皇子哪一個有能力勝任?」
「這個現在還看不出來。」慕容軒說的是實話,他沒有接觸過本人,就不會妄下斷言,先入為主總會留有後患。
「嗯,先不急。」慕容銳沒有要問清楚的意思,不過得給自己的兒子提個醒,「別太大意,有些事情眼見為真,耳听為虛。」
「是,我會謹記于心。」慕容軒從不自大妄為,身為下一任家主繼承人,沒有他自大的本錢。
「三皇子那邊等你大考之後找個機會接觸接觸。」慕容銳對這位久不露面的三皇子很是好奇。
「接觸一番才能知曉三皇子是否深藏不露。」慕容軒不相信皇家長大的孩子會沒有心機一無事處。
「你斟酌著辦便可。」慕容銳調轉了話題,「明日的秋闈盡力而為。」
「爹盡管放心,我心里有數。」慕容軒並不擔心明日的大考。
「沒會事就回去好好休息。」慕容銳不想給兒子太多的壓力。
「嗯,爹也早點休息。」慕容軒行禮後離開。
沐瑾明是在秋闈結束後批準進入文昌書院的,有些人自然想趁此機會在他身邊安插上自己的眼線,以便隨時監視。
大皇子、二皇子均以兄長為名送去三名隨侍,卻被告知皇上不允許帶這麼多人去,將人直接給送了回去。
這下可急壞了不少人,安插不上人手日後還怎麼監視三皇子的一舉一動,有些人就此事在朝堂上提及,話說的冠冕堂皇看上去是在極力為三皇子爭取更多的好處,畢竟是位皇子,再不得寵也應該多帶些隨侍服侍在側。
此話一出立刻被沐昊宇當場駁回,他自然清楚底下人是什麼心思,但他怎麼會如那些人的願,自己兒子身邊絕對不允許有細作出現。
「三皇子是去求學的,不是去走雞斗狗,要那麼多下人服侍做什麼!」沐昊宇冷下一張臉來怒斥,「書院中有哪個學生身邊帶著諸多下人的,一名隨侍足矣。」
既然皇上發話了,此事只能就此做罷,可是有些人怎麼想怎麼不放心,于是又有人出ど蛾子。
「不如這樣,眾大臣府里的子嗣多在書院讀書,不如伴在三皇子身邊熟悉一下書院,日後好在一起讀書?」這是下了血本將自家的子嗣貢獻出來充當監視之人。
此話一出立刻得到有些人的一致附和,大皇子、二皇子兩邊的人紛紛出言贊同,說什麼本就是書院中的學子,三皇子日後的同窗,多加熟悉熟悉也是好的。
沐昊宇心中冷笑,這幫人還真是不死心什麼都敢獻出來,「什麼亂七八糟的!」
沐昊宇怒色未消道︰「騰讓三皇子出宮的本意是為了進學,又不是去拉幫結派!」
此話一出眾臣恍然,才明白之前失言了,紛紛垂首閉而不回,他們顯然是被喜事沖昏了頭,這下惹得龍顏大怒怎生是好,再不敢多說一字半句,紛紛做起縮頭烏龜來。
「事即已定,休要再提。」沐昊宇發下話來眾臣只得弱弱地應是,沒人敢去再撩龍須。
沐瑾明進入書院後行事十分低調,不和同窗學子接觸交好,上完課就帶著隨侍回自己的住處,可以說是十分孤僻。
而書院中的大部分學子心里都有底,清楚三皇子的事情,書院中的教書先生們自不是蠢貨,他們倆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他們並未去接觸討好這位皇子,而是將這位三皇子視而不見,因為不管怎樣做都會有人胡思亂想,為避免出現不必要的麻煩,只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之前如何現在還如何,只一點你好我好大家好,誰也不犯著誰,相安無事才是正理。
沐瑾明明面上身邊只有一名隨侍,暗地里卻跟著不少暗衛,他亦不屑與書院中慣會看人眼色之人為伍,至于教書先生,他可沒有折騰自己的嗜好。
幾日學下來沐瑾明的成績只能算是中等,這讓一干人等放心不少,不過有人為了保險起見,暗地里問過幾名先生,在確認無誤後欣然離去。
沐瑾明的目的也已經達到,要的就是讓那些人放松警惕,才好做自己的事。
遠在徐州的汐朝接到宮中的信件,看後直接燒掉,至于自己的兄長被逐出皇宮這件事,她是十分樂見其成的,宮中總歸多有不便,時常還得提防小人陷害,到不如出宮來得痛快,還能做不少事情。
徐州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汐朝打算過幾日便離開前往下一個城鎮,至于仍然呆在宮中醫治的嚴律二人,她也曾寫信問過情況。
許晨臨對嚴律、曲老二人尤為擔心,這都好些日子了,什麼病需要拖這麼久,好在可以自少年那里確保人是安全的,要不然他可真就火上房了。
對于汐朝離開的打算,許晨臨沒有異議,反正他是得跟著一起去才行,對于自己提出的意見想必少年是光听不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