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唯沒有要皇上的任何賞賜,以退為進想讓這份承諾在日後發揮更為至關重要的作用。至于自己的女兒,不是自己心狠,只因自己的女兒到現在仍然看不透,只有自己手握權勢,左府的地位不倒才能夠給予女兒想要的榮華富貴,再者公主之尊都能不計較自己的女兒,還有什麼好說的。
「老爺,真的什麼都不管嗎?」左唯的正室夫人擔心道。
「能怎麼管。」左唯臉色不悅道︰「珍兒到現在都沒有看清現實,公主已經是先退一步,難道你還要讓我以補償為名去逼迫皇室抬珍兒為平妻?」
「可,貴妾總歸是個妾。」正室夫人心里如何能眼見女兒傷心流淚,女兒可是自己十月懷胎所生。
「婦人之見!」左唯冷聲道︰「與公主平起平坐,就算府上是世家大族也不該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正室夫人一听雖然心里明白這個道理,但總也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女兒離去前的淒苦模樣,深深的印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珍兒的事你別多管。」左唯看向正室夫人眼神微冷,警告道︰「也莫要在背後幫襯,這不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該管的。」
正室夫人不敢在夫君面前放肆默許了他的話,心底卻是隱隱不安。
「听到了嗎?」左唯不見正室夫人應答,語氣一下子變得冷凝。
「是。」正室夫人被左唯的語氣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道。
左唯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語氣放緩道︰「只要我能更近一步,左府的地位自然而然會提升,珍兒也就不必小心謹慎過活。」
「老爺說的是。」正室夫人緩過神來听到這麼一句不是安慰的安慰,心里微微放下心,暗自祈求自己的女兒一定要好好的。
「行了,沒事的話你就下去吧。」左唯出聲趕人。
「是,老爺要多注意身體。」正室夫人也知自己呆下去沒用。行禮後離開。
丞相府,歐陽霖之所以每日留宿在和寧公主房中,一是為了告訴外人他與公主夫妻二人琴瑟和鳴很是恩愛;二是和寧公主本身的溫婉恬靜斂是歐陽霖心生喜意,對于溫柔的女子男子一般很是大方。相比對于之前左珍的一些行徑,怎能不讓歐陽霖一顆心轉于他處。
左珍慣來真強好勝,一點小事都能死揪著不放,鬧得府中不得安寧,而和寧公主卻與之截然相反,不僅品性溫雅大方是對自己還是對下人都用了心,兩相對比之下高下立見,即便知道現在不是能夠不管不顧冷落左珍的時候,但歐陽霖一想到左珍就心生厭煩,更不願意歇在左珍房中。
歐陽燁本不想管兒子房里的事。但歐陽霖做的也太過扎眼了,自與公主成婚以來就把左珍拋在一邊,實實在在晾了左珍一個月,這樣下去哪里能行,叫外人知道了丞相府的顏面要往哪擱。若是左珍一口咬死相府上下對她不公,身為左珍父親的左唯又哪是肯忍讓的主,要是捅到皇上面前相府就是再有理也要避讓三分,給左家一個交待。
歐陽燁把歐陽霖叫到書房,佔出其中的關鍵,讓他不要做的讓人看不下去,怎麼也要給左珍幾份顏面。心里再怎麼不喜,也不能翻臉不認人,畢竟夫妻一場,說不好听點,一個男人何必要與一個女人較真,大致哄哄就行了。沒必要鬧得家里一團亂。
歐陽霖听了父親的話眉頭一皺,眼里劃過一抹不甘,但他知曉分寸,現在還不是與左家徹底撕破臉的時候,左家背後站著的可是大皇子。雖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在左家告到大皇子那里後,還零點沒法說理去。大皇子為了左家即便做不出嚴懲也會找個種理由下絆子,與其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自己也只能先忍忍,就不是個玩意兒,表面功夫做足任誰還能挑出理來。
「是,爹。」歐陽霖已經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很是誠懇的認錯,「我會處理好的,爹放心。」
有了歐陽霖的保證,歐陽燁總算可以舒心幾日,擺擺手讓歐陽霖出去,自己還有事情要處理。
左珍原以為自己再見不到歐陽霖了,沒想到當晚就看到了自己的夫君,滿腔的怒火瞬間涌出,臉上自然沒有半分好臉色。
「你來干什麼?」嘴上說著強硬的放在,心里卻有些害怕,左珍怕自己真氣走了歐陽霖,歐陽霖一怒之下再不來她房中,那樣她日後就要獨守空閨,了此一生。
歐陽霖雖然厭惡左珍不識大體,卻不會真的表現出分毫,上前將強裝鎮定的左珍攬入懷中,說了一大堆的好話,求得左珍的原諒。
左珍心里的苦哪里是歐陽霖三言兩語就能說通的,左珍的性子極是要強這就導致了她同樣喜歡鑽牛角尖,自己的面子已經丁佔不剩,府里上上下下的下人也不再將自己放在眼里,全都想著法子在公主面前露臉,以謀得更好的去處。自己從正室夫人的身份一下子跌落到妾室,說是貴妾,貴妾那也是妾,不過是個虛名說出來好听罷了。
歐陽霖見左珍也不掙也不鬧的,可就是沒半點反應不禁眉頭一緊,放開左珍目光與之相對。
左珍對上歐陽霖的雙眼,一點沒覺得失禮,她有她自己的堅持,她是大家出身,是世家千金,怎麼也不該淪落到侍妾的處境,歐陽霖說再多甜言蜜語想要粉飾太平,別做夢了,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心軟退縮。
「珍兒,是我的錯,不該冷落了你。」歐陽霖一臉誠懇的道歉,「我不求你能原諒我,只求你能理解我也有我的難處。」
「難處,呵!」左珍冷笑著,溫香軟玉在懷盡然敢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有難處,當真可笑之極。
「娶公主我也是逼不得已。」歐陽霖一臉難色,「抗旨不遵的後果你是知道的,況且這件事是個意外,誰都沒有想到僅是救下淑妃母女,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左珍本想說你為什麼要去救人。為什麼偏偏是歐陽霖去救人,沒別人了嗎,那些跟著保護的官差都是死人嗎。好在她還有幾分理智,清楚這樣的話不佔理。說了等于告訴旁人自己心胸狹窄。
「誰都不能提前預知將要發生的事,娶公主的事絕對是意外非我本意。」歐陽霖這句話可沒有一點摻假。
「我亦不知道皇上居然會答應公主的要求。」雖然那時候自己確實有那麼一點小得意,可後來卻演變成如今的境況,實在有口難言。
「皇上拿這件事在朝堂上公然攤開,為的就是堵住悠悠眾口。」歐陽霖點明其中的關鍵,「一切已成定局,皇上回允諾過公主一個要求,進退不得只能點頭同意,而我又能說什麼,就連父親都沒有一個好的借口失掉婚旨。珍兒,你要理解我與父親不得不答應的窘迫。」
左珍有腦子,知道因由,可即便是知道也不願意因此原諒歐陽霖,他是迫不得已。那自己呢,就能白白的被人踐踏。
「珍兒,我承認這段時間常常伴在公主身邊,忽視了你。」歐陽霖一臉的愧疚,「公主身份尊貴又佔了正妻的位置,不好把公主晾在一邊,只能裝裝樣子。一來二去拖的時間就長了些。」
「裝裝樣子?」左珍覺得這簡單是她听這最好笑的笑話,「公主那邊需要裝樣子,我這里就不需要嗎?」她們才新婚多久,一樁樁一件件擺在眼前,自己就算是個死人也得有最起碼的尊重吧,可現在自己又算什麼?
「珍兒。你是我的妻。」歐陽霖一把抱住左珍道︰「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怎能需要在你面前裝樣子,太讓人寒心了。」
「公主不是我的妻,你才是。」歐陽霖繼續語言攻勢,「不論是正妻的位置還是公主的身份都掩蓋不了身份地位上的差別。我不能將公主看成我的妻子,公主是君我是臣,這是鐵定的無法更改的事實,而你卻實實在在與我同床共枕,將來也要與我白頭到老攜手一生的妻子。」
最後一句話給左珍的觸動很大,原本築起的心牆也因歐陽修霖那句白首偕老共渡一生而遂然崩塌,她要的不就是能與夫君白頭嗎,如今歐陽霖已經給出了自己最想听到的承諾,那麼自己還用再堅持嗎?
左珍腦子里很亂,她不知道該怎樣選擇,決堤的淚水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流,嗚咽的哭泣聲即便咬緊了牙關仍然能自唇間透出聲響。
歐陽霖輕拍著左珍的後背無言地安撫,雖然厭惡左珍動不動就耍小性子,但是哪個男人會對流淚的女人不假辭色,他亦不是真正的鐵石心腸,怎麼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左珍縱有萬般不好也是自己的妻子。
「不怕,不怕,哭出來就會好的。」歐陽霖溫言勸導。
左珍听後再無法忍耐,痛哭出聲,將這段日子以來的所有委屈與怨懟盡數隨著淚水流出,心中的郁氣被宣泄出來,一時感覺到身體輕快許多。
過了好久,左珍止住了哭聲,哭夠了也哭累了,真真正正的疲累,不管是心里還是身體,任由歐陽霖摟著,一點都不想動彈一下。
歐陽霖即使對左珍有偏見,也是位體貼的丈夫,一把抱起哭累了的左珍進入內室,將左珍放到床上,蓋上被子,自己坐在床沿邊看著左珍入睡。
「我會在這里陪著你,睡吧。」歐陽霖安撫性的輕拍左珍的手背。
左珍沒有多余的話要說,也不想說,她現在很想睡,想好好的痛痛快快地睡一覺。
看著左珍闔眼入睡,歐陽霖沒打算離開,而是守月兌了外衫鞋子上了床,側身倚在床邊休息。
要哄好左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左珍對自己是有怨的,這點歐陽霖十分清楚,要想左珍順服就得拿出十二分誠意打動她,才能真正的放下芥蒂,重新接納自己。
歐陽霖已經做好了長期備戰的準備,至于公主那邊,那位可比左珍好哄不知多少倍,在加上明析厲害關系,以公主的聰明是不會做出過分的舉動。這樣一來總能輕松不少,專心對待左珍,這不僅僅是個體力活還是個腦力活,話即要說的漂亮又要讓人察覺不出漏洞。值得細思。
左珍一覺本來,睜開眼楮印入眼簾的就是歐陽霖那張熟悉的臉,心里剎時泛起一絲欣喜,沒想到夫君真的留下來陪自己。
左珍一動,本就沒有睡熟的歐陽霖醒了,見到左珍醒來,坐起身問︰「好些了嗎,餓不餓?」
歐陽霖的關心讓左珍心里一時甜蜜,搖了搖頭沒有開口,她怕這是一場泡影。一閉眼又將回到從前。
歐陽霖沒說什麼,下床穿衣,出了內室,打開房門喚來左珍的嬤嬤,吩咐下人備水洗漱。備飯,加上之前的一鬧又睡了一覺,天色漸晚,到了用晚飯的時候。
歐陽霖陪著左珍用了飯,晚上就在這邊歇下,一夜溫存,讓左珍重拾新婚之時的快樂。臉上浮現出嬌羞的潤色,美艷動人。
一大早歐陽霖還得上朝,所以在左珍未醒之前,在丫環的服侍下穿戴整齊匆匆離開。
左珍醒來時,身側已經沒有了溫度,渾身上下的酸痛卻實實在在印證了昨夜那些事都是真的。面色不禁一紅,讓進來的女乃娘瞧見了,露出欣慰的笑容。
女乃娘服侍左珍沐浴更衣,早飯已備妥,遣退了下人。留自己一人伺候左珍。
女乃娘一瞧左珍面色就知昨夜發生了什麼,笑眯眯地為左珍布菜,邊道︰「小姐,駙馬看樣子對小姐情深得緊,小姐這下就可以放心了。」
左珍用著飯,眼簾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才開口︰「現在說什麼都太早。」她不傻,不會被一時的欣喜而暈了頭,將之前的一切一筆勾銷。
女乃娘一時怔愣,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道︰「小姐的意思是駙馬是在哄小姐回心轉意?」
「又不是頭一回了。」左珍記起宣兒死的那會兒,歐陽霖有多體貼入微。
「那……」女乃娘是個聰明人,知道其中的關竅,納納地不知如何安慰左珍。
「等著吧。」左珍心里面很亂,已經沒有了昨日的喜悅。
「小姐。」女乃娘張了張口不知怎麼說才好,「小姐既然心里沒底,就先拖著吧。」別到時候重回之前受了刺激。
「嗯。」左珍恍惚間應了一聲。
「小姐。」女乃娘想了想勸道︰「小姐千萬要放寬了心,駙馬爺那里也別僵著不理人,更不能太上趕著,男人都是賤骨頭,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左珍听了,笑道︰「你說的對,男人都貪新鮮,我早該知道的。」
「小姐想拖著便拖著,反正沒有比現在更壞的情況了。」女乃娘仔細想了想,沒有什麼好對策,「只要抓住時機,近快懷上孩子,日後就會好過一些。」
左珍何嘗不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可是盼呀盼,等呀等的沒有一點消息,再心急又有什麼用。
女乃娘看出左珍的悵然安慰道︰「小姐莫心急,心放輕松,孩子會有的,再說駙馬這幾日會一直留在小姐這里,就趁這個機會。」
左珍想了想,低下頭撫上自己平坦的小月復,眼中充滿了希望。
女乃娘見左珍又有了盼頭,心里也替小姐高興,自從嫁到相府以來,小姐一直都沒有安心過,只盼著小姐能近快有孕。
「公主那邊可有事情?」左珍只見過公主幾面,並不能一眼看透一個人。
女乃娘心知左珍的擔憂,「公主那邊一直很平靜,也沒听說公主驕縱打罵下人的事,依奴婢之見公主怕是要忍很長時間。」
「她是怕有損公主的身份。」左珍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她一個公主,身份尊貴不屑與我這個侍妾為敵,何況怎麼比都比不上啊。」
「小姐別泄氣。」女乃娘不好說什麼。
「柳姨娘那邊呢?」左珍現在已沒了閑心去對付柳氏,但並不表示自己就能高枕無憂了,柳氏極有可能借由公主的手給自己下絆子,不得不防。
「那邊到是很安靜,大概因為公主殿下的身份,不好過二張揚。」女乃娘說道︰「就柳氏的身份哪敢在公主面前造次。」
「說的也是,柳氏慣會看人臉色行事。「這麼長時間了左珍怎麼會看不透柳姨娘那點小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