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歷時半個月調查清楚,抓入大牢內的二皇子一黨的官員,沒有一個是干淨的,或多或少都有貪墨受賄,供狀一大摞並奏折上呈皇上定奪。
沐昊宇大手一揮所有罪臣依律論處絕不姑息,該斬首的斬首,發配的發配,就連擾亂邊關的犯臣一律未曾落下,空下來的官位一早埋下的釘子頂替上來,這些人都是他為小兒子沐瑾明準備的人手,當然這些人還不知道三皇子的存在。
要想服眾掌握這批人,沐瑾明就需要做出出色的努力,將權力一點一點攬在手中,這是沐昊宇給沐瑾明布置的課業。
沐昊宇將沐瑾明扔到了戶部歷練,沐昭賦閑在家,有大臣為此上呈奏請大皇子應為朝廷出力,被皇上直接駁回,皇上的疑心仍未解除,官員著急也無用,等著吧有什麼辦法。
朝臣縱然清楚皇上這是要拉拔三皇子上位,心里著實不服,不認為三皇子能夠勝任。戶部掌管錢袋子,各部官員的俸祿、撥到各個地方的款項均由戶部下發,這麼重要的位置豈能給一個黃口小兒,是個人都不會服氣。
皇上下旨在前,引得眾臣齊齊上呈奏折勸皇上改變主意,將三皇子放在戶部實為不妥,戶部重要豈能兒戲。跪求的人不少皇上主意已定,任你說破了嘴皮子也無濟于事。
沐瑾明到了戶部各種排擠輕蔑齊上陣,各種為難使絆子不讓人得閑,大事小事全推給自己做,為的就是想看自己手忙腳亂惹來出笑話,百官們正好借題發揮把自己撤下來。
沐瑾明提前心里有了計較,不在乎別人的貶低不屑,他的目的非常明確別人再胡言不就是為了刺激自己,逼迫自己知難而退,他豈會真如了那些人的意。
沐瑾明忙于政務。就見了汐朝一面未來得急表達自己對妹妹的思念之情就被父皇扔到了狐狸堆里,十八般手段全往身上招呼,一天到晚忙得是腳打後腦勺,又要見招拆招不被捏住小辮子。又處理一大堆看不懂的文書,恨不能一個人掰成兩半用,哪還能空出時間來看望小妹。
汐朝比沐瑾明好不到哪里去,她被父皇抓了壯丁,早朝之後留在御書房看折子,還得應付父皇時不時的考教,直到用了晚膳方能回到丞相府休息,天天如此雷打不動,都沒時間看自己喜歡的書籍。
翼王一整日留在宮中,這讓宮中的妃嬪心里很不平衡及其難以忍受翼霸佔了皇上的所有精力。宮外的官員得了宮中送出來的消息,從中看出了一些有價值的內容。
整個上京的人無論是誰都知道翼王參政,其中官員知道的內幕要比百姓知道的多許多,有些看到這樣的情形,動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距二皇子落馬已有兩個月的時間。京中的風氣隨著翼王的出現漸漸發生了改變,關注點多放在了翼王的身上。
翼王,皇上新封的當朝親王,又賜翼王府又得皇上恩典臨朝听政,多好的門第多好的身家,那些原就動了心思盯上翼王的人如今更是如過江之鯽。
如果能娶到這麼一位尊貴的王爺回家,比之郡主的榮耀更盛。要是有了孩子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繼承翼王的位置,多劃算的買賣,一舉數得哪能放棄眼前的肥肉而不動心。
柳姨娘在一日之內收到了十數封拜帖,全都是世家名門的嫡夫人相邀,帖子的內容都大略都是一個意思,那就是想要與歐陽家結為秦晉之好。
丞相府里唯獨翼王尚未及笄。亦未曾選定人家,這些人的目的不言而明。
柳姨娘看著眼前的拜帖,剛開始還在心里發酸的嫉妒賤丫頭好命,這麼快就有人求上門來迎娶,忽然間記起自己的女兒可是皇子妃。比之這些人家的門第只高不低,雖說的位側妃但也沾了個妃字,世家大族的正氏夫人若見,還是得行禮問安的。想到這點心情立即由陰轉晴好得不能在好,暗嘆自己女兒有福氣,看著手中的帖子一時又沒了主意。
「你說這些人家選哪個好?」柳姨娘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就算成了翼王了不起了,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要嫁人,嫁了人家冠上夫家的姓氏,成了人家的媳婦,還能端得起翼王的架子來,上頭的長輩們頭一個就不會允許,扣你一頂目無尊長的大帽子,往後的日子有她受的。一想到賤丫頭被人欺壓折磨,心底一陣暢快笑意止不住蕩漾在臉上,看得人莫名其妙。
王媽猜不出柳姨娘想到什麼好事了笑成這副模樣,就像是看到誰倒大霉了一般。
「夫人,這些都是打探虛實的,不能做數。」王媽好意提醒,別為了此事去招惹那位煞星,日子才好過了幾天,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府里的事由我與老爺決定,有什麼不可以的。」柳姨娘不悅的揚了揚眉,很是不以為然,自己可是這府里唯一的主子人,賤丫頭的婚事不還得由她來操辦,有什麼可擔心的。
王媽不敢多言怕戳中柳姨娘的暗傷,于是乎小心引導,「這麼大的事得先告知相爺吧。」柳姨娘雖然掌握著府中大權,身份上依然是個侍妾,豈能真拿府里嫡小姐的婚事開玩笑,弄不好相爺第一個就饒不了柳姨娘亂點鴛鴦,為此激怒了翼王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也是。」柳姨娘不傻,此事必須支會歐陽燁一聲,自己絕對做不了主。
「這麼多世家大族家的公子,真要挑一個出來,挺費神的。」柳姨娘就不信歐陽燁真能不在這些人當中選一個人出來。
王媽見柳姨娘歇了那起子心思,心里直念阿彌陀佛,千萬千萬莫做傻事,如今的陣列再非一年前的尊宜郡主,就那通身的氣勢,只一眼就能嚇得人渾身戰栗不止。
王媽暗付柳姨娘千萬別被眼前的小利沖昏了頭,到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事不是一次兩次了,要非翼王整日早出晚歸就柳姨娘那錙銖必較的性子。再加上個同樣有脾氣的和寧公主,日子一準沒法過下去。
柳姨娘不知道王媽心中所想,兀自沉靜在自己的幻想當中,只要一想到賤丫頭再不能高高在上。成為了任人揉扁搓圓的軟柿子,心情不由得大為暢快。
慕容府,慕容軒進了書房面上愁雲密布。
「爹,我想不通。」慕容軒自沉默中開口。
「何事?」慕容銳正為了朝堂上的事情犯愁,這段時間一直沒去管兒子的事。
「翼王。」慕容軒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遲疑片刻道︰「皇上的寵愛已然越過了界限,為什麼群臣不阻止?」任由事態發展下去,難道皇上就不怕被人指責自己的昏軍或是美色誤國。
「阻止不了。」慕容銳苦笑道︰「皇上如今變化太大,以前還能听進去眾臣的諫言,現在只要違逆皇上的意。不是丟官就是下獄,全然不容人辯解,尤其在翼王身上更甚。」
「外面傳言花樣百出有哪些是真實的?」慕容軒有段時間表沒和父親談論朝事,大多都是自己在外面听來的,越听越糊涂。分不清真假造成了許多困擾無處可解。
「都不是。」慕容銳正色道︰「傳言之所以是傳言,其中三分真七分假,那都是虛話,听听便罷了。」
「我與你一樣猜不透皇上的用意,表面上看皇上封王是為了翼王救駕有功,實則許給翼王的要比表面上看到的更多,不光是免除宮中一切規矩。就是見到皇上都免除跪禮,更莫論大皇子和三皇子。」不光慕容銳二丈和尚模不著頭腦,就連一些同僚也都一樣。
「翼王現在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慕容軒詫異于一個小丫頭坐上一國親王的位置。
「朝堂上翼王可有表現?」上朝听政不就是為了手握權柄,不然還能干什麼,听著玩?笑話!那可是朝政不是說書人口中的閑篇。
「一張冷臉看不出異樣,政事要緊沒有人會去花時間觀察一個人。」政事解決不了。皇上的怒意直接甩下來,只不定下一個倒霉的會是誰,沒能力解決問題的官員,連日來不知都被撤換掉了多少。自己都戰戰兢兢地哪還有閑功夫管別的。
「我听洛長東說,他們家遞了帖子到丞相府。」慕容軒想听听父親的意思。
「哦。下手到是快。」慕容銳莞爾一笑道︰「我亦同樣遞了拜帖。」
「你母親著急,看別人家都遞了就催著我快點將事情辦了。」慕容軒打量著兒子,暗贊一聲一表人才輕年才俊,不錯,不錯。
慕容軒無端被自家父親打量實在無語得很,這哪是打量兒子的眼神,到不如說是在挑選準女婿。
「母親怎麼湊這份熱鬧?」慕容加油站是不知道自家娘親早盯著丞相府,在翼王還是尊宜郡主的時候。
「爹真的看好翼王?」真要娶回家怎麼面對,一想起要日日對著一張冷臉就覺得渾身上下不自在萬分的頭痛,慕容軒不看好這樁婚事。
「別被外面的事影響了判斷。」慕容銳提醒兒子,「遞帖子的世家雖多,誰又能知道哪一家是真心求取而非有意試探。」
「爹的意思是那些人要試探的並非丞相府而是皇上?」雖是問句慕容軒心里已有了答案。
「皇上對翼王的特殊,宮里宮外長眼楮的都看得見。」慕容銳意有所指,「早有傳言皇上看中了翼王。」
「這不是傳言嗎?」不是說傳言不可盡信,慕容軒不明就里,繞來繞去又繞回原處。
「等著吧,結果應該很快就會出來。」慕容銳有意隱瞞,有些事不能光靠別人告訴,得動腦筋仔細分析,自己的兒子還年輕,應該多加磨煉。
慕容軒又問及三皇子的事,慕容銳解答了一部分,剩下的留給兒子自己去想,想不透再來問不遲。
丞相府,歐陽燁一回府就听下人稟報,柳姨娘有事要說于自己听,換了身常服去了水悅居。
「老爺,你看這都是世家夫人送來的拜帖。」柳姨娘將一堆花色明艷的帖子擺在桌上。
「說的什麼?」像這些女人家宴客的帖子歐陽燁很少去管,柳姨娘即說出來必定不同尋常。
「就一個意思,想問翼王的親事。」柳姨娘如實回答,又拿了其中一張念給歐陽燁听,就怕歐陽燁不信。
歐陽燁目光一頓,平淡的開口︰「都推了。」
「為什麼?」柳姨娘以為自己听錯了,「這些都是世家大族家的公子,怎能都推了,總要挑一個滿意的出來,況且翼王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就算未及笄,婚事理應早些定下來才是。」
歐陽燁眼神漸冷,柳姨娘被盯得寒毛直立,渾身不舒服。
「收起你那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這件事容不得你來管,盡早推掉。」歐陽燁哪能看不出柳姨娘打得是什麼如意算盤,出言警告道︰「你若是背著我耍手段,休怪我不念及情面,你好自為之。」
柳姨娘吃驚地張了張嘴,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她就算有私心,也沒從中作梗怎麼就斥責自己。
「我也是好心。」柳姨娘仗著身份,咬咬牙問出口。
「收起你那份好心。」歐陽燁露出一抹冷笑,「我說什麼你照做就是了,休要陽奉陰違釀成大錯,丞相府第一個保不住。」
「哪有這麼嚴重?」不就是個婚事,說的怎麼像是要造反似的,柳姨娘完全不相信。
歐陽燁看柳姨娘的眼神像是在看蠢貨,「你當真以為你借由婚事拿捏住翼王,簡直是痴心妄想。」
「她即得封為翼王一切均照一國王爺的規格來,你以為就憑你侍妾的身份想要左右當朝王爺的婚事,蠢不可及。」歐陽燁沒給柳姨娘半分好臉色,就柳姨娘的為人,不警告徹底定會背著自己做出無可挽回的事來,最後拖累的是整個丞相府。
歐陽燁可沒時間收拾柳姨娘丟下的爛攤子,言明事情輕重很重要。
「那,那都推掉不就得罪了這些權貴!」柳姨娘心急之下找了這麼個理由。
「得罪了又如何。」歐陽燁冷笑,「翼王的婚事連我都做不了主,這些人不過是在試探罷了,只有你信以為真。」要不是柳姨娘還算安分,哪能留她到今日。
柳姨娘完全有听沒有懂,連老爺都做不了主誰能做主,難不成翼王自己拿主意,笑話,哪有這樣的事,傳出去有損相府聲譽。
歐陽燁觀柳姨娘面露疑色,就知她沒有听懂,只得說得更為淺顯,「翼王乃當朝親王,你有見過親王的婚事交由內宅婦人之手?翼王的婚事只有皇上下旨賜婚才做數,哪有私定婚帖的,干涉當朝王爺的婚事依刑律當問罪。」
柳姨娘吃驚不已,她明白了,怎麼就忘了賤丫頭王爺的身份,幸好她沒有背著歐陽燁私自定下,由此免除了一場禍事的發生,心里在有不願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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