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該議的朝事已定奪,無本啟奏就該退朝了,皇上卻坐在那里看似有話要說,群臣下意識地腦子轉圈,回憶外面可有自己所忽略的事情發生。
「朕听聞近日來有不少人關注丞相府。」沐昊宇掃視眾臣,沒一個好東西,敢把主意打到汐朝的頭上,看來是閑散慣了皮癢癢了,不敲打敲打都快趕著上房揭瓦了。
眾臣愣了一下神,一腦袋問號,丞相府又怎麼了?
有一小半官員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上涌,抬眼瞅了一眼皇上,那眼神讓人立時打了個機靈,腦子馬上清醒過來,想到了某種可能。
「遞了不少拜帖。」見有的大臣沒什麼反應,沐昊宇不介意提醒一下沒帶腦子來的諸位官員。
此言一出眾臣心中乍然一驚,皇上怎麼知道的,難道有人告密,大臣們不約而同的看向坐在那里好似壁雕的翼王。
除了正主以外還有誰敢拿此事在皇上面前露白,說了就說了吧,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早晚皇上都會听到消息,如若能得皇上賜婚就更好,不能也沒有關系,這僅僅是一次初步試探。
沐昊宇注視著底下別有用心的朝臣,心底的邪火一陣陣往上竄,語氣陰沉道︰「朕怎麼不知道當朝王爺的婚事可以不經過朕的允許,私自定下。」
朝臣一個冷顫打得無比清醒,他們怎麼就忘記還有這麼一回事,小幅度的給身邊的同僚遞出眼色,這可怎麼辦,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端看皇上如何去想。
真是暈了頭,被人攛掇幾句就信以為真,好日子過得太舒服,都沒有了基本的防備意識,鑽了別人設下的陷阱里,現在後悔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事情一想明白。誰還敢頂著皇上的怒火冒頭,純粹找抽,一個個低垂著腦袋,一副認罪狀。就等著皇上怒氣發泄完了,他們就能躲過這一劫。
「翼王的婚事由朕下旨指婚,爾等是不是操之過急忘了自己的本分?」沐昊宇不想跟這群人動怒,沒必要也不值當,警告一下就算了,如果還有執迷不悟的,刑部大牢這會可空著呢。
眾臣陸續跪下直道不敢,他們沒細想,忘了王爺婚事的規矩,主要是這位翼王是個貨真價實的小丫頭。一談及婚事就將翼王這個頭餃拋到了一邊。白白浪費了一次絕好的機會,試探不成了。
听皇上的語氣,並非真要降罪,還好還好問題不算嚴重,幸虧送過去的僅僅是拜帖而非求娶的庚帖。
眾臣不禁模了把冷汗。好懸,皇上看翼王看得死緊,連問都不讓人問,翼王只差一年就要及笄,不照樣要嫁人,所選之人還不是要在群臣之中家世背景雄厚的人家挑一個出來,現在的做法不就是稍微提前了那麼一點點。你說皇上至于這麼大反應嗎?
群臣不能理解皇上的用心,皇上既然發話了听著就是,早晚的事一準跑不了。
也有不少大臣認為皇上此舉是為了警告打翼王主意的人,翼王是皇上看中的,任何人不得染指半分,想要迎娶翼王做兒媳的人別痴心妄想了。
皇上對翼王實在太好。好到讓人覺得格外怪異,就有人越想越歪,以至于帶動周圍的人拐進深鉤里一去不復返。
眾臣的神情收入眼底,沐昊宇特意瞥了一眼沒什麼表情的歐陽燁,要不是其反應夠快。將送至的拜帖都退了回去,他真想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好好的,叫底下人領教一下什麼才叫天威難測。
汐朝氣定神閑的坐著,不需要自己插手的事情,她是不會太在意,一切有父皇拿主意不用擔心。
某些人的美夢告吹,卻不是毫無收獲,至少皇上對這件事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
沐昭再一次踏入元喜宮看望自己的母妃,再有就是母妃之前提及的計劃,不知道是否與自己反想相契合,他需要進一步確認。
「母妃,你之前的計劃就是假借想攀附翼王的那些人之手試探父皇對此的反應?」沐昭想不通這樣的計策算不上妙計,因何母妃之前不對自己言明。
「是也不是。」元貴妃眼里透著些許無奈,當听到皇上將事情拿到早朝上說,她已經全然明白計劃好的事情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那是什麼?」沐昭不禁好奇起來,母妃當初計劃是怎樣的。
「計劃僅僅實施了三分之一,就如你所看到的那樣,之後的事情被皇上打亂了,白白浪費鋪墊好的一切。」原本的計劃一下子全部付之東流,不惋惜是不可能的,元貴妃更加痛恨自己為什麼一早沒發現,不,不是沒發現,而是不願意去相信,所以才想要設計試探,可惜一切都完了。
元貴妃青綠的臉色以及攥緊的手泄露了她此時此刻的復雜心情。
「用世家希望聯姻的心思,試探父皇對翼王是否真如傳言中一樣**不清。」沐昭沒好意思說自己的父皇對一個小丫頭動了心,只用**不清來代替,「之後呢,父皇已經明確的告訴所有人翼王的婚事由父皇做主。」也就是說沒人敢打翼王的主意,跟皇上搶人無疑是活膩歪了。
「之後。」元貴妃面露譏嘲,「散出謠言好讓上京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翼王要議親,轉移別人的視線,然後指定一位世家不錯又支持你的官員,讓其子與翼王定下婚約。」
元貴妃不管怎樣都放不下心里的包袱,她對翼王本能的嫉妒甚至是仇恨,她忘不了皇上對翼王的縱容厚愛,忘不掉皇上對翼王的維護,她控制不了自己不去听不去想,內心被跗骨之蛆啃食的千瘡百孔,有時她也會捫心自問,為什麼嫉妒為什麼仇恨,自己與翼王連面都甚少見,為什麼緊抓著不放,內心的丑惡張揚肆虐,都快把自己給逼瘋了。
「翼王久在宮中甚少出門,如何能牽扯上另一人?」沐昭沒有注意到元貴妃眼中的掙扎與無盡的瘋狂。
「當然輕而易舉。」元貴妃述說自己的計劃。「只要有傳言,傳出去的事情會按照我的意願走,傳言說的越頻繁越真實所有的人就會深信不疑,眾口鑠金之下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
「只要所有人都知道翼王跟我們定下的人有了瞥不清的關系。為保翼王的名節,迫于所有人的壓力,歐陽燁會妥協,皇上亦不會冒著大不為,為翼王正名。」除非皇上一意孤行將翼王真正的放在自己的身邊,元貴妃甚至不敢去想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可能。
元貴妃迫切地希望翼王離開皇上,哪怕自己得不到皇上的心,也絕不允許旁人得到,她要拆散這兩個人,哪怕沒有事實上的夫妻之實。也絕對不能容忍翼王這個禍根,所以她訂下了這次的陰謀,僅僅是自己的私心作祟。
元貴妃沒有道出真相,她不願意別人知道自己齷齪陰暗的一面,即便那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沐昭不了解為愛痛不欲生的女人心。所以元貴妃的所有異常反應,全當是因為計劃失敗的懊惱,沒有往深處去想,男子與女子的不同不僅僅在于眼界的大小,還在于內心的細微變化。
男子看問題看的是本質,女子看問題第一眼都會是細節,雖說細節出真知。但在某些事情上並非如此,有可能還會鑽牛角尖誤入歧途。
沐昭看待整件事,是自己的母妃在為自己打算,如若計劃成功,他得到的就會是歐陽燁真正的助益。
自已手下的人娶了翼王,翼王日後世襲的王位手到擒來。背後的權力更是張手即來,相較于自己的側妃歐陽芸,沐昭更看重身為嫡女又是翼王的歐陽汐朝。丞相府就會因兩個女兒的關系徹徹底底地綁在自己的戰船上,就算歐陽燁隱有不悅,又有什麼關系。
在外面的人看來。丞相府必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歐陽燁就算想反駁想澄清,又有誰會听,誰會相信。
有了丞相府的支持沐昭的成算就更大了,剛入朝堂的三皇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哪怕父皇在背後幫助,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朝中大臣至少一半以上會站在自己這邊,沒人真會看好一個沒有母族勢力的三皇子。
皇嗣向來單薄,他的孩子父皇的皇孫就要出生了,他手里的底牌越來越多,什麼都不用去做,就等著坐享其成多好。
然而這一切美好的預想全都化成了泡影,沐昭沒有氣餒,一計不行再生一計,總有辦法將丞相府拉攏到手,而翼王也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母妃,此計可行,依計劃內的重點,我們不妨想別的辦法。」沐昭眼中閃現激動的光亮。
「我們可以制造一起翼王與我們定下之人的邂逅,只要翼王看中此人,再自請賜婚,以父皇對翼王的寵愛,肯定會應允,母妃的計策就算是成功了。」沐昭一下子想出另一種方法。
元貴妃听後覺得可行,微頷首道︰「此事還需細致考量,現下不可行。」剛被皇上點了名在有這事發生會引起皇上的懷疑,到時非但事情敗露,皇上有所察覺後果更是難側。
「是該慎重考慮。」沐昭覺得母妃的話有道理。
「人選上母妃覺得誰最為合適?」沐昭問。
按元貴妃一開始的打算,最好是母族中的子弟,一來直接對兒子有益,二來又可以就近監視翼王,她不放心翼王月兌離自己的掌控,看似不錯的主意卻被元貴妃全然否定,在好的計劃一旦出現不可控因素,就會造成適得其反的效果,而這個不定因素就是皇上。
元貴妃拿不準皇上的心思,更加無法揣測,這另她很難加以利用,一旦皇上有所懷疑,元家首當其沖會被斬落馬下,她不敢去賭,賠上的不僅是自己還有自己的兒子,以及所有支持兒子的一切。
元貴妃有所遲疑,最終選擇放棄,便宜只能留給別人。
「內閣院使洛長鶴之子洛長東。」元貴妃說道︰「洛家乃三大世家之一,洛長東不會差到哪里去。」
「可是,洛長鶴至今未表現出站在我這一邊。」沐昭不看好洛家。
「你與沐瑾明,只要是聰明人就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這是盡早的問題。」元貴妃看得早清楚,不擔心洛家投靠三皇子。
「話雖如此,我更看好禮部尚書慕容銳之子慕容軒。」沐昭有自己的考量,「慕容軒現在已經是舉人,要不是春闈延後興許能成為貢生,等到參加殿試,前三甲必有其一席之地。」他非常看好慕容軒的潛力。
「慕容銳是個老狐狸比之洛長鶴由甚,不見得會站隊。」元貴妃估模著慕容銳至少能堅持到最後,直接新皇繼位那一日。
「這兩家無論哪一個成事,父皇都不會起疑,懷疑到我頭上。」沐昭不在意慕容銳的態度,日後有的是機會拉攏。
「雙管齊下。」元貴妃思忖道︰「成與不成對我們沒有損失。」
「母妃言之有理。」沐昭與元貴妃不謀而合。
慕容軒與洛長東都不知道自己被人給惦記上了,他二人的家里確實送過帖子到丞相府,那不過是隨大流,並非真心實意。
慕容軒對翼王本身不了解,听著最多的就是坊間的傳言,大多都是不怎麼好的內容,無形之中讓人先入為主,對翼王本人不算多喜歡,也沒到厭惡的地步。他不願草率的決定自己的婚事,哪怕避免不了聯姻的可能,也要找適合自己的,畢竟是要過一輩子的人,與其婚後家宅不寧,不如定下標準早點把把關。
翼王打從一開始就非慕容軒的良配,哪怕地位尊貴又深得聖心,他總覺得翼王讓人看不透,小小年紀就如此沉靜,不能不去猜測此人是否心機深沉。
慕容軒不希望有月兌離自己掌控的事發生,究其根源大概原于男人的佔有魚。他不覺得能控制住翼王,所以對兩人之間的結親並不報太大的希望。
洛長東這個人對翼王一向是敬謝不敏,听的傳聞多了,根深蒂固地關系無法讓他接受女子在外拋頭露面。翼王的所做所為已經越過了自己的底線,與其娶個自己看不順眼的人回府,不如找個自己喜歡的,他可沒有沒事找罪受的嗜好。
以翼王之前大名鼎鼎地名聲來說,很少有人敢娶這樣的人做自己的正室夫人,降不住啊,難道婚後要被翼王所控,哪個男人能受得了,在這個男子大為天的時代,真要是個妻管嚴,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翼王名聲同她的地位一樣尊貴而顯赫,另人不敢直視。
當然也有為了貪圖富貴趨炎附勢的不介意娶回家一個祖宗,唯利是圖是人的本性,要不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呢,有道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各人的想法觀點不同,所觀事情的本質就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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