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不見,原來母親已經這樣瘦了。
她想起小時候生病時,母親寸步不離的守候;她想起高中每個晨讀的時刻,天不亮她還沒起,母親就已把熱騰騰的早飯端到桌前;她想起挽著母親的手臂,肩並肩走在路上,總被人稱贊像是兩姐妹;她想起抱著母親撒嬌、大笑成一團……
那時的母親年輕、漂亮、精力充沛,現如今的母親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可自從十年前那天開始,就宛如被抽走了脊梁,憔悴、黯淡了許多。
嘉琳端著水杯走到母親床前,輕聲說︰「媽,該吃藥了。」
沈母睜開眼,坐起身,嘉琳把枕頭豎起來又墊上一個靠枕讓沈母靠上,才將水和藥遞過去。
「只是傷了肌肉,再就是一點擦傷,不用老是吃藥。」
嘉琳把被子往母親胸口拉了拉︰「這是萬叔叔開的,含有補鈣的成分。他是醫生,我不敢不從啊,要不您找他去?好賴我是不會出頭的,當不起‘不孝順’的罪名噢。」
沈母被逗樂了︰「你這丫頭,哪兒來那麼多俏皮話?」
嘉琳笑笑,沒有接話,不知怎麼了,眼眶又有了濕意。她見不得母親這般模樣,這幾天背著母親她不知哭了多少回。強硬忍下心中的酸,嘉琳問︰「媽,你晚上想吃什麼?我來做。昨兒戈言送來不少木耳、蘑菇,都是山里買的,新鮮著呢,要不我給你拌個涼菜?」
沈母說︰「你看著做吧,清淡點兒就行。」
「好。」嘉琳站起身準備出門。
「嘉嘉,」沈母叫住她,猶豫片刻才說,「你這次回來,你萬叔告訴你爸了。」
突然提到那人,嘉琳居然想象不到他如今是何模樣,是了,十幾年不見呢。可當她努力想找尋曾經的影子,卻發現也是困難重重。
「知道就知道了唄,他想怎樣?」
「他想見見你。」
「沒工夫。」嘉琳毫不猶豫地回絕。
「你還在恨?」
嘉琳呵呵一笑︰「沒有愛,談何恨?媽,他早就剔除在我的生命之外,一點都不重要。」
沈母沒有說話,嘉琳卻仿佛听到一聲輕嘆,晃晃悠悠飄進她的心里,悄無聲息,讓她疼痛不已。她咬緊牙關,關上母親的房門。
陸家寧在消失了一周之後終于又重新出現在歐陽面前。這天快下班時,他邀請歐陽一起去他們常去的酒吧坐坐,歐陽爽快應下,欣然前往。
第三杯artiniktail剛剛端起,陸家寧按住歐陽的手︰「這酒心情好時不易醉,可今天你的狀態不太適合。」
「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仰頭,又是一飲而盡。
陸家寧摩挲著手指,向來玩世不恭的臉上多了份凝重︰「我讓你在嘉琳那兒難堪了吧?」
「還行,她修養好。」
「起先我也沒想跟靳慧如何,又或者說我只是想試探她……」
「陸子,咱今天純粹是來喝酒的,如果是檢討就免了。」歐陽揮手打斷陸家寧的自省,「你跟靳慧如何現在都不重要了,過去了就過去了,沒必要總是扒出來翻來覆去的炒,沒意思。你要真覺得內疚,就對陶雅好點兒,再好點兒,這才是你要一起過一輩子的人。別負了人家,到頭來再後悔都沒人同情。」
「一次錯誤足夠了。陶雅這段時間到青出差,上周我不就跟過去了?」
歐陽將陸家寧堵死,陸家寧再想說什麼都無從啟齒,他舉起杯,踫了踫歐陽的。一口喝干後,陸家寧想起什麼,「上午靳慧電話我,除了我們的事兒,還讓我替她向你轉告嘉琳的一個消息。」
歐陽抬頭︰「她怎麼了?」
「具體不清楚,好像是她媽媽出車禍了,嘉琳已經趕回家去。」
歐陽眨眨眼,似乎在想著什麼。
「這麼大的事兒,她都沒告訴你?」說完,陸家寧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言多必失,真是至理名言。
歐陽卻像是沒听到,毫不在意,「她應該走得比較急。」
「那現在是怎麼著?你不打電話問問情況?」陸家寧對歐陽的態度有些模不準了,看這淡淡的模樣顯然刺激受得不小,莫不是要臨陣月兌逃?
「過幾天,等適當的時候再說。」